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玄幻奇幻 > 1无心 > 第六十四章 悬案存疑,顶包了事

第六十四章 悬案存疑,顶包了事

    话说段玉良十二众追击贼女夺洞天中枢。他们方闯入深洞,忽隆声巨响,是身后洞口处有“断龙石”砸落,几乎封堵了一切生路,这让多少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该如何是好?”

    显然这是有人触碰到了机关所致,未及十二大嗓门回首追骂,然而前边那贼女也在挠头亦未敢继续深入,反倒要把他们一众呸骂。

    如此那就更加离奇了,这变故未免有种关门打狗的意思,是那深处有活物作祟,还是洞外水中魔物意欲将人囚死洞中?

    前路危情不明,后路“断龙石”不知厚重,若要捣毁它恐费牛劲,亦不知武门十众能在洞外石台坚守多久!

    “玉良,凿吧?”

    看来队伍中多人还是抱着“欲除外,先安内”的意思,可是段玉良并不想“刚出门一事未成就往回走”,毕竟这于事无补,即便开了这扇门,外边还挡着一座山,仍无退路,“那姑娘,咱合作一回,夺得深处‘中枢’此洞天归你,换那一幅卷轴,如何?”

    此事若换个“老实人”来必然拍手叫好,可惜偏偏遇上个贼女心眼小。远远的她还成心掏出那副卷轴晃了晃舞动棍法要气人,哪有半点合则两利的意思,又仿佛在嘲笑这些人:人的嘴,看不透的心!你等人多势众,用稀世重器换一幅破画,谁信?再者,本姑娘有此筹码在手,你等却无有,再不济他日登你家山门依此画亦可换来数不尽之荣华,“优势在我”!如此,哪个糊涂蛋还会与你在前拼命?呸。

    好家伙,那贼女远远的嬉皮笑脸这么一通“教”下来,反倒把十二众雄男一颗雄心壮志浇灭了一半。说到底个人心里还是不老实,小瞧人了不是。

    事态如此僵在这儿进退不能,索性段玉良掐指一算,估摸着武门一众还能撑上些许功夫。他打算在此耽搁一小会儿做个知己知彼,既那深处凶险暂且不明,不如计较一下洞外水中魔物有何紧要处,兴许事后退走还能有一较之力,“你二人适才在水中看到些什么?”

    麻子脸朱大庆今天出门好似忘了给列祖列宗上高香,最初莫名被只妖猫一拜伤得自家呕出三两血,适才又被水鬼勾去差些丢了半条命,说他走个背字一点不差。

    “禀公子,那水阴寒无比深不见底,隐约能见到深处有处漩涡黑森森,且伸出无数触手,一并贯穿众多‘人参精’背门,远远输送着阴气伤人。”

    这水深处显然藏着个猥琐的家伙,只要它不露头,光凭众多死飘也能把人耗死,着实棘手!正当大伙思量此等难处时,那面具汉似乎与旁人思路不一,他急声,“且慢!老朱说是触手在输送阴气?”

    “是啊,它们背后那根‘管子’一鼓一鼓的!”

    “瞎子,你看出了些什么?”

    “呃公子,若是老朱他们看差喽,不是阴气往外鼓送,而是人参精元往回吸,那小的依此手法倒知晓天地有一法:天尸还魂!”

    此话一出,远远的那女子银铃般笑开了,这不能怪她非礼勿闻,实因修士修身亦修命。而段玉良人等多少见多识广,他们也不认为瞎子所言“天尸还魂”是直指字面上的意思,世上亦无人死而复生,这便是黄泉铁律。

    “别不信啊,估计你等都认不出水中死飘是何精怪!那是‘地精’,为命之精华,又以神魔四大禁地中冥寒精怪为最。”

    “好么,这稀奇古怪的东西你知晓得不少。老李我怎不知门有这类偏门技艺记载?”

    “嗨,若非因此,小的绝不愿重提旧事……”

    原来面具汉出自“鬼宿星派”,于“震域”内这一门名声不算响亮,却是因其传承功法独特且阴毒,早早晚晚被“正义之声”盯上,故而坏了一门道统。

    能苟活下来的人,其门中功法传到他师父这一代算是差不多失传了,往时那些宗门秘法他却一样没学着,只会制些鬼符法门,反被正道人士所不容。

    大约二十出头那一年,他家师父不慎暴露行踪,惨死他人刀下,而自己却逃到恒国之后,思来想去索性化去一身功力被逼从了“良”。

    至此,大伙终于知道这瞎子为何总戴着面具,许是那门功夫阴毒坏了一幅面貌,面具之下定是个丑汉无疑。

    当然,段玉良自有修养,不似旁人那般玩笑,“大邪不可容于世,但一些偏门极端虽无大恶,却也颇不受世人待见,世道一向如此。而你自幼追随师父居无定所,想来也做不出什么坏事。如今弃暗投明入我黄粱门,足见良知未灭,亦懂得悬崖勒马,日后勤加苦练,必有一番成就。”

    “多谢公子既往不咎。”

    “来说说具体情况。”

    “适才大伙推断水中漩涡深处藏有鬼祟,此为误解。我前师门有一项秘法‘天尸还魂’,可惜传到我师父那一代已残缺不全,里边记载:地精,命之精华,以禁地冥寒精怪为最!以天尸法取地精命元留魂……目为根……可刀枪不入,是为‘器’。公子,此法是‘练尸为器’,又是否与水中状况类同,小的还无十全把握。”

    此话一出处处充满了矛盾,既是炼尸为器,那水中必有人在背后操纵,何以这瞎子不这么认为呢?果然,一发追问,那家伙竟把事态说得更加天方夜谭。

    “公子急着追寻水中根源,是想到那副‘画’了吧?不巧,起初石室内小的也偷瞄了一眼,那画中人形生物披红甲,连小的也认为三幅画像中就是书中所指的‘尸魂兽’。如今得见水中异样,几乎可以肯定,那三幅画必是‘血尸旅祸’百炼成钢之后的进化版。”

    此言语誓不惊人死不休啊,反正朱大庆他们还是绕不过这弯来,“瞎子,你夜里眼神不济,虽两者同为‘人形’,但一个无皮、一个披甲,看着也不像同一个爹妈造出的孽,硬凑一块牵强了些吧?”

    当即,反倒是李远想到了一出,“天尸法,目为根?亲娘誒,这旅祸成患犯我五派山门为食‘天目晶石’,而此晶石为炼器必要之物!炼器、练尸一字之差,却殊途同归,真要硬生生百炼天目开,你我山门恐日夜难安,这简直是造化神功!瞎子,你那家‘鬼宿星派’被灭怕不是没有原因吧?”

    是啊,修士经九死一生过幽冥玄关,方得天眼开、道力长!如今天尸法却破了“一世一命乃天命”之铁律,如此逆天留魂参造化,恐招九重天雷降世伐身,六道轮回不饶。

    “这恰恰说明水中之物暗藏祸心,背后定有人操纵!”

    “公子此言差矣!您忘了咱是怎么进来的?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十环山就是这么一处宝地。而最先咱夜遇妖猫拜月,天象触发杀机,又窥得洞天水域乃冥寒之所,更是说明此‘山’乃凶与灵并存之地,无仙则化妖,恐孕有一‘灵’!许是它在驾驭这处洞天。”

    好么,事就怕有人往深处想,这层窗户纸一旦被捅破,那众人无故被“摄”,便不是最初断定那般:洞天崩毁在即,灵物择人而栖。好死不死,如今撞到冤家对头怀里,此地摄人是有心还是无意呢?恐此行凶多吉少,惹得多少人额头冒汗不止。

    正所谓:当局者迷。远远那位“罪魁祸首”捧腹乐弯腰,似乎在笑那一大帮呆子瞎琢磨,天地孕灵万载难遇,岂能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粗浅见识!还是现实一些,那深处明明有宝嘛,却让一帮呆子留步在此胡乱猜测而不为本姑娘在前开路,可恼可恼。

    “贼女,画轴还来!”

    “呸,本姑娘不给又怎样?臭不要脸。”

    奈何话题一打开,段玉良实不好追打过去,可也让他灵光一现,有如发现新大陆一般,“不对!天地孕灵太过玄乎,还是有人在暗中操作练尸,要不然那副画轴是何人所做?”

    结果,未等旁人接过话题,前边那姑娘一溜烟猛蹿向穴里深处着实刺激了他们,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消停,真个被人赶鸭子上架,尽是被动。

    “速追!让她先碰到洞天中枢,那画轴就再也回不来了。”

    当下哪是钱不钱的事,若真让贼女控制了整个洞天,凭他们这一路“交情”,恐尽数要被困死鬼洞中,谁人不急。

    很快,低矮地势即将走到底,未及一众“龙精虎猛”们瞧清底下何物黑乎乎一团团,远方却急听得一声尖叫!天哪,这是哪家淫娃翻了寡妇墙?这回好,叫您跑得欢。

    不成想,这洞里深喉末端尽真有“尸魂兽”出没,瞧冷不丁这脸贴脸、鼻对鼻把个姑娘吓得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连画轴亦失落地。不过,她这朵蓝玫瑰带刺也不是善茬,很快便醒过神来,“丫,招来本喵还敢吓人?挠死你。”

    闻得此言嚷叫,众将这才记起追究这姑娘究竟打哪冒出来的?如此一句话简简单单,原来这女子也同他们一样被摄且受困于此。如此这般,又把他们脑瓜子弄糊涂了,难不成真是“洞天将朽,灵物择人而栖”?

    当下,许是受惊过度,远远观得那姑娘挠得尸怪满脸花,咻一声不知藏到哪里去,连那副画轴也不理,这可给了一帮老爷们一个大大的机会。那麻子脸朱大庆冲得可快,眼前不就是些草藤拦路嘛,凭刀光开路,身法再妙些也能从缝里钻过去。

    “小心!”可惜,瞎子喊慢了一拍。

    方接触那些藤条,那朱大庆像是被挂在蜘蛛网上正翻着死鱼眼,眼看难活!当即任谁也辨得清满洞草藤似乎有毒,连修士一身法力皆挡不住,触及一分即毒发。

    实在想不出来,上下草藤拦路扑满地,藤与藤彼此间只留拳头大小一缝缝,那姑娘一大活人是怎么悄无声息钻过去的?

    “锵锵”两声,更没想到这藤条比钢筋还硬上几分,刀砍不断!而瞎子影纵后至指击“藤木果”更加让人意外,好似这片藤有什么命门似的,竟把朱大庆从网上吐了出来,却已人事不省。

    如今再看眼前这片藤,神似千百条毒蛇吐信,一时间让段玉良人等犯了难,攻是不攻?

    然而,未等瞎子给朱大庆喂下一纸燃符咒镇毒,隔藤之外那只“尸魂兽”一把抄走了地上画轴,期间还人性化般呲溜一声将画轴拉开,看上去还是个古玩行家要辨个真伪,这就往穴里更深处扬长而去。

    如此还得了?一切不容分说,有待段玉良急目之下,瞎子指力翻飞弄燃符,“鬼藤盘洞种尸胎,切记那些果子碰不得!麻子是被淤结鬼气入体所伤,待我依符聚来周外尸气做嫁衣,渡我等过去!”

    天意冥冥,万家寿宴点卯,幸有这瞎子相伴至今,否则这神神鬼鬼之事,若让他人来办,定要劈荆斩刺,届时不知藤上这些尸胎活心“喔喔”脉动会生出何等变故!许会把一众将士污成毒人不治。

    沉尸鬼气着息壤,邪藤欢悦齐舒展,一抹流光疾似箭,叫动百年多恩仇。

    然而鬼门从不轻易对人开,后方尸胎齐破裂,造就满地血尸布利爪,敢问今时可是三更天!

    “果是旅祸一窝!老李你等布阵押后,待我三招取来前方尸怪首级,再做扯呼。”

    且不管后方兵刃叫响、喊杀不绝,段玉良遁速已是不慢,却是在那尽头闪出一座血色祭坛,一并升出两具尸怪!其们却是不似前头那具,均身披铠甲,甲上鬼头狰狞。

    “猎头馆异士?这鬼洞究竟摄来多少人?”

    尸魂天眼开,染红一片天,鬼冥寒焰锻人魂,随我入阴曹!

    大水无情,烈焰寒风分不出是水是火,于雷鸣声中炸出个雷甲“段玉良”!当下,仅一招而已,他再顾不得画轴得失,那血色祭坛实为可怕,正掀动巨浪滔天滚滚涌来,“敌方来势凶猛,众将火速突围!”

    对付这满洞尸怪,众将几乎落荒而逃,然而前方还有断龙石相阻,一切看起来越来越像是个陷阱!

    下一刻,反倒是有人逃在他们前头,是只蓝猫,蹿起来那叫个流光遁影。而队伍中有人更加眼贼,似乎见得猫尾上卷着一样东西,好似“令牌”!

    “敢情这只猫一直藏在洞里,它还摸走了传送阵法令,不能叫它跑喽!”

    “公子放心,前方断龙石,它一时跑不脱,待会儿可劲揍。”

    天意好弄人,事实往往容易打人脸。也不知那猫一双爪子是怎么长的,刚触及石壁,整个人有如冲击钻一般呲溜钻了进去,硬生生把半山体断龙石捅了个对穿,好道力!

    完了,拳头这么小一个钻孔,叫十二众雄男怎钻得进去?奈何身后血海即将卷来,此行恐要尽数葬在这儿。

    且不管段玉良等如何攻伐断龙石,又如何化解前后夹击之死局。那猫刚钻回水域惊得直炸毛,这一片水好似换了一锅油,滚滚在烧却无一丝热浪扑面,反而烧得空气结出一层薄冰,哪哪都有残垣断壁。

    好在石台传送阵为“玄黄天钟”镇压,目前暂未有所损伤,可是包不俗人等恐支撑不了多久,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没见,一众人等均瘦了一大圈。眼下好不容易盼来个人,却是只蓝猫往自家头顶蹿,看这通“咣咣”敲打天钟似乎想进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死神还是挥动了手中镰刀,这久久酝酿一击,“咚”一声水门相撞,武门十众留守员齐仰天呕血三两三,眼看无力再做抗衡,实力过于悬殊。

    而水浪撞金钟扬势未尽,反而有浪高一尺魔高一丈之阵势,好一番怒火尽把伏在钟顶那猫电得浑身毛发炸开,丑态并出,且丁零当啷掉了一地零八碎,有如被一只无形大手倒提着使劲往外倾。果真是这猫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水中正主发恼要账来啦,一并把众生连累,好生造孽。

    常言道:猫九命,好皮实!瞧她浮空一双小眼神窥往水域深处多是幽怨,还掏出小本子似要给人记上一笔黑账,更似在嚷:“你这邻居怎敢这样待客,自星夜来访却是进门一杯茶水也无?喵!”

    然而,贼偷心思藏不住,寒焰急转热浪高扬,这也表明此处洞天不应有她这么一名客人,哪有宾客登门来访还往外顺东西的?讨打。

    转眼间,贼猫蹬腿吓跑了,却肥了底下一众人等,特别是那枚“令牌”自送上门来。多少人惜命,望对岸断龙石一丝裂纹也无,足见前方小队凶险喽。再一转眼,石台外水势打旋隆声炸耳,似乎深水潜鲨即将跃出水面张开锯齿獠牙欲将此金钟一口吞。

    正值石台光芒大盛,对岸山石崩裂,紧随多道法力冲出,而那段玉良一套雷甲似已迸裂不堪,足见被困死局相斗何其凶险,连自家那只镇山兽小狸猫也显得无精打采。

    而今眼睁睁看着包不俗人等不顾同盟情谊擅自退走,且还把自家重器“玄黄天钟”裹了去,这叫他们如何应对眼前这满满一大热锅滚油,恐一时半刻他们这盘小煎饺就要被端上桌喽……

    之后不久,包不俗人等魂丢了似的溃逃自十环山东南脚落足。却在此时冲出一发五派联盟信号弹,当时他们谁也想不到段玉良这名掌门接班人如此坚挺,另有奇功破得了洞天空间壁垒!按理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要不然此方宝物不能传世有数。

    可惜,事实胜于雄辩,天顶那发信号弹至今未灭,它越是闪,越是在昭告天下:尔等罪名累累,还不迷途知返速来搭救!于是,他们怀着愧疚一路在十环山内碰到了四面封堵,而段玉良人等却困死山北深处。

    ……

    思绪重新回到武玄宗剑心殿,高座上五大掌门脸色黑得紧,底下各路长老嗡嗡声不绝。

    之前言及卷轴关乎血尸旅祸来源,却是在段玉良身上遗失,若当场有人提出搜一搜包不俗人等,恐那一口“玄黄天钟”兜不住,七大脑门说死就死。

    可惜,谁也不知真相如何,并无人认为这么重要的卷轴那段玉良肯交给一名编外人员保管,毕竟那可是大功一件,轻易可决定一人未来的成就高低,真乃时也命也。

    听听,听听这些人所发心声。世道显诙谐,都瞧不上老实人是吧?多少事情尽是让你们这些机敏人给扭曲得不成样子。您这世道贪效率,怂恿无处不在“小聪明”,纵放欲孽食恶果,到了反把自个儿蒙,小事拖成大事,大事越办越迷糊,全是机灵人之手笔,神啦。

    一提到老实人,堂上发话了,“吴醒,你是如何操纵血尸旅祸的,如实交代。”

    嘿,瞧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总不能让吴大爷拉只血尸上桌现场示范吧?当下,顶着堂内那么多目光,他还敢偷偷投目堂上石兆,似乎在问:您老辈分长给拿个主意,小爷老实,是说瞎话吧?

    这厮可把石老鬼气得牙根痒痒,但他还是以目代言回敬了一把,有如暗室灯下黑二奸商较力尽是皮笑肉不笑:小子皮实,不如都抖出来,看看门中保我还是保你呀。

    然而,包不俗铁了心要护己周全,他抢言倒快,“禀掌门,我等七个弟兄退出十环山之后,途中路遇人呼救,这便救援而去。谁知,方入林子,才看见姓吴的这小子,他身后杂草堆里便冲出一众血尸袭击我等,而血尸却均对他视而不见,只管扑杀上来,这不是得了命令又是如何?此子该诛。”

    这事非同小可,搞不好会连累整个黄粱门,那牛掌门不得不急声一言,“吴醒,那脑袋所言可曾属实?其中若有不对之处,本掌门可替你做主。”

    “多谢掌门抬爱!弟子老实,包师兄所言皆为事实。”好么,连称呼都变了,赶着吴醒一客气,那心里准没憋好屁。

    此话一出,反而把石兆激得心跳一百八。毕竟他不仅屠了弦门三弟子,还把悟心派二道人一并给端了,此仇大着呢,而自家心里正纳闷难当:他小子真敢认?要与老夫玉石俱焚?

    同时,在座各路长老无不一片哗然,没想到啊没想到,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属包不俗家师喊得凶:拖出去拖出去。

    那等打骂嗡声如雷,好一帮老不休,仿佛山门百年隐患得以解除一般,幸甚幸甚!然而,吴小爷顶着雷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一把掏出瓷瓶示众多有信誓旦旦之意,“‘魂力丹’,此乃伪丹。哈哈,谁能想到,所谓血尸旅祸不过牲口尔尔,给口糖尽数乖巧,却也贪得无厌。诸位掌门,当时,运河外林子里这群牲口并非不扑弟子,而是用抢,只是包师兄人等并未看见事前因果而已,否则弟子怎会呼救?”

    在把丹瓶抛给在场能人辨认之后,堂下小儿又掏出胳膊那么粗一支针管,以及一些瓶瓶罐罐里全是奶白乳液,看似骨髓,用此些再做佐证,“弟子好炼器,之前受万长老密令前往六丁城送信。途中与玉良人等道别之后,弟子想着好不容易来趟百兽林,不如就此搜罗些材料,以便日后练练手,也能填补度日所需些许嚼裹,这才耽搁了一天时日。可万没想到时运不济,弟子于南岭地界捕兽之际误闯入‘雾海寒潭’,险些丢了性命。”

    那厮话题一转,回身一枪扎到十万八千里外,以至于石兆隐隐觉得这小子在对他说暗话,似想要串供:老小子把话听真切,您好心里有点数,尽管编,小爷接得住!切记,待会儿必要时若不美言相助,小爷一旦兜不住,您老那杀人之名也跑不脱!谁比谁金贵,先掂量清楚。

    言下之意是不打算自己出力,却把人差派出去当苦力,好屁。

    “幸亏小爷……”此处话音一顿,吴醒这番比手比眼要教得满堂学员识乖巧,这才觉出言语放肆了些,一并改口显老实,“弟子好在并未深入寒潭多远,兜兜转转遇些树精也出了险地,之后在回山途中被一堆血尸包围。正是当初南岭捕兽,‘草还丹’诱兽有奇效,可惜效仿一试之下,那牲口们吼得更凶了。当事有不成,而弟子又修为粗浅,只得一路逃,一路学了‘东坡先生喂狼’,直至身上物品几乎掏个精光。真个‘王小二挨揍’,可算让弟子找到点子喽,就是那瓶魂力丹,招得血尸们恶狗扑屎一般,争抢不休。”

    “此丸味怪,似与魂魄微有助力,它果真有此奇效?”

    “回这位长老,堪比老参活人命,宝莲可延寿哇,奇丹妙药。”

    嘿,观那小子脑门晃晃尽显春风得意,此牛未免吹过头喽,这分明是丸,怎敢称丹。

    吴醒说的可能都不“假”,仅凭个时运背“误打误撞”为由倒不能完全说是牵强,眼下还有待试药方可定论。

    然而,此言在石兆那却是嗤之以鼻:这小子真敢把一群老来精当傻瓜!你小子也是从西面进的十环山,据老夫上报那里兽群成千上万,纵使你家灵丹再妙能同时喂饱万千张嘴?哼,笑话。不过,这小子当时也身陷重围是如何跑脱的呢?难道与那深山鼓声发急有关?

    至此,各长老也听清了那小子准备放什么屁,言下之意便是:人在十环山被血尸合围,而兽类无智,有奶便是娘,依药丸相诱,暂且充个御兽手段,从而一路脱险逃至对岸林丛。

    红口白牙说归说,这一切又上哪求证去呢?而今兽群潜藏不出,想寻只落当的试药都难。况且,那小子也说不出“魂力丹”之丹方,只道江湖游历间偶得成品,山门想批量赶制都难。还是说那小子打算在这关口上谈个条件?

    瞧瞧,老来精们心思活泛着呢,只是他们也有唏嘘之处,与魂魄类灵丹品级高达六品,金贵着呢。而近百年来谁也没想过投食喂药试试牲口可乖,毕竟谁家也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也没那等歪打正着的运气,更没那等歪脑筋。

    归根究底,还是“兽”与“人”古来有着那么一层关系,谁家也没个豢养“异兽”的习惯,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写在恒国律条里的。如此,断绝了人依药诱兽这方面的想法,也就是姓吴那穷小子为些嚼裹能做出这等蠢事,还学来东坡先生喂狼,有趣有趣。

    有人信吗?难说。这事与包不俗言及“书卷”一事一样“死无对证”!但有一点各长老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姓吴这小子入门不足三个月,而血尸旅祸为害五心山脉几近百年,说他能操纵血尸兽群,还不如说他是个妥妥的兽王一样实属天方夜谭。

    果不其然,那小子于堂下一番说辞,与大伙一番推测大相径庭。可是在这时,一个出乎意料之人,却问出了更加出乎意料之事。

    “吴醒,本长老派你前往六丁城送信,既已在南岭寒潭脱困,何以又调头回来?”

    “嘿!万大长老,您到底站哪头的?”吴醒心中一慌,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么一茬,硬是胳膊肘往外拐。当然,他有的是说法,“回万长老,弟子看那雾里是个宝地,想着也耽搁不了几日,便折回去欲请玉良他们共谋大举!可是没想到,师兄他们比弟子时运还差。”

    好么,看看各大长老如今这等神色,有如在暗笑不已:那里确实是个宝地,而且是要命的宝穴。

    “有些运气就敢妄动贪念,哎。你是如何从雾海寒潭出来的?”

    这回轮到吴小爷答不上来喽,他这心百般谩骂:万长老,咱血溶于水呀,您这一步步追问是想听个什么?

    兴许五十多年前,天降瑞兆雾海寒潭,妖王与天降神秘人大战一场成冰封万里之象,此太过神秘,可能谁都想知道那寒潭里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此时,高座上有人坐不住了,那弦门李仙姑似乎要加磅,一并指着堂下五具尸首问来,“那小徒,你可曾见过这五人?”

    岂料,下边一摇头,高座上美妇怒眉冷喝,连那张紫檀龙头椅之扶手都拍成了渣,“你们几个小王八蛋,一直在堂下学猴戏,在这儿打哑谜?今日这事若不讲清楚,尽数随我回弦门,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开口。”

    都说女子惹不得,这一巴掌拍的也把邻座牛掌门吓得原地起立,正奇怪这拍桌拿人是他的拿手好戏,怎轻易让人学了去?这李仙姑又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呢?仅为三名徒儿之死?不至于的。

    这事,连在旁那石兆也觉得是堂下那小子自己招灾,以为搬出个雾海寒潭无人敢进去求妖王佐证。奈何那李掌门估计知道那名徒儿的行踪,很可能就是她有意把人差派进去的。可惜,那小子入门尚浅,并不知晓一些秘密!当然了,五派之内也极少有人知晓那李掌门年纪轻轻是如何上位的。

    相传,弦门这位李仙姑是有名的泼辣,而包不俗七大功臣竟莫名其妙沾了包,这会儿齐齐脑门磕破了尽求饶。

    “你等七个废物闭嘴。你来说。”

    “那那潭中有小妖,贪我草还丹,还从雾里引来好些孤魂野鬼。幸亏弟子机灵,换着魂力丹添做调料加以糊弄,它们吃饱了就给弟子指条明路,那湖水是寒得刺骨,就这么胡乱摸出来了。若非有此遭遇,弟子哪能想得出‘投食喂兽’避祸围堵之法,望诸位掌门明鉴。”

    好家伙,你有枪,他有盾,你想怎么来,他就怎么拆,神啦这一幅牙口。

    照这么说,这厮胆敢赤膊渡冰湖,真是傻小子睡凉席火力够壮!却是没说错,雾海寒潭出口就在冰湖中心处,非是瞎话,非是他一个入门不足三月之学徒编造而来。

    按说,五十年来那紫罗兰妖王确实安分很多,不似最初一二十年间那般暴躁“擅入者死”。最近这些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走一些零星的闯入者,难不成真是姓吴这傻小子时运当头,竟稀里糊涂让妖王给扔了出来?是烦他那副牙口吧?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万长老起身解围来了,“诸位掌门海涵,门下徒儿顽劣,闹出一档子误会,让掌门们费心了。回去之后,我定当严加管教,命他日夜勤读四书五经,以明晓事理。”

    如今有人不认账,李仙姑只能冷哼不做声,但她这眼神望人,似乎早已在牛掌门身上找着主意喽,反正那孙猴子怎么也跳不出如来掌心。

    是啊,堂下还躺着两名门中奇才急需弦门“圣女泉”救治,他牛掌门有求于人,根本不敢开口偏袒,且让万云耍些官腔应付应付,事后私下里聊嘛。然而,他方把这等神色态度回敬过去,堂下却有人寻不痛快来了,远远看似是那包不俗家师在顶着脑门乱开腔,似乎也要求一副救徒妙方,亦不知是不是那武掌门在背后授意。

    “万长老且慢。几名弟子确实闹出了不少事情,可是这‘根’好似在你这呀!小小调查一事,何以劳动段玉良这等身份之人前去?”

    “多长老不说,万某也正要向掌门请罪。”万长老神色幽怨斜了斜那家伙,却也没点破这人那点小心思,便就向上禀报,“掌门,此事原本并非安排玉良、李远参与,是这俩自幼在门中学艺,向来有光耀门楣之心,亦为解掌门烦忧。当时,如此赤诚之心,万某实不忍拒绝,毕竟是小事一桩嘛,这才答应下来。武傲兄,当时事情如何还是由你来说说吧。”

    常年掌权弄谋者,一发太极推得泰山崩!如此惹得武傲神色不快,他当然知道万长老的意思,武门想捞人,由他武门中人来说最能服众。于是说,“当初万家寿宴上,并没提议让黄粱门参与此事,只是命我门中十名小徒出力即可。奈何万长老面子过不去,非要安插人手进来,又碰到段师侄、牛师侄人等主动请缨,确实赶巧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若没耽搁一夜,照我门中这十名弟子‘赶早前往调查’,兴许还出不得乱子。”

    当然,武傲并没有忘了多滚这家伙,这般一目冷冷扫过去,似乎在说:多滚老儿你好大的胆子,想保你那几名鼠胆徒孙,也别把本长老拉下水。老夫与老友对着干已帮你一言,救不救得全看他们的造化,莫再得寸进尺。

    此一番言论却呛的万长老话都说不顺溜,怎觉得世道之下这友谊那么禁不住考验呢,心里更是憋屈非常:气死老夫也!若不是你家武门总那么一幅高高在上欲看人笑话,我家辛苦培养出来的子弟何以再赔上十条性命?真是有口难辨。

    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石兆反常般站出来反讽一句,他如此搭话,也是因当时身在局中,却没能及早赶去山北救援玉良,来时路上牛掌门已几次没给过好脸色,此时他这一派阁老再不言语,恐不拿别人当自家人了。

    “也是,只派你家十名弟子及早赶去调查确实能全身而退,他们跑得快嘛。”

    “石兆,你不要倚老卖老。我几名徒儿费心费力增援段师侄,纵使败退,也是虽败犹荣。况且当时情况如此复杂,谁又能未卜先知?”多长老眼看都要把人捞出来了,谁想到这阴货又把话题扯了回来,他怎能不急,才不管你是什么创派阁老。

    嚷嚷声一起,盛华门各长老一幅看热闹坐姿要帅,悟心派长老们不想插话,弦门倒是有几名泼辣小师奶时不时插上一句,殿堂里唯武玄、黄粱各长老舌战不休,坏了五派同气连枝,关系更僵了。

    至于武傲仅发一言便收声,毕竟事出他之手,包不俗人等怯战而逃是事实,他这个保举人恐推卸不了责任。不过,观自家掌门那脸色并不好看,估计是不想让包不俗那等闪烁其词之内容泄露给外人听,想来人是要保,收场也快了。

    “都别吵了,此事我等心中有数。自今日起,十环山及周边地带要多派‘炼器师’前往,辨一辨那‘洞天福地’之去向,这才是‘根’。再有,烦劳万长老多多督促六丁城加紧筹备盟军物资,这次物资要比往年加翻一倍,争取于下一个十年之期当场将那‘妖王’灭去,以解我等心头之患。还有,若事后有变,可重金前往‘那地方’雇些人马回来一并剿匪。”武大掌门一番高宣,这也预示着有关人等无赏亦无罚,毕竟都在为五派用心出力嘛,只区别于这活做得粗细与否,不该言罚,以免寒了人心。

    十环山一事正要上演人走茶凉,吴醒提溜着脚后跟正要随人群往殿外挪,哪知牛大掌门一声唤,却让他心里骂了千百遍祖宗。

    “吴醒,此次本掌门要送玉良、李远前去弦门疗伤,你们几个小辈也算认识,路上也好帮着照顾一番,就随我一同前去吧。”

    如此,吴醒根本不敢看李仙姑高高在上一并投来那等玩味之神色,甭管别人骂不骂小兔崽子,他这心里不免骂得更凶:抬举抬举,小爷这回真成他国质子啦!这臭娘们近期定是内分泌失调,与几个死人较什么真?您家山门多少能人,鬼才信您要替几个死鬼出头。

    殿内众已近乎散去,从这等态度来看,“十年之期”在五派眼中只能算是根刺,狼来了打跑便是!他们这心思都放在了日渐逼近的五派秘地之行上边,那才是无上道法的传承所在。

    至于包不俗七众还是有点眼力价的,他们忙拖着一双跪麻的膝盖直追出殿外,只管与武傲恭声告谢,“弟子们多谢师叔救命之恩。”

    确实,这七人是该好好拜一拜,眼么前他们瞧得真,那姓吴的已被李仙姑逮去弦门强行扣押了,是这位师叔当场硬拦着不放,这才险险捡回来一条性命。

    “也别谢,老夫只是后悔当初派你等前去调查时曾交代‘遇事不可力敌’,却万事坏在这一句上,你等倒‘乖巧’执行得还挺‘彻底’嘛。你们……哎,好自为之吧。”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