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玄幻奇幻 > 1无心 > 第一百零二章 解连环

第一百零二章 解连环

    百草园内,就在几人交谈而争执之时,园外忽有吵嚷声。

    记起他们几人是私自入园来,当下不好与人撞上,而那安一龙脚步最快,他急抢出大门,却已撞上一人!

    那华服青年本为悠闲而来,却遇生人夺门而出,忽眸中闪出警惕之色,一时唇动咒音扬,立时布满面魔相,弓步擒虎,那五毒鹰爪气势汹汹。未待交上手,自又闻大门里又急抢出一人影,连声呼唤“师兄,师兄”!

    瞧甘小徒跑得那么急,一并在他师兄耳边细语嚼舌,待得说到要害处,两人不自觉的移目盯住那“乡巴佬外甥”。秘密既是秘密,有如宝物传世有数,如今“魂印”之事竟为外人知,以至于他俩这眼神越来越阴,直步步逼去欲拿个奸细。

    本来那事挺好糊弄的,不巧却路遇个程咬金,使得安一龙不惧二小嘴脸而刚要跑,却是林内人影闪动,想事发不妙,恐需动手。

    灌木哗响,一只巨大的影兽跟前走出几人来,后边还跟那护林老文。

    然而,那领头人遥遥笑来寻人便唤,半分不拿园中这三两不速之客当回事,仿佛这园里时常进贼,又如一块老姜处变不惊,“哎呀,我说顾统领,那头都开席啦,您怎还有闲心逛园子,害我被几大统领埋怨哪!都说顾大人许是寻娘子会缘去啦,哈哈……”

    领头之人束发戴冠,七尾碧绫孔雀长袍飘飘,果然还是中年人比较识大体。他远远就施礼笑迎而来,待得走近了,才好似瞧见两位小徒剑拔弩张之色,又问,“鳌占,你不去与师尊贺喜,为何在此动武?”

    在场的人都认得,此人便是大门前那位迎宾官。

    当即,甘小徒儿嘴最快,稀里哗啦把状告。

    而在旁鳌占只管低头聆听,他心知老管家是故意转移话题,识方才考拉嚎叫,已探知园内有人;而且分明是老管家差他来拿人,如今这般问,许是不愿拨了顾统领的面子,毕竟百草堂是禁园,无有师尊命,闲人入内要领重罪的!若罚起来,顾统领也没法避嫌。

    听完酸溜溜之状词,观那小徒儿妒色满面,老总管仰天大笑,笑得所有人不明就里,可他忽转头向看园人老文所说之言,却是让多人面有忧色,各自心境不同。听他说来:“文老有个好外甥啊,本事真大!”

    “不敢不敢!我这外甥识点药理,能得家主赏识,还不是托了老管家照顾。”

    一言点到即止,护林老文这般袒护,却使得自家那只影兽考拉高举爪中两人嗷嗷乱叫,好似大为不满,告脚下那“只”投糖坏人肚皮,不乖。

    如此兽吼,旁人不识,而鳌占这小后生自然熟识自家宠物兽性。当然,他也不敢于人前越俎代庖施号令,只眉目紧锁心存疑,暗中听老管家信号行事。

    至于顾统领二人心态大不同,视这“外甥”受人排挤多香一个饽饽,一旦招揽下来,明天便能找那鬼人一雪前耻。届时,且看看主帅有何话说,主攻这个位置还得是狼师。

    就在几人互相介绍这功夫,要说安一龙此刻却是百烦挠心,真惊怒交加:“好你个吴醒,骗了我一路。说是什么组织另有‘孑然’接应,不让我动手,原是那黄粱门里跑出来的两个小丫头尾随在后。这么说来,姓吴这厮并不在此处,却是知会这两个丫头片子来偷窥,还被人抓了!那岂不是说,安某人我在里头一番隔空过招,白演了?真羞杀人也。”

    不错,影兽考拉爪中举着的那两个人正是游园取乐那两位小姑娘,许是适才尾随安一龙入园而被擒。

    如此看来,安一龙自导自演了一番误会,他一路过来耳窥周外暗处沙沙,导致自家心里别扭又憋屈,结果屁股后边跟着的却是一股“香风”,而非是吴醒那股“煞风”,全整劈叉啦。如今看来那厮恐早已化一股“贼风”而去,难怪他老梆子而今面目如此羞臊,还什么隔空过招,羞杀人也。

    ……

    当时,出了龙牙城,虽不见人,但安一龙早就发现身后有尾巴,便在口子庙山下做了手脚。结果,吴醒在村子里拦着不让动手,道是组织安排。

    如今一照面,那两“公子哥”被擒,赫然让人思绪回转“当年,天罡山下,达益小镇茶楼内那一番变故”!他认得百里语蓉,当时也是在山下林间,此女与万云相约一道回了黄粱门。当然,他更知吴醒出自黄粱门。最让他发恼的还是自己自以为是的羞愧。

    此刻,百草园一行人里头还有人告状呢,是适才大门前憋尿至憋屈那位“胖胖”!直让安一龙一见这人,已晓得那俩“公子哥”会是何等下场。

    很快,这江湖人凭个阅历而思绪一变,就又把主意打到二女身上,要再与姓吴的硬桥硬马过上一招。可是眼么前,他屁股还没擦干净呢,视如今场中还有更厉害的一环:那护园老文虽笑言畅谈,但刚才走过来时,人家早已锁死了他身后一切退路,可谓自身难保。

    “我不服,师尊不公。要论资质,鳌占师兄当属我辈人杰,凭什么传秘法于他?”甘小徒愤意不减,忽指着那便宜“外甥”大叫,恐怕这是在给自己叫屈,难为平日里对师尊那么孝顺,却是不及一个外来的乡巴佬。

    如此,那老总管听了心中大怒,大骂蠢材无能;也让鳌占直摇头,视这师弟不会察言观色悟性差,叹对方平日里与师尊端多少杯茶都无用。

    经过此事,庄里几位人杰那目光更加凶狠了,生怕眼前这“浓眉大眼”忽然暴起似的。想若真如甘小徒所述那“魂印”赛比“暗落黄泉”之狠辣,此必然不是等闲道法!如今若闹将起来,不说如何收拾,在家主大婚之日见血,在场的都吃罪不起。

    知道免不了一番手脚,安一龙正愁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却是甘小徒给了他一个台阶,心里乐得就差上去香上一口。

    继而江湖老梆子正色来演,他似不懂事又要好胜的小伙子一般,与甘小徒争辩,真个脸红脖子粗,“师尊传法于我,全仗我在寒泉之炉中引出‘鬼幽招魂幡’,这才能研制出魂印道法。现如今此幡就在后庭安置,不信你去看。”他说完这话,自己都不自觉的打个冷颤,只因那心底深处猛响起一声警告:“你小子没得漏船载酒之气运,还与人较什么劲、过什么招?小心玩火自焚!”

    “后庭”,此庄内绝对的禁区!莫说甘小徒,就连老总管入内都要由家主临时授命。

    此一言,让甘小徒闭口不言,忙移目向老总管求助。

    同时,多人也在观测之中,但老总管盯向安一龙那目光有异,貌似有诸多埋怨在其中,就差骂出胆大包天之妄为。

    然而,老总管这般神色,叫多人看了心中一惊,好似真有此物。

    就连明白人鳌占脸色也变得更加怪异了,他不知“神物”是否存在,却知眼前人那“外甥”身份是假。然而此人一言,却又石破天惊,竟知晓庄内诸多隐秘,那这人到底是真是假?

    “此事老生做不了主。既甘泞不服,不如一同随我去大堂,见了师尊,一并禀报。”说着,老管家以严肃之色,警告甘小徒莫再节外生枝。

    “且慢!”安一龙忽出言,并抬步走向影兽考拉,看此呆这幅憨相,哪有半点凶兽的样子,可是爪中被擒住那二女,就跟毛虫似的,半分动弹不得。他走过去,先是给二女打个眼色,并拿眼斜瞥着站在那“胖胖”直咽口水之状,无不是在提醒二女:瞧这五花大绑之手法极为专业,打的全是花绳结,你等那身段全败了女儿身之身份!接下来若不依我眼色行事,就让这猪头沾了你俩身子!

    此警告有力气,待得二女脸色被自己盯得发白,安一龙就转身朝老总管说,“让老总管见笑了。方才我让这两位朋友在门外等候,可她们贪玩,私自入了园,您看……”

    “誒!哪里话。”老总管把手一摆,冲几位家丁使个放人的眼色,又转过头来说,“文外甥医理造诣非凡,深受家主赏识,日后文家要飞黄腾达呀!这两位既是你的朋友,也算是庄中之客,一些门规自然不作数啦!哈哈……”

    顾统领两人没听出老总管话中不愿节外生枝之意,却是寻人迎上前来贺喜,施个奇货可居。

    不过,就算是家丁们让开了道,那头考拉却是不依不饶,硬是抓着不愿放开二女。这家伙一副讨糖之憨态,这会儿它头一抬,藤跳而起之快,就连护园老文亦呼喊不及,直至吞丹入腹,这才舍得放开二女。

    “文贤侄好手段,竟还懂得御兽本领!”顾统领喝了香露,身上魂毒已拔除大半,神色恢复了七八分,他一边称夸,一边与那浓眉大眼好外甥勾肩搭背,相邀去喜堂多饮几杯。其实是生怕人家退走了,若他无此实证在手,如何找那庄主索要“魂印”秘法。

    所谓“御兽”之法,只是一种说法,实则是人族与兽族双方相互合作行事,更通俗来讲其手法更接近“戏兽”,完全不是人养个猫狗戴项圈强行限制那么一回事。

    若真施法控制了兽族,它们那双眼睛会成“红色”,不论走到哪,各国律法必伐,死罪。

    就这样,多人一同离开了植园,只是走的时候,那头考拉最后听到顾统领一番夸赞,却是怪笑不止,怪难听的。叫随队而行那鳌占听了步步疑心,出门前,他试图向走在前头那背影小声呼唤了一下,“大大师兄?”

    这些人往中庭去了,到那喜堂上贺礼饮酒。

    其中实不知安一龙哪来这等狗胆一同前去,但若依他对此庄虚实如此了解,兴许出处就在这儿;亦或许是他腹中那老者在策应,实是颗定心丸,对万事浑然不惧。

    ……

    单说百里语蓉二女离开了百草园,却是借故游园而去,她们走的这段路可谓步步提心吊胆,可谓到了草木皆兵之地步。

    待得走远了些,夏一灵使了多次手段,也不见身后有人跟来,这让她小脑袋晕乎不止。

    还是百里语蓉猜测:“妹妹,没有人跟来,恰恰说明那‘怪人’掌握的秘法厉害,叫旁人忌惮。当年曾见过他袖中鼓响,便轻易遥遥夺走一条性命。那老总管定是担心这怪人手段,这才要抓紧胁他离去扣押起来,以免坏了今日大喜。只是不知他为何要救我们!”

    那夏一灵只管听着,点头如捣蒜,却又哎呀一叫!原来是被百里妖精使劲打得她小手发红,自脸上却是憨憨陪笑,她也知道之前是自己犯的错。

    若不是适才溜达,寻不见吴醒,却是远远眺见那“浓眉大眼邪貌客”拐进百草园那背影,而她俩又明知园中有看护,却是她小丫头隔墙瞧见园中“灵果”熟透了,便吵闹着要翻墙偷嘴。

    结果没啃两口,就被天上落下一头考拉给拿住了,而且后边还跟来一大堆人。那会儿她俩要是真动了手,罪过可就大喽。

    “就怨你这只手!早前口子庙山下,嘱咐过你别碰坏家伙留下来的那两匹马,你就是不听。定是此怪人在周围布了手段,识破了咱俩一路尾随,这才‘帮’了咱一把。”

    “那好呀!姐姐,我们赶紧溜吧。”

    “不成。咱跑了,那怪人一定会牵出吴醒。”百里语蓉急忙拉住作势要遛那小丫头,她不是很确定的又说,”我想,他救下咱,是要我们去找那坏家伙来救人吧?咱可寻不着此庄牢门,那坏家伙却不同,属狗的。”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总有那思维跳跃的。一听这话,夏一灵一个劲的伸手在百里语蓉身上翻翻找找,堪比一名女色狼。

    痒痒肉叫人挠得受不住,弄得百里妖精气鼓鼓一把捏得夏一灵小嘴嘟起来,才听得这小丫头说个含糊不清。

    “那那怪人放我们走,定在我们身上做了手脚。若不帮他……”

    此话在理,随即二人寻了个角落一番查验,却是半点眉目也无。提及这种脏手段,恐怕得找吴醒这坏人来解决才行,可是这家伙不知上哪干什么勾当去了。

    她俩正愁没辙,却还是夏一灵玩闹劲上来,语出惊人,“姐姐,寻不见那坏家伙,不如我们去‘后庭’,拔了那根‘鬼幽招魂幡’!只要闹出动静,不愁那坏家伙不出来。反正那家伙要是救人,到时也会大打出手的,乱起来才好呢!”

    百里语蓉一听,方法倒是挺大胆,听起来也不错。只是她很清楚,夏小机灵这般激进,恐怕是要为了黄粱门老祖宗出一口气,坏他毒门一件重宝吧?

    后院可实在不好进,被发现可是要杀头的。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贼头胆大包天入人家宅。此刻,这厮正翻箱倒柜,正气急败坏,还推倒人家供桌香案,就差冲着人家老祖供相撒尿辱骂了。如此,自挠头苦思,贼目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好家伙!如此看来,那安一龙又会错意,这两丫头并非刻意安排来尾随于人!难为人家还打算硬桥硬马动真章,真让腹中老者言中,姓安这小子全无漏船载酒之气运,注定要败给某人。

    ……

    午时正阳偏西,喜宴上正是最热闹之时。

    那么些醉汉,挺个大肚醉言醉语,嘻嘻笑笑,随着新郎官于厅内举杯挨个敬酒,一派喜庆连连。

    场中,顾大统领与伤他那名鬼人咬牙拼酒,大壶猛灌。而同桌上还有一人,这“洪庄主”来自龙牙城附近庄园,他也喝个面红耳赤,一应受周围人等这般吹捧,自更是乐得扬眉吐气。

    都说洪庄家将骁勇,在兽王大寿上杀得龙牙城百人小队丢盔弃甲,这些种种,忽然让顾统领弃杯遥拜,起身高声道,“今日大喜之日,顾某人借花献佛,敬‘毒尊’一大壶,还望赏脸。”说着,他一并领着旁侧安坐那位“外甥奇货”步上高台,引得众多席面上人人目目惊转。

    ……

    而在那后庭,两名“公子哥”翻墙入院,越走越心惊,怎的院里屋内一个人也无?

    廊道长长空空荡荡尽显寒风呜咽,仿佛进了一座孤魂空城。

    她俩正寻着道,一看到周围这般空荡,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恐怕一会儿事发,定是雷霆震怒;而此处无人,更是说明了一点,那坏家伙吴醒就在后庭内,并且不知害了多少人。

    后庭很大,但起居院落素有规格,又细分长幼有序,只要辨别这个,寻个方向并不难。廊道里来了一队小丫鬟,当得百里二女避开时,就远远听得像是领班那位丫鬟头头说,“众位姐妹,那小夫人好财迷,关了门户,差散我等,竟是在房中数宝!”

    此话引来一串咯咯笑音,“瑶姐姐是怕她把家主的宝库给拆了吧!”

    “各位姐姐,别提宝库啦!有,我们也见不着。倒是大富、二富说是去中庭后厨,要弄来佳肴慰劳我等姐妹,如今也不见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两讨打的家伙,不吃个饱,怕是不会回来喽!”

    “小红,人家小夫人随嫁可是带着贴身丫鬟入驻,怕是你家大富被哪位妖精的仙风吹走啦,不要你了!”

    人人都畏妇人嘴,说着说着不着调,一下子蝶舞撒娇,笑音回廊。忽又有百花飘香,无不引得众女随花飘而舞,在那迷醉里乐而忘乐而忘行。逐风势渐长,红花飘随风聚,竟化出两位俊脸公子哥。

    其中一人捻指念咒,眼看多人中招,一眨眼,这两人手刀摆动,挨个敲晕众女。也不做耽搁,她两拖“尸”出廊,扔入窄巷内,那一路上小鹿突突,干得兴奋而又紧张。

    这还是“二乖乖女”头一次干这勾当,不觉有些上瘾!倒是夏一灵演过了头,她看自家师姐锁眉不知如何处置这些丫鬟,竟做了个一刀杀的手势,小脸还极为认真的点着头,表示极为高明似的。

    想想也是,后庭内不就有个替罪羊吗?将罪名推给那吴醒便是,好个夏小机灵,不愧为老怪之孙。

    熟不知,吴醒若在场,定敲得这丫头满头包,指鼻叫骂:丫呸,本吴爷爷又不是杀人狂,没想着闹那么大动静,人只是打晕而已,扔到茅坑里作罢。

    观小丫头老神在在、运谋神机之状,百里语蓉有些担心,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害死门中老祖者乃是毒门“妖仙”,不该拿旁人性命来赌气。随即,自下决心,必须要让这小丫头掐断此邪念,否则日后真成小妖女了。

    老话又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杀人”,那两妞犹豫了好一阵,多是假意相互推搡,就是没人敢下手,最后得出个要面子的结论:“若是杀敌,必不手软”!索性寻着方才丫鬟们斗嘴的话意,找那新娘房去了,宝库。

    好快!那夏一灵是黄粱门一大“宝”,这院落属于什么规格她离远远便都能一眼认出“什么人住什么房,什么人夜里能闹出什么龌蹉事等等”,想来以往黄粱内被闹得不轻啊。

    这丫头就跟那探宝用的活体罗盘似的,几步钻进眼前这座大院。瞧这气派,无不有猛虎下山之威,各处雕龙刻凤,金碧辉煌,而她俩压根没停下来赞上两句,便兀自溜进去了,实因周遭无人看守而那宝库之名诱惑太深。

    等进了这栋大房子,要是其它地界不好说,可要是新娘房,只要不是个傻子,多少都能找到门前那对红红的“喜”字吧!

    人还没进房内,但门外那些锦盒堆积如山。料定客人来贺手笔好大,光凭个盖根本藏不住锦盒内里宝光溢出,一看就是奇珍异宝居多,让二女看傻了眼!兴许各自心里还暗许:以后自家办喜事,这礼必要比这多一倍。

    那夏一灵淘气,她探去这“十”指大动,举止十分不雅,且脚尖如贼刚起来要蹑过去,自家脑门上却挨了一下。自好不甘心放过这等一夜暴富之机缘,可惜自家姐姐一心指着房门,忽鬼脑筋一转:“对耶!此屋乃乾上乾下,困龙得水之地,定藏有宝穴,顺道再敲晕那小娘子,那不就可坐享其成了吗?何愁门外这些宝光捞得晚些。哈,我真聪明。”

    入门无声,当是贼不请自来。

    这两人进去了,里面挺宽敞,新婚所使各类行头样样齐全,红得喜庆。

    按习俗,新娘子应该在东北角那闺床上坐着,然而这庄主富,床榻前立虚门珠光垂帘闪闪之密难窥金屋之娇,唯宝帘侧缝能窥及内里梳妆台一角,大户人家。

    看到这儿,那俩“贼女”还没开始寻找宝穴,却是听得婚床上传出郎音私笑,媚娘娇羞,楞唬得闯门二人腿肚子转筋直哆嗦!若不是百里妖精搀着,夏一灵就该屁股就地喽。

    那退步一走,一踮两踮,忽这两呆货又相视茫然错愕,做个无声交谈:这个时辰,新郎官不该入洞房吧?

    好家伙,她俩忽又憋笑难忍,婚床上这一道“绿光”,闪得您“家破人亡”。两人都心说:”门前轿内就瞧着这小娘子泼浪,没想到浪得这么猛!”

    眼么前,珠帘后闺闯处那是肆无忌,简直掐着时辰来的,又让二贼女面色不一:夏一灵光有道听途说,没动过真格的,羞得脸红耳烫;而百里妖精却是神色严肃,大有越来越阴冷之趋势,仿佛这男盗女娼之流,就该千刀万剐一般。

    “孟郎,奴家渴啦!”娇音酥麻至极,飘入人耳直勾魂。

    “好!无酒不成席。待哥哥取来美酒!”

    婚房东北角珠帘后有宝光遮掩,倒不至于看到虚门外面。当即,听那阵掀被下床寻鞋沙沙之动静,里间人显然要挑帘出来,这无疑是在两个小丫头那嘴里点了颗大炮仗,一旦爆开牙全翻,这辈子恐嫁不出去喽!直双双慌得摇手不知所措,跺脚捉急多狼狈,果真小女子。

    情势危急,若反应慢些,当场人头落地,索性左寻右找间,她两生死时速般钻入了临窗那红木衣柜里。

    许是鬼门关不忍过早开市,自那柜门刚合上缝,趁着光灭那一瞬间,两人从窄缝里边看到一名赤膊男子,留着两根垂腰燕尾辫,大大咧咧挑帘走出。

    再后来,就听到“丁零当啷”撞击声,想是那人正拿起酒壶、酒杯,然而就是这么一刻,这婚房里赶集的还不如现在热闹!“咚咚咚”!大门忽然敲响!

    外头那阵“锤”赛比衙门响冤鼓,此接连让柜内二丫头还听出外头厅里“叮铃”声一响,估计那情郎把壶盖都吓飞喽,直让人乐得没心没肺:这淫贼光着腚吓死才好。

    “禀师娘!恐师娘腹中饥饿,师尊特命我送来糕点。”

    眼么前,不管外人如何叫门,柜子里头听得外头脚步声好乱,床被“噗”一声,随有女声响起,且并无慌乱,十分老道。

    “进来吧!”

    “咿嗷”门开了,带进来一人,闻落步连连,待得食盒落桌,珠帘后又传来了疑声,真个虎狼辈,兴致所到连床下情郎亦给惊,“咦?我虽今日才嫁入门,但往日多在山中走动。毒尊那些徒儿我均认得,可听你脚步声,耳生得紧,你是哪辈徒儿?”

    “师娘不知,小徒极少在山门走动,多在他方游历。本应是‘子’字辈,师尊怕我命根太硬得罪上苍,故命我在外自取个‘一’字,小徒名唤‘安一龙’!”

    “哦!关门弟子!”

    “不敢当不敢当!”

    “既送来糕点,那你便退下吧。出去后,吩咐那厮,少饮几杯。”

    外边脚步声响,床下“老狼”心中大石一落,也不知是自己喘的这口气,还是怎么的,他在床底下,看到那人明明已向门外迈步而去却忽然调了个头,直惊得人是满面布汗又往深里钻!待听了那人说话,他浑身都松了劲,一下子软得跟面条似的。

    “哪个下人如此马虎,整理完桌台却不盖上鸳鸯红绸?师娘……”

    “呃,那红绸,你自去柜里寻寻看。难得你孝心。”

    “师娘过奖过奖。”

    说着,外头落步轻移,却惊得柜内二傻妞脸色煞白摇头怕怕,一时间耳膜里破鼓乱锤,都快敲出将军令来了!

    待得咿嗷声响,柜门透缝带进光,两人看到眼前这脸山根横眉邪气漫,吓得十指拧一块似“作法”!而夏一灵年纪小更是惊得牙根咯哒乱响,亦不知眼前这位迷之笑容要做出何等邪事。

    还没等两妞吓出病来,外边那只手已慢慢地伸进柜来,这真是菜市口午时三刻行刑,刽子手伺候死囚最后这一顿入口如嚼蜡!当前若不是百里语蓉一手捂过来,夏一灵非得爆叫出声!

    许是天意冥冥,此二靓妞与某人沾着那么一点点关系,才叫压在柜内这条红绸抽身离去,然而异响并不能瞒过旁人耳,听婚床那边唤了!

    “徒儿,那咯哒声是什么响动?”

    不知出于何等目的,安一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留给了二女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并关柜门,应声道,“没什么,是这柜门较得不够好,开的时候带出些响动,不打紧,我这就命人重打一个送来。”

    “不用啦,你且去中庭伺候着吧。”

    外头一声告退,房门一带,屋内一男三女可算是能好好喘口气了。

    这会儿,珠帘后头,在地上,传出翻滚的响动,柜内两人想是那只色狼从床下钻出来了,果是听得外边刚唤声“媚娘”!却又“嘘”声大作,接连“啪”一声轻响,一应细语出妙言:“你这天杀的,人没走远,找死。”

    待得里头情话绵绵不绝,二女想趁着这个机会钻出去溜走。随即柜门开了,人出来刚给关上,实不走运,闻身后珠帘一连响动,唬得这两人真是遭大罪喽!说不清道不明二人此刻脸色之煞白如何形容,都透明了都,一滴汗也挤不出来。

    这边硬着脑袋一咬牙,她俩转身准备应敌,却惊得半步不敢动,好在那两浪货缠绵是搂着挑帘出来的!而面向她们这边那位情郎很是享受,自闭目回敬沉醉万分,其眼中除了怀中娇,怎容得天地万物。

    好他么惊险,结果便是这两拨人彼此换了阵地,婚床底下钻了二小妞,真一个滑铲,十足噤若寒蝉。

    适才一急,真给二妞急出才智来!也不知,那耗儿钻洞是否做得过于“高明”了,教二女在床底下隔着珠帘低下缝缝窥得外头两双脚,像是旋转舞台上的一对骄子舞慢八,慢慢地,慢慢地,哎造孽呀......

    适才柜内耳闻不过道听途说,而今直视才叫真章!

    紧着梅开二度!忍了好一小会儿,当得她两人正捂耳挠头苦思,不知如何脱身,却听不见外头动静了。实是那女音娇惊,花窗无声自开“咿嗷”响,教那风儿往里带!

    又是一串错乱的脚步声,珠帘乱摆,婚床上传来重物压落之声!同时床底二妞喜迎这名“不速之客”,惊得欲哭无泪哑做言!

    完啦!偷情郎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塌下还有他人安睡!

    没错,有人跳窗入室实不测,床下“三英”更不吃素!

    得,那两女心知撞上便是个死,索性趴在床下也没脾气了。皆苦笑着抱拳一施礼,张口皆无音,其用意全凭个人领会,真个麻木中激发一身潜能,“兄台猛浪,小生这厢有礼,幸会幸会”!

    这不纯粹是在幸灾乐祸吗?气得偷情郎扑人掐脖子。里头三人一通拳脚乱踢,扯发咬人。然而,更让人不安的还在外头呢,顺着夏一灵吐尽舌头“垂死”挣扎般往床外指去,正隔着宝帘看到一双黑靴轻落地,唬得多人动作都僵住,均疑“这人”怎么这么走路。

    那会儿花窗自开,无声翻进来一人,落地亦无声,他浑身夜行衣,只露一双眼,擒着一对暴龙前爪,走路脚尖不着地,一寸一挪!依照床下夏一灵大张嘴之状,从口型上看,那是在与人咬出个“贼”字!

    一时间,床下无声掐战暂停,教二女笑目盯着偷情郎,一副看好戏之得意之状,全然忘了自家也是个斩监候之罪名。

    话说,谁敢在这时候闹出动静?至少那情郎不敢当堂拍桌叫骂贼人。所谓贼咬一口入木三分,这会儿要是叫这贼跑出去,大喇叭一吼,百条命也闯不出毒门山去。

    客不请自来,实为不祥之兆!

    此刻,婚床上红盖头听到了宝帘外传来挠头声,却看不见外头光景,也不像床底下那三个还能看见一双脚,自更不知那是贼。只是她心里有鬼,又衣衫不整拿被捂,断不敢轻易出外擒人。想这破窗而入,何等大胆之行径,庄内谁人有这胆?唯有毒尊一人。怕不是露了风声叫捉奸?于是她疑神疑鬼演个主人家之镇定问道,“谁啊?”

    那贼是从侧外墙头跳窗进来的,没看到房门外那对双喜大红字,更不知里头有人哪。他轻身弹进来时,旁人皆有功夫在身早躲起来了,这会儿一听房内有女人声,心想:“不能吧!小爷这本事该还给祖师爷了?”可不出声也不得行,于是他抖个机灵,变个声调,“咳咳,是我!”

    床底下三小儿包括榻上红盖头都听出来了,那是安一龙的声音。

    “哦!是小徒儿,何以去而复返哪?”

    那贼一乐,原本只想隔门拉个替死鬼,万没想到里头人儿倒认得这声音,敢情诈出个一家亲来!这就好办了,瞎话顺着别人之意张嘴就来,道不尽两强交锋,谁若慢上一拍,命休矣,“呃师尊有事交代,命我在此等候。”

    “等等什么?胡闹。你去喊那厮来,这婚不结也罢。哼,欺人太甚,这是看我女人家没脾气。”红盖头有些急了,识此徒去而复返来跳窗,还要在这等,这分明是要拿人拿脏。

    “师娘误会了。小徒近日修为有些长进,可也炼出了些毛病,方才酒席上师尊不便教导,便让我来此等候。他老人家说饮完酒就过来。唉,怪我贪功冒进,把那经文记混了,不如,师娘您这就‘教’我得了!”那贼可是蔫坏,他坏就坏在这,哪有人挑门帘子是用脚尖来挑的,分明透着个不怀好意,而那背后藏着两把尖刀寒光闪闪哪。他料定此庄户乃大户人家规矩多、忌讳也多,而你个小娘子定不敢越了礼数而私自摘下红盖头。

    随着珠帘露出缝,好贼头视线往里头一钻,果是依稀看得红娘端坐榻上,那凤冠霞帔将那身材衬托得妙不可言。

    至于床下三人,心跳加速,只看到那双黑靴立在珠帘前,心中大石还没落下,就听新娘子有些恼。

    “呸!奴家可不练他那毒功,如何教你?”

    “师娘又听岔了。小徒说的是‘您这就交给我得了’,不是教导。就是那本放在屋里头的……那本经书。”那贼是吃足了豹子胆来的,他边说,边把脑袋也伸进帘子来,许是找东西呢。他这不是乱来,反正当下就算暴露,死也只死一个“安一龙”,谁叫那厮人在江湖飘却露了庙门,且一路瞎话连篇糊弄自家,不似弟兄。

    ……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