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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无间炼狱

    东风送,长虹划过天际,天南群山倒飞时仍是白雪纷纷,吴醒手持多张图纸多番查看一路辨去,这一去,善恶界云龙滚滚。在里面却是金秋无边,江河日下三雄互争头眼,斗个地动山摇。

    其中一人,拂尘袖中来,挥去时好比日月争辉,人已战至点水轻身;一应的,天锁困龙破江流,满江红;孤舟渐稀须华发,儿郎勇。

    另有一人,手持桃红似寿星,咬上一口,鼓一股气,吹得万物疯长。风长火势,地动山摇;藻藤扶摇,鞭长架远;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他如是念咒搬来诏书,点到谁,谁就得来助战。

    “仙又如何?洒家这双拳头打的就是你。”酒鬼一副臭皮囊,经此一战,仿佛重拾少年轻狂,一应架着佛家八部天龙金身,拳出如是猛龙出穴,撞出滔天巨浪,水去水浅时,依稀还能辨得河床底下宝塔真身。

    “你这狂徒跑不了了!”日上细影,拂尘指落江河,似发一道法旨急急如律令,叫开宝塔中门,一并冲天发出一道宝光,困住蛮龙。

    正当酒鬼蛮拳乱捣击不破金光罩气,引得江上二老浅笑摇头,笑他人冥顽不灵做了无用功。可笑着笑着他俩脸色却僵了,实因那河床里的宝塔脚下何故冒出红汤似腥红?待看到周围景色转变之急,他俩意识到不妙,立即要再请法旨稳住根基,可那宝塔好似受不住血中戾气,瞬间崩做沙尘,使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哦!这就是善恶界!有趣有趣。凡人入得善恶界,进得一重天,初窥仙家妙真容。仙灵高居台上,闲来游方善恶,却看轻了凡尘荣辱,只愿步天门巡音,高高在上。”

    藏在暗处的声音荡来,致使江上二老愁眉深锁,果是如他们所料,又有人闯入善恶界。万没料到,来人戾气之重致使天地倒转造成困妖宝塔崩碎,可到底是什么地界才能让仙界投影发生扭曲呢?

    别说那二仙闹不清楚,就连那脱险之后的酒鬼也是一脑袋浆糊,依他如今这神情,估计是记不清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究竟是谁。

    “嗯?哪来的老头,敢占我船首,挡了风月,败了雅兴,碍了一尊还酹江灵的美意。”一叶孤舟人独酌,正值缅怀千古风流人物,却让人给恼了,他这般有气无力的教来,好似厌烦了天下纷争,“识相的快滚,否则将你等沉尸血池。”

    一朝坐上天,拿眼审人,傲字当先,何曾被审?江上二老按下心中不悦,表面上起个礼问来,实拿不准凭空泛舟而来之人是何等角色,“敢问兄台,此为哪方地界?”

    “哈!新兵蛋子胆儿还挺大,没叫滚滚血烟吓住,不易不易。”说着,独酌人笑声渐盛,一并举杯邀月,“也好也好,让我来首个恭贺诸位,欢迎来到这暗无天日的‘无间炼狱’!哈哈……”

    这阵狂笑笑动三界,直追入无边山峦,惊飞鸟藏空。一应的让人齐整整抬望眼,视那“血月昏昏”,地上无边血池追入天边“不计其数”,且是大小不一。血水微微翻涌,时不时冒个泡,还带有丝丝暖意,温度正合适该洗了,只欠个美娇娘作伴戏水合欢,看久了总能让人心魔作祟!而其内里残尸败蜕随江流,一副副人间惨相,一环环人间惨案……

    人间正道有沧桑,是该叫击鼓升堂,挤些猫尿搏些同情,官老爷千呼万唤始出来,却是个娘子斗嗓门,隔着江岸吼来,不知离此血池多少里,仿若河东狮吼,“阴道人!你家儿孙不听管是不是?敢来老娘的地界撒欢。是你怂恿的吧?”

    “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嬉笑间,独酌人心发一紧赶忙弃了杯盏,一拍屁股纵上天去,料定那船儿保不住了,没耽搁几秒,果是被一道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剑光砍成两半,致使江上二老也做个劳燕分飞,同时也让人看清了他独眼,一口黄牙大门镶金,“这一剑,古娘子好生绝情,枉我趁你家角王不在……喂喂喂,我可没与你玩笑……”

    那如芒在背的剑光无声无息刺来,才让阴道人闭了一张臭嘴,只闻得他打了个指响,一时间,风停浪息,剑光倒退千百里,一应化作斑斑点点,最后成了气若游丝。不仅让观战的江上二老惊叹,“时间至尊!运用到如此地步,可叫万物化入娘胎。他是何人?”,同时也害得道人高嚷一声,“无情,好无情啊。竟然使这‘乱神穿针’对付我这……”

    那边“老情人”三字未出,已然惹得九天发怒,教来一声,吓得风儿打卷,浪儿打颤,树摇山动,山精抱头蹿,“傲视……”

    娘子发飙惹不得,调戏良家妇女不得逞那阴道人纵起长虹一溜烟跑了,还不忘留下口舌之争,“这样打我?你等着。我这就去招来‘缺一耳’将你那位老相好好生超度了,超度了……届时等着我‘欺天城’八抬大轿,大马红花……”

    这一场嬉闹没人看得懂,唯有藏在江岸边那吴醒暗自偷乐,望逃往远山渐渐化为豆点那身影缅怀万分。他回想当初也是在岸边……

    江岸边,比人还高的杂草堆里蹿出一莽汉丫丫叫阵,致使枯坐垂钓一道人挑眉回望出言,“嗯?你是何人,拽颗石头如此紧是要做甚?”

    “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为打得你叫服之人。”

    这一通教,教得道人笑做人仰马翻,四脚朝天。可对方不饶,先弄心眼起一脚,招来胡椒眯眼势必能为所欲为赢得宝座,可那沙土未起一寸浪花,笑掉人大牙;丢了脸不说,又是一通王八拳论去,胡打乱踢,连个影子都没摸着,可恨那道人笑做地上打滚都够不着……

    当下,看着血池江影,吴醒从眼角泛起笑容,忽又发觉脸皮火辣辣的疼,“是啊!当初顶着血月,千山万水反反复复寻觅,路上挨了多少刀,又挨了他多少巴掌,才让我捕住那么一丝光阴。”

    此时,碍事者无故逃去,那江上二老准备再次围捕酒鬼,而吴醒纵跃而去,扯了人要遁走,却是拽又拽不动,如是心贪拿金山,可怜搬不动,“喂酒爷,别不服气呀,该走啦。一会儿血月睁睛,群魔乱舞,定有血光之灾。”

    “你是谁人?洒家可不认得,少来攀个亲戚。”酒鬼一抖膀子,挣开了回身便与二老斗上了,叫那血池溅了一身血,浑然三个血人扭打在一处,恶臭熏天。

    “这是喝了些什么,醉成这样,又犯了失忆症,到处撒癔症。”无奈之下,吴醒只能参战,可他的注意力时刻都盯着高空里那颗血月。细回想,此盆地四外围做龟息岭,大龟小龟咬尾游,是为“恨天城”辖区,恶鬼千万口,一旦它们遇血月余辉乱性暴起,届时藏无可藏,必落得个乱刀碎剁的下场。

    说到仙界神通,说它点石成金绝不为过,拼斗起来真是无往不利,不似当下那两小人一般动动打拳,全仗个身法避让险招,还要以身犯险拼拼斗斗,废力气得很。好在大家都心知肚明,对面二老有意收着力气,好似要生擒二人。

    这一路打过来,翻了矮丘,越了山林,过了一个又一个冒着腥臭味的血池,战至羊肠小道曲曲折折,小道一路追向石门镇。

    到了这里吴醒可无心留恋故地重游,贪不得市井繁荣,事因他们的打斗声远远的引来了一众叫好声,其中不乏有人已小跑回镇搬兵来贺,而就近那几个倚着树桩摆了盘口,摘了酒袋痛饮一大口之后,这就赌上了,谁押输了谁倒霉,全然把他们四个当个猴来赛。

    陆陆续续来的人越多,吴醒越是心中发紧,可恨那酒鬼誓不服气,打个没玩没了,连那两位上仙也是当惯了大爷的料,还以为别人替他们叫好,是为增光添彩呀,真是不知死!而今被围在了林子里,一会儿跑起来都不知该往哪里蹿,直让他边战边细细回想周围的地形,事先留条后路为好。这就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是他那么多年以来在血与火里滚出来的金道理。

    台上战至难解难分时,台下周围野汉子们忽抽刀高叫,“弟兄们一路走好”!转瞬间,血月睁睛,一缕余辉洒入大地,谱一曲炼狱峥嵘,群魔乱舞。他们一笑笑得面目扭曲,声声恶音绕林未绝,使得吴醒心中一揪,都苦笑出声,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应手对敌,直让他倒戈一击,两脚偷袭而去,将那酒鬼踹翻在地,一应扯了衣裳,拖着便逃。

    一看那铁臂拖着一团肉球跑了,二老眼神交流间发觉要坏事,也顺着朝向血池的方向一路追踪而去,好在野汉子们并未阻拦,还主动让开了道,只是借着他俩遁过的时间留下一言,“几位,一会儿记得回来接着赌。若一去不返,害得我等分不出输赢,那我们就找你们分胜负。”

    “月娘娘您下手慢着些呀,撵上就死定啦,小爷还没活够呢。”吴醒这一声嚷如是丧家之犬,好在血池就落在林子里不远,他往这边跑是有目的的。

    眼下鬼哭狼嚎已吼得老槐树们抱团打颤,隔着这段距离已经闻到新鲜的血腥味,想必后边的林子里已经打起来了。而咬在身后那两位上仙手段高明,一旦被血月余辉追上来控制了神智,疯起来要把林子掀了的。于是,他回头望月一掌振起血浪,以此做个遮挡,希望能阻一阻对方的脚步,也好将人甩脱。

    正值血红色的月光犁地而来,让二老分神不少,才让吴醒一溜烟滑入斜坡,途中并未让别人看见他俩嘴里不知嚼着些什么。

    “糟啦。那铁臂从坡道下迎着地上月光折了回去,我等跟是不跟?”道人持拂尘,一边高速遁移避让咬在脚后跟的月光,一边追目林中影已撞入野人军。

    听得身后兵刃撞响不绝,必是一番激战无疑,而战场如是绞肉机,抱桃佬的神色显然不愿意回去。可他俩哪能料到,林子里不止身后那群野汉子们一支队伍,前方草垛里忽然蹿来大股面目扭曲的恶鬼喊打喊杀的,见面就要分生死,如是杀红了眼的疯兔。

    飞沙走石之中,一个个奔蹿而来,途中不乏回身搂上几刀,时不时还能砍翻自家几个弟兄,看上去好像不是一伙的,只知道挡路者死。

    血月余辉洒落如是赤火染过林丛,它蔓延期间,东割一刀,西砍一片,这些碎块渐渐地向中心会师,包围了整片山林。远不止此地,但凡月光能顾及到的地方,乱人神智,亲子相屠,无一幸免。

    四面八方全是恶鬼扑来,而脚下月光掠过却是无事发生,直让二老痛骂那铁臂是个鼠贼,奸猾至极,竟用这种疑兵之计拖累他们老人家分身乏术难以擒敌。眼下乌杂杂一片人影窜动,草木里早已响起自相残杀的景象,也有向他俩挥刀砍来的,这些人要是搁在往常,压根无须拿正眼看待,而今对方全是一群疯子悍不畏死,死了才痛快呢。面对这种境况,如若不拿出真本事,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于是,两大金身法相拔地而起,高高越过参天古木,一拳一脚真叫个地动山摇。

    其实金身法相斗战的位置离吴醒那边并不远,像这种人挤人的乱战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动的随着一江春水冲过去,他可不敢碰到两个发了狂的“神将”,特别是在眼下四面楚歌的情况下。

    只要有血池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吴醒挥刀在前方开路,并领着酒鬼拼拼斗斗,在乱军从中杀进杀出,累至大喘气也想不出来该往哪里去。就在这时让他看见了一个老面孔,不待分说,一应招呼之下,“酒爷随我来。看到前方那厮短裤衩没有?就是脚毛特别长那个,他知道该往哪里藏。你我一同动手退了附近强敌,擒了那厮就走,千万别恋战,外围估摸着还有千军万马等着伺候咱们,突不出去的。”

    一番拳脚下来,只受了些轻伤,毕竟这里不是真的“无间炼狱”,众恶灵的手段不见高明多少,估计还有这善恶界的特殊压制在里面作祟。此时,终于是成功“逼牛喝水”,禁住了那厮短裤衩。

    没一会儿人醒了,刚一睁眼就扎巴着嘴,也没几秒钟品出了嘴里这股味,立马干呕连连,还骂声不断,“谁这么缺德,喂老子吃死人肉……”

    一听到刚才逃离血池时,那“老鬼”塞进他嘴里嚼着还怪香甜的萝卜干是这么恶心的东西,只怪那玩意太像人参了,酒鬼当时以为搂草打兔子捡了些天才地宝补一补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所以他毫不怀疑就吞了。这会儿眼睛瞪得比铃铛大,要打人。

    “‘臭不要脸的’!你俩别跟我在这里闹。快起来你。”吴醒使双手欲提起地上耍赖的家伙,眼睛却警惕着四外的风吹草动,生怕周围这一阵寂静无声,一会儿怕是又该有人杀来了。

    “老子在修行,就是去送死的,你……”短裤衩挣了半天却猛然静了下来,他一抬头看了看吴醒这幅面貌,其神色多有疑惑,正试图回想在哪见过眼前这人,“我不认识你,你又怎知老子的外号?”

    好在外边草木摇拽又有人从水沟里摸上来了,才省了吴醒一番口舌,一应的他们拔腿逃离平板坡,而打头阵开路的正是短裤衩。这家伙鸡贼,就近摸到低洼地寻了个小小的树洞出来,还拖来了不少尸首堵住树根边上的口子,几个人就藏在里头,挑灯夜谈。

    “说吧。”短裤衩坐下之后便斜眼指着吴醒鼻子问来,“你小子哪蹦出来的?”

    “当年小爷我可是挨了你不少刀子。”吴醒眼贼贼回着话,一并示意酒鬼火速吃些灵丹恢复些元气,一会儿还得想法子跑路呢。

    这话说得巧啊,口舌全省了。试问谁不乐意被人捧得高高的呀?短裤衩乐了。他端了端身子坐正些,坐出个英明神武说来,“看在老子威名远扬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一次。不过,你妨碍我修行,叫醒了老子,如今再要出去与昔日情同手足的弟兄们拼杀一番,老子做不出来。说,怎么赔吧?”

    吴醒与这个人是老相识,以前在无间炼狱里头,两人曾联手做过不少违法乱纪之事,把对方那秉性掐得死死的,这一次只要丢出些对方感兴趣的东西出来,不怕不要钩,“外面那两‘金光四射’的家伙是从神界下来的。”

    一听是个财神爷,那仙界又是多少年来的神往之地,短裤衩立马来了精神,不过很快,失落又多过兴奋,还将信将疑的问着,“外面那两个真的是神族人士?你可别蒙老子。好歹老子当年也是‘斗兽城’里响当当的人物,见过的东西不少,与那神魔两族一同饮酒吃肉也不在话下呀。可外面那两孙子好像不是一样面貌啊。”

    “都冒金光啦,还能有假?”吴醒搜遍了一肚子汤汤水水,也不知该怎么应这话,兴许是以前瞎话说得多,如今老老实实做人倒遭了报应。

    “嘿,新鲜誒,冒金光就算?铜坯子还有镀金的呢,照样一文不值。不信的话,你到紫禁城的大门上扣扣去,但凡有一块真的算我输。”短裤衩撸起袖管,他抬起扛来脖子都伸得老长,仿佛一句话不对付要动上手似的。

    “两个棒槌斗的哪门嘴,还是让洒家来说吧。仙界偌大一方界,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种族。那些‘冒金眼’的才是他们的中尖力量,其他的充其量不过是些亚种,样貌不一致再正常不过。这些人于天赋上若照神人比对,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听闻这些,吴醒也是不甚知晓。当年黄泉走一遭,多是被当个牲口赶着走,错过了很多奇闻奇事。别看他虚长别人千岁,在见闻学识上实际是个大棒槌。此时,他心里听得高兴了,但嘴上却不插话,只在一旁鼓捣篝火,任别人聊去。

    果不出所料,臭不要脸的短裤衩犯了所有亡灵的通病,谁被关久了,话匣子一开哪能关得住。他听了酒鬼之言,多有得意的乐了,“嘿!这么说来,神魔在地府里的待遇也不怎么样嘛。生前若是身份不高,下了地府,只配当个牛马,哈哈!哪像我等人族,甭管歪瓜裂枣的,照样能在里头策马奔腾,快活着呢。”

    三界之中地府是最神秘的,主宰它的是哪位神人,地界多宽,鬼族样貌,修行多深等等信息历朝历代均无文献记载,而酒鬼又知道那“老鬼”制“武魂天赋所用的面具”勾着地府里的鬼族,可恨那厮向来不与外人说这些。他正要求教,可那短裤衩又神经质般的唉声叹气起来。

    “唉哟,数不清多少岁月,可把我等素惨了,真怀念斗兽城里那些多才多艺的小娘子们呀!回想当年,爷还捧过不少角儿,那日子过的,有了钱就花,丁子不留,那才叫个痛快。”

    等一堆牢骚吐完了,酒鬼不死心还要问,却又是短裤衩忽拍脑门“啪”一声,如是灵机一动,又使长舌舔了舔嘴唇,瞧那春色荡漾的嘴脸,好像裤腰带不听使唤了,“想仙界的娘子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呢?大胖子你见过没有?”那边不吱声,他又笑话人家白往人间走一遭,“你们说,要是弄她几个回了‘恨天城’,大爷那地位还不得噌噌往上长。啊,哈哈……”

    吴醒料想这臭不要脸的歪脑筋一定会往这一块靠,他配合着笑得又奸又邪。却不及那酒鬼满目桃色开,叫外人看来,兴许是他与仙界的宿怨过深,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来,也顾不上“侠义”二字,哪管是否糟蹋你家姑娘,办了再说。

    这三人聚在一块就是个祸害,臭味相投,眼下还没把上仙怎么着呢,思想里早已将他人衣裳扒了个精光。可恶又可恨,活脱脱恶鬼秉性。

    那边正七嘴八舌的出着各种阴毒的主意,而酒鬼算是看明白“吴老鬼”为什么硬要拉这人入伙了。当初弄死了“病危的善情使”之后,这善恶界没了人主持,根本无处逃遁,事后才后悔也来不及了。这就被人关门放狗追着打。他想着吴老鬼冒然闯进来定然也不知出去的路口设在何方,这主意就打到了那两位上仙身上。

    “我恨天城附近有一处地界,没人愿意往那里去。那里风景艳丽,最著名的当属花香四溢,终年不散。花朵四季常春,不曾枯萎过。可世上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摄魂香’。这东西连我们城主都不敢碰,一定能放倒那两个‘山寨货’。”

    “这点子好。洒家上界云游时,时常见这些家伙赏花赏月拥在一处,还附庸风雅的冒些酸词,当惯了爷。”

    “不错。利用‘习以为常’最易给人下套。以花正名,从主观上麻痹他们,捕他个措手不及。”吴醒频频点头,他已经想好了到了那里自己该如何避开摄魂香。

    “有件事我不放心。咱们怎么把那两位爷请过去呢?”短裤衩就这点上想不通了,他拿眼直勾吴醒,想听些高见,显然是不指望那酒鬼能弄出些什么心机来,一看就是个莽汉来着,刚才林子里摆盘口开赌就看出来了。

    “这事不难。只要我在……”话音顿了顿,吴醒有意卖个关子,等短裤衩脖子伸来想听个真切的时候,他猛拍人家肩膀,将人拍得一矮,“还有你这位兄弟在,不愁他们不上钩。你们想,外边群魔乱舞,唯你我神智清醒,遇这等战场,哪个不怕死的才不跑呢。要跑一定是往安生地而去,人家是上仙,脑瓜子灵着呢,哪能不跟来。眼下就是有些发愁,怎么把那两个家伙禁住给弄醒了。话说,外边恨天城的弟兄们不会已经将人砍碎了吧?”

    提及这事还真得抓紧出去看看。三人一应商量之后,拆了洞口尸堆,临走时短裤衩郑重的与其他两人抱拳施个礼数,“哥俩,一会儿哥们我要是多砍了你们几刀,可不许记仇。”

    “一定一定。”吴醒嬉笑非常,也在还礼,真是生死只在谈笑风生间。只是他这样说,却把酒鬼弄糊涂了,“不是都商量好了出去砍人吗?怎还玩起内讧来了?”

    俗话说,杨帆出航没有不受伤的船。隔着林子传来的喊杀声不曾减弱,再眺远了越过树冠见得金光闪闪,想必是那两上仙弄出的金身法相,好不威武。于是,事先从血池里捞了些死人肉之后,他们三人拖刀顺着低洼地上了坡,一路摸去拼拼斗斗,朝着林深处闯过去。

    遁去时,刚砍翻了几个,又来几个,着实受不了这些咬住人就不松口的疯狗,打疼了都不跑。眼前掠过这些熟悉的面孔,昔日情义依在,尽管谁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但短裤衩下刀子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不少。弄得他都苦笑起来,只因前方冲杀而来的大军如是奔腾的洪流,冲倒了一片片树林,削平了多少古丘,其中领头的那位身姿多为妖娆,“唉哟,那平日里温文尔雅、宅心仁厚的,也不见得多么孔武,今日得见,分外妖娆啊!赶紧走赶紧走。这人有些怪手段,让他欺近十步远,咱们都别跑啦,等着被累死吧。”

    “都扒人裤衩了,这是好人?”吴醒随着折向提拔一路蹿,还不忘弄了怪貌回首看看陡坡里的混战,为了给大伙留些脸面,他心里没把后半段话说出来:哪来的好人!被发往这里的,谁他么都谈不上无辜。

    好在他们是有目的的闯荡,在乱军从中穿行还算轻松,几番周折,几番手起刀落,也把虎口震得酸疼不已,终于挺近了林深处,摸到了两个英武不凡的金身法相附近。可见个人修为再高,在这潮涌不熄的大军面前如是一叶孤舟。

    很快,随手牵来几个敌手拼斗,又假意不分胜负之中,他们就分辨出那两位上仙好像没被血月收去了神智。从两位“巨大的金身法相”打得有板有眼的举止中可以看出,这两人没有任何冒进嘛,如是“浪打船摇道不移,云飞月走天不动”!显然是商量好的,不能随波逐流,只立地应敌,受到疯魔大军席卷而过的冲击力会小一些。

    不过,这只是负隅顽抗罢了,正如常言道“船到江中补漏迟”,身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境地之下,纯属身不由己。累死或被砍碎只是时间问题。甭管你往日道法高强,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独自遇到海风高涨、大军扬尘也只有跪着的份。

    兴许是早前从血池里捞东西时被两位上仙留意到了,也吃了死人肉避开血月乱神袭扰?无暇多想,这倒方便了吴醒他们“诱兵深入”的计划。原先这两个“金身法相”看上去就不好对付,没看他俩脚下躺了高高的尸堆,真要硬碰硬的上,得废大力气也不见得能捞些好处,如今省去了一番手脚可就好办多了。

    于是,吴醒迅速给其他两人使了个眼色,那叫一个刀过命已休,拳动未知来世愁。随后,他知道自己在附近露了面,那两位上仙斗战之余一定会分心留意土丘这边的动向,所以假意演个神色惊慌,并手搭凉棚四外窥去,一应的慌慌乱乱地还拉来了短裤衩咬耳细言。

    短裤衩不愧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狐朋狗友”,瞧他听得眉飞色舞的,好似有什么莫大的好处在等着他们去取似的;其实耳边人不过唇动无音,哪有什么交代之言,却让他演得有声有色。

    大水无情,海啸扑来谁不惜命?溺水者遇根救命稻草都要死命地噗通几下抓上去,上仙也是如此。当下,遇尸狗啃咬,显些手段之余,两大金身法相偷空眼神交流间,彼此已明了对方心中之意。想此“无间炼狱”是那铁臂引发的“赏善罚恶幻境”,定然对此地的形势了如指掌,如若要避开杀劫还得留意他的动向;而今又拉来‘梦中人’入伙,定然有所谋动,绝不能轻易错过这等逃生之机。

    正值谷子地异动,红红的高粱随风摇,多个方向,多股恶匪之流,同时形成“冷箭”之势涌向这处土丘,如是东风犁地而过百草折,如是千里寻腥狂鲨逐。其实,暗中燃起烽火狼烟的是那位短裤衩,引得群魔杀声更胜。而今万事俱备,东风已到,他们三佯装惊恐,齐整整跳了坡,拔腿便逃。

    两位金身法相长得高,望得远,哪能闻听不到眼下的危情局面。适才散兵游勇零星攻来,只做内斗不断,还好应付。可眼下好似同仇敌忾拧成了一股绳,如是箭矢一般寒光抖跳只求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而土丘上那铁臂已率先领着人蹿走了,他俩不能不跟,留下便是个死。

    如此当机立断,这一路追去,未免引起骚乱,金身法相也收了去,遇大军扬尘而过“挡我者死”,在这众多死神疯狂挥舞镰刀的缝隙中鼠蹿求存。不管前方多少刀光明晃晃,前三者领头钻进去,后方追尾者二人组也不假思索地撞进去,只求个生死各安天命。

    黑云压城,甲光向日!善恶界里无侥幸,风满弓刀,一个不慎,后世未知今已休,惶惶恐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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