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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各怀心眼

    祀纮没有具体说是什么行动。但是,魏圉明白,他指的行动应该就是移花接木行动。只是父王已经采取了应对措施,他并没有把这个警告放在心上。

    而且父王死后,移花接木行动也就夭折了,为了举办丧事大梁王宫外围区域戒严了,切断了王宫与宫外的联系,祀纮自然也与自己失去了联系。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的蹊跷,魏昭王丧事期间,无忌报告,说公子府管家说,他从画舫船救下来的那个被迷翻的人叫祀宏,曾经是吾王的老师。原本他打算等祀宏醒后好好审一审的,听管家说他曾是太子老师,就进宫来告知吾王了。

    魏圉听了大吃一惊,他以为早已经回洛邑秦国太子府的祀宏,竟然躺在了公子府里?

    他疑窦顿起,昭王已死,移花接木行动胎死腹中,祀纮怎么还没有回洛邑?怎么会在大梁被人迷翻?

    他不想泄露祀纮的身份,以免出意外,毕竟他对魏国太重要了。所以,他下旨软禁了无忌,急急地带着无忌赶往了公子府,却发现祀纮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那一刻他悲痛欲绝。

    这非但让祀宏十六年的心血付诸东流,麻烦的是那个多嘴多舌的管家,竟然将祀纮曾是他的老师的事告诉了无忌。这么一来,无忌一定以认定祀纮是自己的人,而管家也暴露了他作为自己鼹鼠的身份。

    无忌说是无意搭救了祀纮。可是他才不信什么无意的鬼话,祀纮一定与无忌发生了冲突!他怀疑是无忌迷翻了祀纮。

    头疼的是,祀纮已经死了,一切都成了秘密。

    或许是自己疏忽了,没有对祀纮的情报及时回馈,导致祀纮的误判,认为自己没有收到警告,所以他急得留在了大梁,以处理危机情况。

    问题是魏昭王已经死了,移花接木已经夭折,还会有什么危急事情让祀纮留在大梁处理呢?

    祀纮对自己很忠心,是不可能坐视自己处于生死存亡之际而按兵不动的。他所以留在大梁,一定是发现了魏国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危机,他必须冒险采取行动。

    只是他采取的行动失败了,被人迷翻,落到了无忌手里。

    可以判定,他交手的对头人物是无忌。

    他很疑惑,无忌既然藏身在秦国候正府,与祀纮的太子府就没有交集。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又怎么会起冲突呢?

    移花接木行动是无忌报告给魏王的,属于候正府的机密。而祀纮的移花接木行动情报是来自洛邑秦国太子府。洛邑太子府属于秦国东宫掌控,机密等级更高。

    难道这两个移花接木行动计划目标是有差异的?

    联想起父王死后祀纮还在警示移花接木行动计划,他忽然心里一动,怀疑祀纮报告的移花接木行动计划要顶替的人不是父王,而是自己。

    这个怀疑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这就可以解释祀纮为什么留在大梁的原因,他是为了挫败移花接木行动!

    如此,魏无忌是个两面间谍,是一个阴谋篡位魏国王位的秦国鼹鼠!

    他很后悔,祀纮这么火急火燎地送警示情报,自己却按自己的理解束之高阁……唉大意了,是自己的大意导致了祀宏的死亡啊。

    只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怀疑,该如何对待无忌呢?自己还没有正式继位,以后路还很长,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如果承认祀纮是自己的鼹鼠,势必会让无忌产生猜忌,非但失去一个获取秦国情报的渠道,还在朝中失去了一个坚定的拥趸,对田文的势力就少了一个压制的砝码,对掌控朝局非常不利。

    更关键的,无忌如果确实是双面间谍,会篡权谋位的,他要小心防备这一点。

    正想着心事,殿外传来了宦官的禀报声:“信陵君无忌求见。”

    他心里一动,无忌今天是二次进宫了,这次是来向自己解释什么的么?如此,自己也该放下姿态,化解他内心的疑窦才是。毕竟,他们是兄弟。他急忙挺起身,吩咐道:“快请。”

    很快,无忌就出现在大殿门口,冲着向殿门处走来的魏圉躬腰作揖。魏圉亲热地拽住无忌的手往大殿的台阶上拉,嘴里道:“哎呀,王弟过来,寡人太高兴了。来我们喝一杯,不醉不归。”

    看他惺惺作态的样子,无忌一眼就看穿了他。随即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随他走。但是,却在台阶前颤颤惊惊地止住了脚步,再也不敢往上方的台阶走了,再一次躬腰作揖:“吾王,无忌也有此意。但是,毕竟君臣有序,我就坐在台阶下吧……”

    “哎呀,那离寡人太远了。”魏圉不准,嘴里道:“来吧,魏国的江山是我们兄弟的,王弟就不必在意了……”

    “万万不可。”无忌连连摆手,固执地在台阶下站定,卑微地向魏圉躬腰作揖。

    魏圉的表现太做足了,摆明就是一副不信任自己的样子,担心自己会篡夺他的王位。唉,他的这个王兄是个心眼很小的人,疑心病很重啊。他惶恐地朝魏圉躬腰作揖道:“吾王再这么坚持,岂不折煞臣弟么?臣弟惶恐,还是告退吧……”

    魏圉无奈了,叹气地道:“那么,就地坐吧。”

    宦官给他们拿来了蒲团。

    魏圉居高临下,率先在台阶上的一个蒲团上跪坐,随后向无忌示意坐下。无忌也就在台阶的下两个阶上跪坐了。

    他对魏圉屈尊与自己一起坐在台阶上现出了不安与忐忑,恳请道:“吾王的心意无忌领了,还请吾王上坐……”

    “哎呀,王弟不愿有违礼仪,为兄只能屈尊了,王弟不必介意,是寡人甘愿的。”魏圉笑道,他对试探无忌的结果很满意,朝宦官喝道:“上酒。”

    宦官端上了两个爵杯和一个大的酒罍,放在他们之间的台阶上。

    魏圉拿起罍里面的酒勺子,舀了一勺子酒倒在无忌面前的爵杯里,然后又给自己舀了一勺子。

    无忌惶恐,道:“怎敢劳吾王动手,臣弟惶恐……”

    魏圉如此地向自己表现亲密无间,说明他内心对自己有了很大嫌隙,这对自己以后与他的相处留下了隐患。他只能通过卑谦和坦诚来博取他的信任。

    但是,魏圉的戒心很重,他对自己能否得到魏圉的信任很是忐忑。

    魏圉笑眯眯地放下酒勺子,道:“你我兄弟,谁动手不都不一样么?”

    “唉,吾王,这对臣弟来说,实在承受不起……”无忌再次惶惶地躬腰作揖。

    “来,喝酒。”魏圉举起了酒杯,无忌慌忙双手举杯迎合上去。

    见魏圉喝了一口,他也怯怯地跟着喝了一口,跟着魏圉放下了爵杯。

    “吾王,臣对那个死在管家屋子里的人身份很是疑惑。他是在画舫船上被一个秦国女间谍人迷翻的。而那个女间谍与他的关系很亲密。”他见魏圉面色和善,趁机重提祀纮案子。

    “王弟对青楼情有独钟啊,常去画舫船么?遇上这个人不会是巧合吧?”魏圉笑了,话里有话。

    两人各怀心事,都有摸对方底牌的意图。

    “臣是跟踪那个女间谍到的画舫船,撞见了祀纮被迷翻。开始还以为他是喝大了呐,见他被放下小船,才察觉他身体僵硬一动不动,不像是喝醉。

    臣判断,那女人指挥人将他放下小船,是要通过水路将他带出大梁。”他装作一副没心没肺的憨笑朝魏圉道:“臣弟故而判断,这个人身份不一般。既然可以落在我手里,不要白不要。所以臣弟就杀了那些间谍,抢了人和船回了府里。本想等他醒了以后再问话。只是听管家说,他是吾王的老师,臣担心会涉及吾王的机密立即就进宫向吾王禀报了。可惜他不是吾王老师……”

    魏圉断然否定死者是祀纮,目的是希望能够平息无忌的猜忌,对管家的身份也是一个掩饰。

    无忌的身份对魏国很重要,是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希望无忌能够继续干下去才好。

    听了无忌的解释,魏圉的疑惑更大了,挤出笑意道:“哎呀,他虽然不是寡人的老师。但是无忌对寡人老师的重视就足以让寡人欣慰了。却也是怪,他一个被迷翻的人,怎么会死了呢?”

    他对祀纮的死充满了疑窦,无忌清楚,魏圉对自己也是疑虑满满。但是,既然魏圉不承认死者是祀纮,他也就没必要点破祀纮洛邑太子府副幕僚长的身份,干脆装逼装到底。

    他一脸懵逼地道:“我也觉得事有蹊跷。照理,一个被迷翻的人是死不了的……难道说是要灌解药?哎呀,臣失策了,应该留下那个女间谍的,她手里一定有解药。唉,一个这么好的获取情报的机会就这么弄没了!”

    “是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白白丢失了,确实遗憾。”魏圉瞅着无忌充满悔意的脸无可奈何地道:“说起寡人老师祀宏,他十六年前离开王宫以后,寡人再也没有见过他。

    哪怕是在秦军屯兵安城、与魏国在大梁展开决战的危机时刻,寡人也没有见到他。只是通过死信箱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设法在秦国散布赵国将出兵二十万与魏国共同抗击秦军的消息,以扰乱秦军会战大梁的企图。

    但是,也不知道他落实的怎么样?”

    魏圉的意思,他与祀纮的联系并不密切?无忌很是不屑。

    他一本正经地道:“父王对我说起过这个情况,说吾王为了粉碎秦军大梁会战,建议趁赵国调整邯郸布防的机会,实施指鹿为马的计策,通过藏身在秦军内部的鼹鼠散布赵军将出兵二十万援助魏国,前锋已经抵达伯阳的消息。后来,父王还派出了藏身赵国墨色联盟中的挚友犀獣去秦军诈降,坐实了这个情报,从而迫使秦军退兵,取消了大梁会战,魏国这才躲过一劫。

    吾王,如此说,祀宏是潜伏在秦军内部的高层人士啊?”说着,无忌装起恍然大悟的样子,兴奋地道:“吾王深谋远虑,竟然将祀宏打进了秦军高层,太了不起了。秦军所依赖的也只是白起秦军而已。只要祀宏设法除掉白起,魏国就没有必要惧怕秦国了。呵呵呵……”

    “祀宏对魏国的作用确实很大。但是,寡人一直没有让他在大梁露过面。说实话,寡人还是非常想念他的。

    这次听说祀宏在王弟府上,寡人自然激动。哪知道是空欢喜一场。不过,说来也怪,寡人的感觉很不好,或许祀宏真的出事了吧?”

    见魏圉一副忐忑的样子试探自己,无忌心里再次起了不屑。但是,自己犯不着回答这样的问题,也就瞅在他沉默不语了。

    魏圉一直盯着无忌的眼睛。祀纮死了,这是他最哀痛的事情,无忌如此淡定,不会是他下的黑手吧?他瞅着无忌,目光黯淡充满了戾气。

    无忌已经肯定,祀纮就是魏圉的人,心里有了一丝的懊恼。

    这么多年来,祀纮在自己面前露出过好几次马脚,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不能不说,祀纮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若不是魏圉小心眼,向魏遫隐藏祀纮的身份,自己应该可以和祀纮紧密配合,汲取秦国许多机密情报的。他们之间也不至于斗得你死我活。

    想起当初祀纮以启动间谍小组名义让自己来到大梁,其实就是要整死自己,让郭淳带着伪情报逃回洛邑。自己是万万都没有想到,这一切竟是出自祀纮的设计。

    自己和乔诡对这份情报是深信不疑的,毕竟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得来,情报岂能有假么?

    后来,借着犀獣投靠秦国,他一方面让蔺媚去接待犀獣,向她透露犀獣有改变战局的情报,得到它将立下大功。一方面向犀獣暗示太子府知道他握有关于大梁会战的情报,诱惑他索取千两黄金。正是在他一手导演下,犀獣完美地利用了蔺媚的立功心切,在最后关头抛出赵军屯兵二十万欲助魏国抗秦的情报,让秦军深信不疑。

    如此,为了粉碎秦军会战大梁图谋,祀纮是煞费苦心啊。

    于是他瞅着魏圉坦荡地道:“吾王太器重祀宏了,才会有这样的担忧。不过,吾王不必为祀宏如此担忧,想他是一个蛰伏在秦军高层的人,怎么会轻易暴露?”

    魏圉听无忌这么说,也就装起欣慰,点头道:“那倒也是。看来王弟也很欣赏祀宏啊,待有机会,寡人引你们认识一下,或许你们也会惺惺相惜呐。

    王弟,以后魏国的事情就要靠我们兄弟齐心协力来操持了。来王弟,为了魏国,我们君臣满干此杯酒。”

    说着,他举起了爵杯。无忌也端起爵杯和他一起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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