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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枉死城

    鬼门引衙门口,两名小鬼正百无聊赖望天数云,却见个透明的家伙往这处飘来,看着新鲜。

    “两位差爷,新进亡魂来此报到。”好半晌,吴醒热脸贴了冷屁股,可当下自己是孙子,那就别妄图拿爷的款,再言语呗。

    “你小子挺会玩,路上吞了漂白剂了,这般揍性?”

    瞧这位差爷嘴够损,反正吴醒觉得这绿毛僵尸更寒碜,索性他挤出一幅让差爷别再挤兑人的神色,这样微躬身告言,“人丑不能赖父母嘛!”

    “言之有理!”二差爷也是楞,没觉出这话里头那味不对,反倒还帮人指路。

    这回倒好,吴醒提臀敬了个礼就往衙门里走,三步两步上了公堂。

    “黑户!”

    不成想,这公堂上玩得更儿戏,打一照面,管事老爷压根没回身,仿佛这公事还没屏风上那一幅山河万里云来得紧要,一句话就把人叉了下去,奈何匾额上还写着“明镜高悬”呢,真闲在。

    没一会儿,衙门口侧门,那吴醒听街上这阵喧嚷便故意使个坏,他挺足精神提袖使劲一抹嘴还咋吧个不住,这酒足饭饱之阵势叫路上行人笑他没正行:改明儿个咱爷们也上馆子里试试师傅们的手艺啊。

    当初瘦子话多,把这里的情况交代了个七七八八,吴醒便顺着这印象沿街寻摸起来。他没去买家伙事傍身,反而溜进药材铺里把伤药丸当豆子给批发了,再而费尽口水与店老板软磨硬泡,硬是把余下那点家当要来半张鬼符。

    为什么有半张的?这鬼符不是一次性报销的玩意,它有使用次数限制,一般不会超过三次。如果不是这样,这玩意不敢卖那么贵,能把各家腰包掏得清洁溜溜。

    随后去了鬼门关,这牌楼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上面镶了一颗“怪眼”多斗彩,其实是颗宝石,五鬼冷风就是从它那儿刮出来的。

    就这样,吴醒集齐了身体上各个零件,还白赠了一条长袍好过瘾,乐呵呵就到了枉死城。路上那几天,他总觉着眼前恍恍惚惚有颗法球在转悠,却又捞之不中。经由一番琢磨,想是易老前辈言及“魂器相通”的契机到了,这一试果然灵验,掌心里要刀是刀、要剑是剑,一路上耍了好一阵子真过瘾。

    当初易华阳也说了,吴醒不是不能修道,只是三魂七魄不全成就不高;若不是这样,当时他就能直接操纵这柄幻器,但好死不死出了那样的状况,也只能花些时日等到魂与器慢慢相融,就缺一个契机。

    ……

    枉死城,不似那鬼门关一般寒酸,倒是一座小有规模的城池,哨兵不少。进了府内,管事见他是个黑户也没其他表示,只道:“自古地狱没有回头路,沿着官道走,过了无边血海,再行向西,便到了阎罗殿。”

    这等一照面就把人打发走,倒让吴醒有几分羡慕,难道这就是境界?不过,有件事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奇怪,这地府怎么跟人间传说不一样,就这么了事了?也不派个人押送,跑了怎么办?

    ……

    魔界,赤火营。

    大背头,二愣子,刘明明三人随同鬼差来到了这个苍天古木的原始世界。

    赤火营倚山而建,高达几丈的营防,成六边形将整个营地围住。营地内有帐篷大大小小不一,坐落得有够规整,像是正牌军。

    有操场,好大一名鬼差正在指挥台上扬鞭吆喝,骂的就是底下不规矩的,“平日不用功,哪天巡逻撞了魔崽子,你等这身肉只配与土豆炖。给爷把腰板子挺直喽,说你呢,还敢看别人!”

    到了这里,头一件事便是点名造册,而大背头三人被分到了同一小队,此刻正在营房休整,听里头这阵子笑声不断,三人称兄道弟了。

    三人一经商量得出去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最紧要的还是得看看操场上写了什么营规,别到时候毛毛躁躁的惹了一身骚。

    这一出门,那二愣子是个楞的,敢努眉托腮把巡营小队窥,他笑意之胜就跟动物园里看猴似的!熟不知这队汉子多精壮,这一脚还不给他踹坟里去。

    得!大背头低声下气陪尽了笑脸,人家才没把他们怎么着,倒是那愣子不知悔改,喊得还欢,“李哥,这就是个练人的地方,活着的时候我就老羡慕啦!”

    挨了打才学乖,大背头怎会信这等胡咧咧,还想练出那等“龙精虎猛”,他都不好意思让这家伙先管管肚子里那胎气!再者,生前谁没事整天舞刀弄棒?那是个匪,到夜里才钻出来。

    一通说说笑笑来了操场,这营规写得倒省事:

    开矿作业轮值制!

    营地内外巡逻轮值制!

    立军功者,予以重赏。

    一切人员需早晚操练,以御外敌,绝对服从管制,违反者魂飞魄散。

    地府在外界设立营地,便是要收罗各界天材地宝以供应内需,而这修炼用的“灵石”是必不可少的,它的作用主要在“炼器和布置阵法“。别看这处营地四面只用木头做营墙,那阵法一旦开启,光地球那些火器就不管用,一层皮都啃不下来。

    其实这“灵石”是给现代鬼们的一种说法,它在魔界其实叫“晶”。之所以用“灵石”这种说法,是因为人族说惯了这个词语。当然,这事是后话了,暂且不议。

    聊着聊着,刘明明却有万千思绪挥之不去,继而小声说,“两位哥哥,我想回去了。”

    “走,那就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准备应付下一关。”

    大背头毕竟是过来人,他看这三十出头的二愣子是太直了,全然没看清楚那孩子六神无主,于是将人拉到僻静的角落里好一番劝解,“小刘,你可不兴这样,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别听刚才那几个兵丁为了显摆瞎咧咧,那魔崽子厉害不到哪里去。你还没听出来啊?死的那几个不过是落了单的,哪有他们吹得那么邪乎。别忘了,这是军营,以团体为主,往后咱们的行动皆是以小队抱团,就是遇见一群狼,也得被这咱们一身阴气先吓死。嗯,精神些,不怕啊不怕,天塌了先砸他们那些高个子。”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可是刘明明依然是心里直打鼓,只勉勉强强支应几声,脸色还是很难看。

    有待那二愣子再来劝,旁那营包里忽撩了门帘子钻出一名差爷,瞧他左右寻摸像是脸上挂着事,再而听那角落里怎么有声音,这就近一寻着人却笑了,一并声张把营房里的差人招呼了出来,“大牛!就这仨啦!矿场还急着要人手,容不得你在这耽搁!”

    “哼,瞧你这抠的,是舍不得那几坛酒吧?”后脚跟来这位大牛人如其名,壮得跟白袜狂魔似的,上前就跟拎小鸡一样要把大背头三人逮走。

    “且且且慢差爷!”大背头被揪了衣领自然要挣扎,“我们都是三七小队的,明天还有任务。”

    “什么三七,大爷还二十一呢!”事前招呼那位爷一身酒气过来就要打人,哪有发号施令者容得手下摇头不去的道理,再有为难也不能通融,“告诉你等,招子放亮了。事前有几人在矿场被虎所伤,耽误了不少工程,你们三个要是做得好,待回来爷有赏。”

    就这么的,大背头三人摊上事喽,一路被抓去当了矿民,说起来,自古那劳改犯也是终年敲石子的,没屈了他们。

    可是这事颇怪,按理说分配好的小队不宜随意调动,至于什么原因,那就得看这位爷此刻的笑容了,“格老子,大爷教书那会儿,课堂上提问,最恨往后缩的,你个小眼镜敢往后躲?哼,不拉你出去练练,怕是这胆都得躺退化。”

    ……

    地狱,枉死城。城外簇拥着无边野鬼,一个个忧心忡忡,多似溃兵流寇,甚至有些个连鞋袜都不齐,整个一杂牌军。

    按说这官道就是气派,青石铺的路,每块砖上还刻满符文,左右量量,怎么着也得有上千米宽,难怪前路曲曲折折望不见尽头。

    听说,这条官道把枉死城区域切成了两半。西北方向是连绵群山,而东南方向则是一望无际大荒原连着一条层峦起伏的雪线。

    两块区域夹着这条官道形成一个喇叭口,大口对着枉死城,小口通往“血盆苦界奈何桥”,就是不知那里有没有孟婆汤。

    “听说没有?那边的雪山万年冰封,亡魂要是进去了,就会永世被冰冻在里面,永不超生。”

    人分三六九等,不管走到哪,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个爱现的嗓门还高,可偏偏这林子里又有好事鸟,这吴醒来到此处就没安生过,他顶上脑袋扬声应了,“那么,西北山上又有什么呢?”

    人又好从众,但凡有人说天上有飞碟,满大街的人必定抬头。可是大家伙往西北山脉一望,却望出了个晦气,那山脚下竟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鬼影夹着阴风一闪而过,再要寻已不见踪影。

    “哎呀,有鬼!”

    “呸!叫什么叫,鬼有什么好怕的,你不就是鬼么。”

    大家伙这么一笑,是笑你个胆小鬼长得俊有何用?人要有阳刚之气,做鬼也不能失了名节嘛。

    索性就是一通瞎闹腾,鬼潮沿着官道徐徐向血盆苦界推进。

    话说回来,哪天动物园里那猴要不闹了,准出事!这不,吴醒随波逐流,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听适才那胆小鬼大帅哥与人吹牛,聊的是生前多风光,如何左拥右抱。忽然,整个队伍整片整片的就跟大浪推来绿藻涌动,传响嗡嗡杂杂,他来了精神把脖子伸长了往前头动静最大那边眺去,这好事的毛病又犯了,属他头一个抢言喊得凶,“喂!前边谁死了?”

    听听这话问得够讲究,人就好奇,喜善往那怪事钻,一应的街面上全给煽呼动了,哪个不死命往前挤?再者,前头知道情况的,即便原本不乐意搭理他人,但要听到后边哪个谁“猜”错了,好家伙,他这能耐算是要在人前抖足喽。(当然了,若是问‘前边怎么了’,估计没人搭理,犯不上废那劲,因为后边可能没人感兴趣,没人捧场还表演个屁,该干嘛干嘛)

    “西北山坳那边红了一片,看上去像是灵药扎堆!上边好像还见着有人影晃晃,女的!好些猴急的早摸过去了。”

    “对对对,公子我也瞧见了,娇滴滴的,长得好乖哦!”

    后边这话纯属张嘴就来,因为这腔调是那位胆小鬼大帅哥喊的,吴醒就在旁边听得真切,他万分鄙夷之眉目里写满了:瞧把您给能耐的,千里眼哪?有本事给爷指条哮天犬出来!不像话。

    如今鬼潮里这般动静,真如是嘘一声一群鸭儿赶落河!

    观远山霞光万丈,不懂行的也知道那叫“灵气逼人”!隐隐约约中似有阁楼起落,想是高人居所!一群凡夫俗子,谁人没见过鬼差挥舞引魂幡腾云驾雾之英姿,这要是求得高人指点,再拜入门下……不得了不得了!

    这事还用招呼吗?各人生怕别人抢了先那是撒丫了跑,胜似我军已吹响冲锋号,雄师也!

    其中,吴醒也不例外,只是他没有如这帮猪哥们那么猴急,关键是灵药这东西他有过接触,知其分量轻重。赶着在成千上万野鬼面前拔那根独苗,敢问您老人家那脑壳还要不要了?倒是对阁楼里的高人感兴趣,也不知这人与易华阳老前辈有没有交情,怎么着也得依着这份“情义”先把那枚“往生令”给找补回来吧。最紧要的还是他挺担心那狗贼“赵异”,想着在高人那边先摸摸底,别回头撞人家枪口上。

    “小子,别耍赖,后边排队,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一路攀山,这类喊骂比比皆是,“传统美德”嘛,不稀奇。可惜,最早冲进山坳那一批就跟闹虫灾似的,几乎犁地三尺深,后脚跟来的连汤汤水水都捞不着;还很粗鲁,一点礼数无有,瞧把好些个“采药”的丫鬟们害得哭哭啼啼,“呜呜呜,这回去怎么向先生交代!”

    男人一般离不开两样东西:钱和女人!而今两样东西摆在眼前,绝大绝大一部分人还是信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这便冷落了佳人。瞧各个抄刀亮刃这般一路带烟夺去,要给最先那一批躲进深山之徒超度喽,叫尔等敢吃独食。

    当然了,人各有志,胆小鬼大帅哥就与众不同,他好有礼数,一番甜言蜜语,劝得那些采药的丫鬟们乌云散去,这会儿正攀交情呢。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吴醒无心逗娇娘,他离这男男女女不近不远,正等着捡现成的。

    “此地归属我家先生道场,公子若有意求学,我等愿意领公子前去!”

    “对,回去以后一定要请师姐她们教训教训那一帮偷药贼。”

    都说女子不比男儿差,瞧这几位情窦初开,娇滴滴羞红脸,还多是心口不一演个谦让,把个胆小鬼大帅哥这般风范当做了香饽饽,一意要领人进门。不过,千万别走错门,进了闺房可不成体统。

    可惜,好事多磨,人家先生压根不在府中,倒是符合高人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个性。期间,吴醒这几个跟屁虫见识了什么叫“名门正统”,场子里那么多学徒端坐蒲团参禅问道,派头真不小。

    索性,吴醒拜离道门之后,他独自踩着碎石路往远山僻静处行去,打算来个游山寻仙撞个气运,反正枉死城里的官爷也没给他们限定期限,总之何时去阎罗殿报道是你们的事,莫再来搅扰。

    想想也对,这些现代鬼一路过来哪有差爷押着,再看前后两位官爷那种自由散漫,怕是阎罗殿里的主更会偷得半日闲,应了那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前边小土包,也不知吴醒上哪惹了个满面桃红,竟捂着肚皮狂奔出去三里地,直至受不住有如中邪般,忙上衣扒得干净,粗声大气的喘!可能是路上惹祸了,再加上天可怜见,远远那山包后头转出来三两人影,其中一位那副样貌要多可恶有多可恶,乃是“陆大有”是也!一时间真叫人怒灌天灵,新仇旧恨一股脑全涌上来,倒把腹中一股邪气冲得七零八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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