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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小鬼上门

    子青为栗瞳的煞费苦心感到好笑,代号“二三”?亏他捏造得出来!这岂不是欲盖弥彰么?凭乔诡的脑子,早就判断出真相了。傀傩身居高位,是可以看到那三张画像的。对,他一定临摹了下来让佃荫传递给了那两个女人,她们看到画像后立刻逃之夭夭了。

    这么表述,魏国的反间谍实力看似很强,那个俞叟和“二三”竟然神一般地锁定住了傀傩,犹如天助。楼庳能信么?不会勾起他对自己的再次怀疑吧?

    看了一眼侧记配发的庭审画像。三个受审的人垂头丧气地低着头,那个女人看上去有点面熟,仔细看了一下,佃荫似乎与菟绒长得有几分相像。

    他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菟绒和佃荫都是间谍,都是女人,相像的脸本身就足够怀疑了,她们应该是同一个人。

    莵绒竟然嫁给了傀傩的儿子?子青的心情立刻坠落进了冰窖,他热爱的莵绒竟然嫁给了一个恶心的下三烂?懵逼了好一会,子青又细细地看了一眼画像,确实很像莵绒。可是,莵绒与自己分手后不久,就在邮差所告示牌写下给自己报平安的暗语,她应该在洛邑,怎么可能在大梁?

    或许,她们真是两个人?心底的不甘让他产生了侥幸的心里,布告里说了,三个人像是秦国人,莵绒是义渠人,在洛邑生活多年,怎么看也不会想是个秦国人。如此,这个佃荫应该就是秦国的间谍,不会是莵绒,她们就是长得像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安了下来。

    唉,可惜了,佃荫漂亮的脸蛋只能沉沦在牢房里与阴暗潮湿为伴了。

    不过,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应该可以重新与夜莺联络了。

    但是,现在必须先要防范楼庳的审查,乔诡回太子府后他肯定会采取行动的。

    奇怪,乔诡都从禁卫军手里逃脱了,怎么没有回洛邑呢?他很纳闷。

    下班了,藤莉要加班,他独自出了太子府院门,从门前戒备森严的卫戍军士兵中间穿过,这才算舒了口气。

    天已经黑了下来,风很大,狂风裹着黄沙呼呼地直往他口鼻灌,让他透不过气来。

    伤口似乎也在刁难子青,肺部隐隐作痛,走几步就被风吹得喘不上气。只得扭转头侧着往前走。这几个月他一直咬牙顶着压力工作,突然的释放了压力,他感觉很累。

    路边的树被风刮弯了腰,树叶如同人的头发一般呈一边倒,路上的行人都捂着嘴匆匆赶路。

    很艰难地回到了百汇客栈。

    一名小二开门将他迎入,随即身后袭来的一股狂风几乎把大厅柜台上记事的木板吹飞了。

    他停下脚步,歉意地捡起地上的木板递给柜台后面的人。正要离开柜台往楼道上走时,那柜台后面的人道:“子青,您的房间里有两位访客正在等您。”

    “是吗?”他疑惑地随口问道,内心很是疑惑。

    他一向注意与这位柜台小二搞好关系,态度和蔼不说,还经常慷慨地赏他银子。所以,他们俩之间如朋友一般。

    他对子青报以友好的微笑:“是的,看他们的装束像是秦国卫戍军。”

    子青心悸了一下:“噢?是秦国卫戍军的?他们找我干什么?”

    “这个他们没说,只是打听你有没有回来?我回答说你还没有回来。他们说要在房间里等你,就先进房了。”

    “他们来多久了?”

    “有一个小时了。”

    他们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子青心头“咯噔”了一下,以微笑抑制着自己的内心不安,道:“哦,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听见这话,楼梯边的小二朝他躬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心里明白,乔诡回洛邑了,他是不可能轻易相信简报所描述的鬼话,一定会对三幅画像失密开展追踪调查。卫戍军的人来找自己,无非就是他把怀疑的目光盯住了自己,向浦宗将军求援了。

    没来头的有了一阵惊悸,没有想到画像果真惹出了大问题,乔诡寻迹追过来了。

    现在是自己拿出决断的时候了。

    肺部的伤口似乎在撕扯自己的心脏,很疼,他咬牙坚持着往房间走去。

    可当他慢吞吞地走到楼面时,他依然没有拿定主意,腿脚沉重得像灌了铅。

    那两名卫戍军的人非要见自己不可,明摆了是有持有上峰指令的,浦宗将军已经同意对他采取行动。

    是什么样的行动?

    很冷,此刻,洗一盆热水澡然后美美地吃上一碗驴肉饭该是多么惬意。但是,他心里清楚,美餐现在只是一个奢望而已。

    他突然感觉很虚脱,躯体和精神都很萎靡,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几乎连登楼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很担心自己这样的状态能否应对卫戍军接下来一连串咄咄逼人的审问?

    意识到自己面被临卫戍军以间谍嫌疑拘押的可能,或许今晚就得在卫戍军监狱里度过了。他内心有了一丝惊恐,真想把一切都置之脑后,转身跑出客栈,在卫戍军和太子府还没来得及锁定他嫌疑之前逃之夭夭,躲到法码街寓所去。

    但是,他的一双脚仍然在廊道继续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么多年的坚持,他已经把自己的意志锤炼的无比坚强,他不会就这么轻率地放弃初心。他从冰天雪地的光狼城来到洛邑,本来就是深入虎穴,其中包含的危险他早已心知肚明。

    这几年,他对莵绒的爱情从来没有放弃。但是,险恶的环境不容他将心思放在爱情上,顾不上了。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家国情仇,他必须报恩父母以救赎自己,道路虽然凶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头,自己也必须坚持下去。就如他以前从起誓的,了不起再死一次。而且,他不信,卫戍军没有证据就敢把自己羁押到监狱去。乔诡多次的甄别他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未必能奈自己如何。加上藤莉是王亲国戚,他们未必敢动手。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怀疑就如天上的闪电,虽说能劈死人,实际上能劈到的却是凤毛麟角,他不相信自己的命运这么背。

    思索间他已到了二楼房间门口。

    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卫戍军公开地宣示上门,明显的有威吓的意味,如果他心里有鬼就会逃跑……对,这就是乔诡的目的所在吧?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心理战。呵呵,是一出小鬼敲门啊。

    看穿了,他对自己刚才的那些沮丧和惶恐感到可笑。自己是浦宗将军的座上客,乔诡即便怀疑和猜测自己,也是没有证据的单面之词,他除了向浦宗絮叨对自己的怀疑,出这种把自己恐吓走的鬼主意,是不敢唐突地对自己下手的。

    他顿觉心气高昂,有了昂扬的斗志。

    他推开门,瞅着房间里的两个人,满面春风地躬腰作揖笑道:“先生们,晚上好。”

    房间的灯盏已经全点着了,通光透亮,取暖炉内一团炭火燃得正旺,上面的水壶突突地冒着热气,房间里很暖和。

    两名卫戍军军官已经坐等得极不耐烦了,他们一个跪歪作,一个瘫坐在地板上抻着腿,表情很是乖戾。

    两名客人均属矮个子,体型敦实,一个圆脸蓄着小黑髭,一个脸型瘦削,眼皮臃肿。他们好像刚刚进门的样子,依然裹着长袍戴着方巾帽。

    两人进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足已把房间里的一切查个底朝天。

    子青朝房间里横扫了一眼,便一眼看出房间里的东西已经被人动过了,虽然还不算乱,但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他判断,他们俩已经对房间里面进行了一番彻底搜查。

    这点倒没有给他造成不安,因为凡是可能让他招致麻烦的文件、财物等,他和藤莉都不曾留在房间,而是留在了太子府的书亭里,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而已,对这种搜查他根本无需担心。

    但这个状况表明,他已被卫戍军视作了嫌疑人。

    那俩人见他进门,起身在取暖炉前重新坐好,那笨拙沉甸的毛皮靴、和慵懒地坐在蒲团上审视人的架式、还有那副看似笨实而机敏的面部表情,都证实了他们卫戍军的身份。

    “请问二位光临有何贵干?”他彬彬有礼地向问道,随后把自己的布包放在矮桌上,取下围巾,脱去了长袍:“哦,取暖炉已经烧起来了,你们不脱长袍么?”

    “我们也是刚刚进屋不久,”其中一个站起身来,朝他略躬腰作揖:“我们路经这里,大堂的人说你马上就会回来,所以我们就等你了。”

    可他还是不脱帽。

    “来点酒如何?”子青说着拿起柜上的酒盅依次递到两名来客面前。

    “来一杯也行。”留小胡髭的叫荒草,他先接过酒盅,随后祈悍也跟着接了酒盅。

    也许是银质的酒盅起了神奇的作用,居然两人的态度均有所改变,把帽子脱了!秦国人很崇尚富人哦。

    给他们倒了谷子酒。

    “天气很恶劣,你竟然这么晚回客栈,一定是遇上急事了吧?”祈悍道,“叱”一下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盅放在矮桌上。

    “晚么?这么恶劣的天气,是真正的顶风逆行啊!知道么,就从太子府回到客栈这点路,那风都快将我吹到洛里去了。唉,幸亏我身板够结实。这讨厌的风,刮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冷死人了哦。”

    “我们是卫戍军的。”荒草丢出了这句话。

    子青楞了一下,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还没有觉着自己已经猜出他们身份了么?是把他看成了一名十足的白痴了?

    他装作疑惑的样子瞅着他们,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噢,真的?”

    “你带照身帖了么?”荒草拿起矮桌上子青的布包,将布包里的东西全部翻倒在桌面上。

    子青望着荒草检查包里的举动,笑道:“带着。处在战争状态下,作为一个秦国人,照身帖不离身不失为明智之举。”

    “相当明智之举。”荒草笑着,从桌面上捡出了子青的照身帖。

    这块东西除了表明他的身份和职业,并无其他的作用。

    荒草仔细看了一番后把它递到祈悍手里。

    “看起来一切倒还正常。”他随口道。

    手上端着酒盅的子青移步站在取暖炉前烤火,就当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多年来的间谍生涯让他精神倍感压力,尤其是胸部受伤以后,生理疼痛和精神压力让他难以入眠,在兵站诊所巫师的建议下,他喝起了谷子酒。果然,在谷子酒的麻醉下,精神压力极大地得到了缓解。现在,他细心打量着这两个卫戍军军官的脸,他们的表情还是挺轻松和友好的。

    祈悍把照身帖又递回给荒草。荒草把照身帖放在矮桌上,一边琢磨着什么,一边在用他那粗短的指头敲打着照身帖。

    “我们是奉浦宗将军的命令来的。”祈悍明说了来意,强调道:“来向你调查点事儿。”

    然后他们俩抿住了嘴,默默地瞪住了他。

    打着浦宗将军的幌子,子青明白他们不言而喻的威慑之意。

    他感觉到了两人的不善,淡然的瞧着他们,完全不在意他们俩阴暗的眸子透着的寒意。

    他感觉自己现在找不到特别恰当的话,最好是什么都别说。再说了,他们肯定会说话的,而有些话是必须要回答的。该回答的话不答,或者闷不作声,反而会给自己添加麻烦。

    他不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切入正题。但是,他感觉到了对方稍显犹豫。

    他也就继续冷冷地瞅着他们,等着他们说话。

    见沉默的施压不起效果,祈悍只得继续道:“最近一个时期以来,客栈里的人有很大的不满,投诉人特别多。尤其是战争这几个月客栈被我军租用以后,有些住在这儿的秦国人很不自律,太狂躁,喝酒、耍酒疯,甚至打架事也经常发生,把客栈弄得乌烟瘴气,以致客栈里弄得像个疯人院,让人很是不安。我们现在想知道,是否你个人也同样受到过惊扰?你住在二楼,那些情绪激昂的家伙们喊声特别大,你不会没有听见吧?”

    听他这么一说,子青有点懵,这个话题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吃了一个憋,半晌没吭声。

    他甚至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卫戍军了。这讲的都是些什么话啊?简直就是胡言乱语。难道浦宗将军就为了这个而不惜派人专程登门问安,垂询他的美梦是否受到那些粗俗的酒鬼喧嚣惊扰?

    这明显像是没话找话,在套他的话。

    这世界最可笑的,莫过于自以为是。明明可以单刀直入的问题,却转弯抹角地拐了个大弯,抹去了谈话的严肃性不说,还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子青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愚蠢的人,暗自庆幸自己遇上了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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