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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各有所图

    很绝望,情急之下,无忌一个腾跃上了王台,跪坐在魏圉身旁,挽着他的手臂笑道:“吾王,他们太没有规矩。但是,念在他们对吾王忠心耿耿,就伤他们的腿脚警告一下。当然,吾王不满意,想要他们的命,也是可以的……”

    “不不,王弟,伤腿脚已经足够了。”瞧在七零八落地躺倒在大殿门前面哀嚎的廷尉,魏圉顿时脸色煞白,嘴唇也哆嗦起来。

    “那,吾王,我就去邯郸帮助姐夫赵胜去抗击秦军了。还有什么要吩咐臣的吗?”瞅着廷尉们的惨叫声,他淡淡地问魏圉。

    “没有了,王弟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剩下的事情寡人会安排的。”他惊恐地道。这一次,他算彻底领教无忌的厉害了。

    见魏圉惊慌失措的样子,无忌问道:“那臣就告辞了?”

    “王弟自便。”魏圉恨不得他能立马消失。

    “可是,廷尉们没有得到王旨,呆在这里有碍观瞻。”无忌悄悄地对他道:“臣有点担心,还是臣来替吾王收拾他们吧?万一他们放肆,臣担心吾王性命堪虞……”

    无忌的威胁赤裸裸而又直接,魏圉恼怒极了,只得冲着廷尉们大喊:“滚,都滚出去,寡人和王弟嬉戏,你们凑什么热闹?”

    廷尉们都懵圈,很快,人都散去了。

    无忌起身,拽着魏圉送自己出大殿。

    殿外只剩了几个护卫,无忌攥着一把黄豆径直出宫去了。

    魏圉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回到了王台,瘫坐在了蒲团上。随即,他下旨调城里的御林军集结在王宫周围,策应王宫卫队保护自己的安全,无忌实在太恐怖了。

    回顾事情的发生过程,他心里既恼怒又害怕,彻底的被无忌惊吓到了。但是,有一点无忌讲的是对的,眼下秦国对魏国虎视眈眈,内讧的事情千万不能传出去。所以现在不宜派兵去围剿信陵,不然江山社稷恐难保稳定。

    他决定暂且忍气吞声,不再去招惹无忌。心里发誓,终有一天,会将无忌碎尸万段!

    如此,无忌反倒是自由了。

    但是,无忌心里清楚,经过这次朝堂的抗争,魏圉已经对自己充满了杀意,秦赵战事一旦平息,魏圉一定会派军队来扫荡信陵,现在正是自己举家迁往义渠仙鹤山的最佳时机。

    他趁机回了信陵,安排家眷撤去了义渠仙鹤山。

    随后他安排了一些门客四处活动、启动潜伏在各诸侯国的间谍,收集秦赵之间的军事动态,尤其是赵国对上党郡太守冯亭献上党十七座城池的态度成为重点关注的情报。

    冯亭是老奸巨猾的人,他着重强调韩王已要求将上党郡献给秦国的事实,借百姓的口给赵孝成王去了一封信。

    这是冯亭到任上党郡太守,装模作样地捱过了三十天后所采取的行动。

    他在信中写道:“上党被秦军围了,通往外界的道路已被绝断。秦兵日渐逼近,韩国不能救应,韩王已经将上党献给秦王。吏民们悲戚,我们已不可再为韩国吏民了。所以纷纷进言,宁死不做秦国人,不如上党归附赵国,做赵王的吏民。赵国如若接受,一定会派兵进驻,上党就可以抵御秦国的蚕食了。”

    果然,赵王见了信,心潮澎湃,既大喜过望,又被上党百姓拳拳之心感动,立刻拿定主意要收下上党郡。

    他兴冲冲地召来平阳君并告诉他道:“韩国不能坚守上党,将要把它献给秦国,上党的吏民不想做秦国的吏民而愿意做寡人的吏民。如今冯亭派来了使者,要把上党献给寡人,你看怎么样?”

    平阳君叫赵豹,是赵王的弟弟,排行老三,曾经出使秦国,见识广。没有想到,他的回答却让赵王兜头挨了一瓢冷水:“圣人云,无故获利是最大的祸患。”

    赵孝成王的本意是向平阳君炫耀自己很得上党郡吏民敬仰,没有想到赵豹竟然如此回话,他非常不满赵豹的说词,冷下脸反问道:“上党郡吏民感恋我的恩义,怎么说是无故?”

    赵豹是个谨小慎微的本分人,一向敬畏秦国,见赵王这么问,也就实话实说了:“秦国这次蚕食韩国的土地,已经断绝了上党与新郑的道路,使他们不能相互为援。所以秦国自认为可以坐拥上党了。再说冯亭之所以把上党献给赵国的原因,难说不是韩王的指使,显然有把祸患转嫁给赵国的意思。秦国付出了攻打上党的辛劳,而赵国却享受了它的利益。益,即使是强大的国家也不能从弱国随意得到的好处,而弱国能从强大的国家手中得到吗?如今秦国强于赵国,吾王得到上党,怎么可以说是有缘故呢?况且秦国用牛耕种,从水道运送军粮,那些勇敢不怕死的将士列阵在上党,法令严格政务推行顺利,要比赵国强大多了,这样的国家是难以战胜的,与他们交战代价巨大。君王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后果吧。”

    听赵豹如此不屑赵国,赵王大怒:“强国不是生来就强国,是靠蚕食他国城池变强的。赵国当然也不会列外。然而,使用上百万军队,攻战经年累岁,也不易得到一座城池。如今不用兵反能得到十七座城,为什么不干?看你一副胆小怕事的窝囊样,不招惹秦国,秦军就不会来攻打赵国么?要像秦国一样成为强国,就必须扩张土地,就必须接受上党郡。懂吗?”说完,挥手让赵豹退出了大殿。

    接着,赵王召来了宰相平原君赵胜和内史大夫赵禹,对他们道:“由于韩国守不住上党,上党郡太守冯亭决意违抗韩王降秦的王旨,要上党郡它献给了寡人,有十七座缄邑呐。”

    平原君已经有所耳闻,看赵王喜形于色的样子,也就顺着赵王表达了欣喜,赵禹也很兴奋。

    他们当即决定,立即着手接受上党郡。

    “这么多年用兵,也没得到一座城池,现在安坐就得到城邑,真是太吉大利,是赵国崛起的兆头啊。”平原君欣慰地道:“但是,秦国是不会甘心的,接受上党郡,意味着与秦军对峙。”

    孝成王已经思考过这个事情,很忐忑,问平原君道:“接受上党的土地,秦必定派武安君白起来进攻,派谁去抵挡呢?”

    平原君毫不在意地道:“一般将军难与白起争锋。但是,廉颇勇猛善战、爱惜将士,野战可能不及白起,守城完全可以胜任。”

    于是,赵孝成王听从了平原君的建议,封上党郡守冯亭为万户侯,其下县令、各官吏等各有赏赐;派平原君去上党接收土地。

    无忌得知赵国接受上党的土地的消息,他松了一口气,韩王的算计成功了。

    但是,想起秦军的强悍,他对赵国与秦军之间的较量充满了忐忑,决定带武晟、瞿茼等前往邯郸赵胜的相国府,以助赵国一臂之力。

    赵胜见无忌来到很是高兴,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院子住了下来。

    他给无忌介绍了现在的局势:

    廉颇已经率赵军二十万屯兵于长平,在长平城外打造了老马岭、丹河以及百里石三条防线,并在两翼的都尉城和故谷城驻兵,扼守三关要道。

    而冯亭拒绝了赵王封赏,凄凄地道:“如果接受了封赏,岂不是出卖君主而食封户?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现在,我是没脸呆在上党郡了。请宰相放我回新郑,向吾王当面谢罪去……”

    赵胜有感于冯亭对上党郡吏民的体恤,放他会韩国新郑去了。

    听赵胜这么说,无忌笑了起来,道:“平原君真的以为冯亭是体恤上党吏民么?”

    赵胜苦笑,道:“不过是面上给的说法而已,事实上不过是韩王和冯亭联袂表演的一出戏,是要将秦军的进攻矛头引向赵国。但是,吾王不是怕事的主,别说还有上党郡十七座城池的利益。即便没有这个利益,若韩王请求赵王援助韩国抗秦,赵王也会断然出兵。”

    “赵王是个担大义的人啊。”无忌作揖道:“无忌深感佩服。”

    “哈哈哈,无忌,看起来,魏王得到这个消息也是欢欣鼓舞吧?”赵胜瞅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他一定也是眼巴巴地盼着赵国出兵,如愿以偿了吧?”

    “不清楚。”无忌怏怏地道:“我离开大梁好久了,不清楚魏圉的想法。不过魏国实力远不如赵国,他肯定也希望赵国能出头带领山东诸国抗击秦国。”

    赵胜点头道:“无忌是实话实说啊。不像那个韩王和冯亭,只会虚伪的装模作样。”

    “平原君为何这么说?”无忌惊诧地问道。

    “我在新郑的间谍传来的消息说,冯亭回到韩国后向韩王禀告道:‘赵国听说韩国不能坚守上党,竟然发兵占领上党了。’”平原君鄙视地道:“明明是他将上党郡献给吾王的,却非要赖赵国抢占,是大丈夫所为么?而后,那个韩王竟然也舔着脸,装着无可奈何当样子让使者向秦军通报道:‘赵国发兵强行占领了上党。’”

    “如此这般,秦王的愤怒可以想象,到手的样子竟然飞了,他当然要出这口恶气。”无忌插话道。显然,他认为赵国已经被韩国推上了战场。

    但是,赵胜却摇起了头,瞅着无忌一脸晦暗地反问道:“从秦国对上党郡的蚕食过程看,秦军完全可以在赵军进入上党郡前占领上党的,真要占据上党十七个城池,根本不会给冯亭留下将上党郡献给赵王的机会。”

    无忌听了很是吃惊,问道:“秦军是欲擒故纵?”

    “是。”赵胜冷峻地点点头。

    “秦国是要与赵国大打出手啊。”无忌恍然大悟,惊愕地站起了身。

    “对的。”平原君解释道:“从面上看。秦国到手的上党郡被赵国抢去了,秦王接报太怒,顺理成章地命令宁超、王龅率领大队人马进逼长平。实质是秦国不想和平地接手上党郡,而是要利用上党郡挑起与赵国的战火。这样就成了赵国挑衅在先、虎口夺食,秦王征伐赵国就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明白了吗?是秦国威逼韩王放风说要献上党与秦国,而冯亭是秦国的间谍,是按秦王的命令行事。”

    无忌很愤怒:“秦国是不择手段啊,就是要让赵国生灵涂炭……”

    “反正赵国无论怎么忍让,秦国都是要与赵国大打一场的。所以,当我察觉冯亭是秦国的间谍之后,就鼓动吾王拿下上党十七座城池,干脆与赵国硬扛上了。”赵胜愤愤地道。

    无忌有点不理解:“怎么是鼓动赵王拿下上党郡?这个时刻不应该劝阻赵王不要接受,避免战火燃到赵国么?”

    “无忌有所不知。”赵胜撇了一下嘴,无奈地道:“自从阏与一战赵国取胜以后,吾王对赵军的实力是信心爆棚,求战的愿望非常强烈,是不可能阻止他接受上党郡的。退一步说,即使赵国不接受上党郡,秦国也迟早会进攻赵国。

    上党位处太行山脉腹地,地势高耸,易守难攻。其中的长平是太行山中一个特殊存在,他周遭有通往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四个陉,分别是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陉是山峦丘壑中的咽喉要道,只要控制住,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经过轵关陉,往西可以到达咸阳。而往东通过滏口陉可以直通邯郸。秦军自占光狼城后,已经控制了四个陉路中的三个,仅剩滏口陉还没有落入秦军手中。而滏口陉一旦掌控在秦军手中,邯郸将处在秦军的兵锋之下。

    所以,无论情况如何,赵国都必须将上党郡收入囊中。”

    无忌点头,秦国、韩国、赵国或者还有魏国对上党都有自己的图谋,而秦国无疑是走了一步先手,秦军认识到了光狼城的重要性,早在二十年前就抢先布局了。现在,为了攻打赵国,竟然处心积虑地抛出了上党这块如此重要的肥肉,显然是算计好的。赵胜鼓动赵王接受上党郡也是出于无奈哦。

    想山东六国中赵国的经济、军事实力是最强的,并且在阏与之战战胜了秦军,已经成为山东六国的领头羊。所以,赵国是秦国东进的绊脚石,是必须征服的。无忌明白了秦王的战略意图,他是看准了,与赵国难免一战。

    他心里很是忐忑,廉颇能扛住秦军的进攻么?如果失败,秦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魏国了!应该敦促魏圉尽快做好战争准备。

    可是,魏圉已经与自己翻脸,想起曾在王宫面临的刀光刀枪箭戟,他依然心有余悸。

    秦军与赵军在上党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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