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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撕破了脸

    无忌压住了心头的忐忑,瞅着魏圉解释道:“臣弟早就向吾王禀报了,臣向往山野林间,做梦都想从大梁回信陵,不过是吾王硬拽着臣弟不放罢了。”

    听无忌这么说,魏圉反倒无语了,大殿气氛变得凝重。

    沉默了一会,魏圉讪讪地解嘲道:“等这次危机过去,寡人一定放你一个大假,让你好好出去散散心。现在,还是集中精力关注秦韩局势吧。”

    “诺。”无忌作揖应了一声,一脸的无精打采。既然魏圉退了一步,他也不打算翻脸。

    见无忌没有继续谈论的兴趣,魏圉只能自己先开口了。他瞅着无忌担忧地道:“韩国如果真用上党郡来换取秦军撤军,那秦国不就凭空得到了那么多的土地?这样接下来就该蚕食魏国了,毕竟赵国兵强马壮的,秦国不会再去吃第二回亏。”

    无忌心里很鄙视魏圉,知道他已经被秦军打怕了,凡是可能牵涉到秦国的事情都会谨小慎微地反复掂量。他宠幸的夫人如姬是楚国人,其父亲被人杀害,她立意报仇已经三年,一直恳求魏王为她父亲报仇。但是,魏圉却怀疑她父亲被杀很可能是秦国人唆使的,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由此可见,魏圉对秦国是多么的惧怕。

    若不是如姬向自己哭诉此事,自己派门客斩掉她仇人的头颅献给了她,她父亲的仇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得报。

    但是,魏国毕竟姬家的,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任凭它垮掉。想到这里,他摇头对魏圉道:“吾王不必担心,事情还没有定,不会这么简单。”

    魏圉楞了一下,疑惑地瞅在无忌问道:“还有变数么?”

    “诺。”无忌肯定地点点头,介绍道:“韩桓惠王让韩阳将诏令送给了上党太守靳黈,对他说:‘秦国出动两路人马进攻韩国,这么打下去韩国会灭亡的。现在吾王已经诏令韩军抗击秦军,同时割上党郡献给秦国以求和。让我把诏令交给太守,请太守遂行降秦的相关事宜。’

    哪知道靳黈是个犟种,听阳城君这么说立刻道:‘我这个人中庸、小智小慧,但求得过且过。但是,君王既有兴兵的命令,而臣下又是太守,不经过战斗就舍弃上党是对韩国不忠啊。君王和您是猜疑我会苟且偷生么?臣下请求动员全部守军抗击秦军。如果最后不能守住,臣下绝不苟且,愿意为韩国去死。’”

    魏圉听了很欣慰,如果韩国就这么割让了上党郡,秦国也就如虎添翼了,这是让人非常沮丧的事情,只有两败俱伤才是他喜欢的结果,不由赞叹道:“韩国还是有有血性气的人!”

    “是啊,”无忌接着说了下去:“韩阳听他这么说,不敢怠慢,立刻把靳黈的话报告给了韩王。

    韩王很无奈,道:‘我已经对秦侯说了割上党郡给秦国,现在不给,这不是反悔欺骗他么?后果不堪设想。’于是罢免靳黈,派冯亭任太守,遂行降秦事宜。”

    听无忌这么说,魏圉是失望极了,嘴里嘟囔道:“哎呀这个韩然,简直就是个窝囊废,韩家的基业非在他手里毁了不可。”

    “可是据臣掌握的情报,这是冯亭与桓惠王设下的诡计。”无忌幽幽地瞅着魏圉道:“这个阴谋他们已经酝酿好长时间了。”

    “是什么阴谋啊?”魏圉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让冯亭任太守,其实是韩桓惠王施行的两面三刀之计,是他与冯亭商量好的,目的就是想将祸水东引,诱使秦国将赵国列为主要的打击目标,以‘移祸大邦,脱我存亡之危也’。”

    “好,桓惠王这手玩得漂亮。”虽然不知道这个计谋的详细内幕,魏圉却忍不住击掌叫起好来。不管怎么样,能让赵秦相斗,岂止是脱韩存亡之危,也避免了魏国被秦蚕食的隐患。安下心来,他瞅着无忌问道:“具体怎么做呢?”

    无忌故作神秘地附耳道:“这个计谋的核心是冯亭拒绝执行桓惠王的诏令,反而把上党郡献给赵国。只要赵国接受了上党郡,韩国就推说是被赵国抢去的……”

    魏圉楞了一下,立刻醒悟了,秦国已经到手的土地,怎么会容忍被赵国抢去呢?所以,只要赵国接受了上党郡,秦国和赵国的梁子就算结下了。魏圉忍不住地赞叹起来:“是这样啊。太妙了,也亏桓惠王想得出来。”

    “是啊,桓惠王这条计谋很毒的……”无忌呵呵笑着附和道。

    “可是这个计谋也得让赵国接受上党郡才行得通。”魏圉的目光突然聚在了无忌身上:“无忌,你不会私下劝赵胜,让赵国拒绝接受上党郡吧?”

    瞧着魏圉冷下的脸,无忌莫名查觉到了惶恐

    来大梁以来都没有与魏圉好好聊过,今天的话多了一点,无忌感觉自己有点放肆了。以魏圉多疑的性子,不会又多心了吧?

    正在忐忑中,忽然就听魏圉喊了起来:“来人!”

    两个廷尉立刻冲进了大殿。

    “把他抓起来。”魏圉阴森地指着无忌道。

    见魏圉突然下令抓自己,无忌颇为意外。愣神间,两名廷尉已经摁住了自己。

    无忌瞧着魏圉一脸的疑狐,他感到了寒意,显然魏圉对自己起了杀意。

    “吾王这是什么意思?”冷静下来,他冷冷地盯住了魏圉:“在秦国虎视眈眈准备蚕食韩国的时刻,吾王竟然下旨拘捕臣,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各诸侯国一定认定魏国宫廷起了内讧,内部是混乱不堪了。这对秦国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秦王一定会放下韩国,转而针对魏国的。请吾王三思。”

    魏圉听无忌这么说,楞住了,举起右手示意廷尉暂停,瞅着无忌陷入了思考中。

    无忌的话虽然威胁意味浓厚。但是,从魏国的处境分析,无忌的话不无道理的。而且无忌有众多的门客,一旦察觉无忌被拘禁,难免会出乱子。魏圉心虚了,挤出了笑意:“不不,王弟,是廷尉误会了,寡人没有拘捕你的意思,只是留你在宫中陪伴寡人几天罢了。”魏圉急急地解释道。随后宫廷尉喝道:“谁让你们对信陵君无礼的?放肆!”

    两廷尉一脸懵逼地松了手,退在了一旁。

    魏圉继续讪笑着对无忌解释道:“寡人是担心王弟与魏氏姐弟情深,她可是来信了,很惦记你,或许会差赵胜来大梁探视或者与王弟聊天。寡人是怕王弟说漏嘴,劝阻赵国拒绝接受上党郡……明白了吧。所以,为王弟着想,就委屈王弟几天,留在宫中与寡人为伴吧。”

    无忌对魏圉的疑心疑鬼很是心寒。但是,事关魏国安危,他还是解释了一番:“臣也希望秦国与赵国打起来。放眼山东,能够抗衡秦军的也只有赵军了。赵国若能够扛起抗秦的大旗,对包括我们魏国在内的山东六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臣会替韩国掩饰这个阴谋的。”

    听无忌这么说,魏圉才收敛了他毒毒的目光。可是他依旧不信任无忌,望着他依然坚持道:“如此甚好。不过,王弟还是在宫里陪寡人呆几天,一旦赵国接受了上党郡,王弟再回公子府不迟。这样,即便赵胜来找你聊天也没了方向,寡人的心也就得以安稳。而王弟也就避免了暗通赵国的嫌疑。”

    “自从臣弟辅助吾王处理朝政,臣无时不刻地兢兢业业为魏国宫廷服务,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吾王对臣弟充满了戒意,这对魏国的安全极为不利。当初,吾王也是这般猜忌臣弟,臣弟为了魏国江山社稷的稳定,提出归隐信陵。但是吾王却不让,却将臣晾了起来。到后来,尤其是阏与之战以后,臣弟已经无所事事,在大梁厮混了七年。可是臣为了让吾王安心,从来就没有说过半句怨言。如果这次吾王还需要臣隐忍,臣依然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从臣内心来说,与其这么混日子,吾王还不如放臣归隐信陵去。”

    魏圉有点羞愧。但是,也就那么一瞬间,他坦然地道:“寡人还是希望王弟继续辅佐寡人。王弟放心,等今天这事过去,寡人与你之间再无间隙。”

    “好吧,既然是这样,臣陪伴吾王便是了。”无忌躬腰作揖道。

    他已经不再信任魏圉,他已经多次对自己步步紧逼。他嘴上说今天的事情过去以后再无间隙,心里还不知道打的什么害自己的主意?现在已经到关乎自己生死的时刻了。只是,激怒魏圉不是好的选择。但是,隐忍已经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旦自己与魏圉的对立传将出去,势必会被秦国利用,对魏国、对自己的生命危害甚大。还不如趁这个机会与魏圉扯破脸脱身而去,这样就避免了矛盾的公开化,也可以各自安好。

    他站定了,冷冷地对魏圉道:“只是,这以后,我不希望身边再有禁卫军的人监视臣了,那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会伤了和气……”

    “王弟,犯得着伤和气么?”魏圉立即察觉了到无忌话中挑战的意味,天威被冒犯,他心里有了愤怒。但是,眼下秦军虎视眈眈,无忌的拥趸遍布宫廷内外,一旦义气用事难免引火烧身,他只能隐忍了,装起了糊涂,嘴里讪讪地道:“寡人也是担心你的安全……”

    “谢谢吾王了。”无忌作揖道,面色依然冷峻。

    魏圉只得讪讪地对两个廷尉下旨道:“在大殿后侧安排一个房间给信陵君歇息用。寡人这几日要与王弟商磋商天下大事,讨论针对策略,事关魏国的命运。告诉奴才们,尽心伺候。刚才王弟可是说了,看不顺眼可是要‘伤和气’的!”

    他竟然反手就将自己讲的话断章取义地嚷出了口。唉,难道君王就是这般厚颜无耻的么?无忌瞅着魏圉无语地楞了半天,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他也会杀人的。

    他这是在公开威吓自己,明确地表达他的杀意。

    无忌很绝望,没有想到魏圉说翻脸就翻脸,自己在他步步紧逼下已无退路可走。

    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两个廷尉惶惶地出大殿去了,他们应该听懂了魏圉的意思,去招呼大内护卫了。

    也好,相互说开了,那就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地来吧,向死而生,他决定豁出去了,朝魏圉笑道:“吾王,要说伤和气,这些王宫中的廷尉和还真没有资格与我交手。吾王应该记得郎逍这个人吧?他们一家人都是臣处理掉的。后来禁卫军得到报信赶来了,来了很多人,都是魏国所谓的精锐,他们又能奈臣如何?臣看在他们都是魏国人的份上饶了他们,只是伤了他们的脚……”

    魏圉吃了一惊,脸上却不露声色:“呵呵,原来郎逍一家的血案是出自王弟的之手啊。怪不得父王会将这个案子束之高阁……也怪,郎逍怎么就得罪你了?”

    “这个事,你没有问父王么?”无忌微笑着起摇头,瞅着魏圉道:“算了,时过境迁,说吾王印象比较深的事情吧。

    记得秦国要实施移花接木行动的时候,臣弟曾对父王说,由我来消灭那帮秦国人。父王为了不惊动秦王,坚持不让我动手。你以为是父王是嫌我说大话么?说真的,吾王,进出王宫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的事情,没人能拦住臣弟。”

    魏圉笑了起来,调侃道:“没有想到,王弟还是个武林高手……”

    无忌笑道:“多年没有出手了,手很痒。这次秦赵战事起来,臣很想为赵国出力,与秦军大战一场……”

    正说着一群王宫卫士嗷嗷叫着一下冲进了大殿,无忌大喝一声道:“站住,你们这帮武夫,大殿也是你们想闯就可以闯的地方么?断腿!”

    说着,甩出了手中的黄豆。

    顿时,哀嚎声响了起来,卫队成员个个抱腿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随即,又一群王宫卫士的人赶来了,他们围住了大殿,个个手中握着弩机,将弩机对准了无忌。

    王宫卫士中有众多的高手,个个身手不凡,自己根本就对付不了。更何况自己已经被弩机包围,无忌明白,如果自己强行突围出宫,一定会被弩箭射成刺猬。

    他的心充满了悲伤,真后悔答应魏遫来大梁帮助魏圉,落得与魏圉水火不容。但是,他不想伤害魏圉,他完蛋的话,魏国也就完了,魏国百姓将坠入水深火热之中。

    望着魏圉一脸得意的跪坐在大殿王台之上,面对虎视眈眈的廷尉,自己就这么束手就擒,成为刀下鬼么?逼人太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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