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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藕断丝连

    子青很想将范彝和乔诡怀疑的视线朝楼庳身上引。他知道这个难度很大,弄不好会引火烧身。但是,要想报仇雪恨,这能走这条道。

    他决定静候机会。

    由于三年来子青对藤莉或者祀纮的调查一点也没有进展,乔诡很生气,都没有好脸色给子青了。

    子青分析他是故意朝自己甩脸。而且子青感觉乔诡对自己防范很严,间谍所名义上自己是博士,实际上乔诡都跳过自己直接指挥郭淳在行动。他也很清楚,自己被乔诡架空了。他估计,乔诡很快就会对自己采取行动。所以,他的行动更加谨慎、小心了。

    那日,子青见廊道里无人便进了资料室。

    他现在已经很少进资料室。

    瞿茼也是小心翼翼,尽管非常思念子青,每日都在资料室里听廊道里子青与他人的寒暄的声音,还是避免与子青相会。她知道,子青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总是避而不进资料室。无数次,瞿茼经耐不住性子朝廊道探望子青,渴望廊道中无人,她可以与子青亲热一番。但是,想起子青的吩咐,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离去,或瞅着他去以前是乔诡的书亭。

    现在,见子青进了资料亭自然是喜出望外。

    进了内室,两人一番缠绵后,瞿茼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相视一笑,子青准备出去了,她拖住了他,给了他一张绢帛,悄声道:“是太子府在大梁新组建的间谍小组名单。”

    子青听了惊了一跳,回身抱住她,悄声责怪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不要命了么?”

    “没人让我这么做。”她静静地瞅着他:“我就是想帮你……”

    她比以前跟沉稳了,又时候还会利用与泣紫的亲密关系跑去书记室偷窥资料。但是,子青不想她这么做,一旦暴露性命难保。“胡闹。”他有点恼怒,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我可不想你为我丢了命,我们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呐。”

    她笑了,道:“别担心,没人知道这些……”

    “别自以为是,你写的字会暴露你的身份的。”子青瞧着她固执的样子无奈地解释道:“记住,有要紧资料,只需让我看一眼就行。以后千万不能再写了。”

    “哦。”她点头答应了,瞅着他问:“现在怎么办?”

    “我一会拿到我的书亭去烧掉。”子青说着看了一眼资料亭门,感觉有人来了。

    果然,门被敲响了,子青一阵心惊肉跳,很是担心自己手里的这份绢帛是乔诡用来钓自己的诱饵。

    瞿茼出了内室,见敲门的是郝娀,立即嚷道:“郝娀,你有事进来就是了,敲什么门啊?”

    郝娀笑了:“怎么,惊扰你的好梦了?哎,看你脸上绯红,是不是在做春梦啊?”

    “滚你的……”她板起脸叱了一句,自己却忍不住先笑起来。

    “乔诡走的时候关照,他不回太子府了,让你做好资料亭的防范。”郝娀终于说起正事。

    瞿茼点头:“我知道的。”

    “走了,我回家了。明天见。”郝娀转身离开了。

    见她走远,瞿茼回了内室。子青再次悄声告诫她道:“看见了吧?你的四周全是眼睛。记住,别再干傻事,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别让我担心。”

    “知道啦。”虽然挨了子青的训,瞿茼心里还是暖暖的,嘴里损他道:“你怎么比女人还啰里啰嗦呢?”

    子青很是无语。

    他没有回自己的书亭,在书亭烧绢帛也很危险。

    他出了太子府,很小心地回了爱多雅街的小院子。自从藤莉离开以后,院子已经没有人打扫了,屋前落叶很多,一副败落的样子。

    回到屋里,细细地看了瞿茼写下的情报,全是在大梁的间谍小组情况。看来,太子府已经重建了在大梁的情报组织。

    他出了屋子,将院子里的落叶扫拢在院子中央,然后进屋点上了灯盏,用灯火引燃了树叶。

    树叶烧了起来,烟熏火燎的,他将绢帛也扔进了火里。

    渐渐地,火熄灭了,变成了一堆黑灰,子青举着灯盏进了屋子。

    夜半,卫戍军的士兵又一次冲进了小院子,他被押往了卫戍军审讯室。

    这次,范彝和乔诡都在,他们的问题集中在一点:他手里的握着的祀纮把柄到底是什么?眼见祀纮已经失踪,他们手里也没有其他线索,他的“护身符”该交出来了。

    自己刚烧了一张绢帛,乔诡就急不可耐的动手了,看来他们是怕自己毁了祀纮的把柄啊。

    他装模作样地否定自己与祀纮关系亲密。

    “子青,你与祀纮的关系不由你来评定。而是要看实际情况。其他不说,在犀獣来洛邑期间,他指定你参加接待犀獣的宴请、让你调查犀獣的下落。这涉及犀獣身上的许多机密,若不是与你关系密切,他能让你参与么?所以,子青,你想与祀纮做切割是很难的,藕断丝连哦。”乔诡盯着他的眼睛,一脸的胁迫的煞气。

    范彝很不耐烦接着乔诡的话道:“子青,闲话少扯,你说,你把胁迫祀纮的东西藏在哪里了?”

    “其实是蔺媚给我写的一份保证书。我把他藏在洛邑邮递所管理员那儿了。如果祀纮对我下手,邮递所见我两个月不露路面,就会把我留在他们那儿的资料寄给浦宗将军……”子青装着无奈,幽幽地吐了实情。

    “怎么取回来?”乔诡兴奋地问子青道:“你不会说,已经被销毁了吧?”

    “我没有销毁它的意思。”子青摇头:“销毁它我岂不是成了祀纮同党了么?”

    “趶燮,你带着他去邮递所,把存在那儿的函件取回来。”范彝急切地下令道。

    “诺。”趶燮答应着,指挥军士带子青出屋去了。

    子青与趶燮一起去了秦川街邮递所,取出了存在那儿的绢帛资料。

    回到卫戍军本部,子青向范彝和乔诡说了绢帛资料的来龙去脉——

    当时,我受范彝的委托甄别蔺媚时,发现她在出卖太子府情报,而且发现祀纮和蔺媚关系确实不一般。而后发现,蔺溱与蔺媚的关系也不一般。荆絭死后,我听了乔诡博士对荆絭死亡现场的描述,怀疑蔺溱有作案嫌疑。于是我悄悄地搜查了蔺溱的寓所发现一份绢帛,发现上面绘着荆絭家位置简图。

    我们间谍所的人对同僚的住所并不知情。但是,我想蔺媚在书记亭工作,得到荆絭家位置不是难事,怀疑这个简图是蔺媚绘制的,怀疑是蔺溱和蔺媚合伙杀了荆絭。

    鉴于蔺媚与祀纮的关系,而且也没有发现祀纮与蔺媚涉案有牵连的线索,我向祀纮透露了蔺媚涉案的情况,想提醒他与蔺媚保持距离。

    没有想到祀纮说,荆絭与蔺媚有私怨,让我闭眼不用管。

    可是,已经死了间谍了,怎么能不管呢?我没有表态,既没有答应他,也没有不答应他。

    接着蔺溱就死了。

    只是我没有有想到,当晚蔺媚就拿着一千两银子来到了我家,搬出祀纮威胁我,说如果不收下银子我以后将难以在太子府立足。

    被她这样威胁我很生气,就一把捏住了她脖子,让她把事情经过写在了绢帛上,说不写就掐死她。她没有办法就写下了这个绢帛,我也无奈接受了她拿来的银子,并且交给了藤莉。

    我真的怕揭露蔺媚会导致祀纮报复自己。所以,接下来,我就按祀纮的意思把蔺媚的嫌疑压下了。

    我对蔺媚很是忌惮。为了自保,就将蔺溱的匕首、蔺媚画的荆絭家位置简图和她写的保证书寄存在了邮递所,当成了我的护身符。

    所以,我被卫戍军抓去,听审问我的那人意思,是祀纮在陷害我。我就想起了蔺媚写的保证书,决定孤注一掷,与祀纮赌一把了。

    ——子青说完了。

    乔诡看了一下绢帛的收件人,果真是浦宗。

    看书写内容,确实如子青所说,蔺媚的五个血指纹触目惊心,是妥妥的要挟祀纮的把柄!

    “子青,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信任你,让你去查荆絭被杀案,不是让你去讨好祀纮的。”乔诡的脸色沉了下来。

    “是啊子青,我把祀纮与蔺媚关系密切的消息透露给你,是要你去甄别蔺媚的,你怎么能袒护蔺媚呢?”范彝也非常不满地道。

    “我很抱歉。范将军、幕僚长,当时祀纮是太子府副幕僚长,我害怕得罪他没有好下场,请你谅解。”子青讪讪地道:“而且,这个案子也就是荆絭和蔺溱为蔺媚争风吃醋惹出的血案,不涉及间谍情报,犯不着较真……”

    “已经涉及到人命了,还不较真么?”乔诡怒不可遏。

    子青很无奈:“你要是这么说,我认栽。”

    “范彝将军,那就将子青押回咸阳审查吧?”乔诡瞅着范彝建议道。

    范彝瞅了乔诡一眼,犹豫着没有表态。子青捏着祀纮这么大的把柄,祀纮无奈地为子青澄清身份是可以理解的,在投桃报李的心态下,重用子青也是未必不可能。乔诡知道这一点,却让自己做决定,表面是让功给自己,实际是嫁祸给自己。

    况且,子青受候正府器重,掌握着不少内幕情况,被他反咬一口也很麻烦的。

    他正掂量着,子青确不服气地争辩道:“乔诡前辈,要较真的话,很多人是要送咸阳审查的。就我知道,凶杀案不止这一起,很多都没有被追究。范彝将军也遭遇过凶杀,还是我救了他呐。事实上那些杀人犯也被我抓住了。可是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了么?”

    乔诡顿时楞了一下。

    “有这样子的事情么?”范彝一听不乐意了,他对那次的刺杀始终没有放下,一直耿耿于怀。

    “是的。”子青毫不迟疑地道:“那几个杀手来洛邑是来太子府间谍所应聘间谍的,审查他们的是乔诡博士,他们的底细乔诡博士应该很了解。这几个人察觉乔诡博士对范彝将军心存芥蒂,就对您下了手……”

    “子青,你怎么可以诬陷我们间谍所的人?”乔诡立刻翻了脸。

    子青笑了:“幕僚长,恕我实话实说。其实,在你赶到之前,我就已经查实了案情。最后被你杀了的三人都是一个间谍小组的,他们都坦白了,说是受命杀范彝将军的。那次出现场的卫戍军小队士兵和那个伍长可以证明我的话,追查凶犯是当着他们的面进行的……”

    范彝气得脸色铁青:“乔诡,你太下作了……”

    乔诡急忙申辩道:“范彝将军,子青捕风捉影的话,你也信么?”

    范彝已经拿定了主意,起身道:“好啦,纠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意义么?以后谁也不要提了,眼下追踪祀纮的下落才是正事!但是,子青,你对祀纮调查的进展太慢了,必须抓紧了。”

    子青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嫁祸楼庳的念头。楼庳已经三年没有消息了,应该是失去了秦王的信任。而乔诡作为他的亲信,是不敢公然为乔诡喊冤的。他装起为难的样子摇头道:“将军、幕僚长,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索性都讲开了吧。其实,在我发现蔺媚涉及凶杀案以后,我就将情况报告给了楼庳幕僚长。可是,楼庳大人说我多疑了,祀纮是不会参与这种事情的,我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自保。两位大人也清楚,楼庳对祀纮是非常信任的。我也清楚楼庳大人的为人。若换着其他人,一定会怀疑他与祀纮是同伙……”

    对子青这番话,乔诡吃了一惊,范彝也颇感意外,两人颇有所思。

    楼庳竟然庇护了祀纮?不敢相信。可是,楼庳毕竟三年没有音讯了,他们俩的心态有了不同的变化,陷入沉思不吱声了。

    乔诡很惶然,默认了范彝对子青下一步调查祀纮的安排。

    子青的话让他很忌惮,他与楼庳关系太密切了,多年来一直在调查祀纮,从他的角度,祀纮的所作所为就是墨色联盟的惊蝉,如果楼庳与祀纮是一伙的,楼庳的身份就有大问题了。所以,现在追查祀纮的下落也是当务之急。

    子青总算松了一口气,总算在乔诡的心头插进了一根刺。但是,与乔诡的梁子已经结下,接下来,还是要防备他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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