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玄幻奇幻 > 1无心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雾里看红粉盗官印

第一百六十二章 雾里看红粉盗官印

    天刚擦黑时,安一龙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三本重要的“书籍”,还没等进门寻红粉商量,却是大柱跑来嚷嚷,原来是“教头”二人正在塔内做客,要了客房打算长住下去,吃喝还不给钱,而大门后边被锁链拴着的那个“弄卦”的“老家伙”何时成了“护院一员”、“老狗一条”?

    教头这两人留下来是个大麻烦,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取了红粉的性命,而现在事有轻重缓急,得抓紧找红粉商量对策。于是安一龙差退了大柱,且告诉他照常支应着酒馆内的生意后,便就大步往“须弥介”走去。

    安一龙上了楼快步行,却是穿过楼道的时候,有那么一间雅室的房门半掩不掩的好不惹眼。他路过的同时,室内忽然就传出一句问话,就是冲着他本人问的,“那偷丹的贼怎不见踪影?”,就这么一句话把他的脚步给留住了。不用猜是谁,他浅笑着试着推门外加赌气似的也来了一句,“我的丹也被偷了,问谁要去?”

    “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封官授爵呀。”地主家那傻儿子占了雅间不点吃食,把那些个桌椅当了药柜摆了满满一屋子瓶瓶罐罐,他又撅着屁股向门无礼数,并在那挑挑拣拣,看这样子就地想把买卖办起来。

    “嗨,六耳师兄就别笑话我了,不提那糟心的事。”安一龙打声招呼前一脚敢跨入门,后脚根外又追来了一声抱怨,可害得他把脚又缩了回来,好似对面雅间隔门里也有人在。

    “说得好!你两都糟心了,那谁来宽我的心啊?老夫的‘书’也被‘人’偷了。”

    没等安一龙回头,六耳率先转过身来朝他使眼色,瞧那神神鬼鬼的举止意思是:对门那两混蛋憋着坏等你们好久了。

    “书有千万卷,只有慧者能降,能带走的怕是教头您要不回来了,还给您的您又不想要了。”安一龙瞧对门房门紧闭,看这意思今日还不打算闹事,如此也好,正好趁此时间段寻个对策。

    “也就是说老夫这块心病好不了了?”

    安一龙还没想好如何圆场,哪知插科打诨的来了,“货卖‘千年洗心丸’提神醒脑!一枚烦恼去,两枚六根净,三枚祖宗去无踪啊。”说着,六耳便歪个嘴叫唤着,且凑过来递了一句悄悄话,边摆摆手示意安一龙先去避一避,看这样子是上一场嘴斗还没结束,中场休息结束正开锣响鼓。

    上了五楼,才发觉这里不一样了,那滚滚煞气好似在咆哮,原来是吴醒留了一手,边进入传送门的时候安一龙还在纳闷,这条白龙器灵何时这样威武,难怪红粉能相安无事。

    “红粉兄,眼下的事情有些棘手,那六耳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难怪此人在五层转了一下午,那条白龙却没动他,原来你们相识。”

    “这也是我要说的,他想进来。说是有一样厉害的东西被‘罗刹’藏在了须弥介里,也许能对眼下的局势有所扭转。”

    “把小胖子是否告诉你‘只有他才能找到此物’?”红粉还在全神贯注地低头查阅安一龙带回来的书籍,但他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安一龙身上,当得到对方点头肯定的回应之后,“明白了,此事暂且押后再议。这几本‘商运记录’很有意思。依你的意思眼下该怎么做呢?”

    听得红粉说话的思路有些跳跃,显然是因他同时观阅几本书籍太费心神的缘故,所以安一龙也是捡要紧的说:“我们的事情上了头条头版,估计是因‘雪刀忌’做的手笔。如今在孙策坊里已成绝密消息,非重要人员不可查阅。上次梅花兵团的苗义总镖头前来找那‘四个小子’便是‘孑然一员’!但事有凑巧,前去会所的路上被我听到了他们的一些‘把柄’,于是我借机在金镖会所里计‘诈’他们,得知孙策坊并没有在坤域下达过追杀令,或者还没来得及下令。此消息反而被梅花兵团‘先’掌握,事因楼下拴在铁锁上‘弄卦’的货郎,他为了招揽生意‘打了一场赌约’而起,自道:‘能卜今生往世、能窥他人心中所想!’。”

    “这种话世人拿来蒙事的用得多了,原本起于一番戏弄之心,但苗义他们却是在天桥底下无意中得知了那‘四个小子’的身份!因当时同在场的这四个人在见到‘货郎于街上随性寻人点卯弄出的卦象’之后,四人无意中惊呼出‘孑然子母令’的名号。后来这四个小子就失踪了,估计是咱们来此城的头一天夜里被吴醒和那小娘们出门给‘做’了。事后梅花兵团的苗义发觉不对劲,因当时付钱算卦的那位成员一夜之间失去了大量‘年华’,‘弱冠年华’的小伙子如今看起来已近‘不惑之年’!说明此事蹊跷非常。那时候他们大力追捕这‘售卖年华的老头’,在得知了一个‘要命的事情’之后,却无意中得知了那次‘老头’用一面魔镜照过的那个人的身份,是‘关山迢递’的一名头目,此人你见过!所以他们知道这次‘祸’惹大了,才急急上咱店来寻那四个小子的下落。”

    “是南风?”只有此人的名讳才能让红粉心中荡起波澜,因在天罡山的行动中他始终看不清楚此人扮演着什么角色。

    “不错!因为我‘师娘’来了坤域,南风追来也在情理之中,谁叫他们两家组织是死对头呢。”

    “那假死在石棺内的‘乌眼凸’有那么重要吗?”

    “红粉兄可还记得当时入佛身,随行队伍中有一人?‘骨妖大王’就在其中。”

    “毒门山后‘食梦’的大妖‘梦魇’?”说着,红粉低头看了看缠在他身上的这条小蛇‘弱水’,依他那神情仿佛是在想:毒门弟子大集结,百年运筹兴风云。

    安一龙看出了红粉多有不安,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惧怕这位在儿时经常戏弄他的长者,“孙策坊的重要机密泄露,那教头正是为追查此事而来,同时也是梅花兵团最惧怕之事,不如咱们弄计陷害他们?”

    “不妥。镖局货运向来是各城池的经济命脉,也是大量底层修士最重要的经济来源,若害死了梅花军团大量人马,必会招来天平城大力追查,引起群情激愤,而那教头仅仅两人,拍拍屁股就可以来去无踪,反而是你我被‘钉’在了此地,左右挪移不得呀。之前我通过那条白龙与吴醒会过话,他说那教头喜贪‘高雅’,善于假扮文化人,多弄些典雅之物,只要让他吟上两句歪词,祖宗都可以丢,如此也能拖延一阵子……他还提醒我,此人曾经凭一己之力经由六个月的时间屠了正规军半个军团的人马,战力非凡,除非能让‘酒爷’伤病痊愈,否则千万别动手,等他回来扯皮……再者,你来看。”

    说话的功夫,红粉掌击沙盘,全神贯注在这个游乐场之上。很快,安一龙就看到了惊奇的一幕,想这就是“弄计于两国战火之间,只为红尘烟云,火烧连营八百里的大将”之才能。

    一时间平坦的沙盘如是一条条游龙摆动,穿行在众多平地升起的山岭、城池之间,织就着天罗地网。每一条龙身上都有它响亮的名号:平天、宫首、鹤守、行狼……统共二十几条行军线穿插在多条暗淡的线条之中醒目非常。它们几乎覆盖了花国十几个城池、几十个乡镇。安一龙看得冷汗直下,这就是“对门那女子”做出来的?这些“名号”全是“宇武”曾经经历过无数战火洗礼的古老城池的名讳。

    相比安一龙得出的:大军动,粮草先行!红粉却是在每一条游龙上看见了千军万马涌、骁勇的骑兵、神速的狼骑、勇猛的儿郎在呐喊、阴狠的隐秘军团小刀宰牛,遍地是“血”……

    在红粉的引导下,安一龙注意到对方根本不去理会那些错乱的行军线,反而是特别在意天平城外由多条游龙曾经交错而过的地方,据说“旅顺乡”是周围几个城池的一个中型“粮仓”,每年派往各地的粮食无数,是块富饶的良田之地。

    “根据你带回来的那几本‘商运记录’,这个‘旅顺乡’在近一个月之前曾多次先后接触过这些‘镖局的宝号’,在没多久之后却又迅速消失,想必此处与‘她们’的行动有密切的关系。安老弟速命大柱备马……”

    没一会儿,大柱刚备完马在大门外候着。出门前,红粉通过白龙与吴醒有过一番交谈,继而他下楼正要星夜刺探。却是对门那小娃这么晚还没睡,还舞个风筝围着被铁链拴住的“老头”嬉戏。当看到红粉下楼来,那小娃却跳步闹来,并递出一封书信,说:“叔叔,这是我娘给你的。”

    由于红粉戴着面具,实在辨不出他此刻激动的面目,而那小娃却又来闹,“叔叔,昨日那位小阿姨也有一样的面具,您能不能送我一个,好俊气喲!”

    晚风凉意送,高山对弈,红粉策马扬鞭心意乱,如同信中言语连风儿都在问他:你猜到了吗?

    他猜到了吗?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猜到了。这其中的疑团太多了,最大的问题就是“月台楼”的实力。凭“媚娘”那般布局,哪怕是月台楼倾巢而出也断不可能打垮“花国”的兵力。如此“断人粮草”布全面开战,恐怕得让宇武动用绝对的军事力量跨界而来,那样岂不是连本土也陷入了“灭国”的风险之中?何况“龙牙城”还在焦灼之中,三线开战到底谁得了便宜?为什么如此着急布这么大的局?宇武国境内岌岌可危了吗?

    西北风急乱人思绪,红粉沿街奔袭,策马之中忽是听得“咣当”一声清翠非常,打更人在巷内响锣叮当:“夜半三更……咦?嗨呀吓死我了。你个该死的黄半仙夜里给鬼算……”

    此人的声音都还在发颤,“卦”字没说全,眼前远远藏在阴暗处的那人却如黑风一样化开,连纵马越过巷子口的红粉都看到了,不过他倒没有打更人那么惊讶。

    依那人化去时所留下模糊的动向来看是用了轻身之法跃走的,估计是不想听打更人那声牢骚,反把人吓个腿软。只是红粉纵马越过的速度太快没有听到打更人最后一声讶异之音:好哇!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主,瞒着我练了一身功夫,就等着夜里吓我?不就是今日偷喝了你一罐陈酿,至于的吗……

    …..

    此时天已见白,赶了一夜的路,百里语蓉脸上虽挂有疲态,但更多的是历练之后的兴奋劲未退。按理说,乡里的风比较清凉,但她总觉得这股风中藏着某种“味道”,死气沉沉的,也许这就是磨砺之后的成果,直觉。

    路经羊肠小路岔路口,有路必有标,大石刻字“西县九乡‘旅顺乡’,花国元年建”!望远处,山还是山,树还是树,但这块良田之地、这些景色之中却唯独少了一样东西,缺了早起叫欢的鸟儿,这就更加让人怀疑。于是,她不再扮做“旅人”,而是身影一晃已在林丛间,神神鬼鬼来探头,不知在找什么。

    路不远,但途中所见,不知因何缘故,如此辽阔的良田已荒,颗粒未见,难道是天公不愿做美?带着疑虑,很快小姑娘便进入了有人烟的乡里,在村口的一块大石上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直觉告诉她,这里是座“空村”,心中不免怀疑,难道这里的人也如北洋近港的“贸易地”一样,被屠得一个不剩?

    “回来了。”吴醒蹲在石头上望远空浮云仍是没回头,但他知道那丫头就藏在大树后边拿异样的眼神在看着他,“一将功成万骨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虎牙口兽林池、北洋港贸易地,一路血洗过来,你不觉得你那套剑法出剑更快了吗?”

    提到这两战,百里语蓉终于知道什么叫“狂暴”。“雾邪”传给她的这套剑法需要“血”的洗礼,也算是吴醒的功劳,当看到他那疯狂的刀法在万军从中三进三出,终于是让人大彻大悟。但她又不觉得该高兴,因为此剑法分三层剑意:饮血、乱神、傲视!仅仅是第一层的入门已造就多少血案,哪怕是这样,她仍然领会不到“乱神”的意要,这样下去……再想下去也是无果,眼下之事反而颇为让她记挂在心,“哥哥,难道这里的乡民也似贸易地那伙人一样鲁莽、一样无礼吗?”

    此番问话,此等质问的语气,显然带有些许的“敌意”和不快,这让吴醒嘴角掀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你没闻到吗?”

    话题一转,百里语蓉果然顺从,她四处嗅嗅,也不知为什么,自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总觉得血腥味一定被藏在什么地方,实在找不到之后又说,“风是风,树是树,什么味道?”

    “荒!”

    自从鬼洞里待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俩都有些不大正常。

    经由吴醒提醒,百里语蓉察觉到灵魂深处有那么一丝丝微弱的声音在跳动,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被“荒”夺去了性命?而小姑娘满脸狐疑之色,却又换来了吴醒一句话,“你不够仔细。进村里看看就知道了,屋中细软均不见,乡民们是自行离开这里的。千顷良田枯败,看来与红粉想的能对上路,又似对不上。”

    “小妹也探得北洋三个港口后山有大量物质囤积,有兵员把守,与他们交手候,又探得这些人的来历。”之前由于百里语蓉身法好脚力足,被吴醒差往远方北洋刺探敌情,她此刻学了个“乖”,故意留半截话让你猜。

    “呵呵,学什么不好呀!”吴醒移目过来,果是让小女子红了脸,“依红粉的疑虑,能在一个月之前囤积大量的物质于这‘三个’要塞之中,必要用大量钱财支撑,非是小辈之流。如此一来背不离‘三路’人。而你没见过宇武大军,也没试过月台楼的手段,自然就剩下最后一路了。”

    “哼!”百里语蓉撅了嘴,看来难不倒这家伙,“你猜对了,是那些带‘鱼腥味’的。”

    听言后吴醒不再言语,他在等红粉的回信,但百里语蓉仍有疑问,便就问他,“哥哥怎么说这里的情况不似红粉猜的那样呢?难道断人粮草不是大军攻来的前奏吗?”

    吴醒摇头:“动得太快了,败招无疑。两军对持,贵在突然。如今这番做为,只会让花国有备而来,明摆着司马昭之心。此处败落怕是与‘白荒’脱不开关系。”

    往常提到给人找麻烦,眼前这家伙时常调戏一番,保不齐便就戏弄那红粉“心乱如麻,未见红粉佳人前已成半秃”!只是这一刻百里语蓉没听到这家伙往常嘻嘻哈哈那般嘴脸,她也猜不出来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忽是想到路上见到的一件事,她就说,“哥哥,我见到了‘玉京阁’的玉灵,也在那北洋港口后边,不知我们能否与他们做点买卖呢?”

    提到钱总是令人愉悦的,而吴醒又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此刻笑得那么阴险,且让百里语蓉心里又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是冲着钱财去的吗?此想法一掠而过,但又让她暗暗摇头,怪罪那鬼洞,这才接触多久,对人的心性影响却如此根深蒂固,看什么都觉得阴暗非常。也许功劳也是有的,否则她那剑法也不会如此突飞猛进。

    ……

    一日之始在于晨,这个季节正是飞鸟哺育期,千里觅食只为三两虫儿,往复辛劳于此,而鸟巢内小雏嗷嗷待哺,吱吱喳喳,鸟都如此,人又怎心生懒惰?

    今日正好十五,各家早早点起香火,花神、财神、寿星公……一路数着拜,就连小娃都撅着屁股念念有词,许的全是吃喝的念想。

    沿街里叫卖声总是喧哗的,下了门板,各家老板们常遥对门拱手打个招呼,以示生意靠大家,和气生财。可也有那倒卧的醉汉颇不招人待见,叫那小跑堂一出门就看到这家伙倒在街门前呼呼大睡,瞧这一身熏到驴的酒气,这不是给他们家店铺招臭吗?于是,那鸡毛掸子把门框顶上常年积压的灰尘全往下边赶,且叫人偷偷窃笑,那个呛得连声打咳……

    这醉汉咳了一阵子后捡起铁锣开口就要骂,原来是个打更的,可他的注意力却是被沿街奔过的一群人给拉走了。

    瞧那些人这般装扮应该是“镖局”里的,奔的那个方向好像是“金镖会所”。这些人之中多有搀扶者,想必是押镖不顺有人受伤了,可听他们说话事情又并非因“押镖失利”而起,好些个镖师还在大力摇头,神色惋惜,口念:“悬了悬了!那三个莽汉快把命交代在虎牙口了……”

    “别提了,那阵仗可要命。也不知为何,往日比较温顺的一些兽灵,一见到他们三个押镖饶河行,一股脑的往这边扑呀,可害苦了咱们这些探子手……”

    “还真别说,那三个还有些个本事,没瞧那些个别的小兽灵见到他们直发颤。贾彪子探得深,好似瞧见这三人会兽语,兴许这趟还真被他们搏中了……”

    “快撂了吧!老苏啊,你又不是没瞧见远山林深处那阵闹腾,好似那些兽群要争出个霸王来,往那里头撞,还有命在?更别提抄近道遁去西凉城,准完犊子。”

    奈何打更的脖子伸得老长,后边的好戏听不着了,这群人都走远了。可他一转身要骂那店小二,却又无意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却说:“嘿,这欠揍的黄半仙夜里翻了寡妇墙了吧?瞧这两腿直打弯,事办得挺利索啊。”话还没由他喊出去,街上却来了个大人物翻着一双白眼,神情好似神游一般冲黄半仙吼道:“妖孽大胆!”

    呵斥声刚落,那边黄大仙立时跌昏过去不省人事。

    如此怪哉,打更的与黄半仙是发小,一看姓黄的不会说话了,他这小跑奔得急,忽是有人纵跃落地一把拿住了他,急看对方那摇头之色,应该是示意他切勿轻举妄动,一切听“祭师”大人安排。可这人一身青云白袍,手持白木骨杖,特别是当他看见那双再正常不过的眼眸时,却是让人发自内心的恐惧,在眼眸的倒影中,他看见了自己在笑、在哭、在闹、在跳……总总过往一掠而过,又像是漫长如千年不动,仿佛今生来世在那双眼睛里长存不灭,变幻无穷。

    这条街商铺不少,常有能人异士来往,对于白袍人的举动各人无不赞同,而眼下发生在黄半仙身上的情景正好印证了祭师大人的一番话。

    街上的人都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那看似不省人事的黄半仙身上突然长满了“韦陀花”。

    此刻也没人能分辨出那半仙如此抽搐是因疼痛过度,还是此人早已断气后的痉挛现象。可要说疼痛过度,他该叫啊,如此事有不妙了。总的来说,好像是那些韦陀花吸收了他的生命力,真的长得好快呀,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亭亭玉立。如此现象,就算是那些葬花弄术的农夫、异人也没有这等本事。

    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期待着祭师大人能做出解释,而那身着火凤长袍的长者却是仰天大喊,“剑铸锋,人离散!欲称仙,鸟兽惊!越礼教,花凋零!久易居,山河裂!”一气呵成之后,他似已窥天乏力,人已倒地不言。

    这段话不是编造出来的,代代相传的记载中便有迹可寻,那不是天音,而是荒言,千年战败前荒者留下的诅咒。有些智者早已醒悟,这是荒者的预言,是为它们再次卷土重来而留给世人的一段警告。言中所指的四个地方,正是四大霸主镇守的“重地所在”。

    而依照当时祭师大人第一时间吼喝的“妖孽”为准,想必这黄半仙之死与荒脱不开关系,但“韦陀花”是他们的“国花”,世代庇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块国土之上的“花神”,怎会出现在这等要人性命的场景之中呢?

    说到花神“韦陀”,那就要说到“祭师”的由来了。他是天地授命的,非是世袭相传。有人也曾说过另一番结论:他们是荒者的代言人,世代留在这片国土之上监视着苍生的动向。但这片国土上的人们更加信任前者,因祭师曾经做出过丰功伟绩。

    千年前,战火过后,曾经在这片国土之上长满了韦陀花。那一年,第一位祭师应运而生。小小年纪的他,看到了百姓疾苦,于是,他一路朝圣,祈求上苍还黎民百姓一个太平天下,但回应他的却是“韦陀”!在他走到“虎牙口”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韦陀花开始退去,至此,花退到哪处地界,便就是花国的边疆。

    依黄半仙这事件,随意造谣“花神”是为不赦的大罪,要诛连九族的,而祭师的预警又与白荒有莫大的干系,这事得抓紧向上面禀报,再不济也要求教一下“幻妙山”,可惜世人并不知此山落在何处,更是不知“它”早已封山……

    其中也有人表示:此事要上报皇城恐怕有些麻烦,毕竟祭师们以往也会说出一些与荒者有关的事情,但都影响不大。而这一次的言语中又是玄之又玄,没有点到实际发展的性质上,就更难以推断了。再者,皇城此刻也不安宁,天上高悬“月亮湾”,连续来了好几波钦差正试图与这神秘的老者会面,奈何“月亮船”看得见,寻不到……

    尽管街上这事闹的动静不小,官府也来人查了,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如人意,而且他们并未向世人说明黄半仙的死因,这样一来事情又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由老祭师出面,他说:“夜里有梦,以往先辈们的英灵托梦于老夫,叫我多警惕一下最近在东边‘大摩’那几国闹白荒的情况。于是,一早起来老夫便试图探听‘天意’,迷迷糊糊就来到了街上,世人切不可将‘巧合当做命运’。”

    原来是祭师在刺探天意,神游的过程中无意来到了街上,恰巧与黄半仙的出现撞到一起,不过是虚惊一场,城民们这才安了心。至于死了一个半个算命的,好像人们很快就忘记了。人常健忘,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社会现象。

    甭管早前外边闹得多厉害,大家生意照常做。这一刻,六耳跟个下派的仙差一样左右巡视着“须弥介”,当看到那座“玄铁宝山”时,他脸上挂着的笑意,道不清“吴醒”这贼偷好大的福分。只是他没转悠多久,安一龙就不耐烦了,说是来找东西的,这家伙倒像是巡查自家营房来的。

    “没想到此地久别重逢,还真有那么一番别样的滋味。哦对了,安老弟呀,你是几时来过罗刹的老巢的?”

    “十来年前吧。”安一龙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心里却是埋汰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来找东西的,东问西问的。

    “巧了,我也是。”说着正缅怀呢,但六耳反而看到安一龙面带不屑之状,便又笑了,“哈哈,安老弟命好啊。为兄就惨了。那年,那该死的罗刹险些要了我的老命,害得我中了一身的毒,弄得面目前非,后来得亏吴老弟相助才得以痊愈。可他那家伙贼心不改,进了我府邸反把我丹盗,转而拿去戏弄他人,最后阴差阳错却间接的要了‘万云’的命,唉……”

    此话一听,安一龙准能猜到吴醒盗走的不是丹,而是毒,眼前这家伙好不要脸。他明知道那六耳是在打哈哈,言不在其意,于是便顺着话就问,“领头的万长老不是派你来报仇吧?”

    “嗨!哪能啊。怪只怪万云不争气,弄出那些糊涂事。”六耳摆摆手,好似不愿提起前程往事,“这须弥介里,一线天底下,水潭里就埋着那种‘毒’。”他一边领路,却是又瞧出安一龙不置可否的神色,又说,“当年要不是万长老救我一命,把我抚养成人,鬼才愿意来这里摸那罗刹的老底呀。水里土层底下三丈深全是这些毒,你取出来应该能对付那两个阴狠的家伙。”

    潜入水底之后,安一龙正看着那六耳轻车熟路的掀开松软的河床,他就纳闷了:“这家伙好心寻毒,该不是在替他自己出气,却要借用我之手吧?再者说了,十年前,哪个来探路去挖烂河泥?这家伙该是一只土拨鼠变化。哼,这地方有多难找?这家伙弄神弄鬼的,看着不像来帮忙的,也不知他要找什么。”

    事了,但那东西烂臭烂臭的,不知要费去多少功夫,费去多少名贵的材料才能配出无形无色的夺命利器,索性先放一边。

    他两人说说笑笑又回到黑木塔之后,却是安一龙看那条白龙不对劲,好似有话说。一番折腾之后,他们好似看懂了白龙的肢体语言。可吴醒说的事情有些让安一龙为难了,反倒是六耳掌心一翻生出一只“五色鸟”来,叽叽欢叫。

    ……

    花国,统共十几个城池,国土面积不比其他国度小多少。为了方便治理和抵御外敌,这些城池成四方环形阵排列,互相缠绕,互为依托。

    出了天平城再北上,与它成环卫者有二。其一是西北的“西凉城”;其二就是东北的“石岗城”。至于四方阵独缺了一口“急先锋”,主要是因再往北便是北洋了,所以在这个环形防御阵内就它们三家。不过,北边驻军可不少,毕竟北洋再往上就接近坤域的外围地带了,那里常有水患闹蛟龙,易生祸端,根本不适合居住。

    说到三城内围,多有山林、平原,但由于面积不是太广,各别地区被开发的进度也不低,这正说明了花国的百姓们多少能混个年年有余。

    打天平城北门出去之后便有三条岔路口,西边靠近“双龙汇岸”,山林极密;正北直通北洋三大港,那里是各路海货的贸易中转站;东边便是“石岗城”了,只是这条路上高山峻岭不易开发,所以路途崎岖。

    由于有了东边高山峻岭拦路,天平城便省心多了,头一个驻兵地“惊鸿军”就立在西江十三县,那里可是一大块肥沃的土地,军备所筹集的粮草都可就近运送,日子过得惬意无忧。

    西江十三县,其中每一县就有九乡,吴醒探过的“旅顺”就在其中,而那里离双龙汇岸其实并不远。

    “惊鸿军”兵强马壮,光营外出巡的人马就有近千,依平原上大片营帐连入天际,想必里面磨兵厉马的兵将得有上万不止。

    经过彻夜观察,红粉特别留意那些巡营的队伍,他们穿梭往来间倒没有那么紧密,其中留出了一小段时间的空隙,如此做不到事无巨细大概是因太平天下的缘故吧,想必如此安排应该是这里的将军故意做得张弛有度,不必弄得人人神经紧绷。

    不过,这只部队到底是正规军,不似在玩过家家,如何潜进去,还得深思熟虑。一夜观察下来,红粉还是从那些紧密的巡逻队中分辨出了藏在内围偏西的“大将营帐”,他猜此人还是比较缜密的,善于把指挥部伪装成了寻常营房。

    天光亮,炊烟升起时他便动了。借着天下太平,兵士们无事一身轻,何曾想过有贼来探营。

    几番影错隐遁之后,红粉就猫在那些空荡荡的营帐内,左右也不怕有人进来,他自心中有谱并在默计时间,毕竟兵士们出外用餐不久,但这不是他待在这里的原因,他在等,他在听……

    没一小会儿,忽是操场上战鼓擂响,叫他听来果是欣然一笑正欠东风。

    “徐家那娃,老太太没牙,吃个饭那么磨蹭。”

    兵营里何处寻高雅?均是糙汉,骂来还笑。可这一声吼喝还真有效,周围四处奔往操场的兵士们脚步快了很多,谁也不想挨揍。紧在这时,红粉换好了“借”来的军装钻出了营帐,毕竟他还没狂妄到凭自家身法独自在这万人兵营里闲逛。

    战鼓一响,将军必然要在演武场上督战,做阵前动员。借着大家伙眼花这功夫,红粉奔往内围的脚步可轻快多了,一晃人已在营帐内。

    此处摆设简易,案桌一张,批文不少,甲冑一件,床铺一席,再无其他,是个能领兵的将领。

    时间有限,红粉长袖一抖,转眼间一条蛇影已钻出营帐,嘶嘶游乐,而他自己却是快速来到案桌前,也不急于取了“官印”,反而是翻阅起了各种批文,因他要先弄懂这位将军的笔迹、行文语气。猜了大概齐之后,才在案桌上取来了白纸一张,落笔一挥,那位将军的大名已被官印压住,但纸张上行文却只字未提。

    停笔那一刻,正好地狱狂蟒钻回了营帐。指使它办的事倒比较利落,不自觉的倒让红粉自嘲的摇摇头,想他一夜观察才探准此处营帐,那蛇却是不曾用了半刻钟却已寻到“信使青鸟”所在。毕竟人与兽不能比,蛇目自成“热成相”,隔着营帐它也能分辨出小小的青鸟、大大的人形。

    操场上男儿热血,演练时吼声震天,那刀枪交接之惊响,想必已到了将军们最喜欢的环节:布阵弄谋。

    借着这个时机,红粉迅速一蹿又来到了“信风屋”。不是此处没有人把守,只因今日是大演,将军正指挥着阵型与多名都慰互相博弈,打得如火如荼,败下阵来的兵士们那叫好声就不曾停过,总之外边热闹得很。

    进了屋,一排鸟笼,那些青鸟正在里头清理着毛发,神清气爽的,想必刚喂过食。此青鸟并非凡鸟,飞速快,还会学人,非常好驯。其实不必特意去打探,依照此处鸟笼上的标记便已得知天平城附近有多少部队了。此刻,也不知是因为天上有鸟叫还是什么原因,那些青鸟忽然扑腾着翅膀好似极为欢喜,这也害得红粉心惊肉跳,这要是惊动了他人……

    演武场上正打得起劲,那位将军忽抬望,说:“好一只‘五色鸟’,还是一只脏口,引得我‘信翁’四处腾飞。”说完,他一个口哨响起,那些擅自飞走的青鸟却似归巢心切一般纷纷脱离嬉戏,显然此人是个玩鸟的高手。

    ……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