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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两面人

    子青默默地喝了一口酒。

    泣紫公开乔诡的郁闷,应该是乔诡授意的。这不表明乔诡在认栽,而是一种挑衅,意在向自己下战书:等着,我要出新招了。

    对,就是这么回事,他在憋大招……子青心里清楚,乔诡这么一个老特工,是不可能向一个女下属透露自己所思所虑的。所以,他是通过泣紫、藤莉的嘴告诉自己,他已经反思过往的招数,要采用新招数对付自己了。

    他这次唐突地出招暗杀自己,表面凶狠,其实是很烂的一招,根本是不计后果,竟然将范彝也卷了进去,还惹怒了浦宗将军,肯定挨搂庳骂了。他通过泣紫传话,是警告自己别得意,他的新招就来了。

    想想范彝正对来阳镖局武士进行逐一的核查,排摸武士的相熟识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搞到乔诡头上去了。他心里暗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他能憋出什么样的大招数对付自己呢?

    应该是虚张声势吧?

    这天早上,乔诡召集间谍所的人开了一个会,宣布间谍所的工作进入新形态:鉴于洛邑谍战形势恶化,秦国太子府人员已经牺牲了两名亭长,怀疑是间谍所内部情报泄露所致。因为相关人员一起办公,相互之间太熟悉,所以容易被鼹鼠钻空子。所以决定从即日起间谍所外勤人员散落、蛰伏在各据点工作,全部改为单线联系,组员由亭长联系,亭长归博士联系,除非博士召见,轻易不得回太子府。

    他的意思,范彝的遇刺案也要放下,自己也要去太子府外面蛰伏么?

    子青很意外,乔诡是放下日常事务,全力甄别间谍所内部的人员了?

    将间谍所化整为零,这不就是夜莺小组的联系方式吗?乔诡是要以夜莺小组的组织形式来对付夜莺小组么?如此示弱,要舍弃许多便利的收集情报条件,缺少同僚间的协调配合,工作效率也会大打折扣,他这不是因噎废食么?

    他醒悟,乔诡这是要逼迫自己放下对范彝遇刺案的调查哦。

    乔诡是个非常狡猾的人,为了逼迫自己停止追查范彝遇刺案,竟然出了这样的招数,不可思议哦,他就不拍楼庳的责怪么?

    秦国太子府是有情报网络的,而且人数不少。他们分布在洛邑及附近的地区,在魏、韩、东周社会各层面都有潜伏人员。蛰伏在卫队的蔡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杀掉的填牢也是这样的人,而且是个亭长。

    自己目前还没有掌握这些小组人员情况,对他们的组织关系也不清楚,原因是乔诡对自己的不信任,对采取了严格的防范所导致的。

    不过,乔诡把间谍所人撒出去,把他们等同于那些蛰伏人员放羊一般撒了出去。他就不怕蛰伏的这些人断了线么?

    但是,既然是乔诡决定的事,子青也只能执行了,在与郭淳确定好联络方式以后,他回狄威街家中去了。

    停止追查范彝遇刺案是表面上的动机,乔诡真真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那为什么有这么怪怪的安排呢?

    人都撒出去了,等于是放飞了,是否意味着行动自由了?

    转念,感觉乔诡是想趁着自己自由、轻松、毫无警惕的时刻,对自己进行一次突然打击。

    如果这样理解,他就绝不能离开画铺,必须禁足在那儿了。

    思来算去,云里雾里,他把脑袋都想破了,就是没有理出一丁点的头绪,就是感觉乔诡的安排充满了阴谋,他有了危机就要降临的忐忑。

    晚餐,子青给藤莉买了一份驴肉饭和一大盘煎炸果子,给自己买了一盘苦小米粉条条,带回了两罐谷子酒。

    他离开太子府以后,藤莉就要单独面对蔺媚了,需要给她提醒一下,鼓鼓劲。

    藤莉回家以后,他们吃喝起来。他给她讲了乔诡的安排。她很担心,忧郁地道:“你们就这么撒出去啊?我告诉你,现在洛邑反秦气氛浓厚,被东周人察觉是秦国人,会有生命危险的。”

    她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秦军近来在魏韩境内经常挑起事端,蓄意蚕食魏、韩领土,导致魏、韩百姓抗秦气氛日渐浓烈,一旦察觉眼前的这个秦国人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被袭击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什么事。

    乔诡也深知这一点,那么,他为什么还是要冒险这么做呢?显然是有这么做的急迫性和必要性,也就是说,他是被逼无奈了。

    想起了自己对夜莺小组的沟通管理,是通过死信箱的方式交流的。如果乔诡也照搬照学的话,那么他也必须不定期的巡视各蛰伏点,这或许是一个消灭间谍所的机会?

    但是,每次去查看死信箱他都是易容去的,乔诡会不会也易容了呢?

    “嗯,我会小心的。”他瞅着藤莉端起了酒杯,道:“妻放心,在东周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地道的魏国人,没人会怀疑我的。来,喝一下。”

    她笑了,眼睛眯成了缝,端起了酒杯道:“这倒是真的,你们间谍所的人个个都是变色龙,就连泣紫这样的女人也是一会人一会鬼的,呵呵呵……”

    对,泣紫也是一个易容高手,她会为乔诡易容的,自己应该小心的提防。

    只是,乔诡与间谍所的人相互之间很熟悉,易容有意义么?再说,一方易容给另一方带来的只有困扰,画蛇添足哦。

    如果反过来,自己易容了,乔诡也该无措了吧?

    呵呵,这到可以试试……不对,这就暴露了自己善于易容的特长。或许,这正是乔诡刻意要达到的目的?

    那就是说,只能是乔诡可以易容,他们蛰伏在外的人是不能易容的。

    但是,乔诡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他在这段时间蛰伏不动的话,乔诡能奈自己如何?

    翻来覆去地揣测乔诡的目,搞得一夜没睡好,脑袋也是昏沉沉的。

    翌日早上,子青直接去了风采画铺。

    从后门进去,来到了铺堂,伙计莘莂正在装裱画,看见他,笑道:“埕老板,脸色很差哦,病了么?”

    “没事,没睡好觉而已。”他笑了笑道,站在一旁看他装裱画。

    都是一些木偶戏的人物设计画。其中一幅画了一个举着木偶、瘦瘦的青年,脸颊与自己有几分像。

    子青的心忽然一动,如果把这个人装扮成自己的样子放在画铺里,即便是乔诡来了,只要他不近前发声,也是不会察觉的。这样,自己就能腾出手来干其他事情去了。

    这个主意应该不错。

    他看着画问道:“这些画都是为木偶戏设计的,怎么还画了幅玩木偶的人啊?他什么时候会来拿呢?”

    “应该很快就会来的。”他笑道:“这个人很喜欢这个木偶形象,就要求画一幅他玩木偶的效果图,你看着,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

    画铺的生意还不错,来要求设计图案和设计艺术品样式的人还是不少的。

    下午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青年,他径直走到了柜台前,拿出了取画凭证递给了莘莂。

    莘莂给了他画以后回画室去了,剩下的事情留给了子青。

    子青与他搭讪了起来。

    他的外形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莘莂上午装裱的那幅画上的人。

    “朋友,画上的亮相很漂亮哦,你是演木偶戏的?”子青把脑袋凑了上去,与他一起看画。

    “嗯,我喜欢木偶戏,喜欢木偶,除了修行,其他时间都泡在这上面了。”他瞅了子青一眼,随口解释了一下。

    “有意思,别人都在设法混口饭吃,你却在泡木偶戏!爱美剧,很摩登哦。”

    “个人喜好不同而已,说到底也是一回事,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活着就是为了这张嘴嘛。”他淡淡地道。

    “听你的意思,这口饭也不弄易吃哦。”子青笑了起来:“呵呵,看你也是喜欢表演的人,有兴趣在我这里混几天饭吃吃么?在哪里不是混饭吃,是吧?”

    “你是说真的?”他意外地扭头瞅着子青:“我可不会画画……”

    “我不用你画画,是请你来演戏。看你演木偶戏很投入,演真人应该没有什么难的吧?”子青笑嘻嘻地看他道。:“看你们演得挺像的么?”

    “那不过操弄木偶而已,与演真人还是有区别的。你这儿是做买卖的,能让我操弄么?”他咧嘴笑。

    子青咧嘴哈哈笑了起来,道:“又没让你做买卖,谈得上操弄买卖么?”

    他一脸的懵逼。

    “我的意思是,你就装扮成我的样子,以我的身份呆在画铺里,先用一个月,一个月一块银子,午餐钱另给。”子青悄声道。随后瞅着他:“怎么样?当然,下班以后你干什么我管不着,若白天有演出你也可以请假……”

    “我愿意干。”他急切地表示,看起来吃饭的问题让他很窘迫。

    “那你跟我来。”子青把他带去了铺堂后面的房间。

    他紧跟着子青往后走去。

    “我这副脸,你能易容成像我一样么?”子青直截了当地问他。

    “我不是专业易容的,一般性的易容没有问题,若要完全一样……我没有把握。”他以为子青想玩易容,所以也以玩的口吻回复道。

    “那么,易容就我来吧。”子青直言不讳:“我也喜欢爱美剧,学过易容术。说实话,我家里有一个人,老是嫌我玩世不恭,经常来店里监视我,然后回家向我老爹告状,弄得我哪儿也不能去玩。我要你在店里扮成我的样子来糊弄他……懂了么?”

    “懂了。”他点头答应。

    “好。”子青满意地瞅着他:“以后你来画铺再也不要走前门,一定要从后门进来,在我这儿易容以后再去铺堂里。你叫……”

    “我叫洣……”他接口道。

    “不不,”子青打断了他的话:“你叫埕漾。记住,你进了画铺就叫这个名字。你的名字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对任何人说。”

    “那,我与柜上那位的关系?”他楞了一下,糊涂了。

    子青懂他的意思,笑道:“生意上的事你听他的,也不用管。记住,你就是甩手掌柜,在画铺里要有掌柜的派头。”

    他笑了,道:“是一个人的戏,其他人都是配角。”

    “理解正确。”子青也笑了起来.。

    “那么从现在起我就开始模仿你的言行举止。”他开心的道:“你做你自己的事情,不必在乎我的存在的。”

    “行吧。”子青答应了,他有这样的信心,自己乐享其成。

    当日夜里,子青悄悄去了砝码街寓所,熬了一大锅鱼皮胶,待胶冷却以后涂敷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扯了下来,将自己的脸翻模成了一个脸套,又将一个假发套改造了一番,弄得与自己的发饰相一致。随后便将脸套和假发套揣进了怀里,回了画铺。

    这天早上,洣某人提着饭盒早早地从后门进了子青的房间,子青便将翻模的脸套和假发套给他戴了上去。由于脸套是从自己脸上揭下来的,眉毛、胡子、发饰是完全参照自己的样子粘上去,脸色、嘴唇也是自己的样子描色的,他易容后与自己模样几乎难以区分,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外人难辨真假。

    子青放心地放他去画铺柜台与伙计莘莂厮混去了。

    三天过去了,这位洣某人已经非常熟悉店铺里的情况,与莘莂的关系也变得随意起来。

    但是,人的声音是没法改变的,如果乔诡来的话,那么这个狸猫换太子的游戏就露陷了。

    子青拉住了要往铺堂去的他的袖子,附耳悄声道:“千万记住,看见陌生人千万别上去搭讪,你的声音会让你露陷的。万一莘莂当着陌生人的面请示你什么事情,你就捂着肚子往茅厕跑……切记切记。”

    他笑着点头,满不在乎地悄声答道:“装跑肚、尿急是小菜一碟,你放心吧。”

    他得意洋洋地端起子青的架子去了铺堂。

    子青却很忐忑,躲在铺堂后门后面透过门板缝隙观察他在铺堂的表现。

    他进了铺堂以后,莘莂很客气地向他点头问候:“埕漾掌柜,今天这么早啊?”

    显然,莘莂看走眼了。

    他装模作样地朝莘莂点点头。子青心里暗暗发笑,猜想他心里一定很得意。

    他的外表应该能够瞒过人的,莘莂的走眼就是最好评分。

    看了一会,他的表现还算正常,子青放心了,从后门溜了出去,在小吃店买了一蒲草袋子粽子,他计划把这些粽子当成今天一天的口粮了。

    一边吃了两个粽子当早餐,一边往河滩温馨泉汤池赶去。

    已经有多日没有去仓鸮的死信箱取情报了,有了替身,该抓紧时间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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