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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四章 食人

    夜半风打窗台咿嗷,灯烛昏昏拽异影,胜似月下有鬼不请自来,“咚咚”两下敲门声,谁若应了谁升天,岂料夜空有意应做声,老鸹盘踞心还惊。

    根据资料显示,百鬼化缘不能见生人!适才东院有响动,而今房门有鬼敲,章大人坐在房中都甚觉紧张,仅是搁着一块门板,仿佛只要开条缝,烈焰火海吹进来。

    这要是在中周,哪管什么鬼祟,章大人必要推门喝令显出雄男本色,可这里是妖界,半分不敢造次。毕竟中周古战场里那十位爷所弄手段惊世骇俗,而他多少是个当权者,当然知道那金耳银耳所领之小妖不过是弄些玩笑罢了,要是动了真格的,恐怕中周里那些英豪们都得趴窝,自称狗熊。

    按惯例,各家各户有“王墓”护着,百鬼来化缘是进不得家中的。而今自家东院可能已闹出人命,竟还把鬼手伸到了自家房门前,当下躲着不出也不成啊,如此可不把屋中人急得直打转。恰在此时房门又被敲响了,且是由敲改为砸门,惊得人兵刃在手心还颤。

    “不好啦老爷,您快到祖屋看看吧,先祖们的灵位全倒下了。”

    “混账,你这该死的狗财,自家院里走路怎没响动?”

    “呃呃小的赶得急,使了轻身之法。”

    适才砸门之前确实有衣袍咧咧之声,想来闯门者之言不似有诈,于是,章大人背手藏刀将信将疑把门开,果是从缝里窥得仆人一名,却也暗道:此人气运不错,夜里在外乱闯竟没惹上亡命之祸。

    只是眼下这阵子忽然老鸹乱叫似被拔光了毛音量极高,也不知主仆二人谁先缩了脖子,惊目四外黑洞洞树影晃晃。稍作喘息,原来是虚惊一场。

    待得赶到祖屋,风铃乱响,灵符闪烁不定,这是有人在暗处动了章家的根基呀!当得看清一切,章大人急忙吩咐:快探门房是否安生。

    这一探之下,闹得全家人心惶惶。那些提着灯笼赶来的都吓得脸色煞白,看门房这人死得也太诡异了,这哪是在杀人,分明是在吃人哪!地上那具干尸浑身上下无有一滴血液残留,连皮肤都起了褶子皱皱巴巴的,看得人触目惊心。

    虽是这样恶心,但也没拦住妇人那张嘴。

    “夜鬼闯宅,祸事到了。”

    “闭嘴!”章大人好歹是个人物,他哪容妇人在此刻乱我军心。

    尸王城夜行百鬼是禁忌,生人不得冲撞,否则会坏了妖界的根基。而章家可不只是这一处宅院,族中各家室分列在周边,也不知有事没事,而今夜幕之下也难召集人手商议商议。

    当下,家中又藏有一鬼不知行踪,闹得章大人正头疼之际,忽是下人们指着夜空中升起的东西直嚷,“灯笼灯笼!坏啦,族中几家也染了祸。”

    “天哪!沿西那一片屋院还有更多。”

    夜空里灯笼昏昏如是拉响了警报,众人慌得直擦汗,均想寻那一家之主赶紧拿个主意。可是章大人哪敢轻举妄动,他更不敢将家宅之内还藏有异鬼一事告知。他再依升到夜空中的灯笼细细一数,十三盏可远不是十三条人命这么简单,看那些灯笼升起的方位,均是章家里的重要门室所在,族中的中坚力量!看来夜中百鬼非是随意食人,而是有目的的要将章家连根拔起。

    “老朽恳请家主请出‘阴祖符’,召集家将连夜捉拿凶徒,迟则恐断了线索。”

    隔院传来这一声字正腔圆,致使这边的家丁们各个叫嚷,“是厉行长老!”

    “不错,长老所言极是,定要将凶手挫骨扬灰。”

    瞧瞧方才吓破胆的这些人如今这般激进,说起来姜还是老的辣,生生将个鬼祟唤做“凶徒”,从而不至于让恐慌继续蔓延。章大人沿着这个方向继续琢磨,适才他也依法静心放出感知,确实未探得家宅之内藏有可疑的气息,而今十三盏灯笼相继升空,想必那些鬼祟已然一路犯案而去。

    有了推断,祖屋内的“阴祖符”发出豪光冲破夜空,相继把周边各家各院内的“子母遮煞符”染做金光抖洒,如此决断,各家各院能打的家将们深提一口气拖刀夺门而出,一吐阳刚之气。

    夜半鬼语声,风凌冽,心也寒,阴祖在身遮鬼眼,与世相逆。

    浓烟迷城,难辨四方,只一缕便是异鬼。烟如同黄河决堤,由城墙之上浓浓滚滚倾泻而下!鬼潮,冲垮了阳关道,推倒了人间路,阴曹永在,叫开黄泉之门。

    只那阴兵借道已够吓飞三魂七魄,而今夜半有鬼,巷内响锣叮当,“夜半三更,小心有鬼”!远远听得吊来这一嗓子怪腔,惊得章家一众家将方才提起的一口气全给冲散了,眼中草木皆兵,神神慌慌。

    “谁谁这会儿打更?是人是鬼?”

    这惊呼之人怕是也漏了一丝底细,章大人立即识得那蒜鼻獠牙一支竿定是中周里的人物,若是尸王城中本地户,绝不会这样大呼小叫,谁还不知夜行百鬼来化缘一事,断不可能于城中设下“打更”一职。看来十一爷这招够损的,个人都惜命,谁也不敢在人前表露出来,只管扮个生面孔。

    “家主,而今城里四处是鬼,东南西北咱往哪里找啊?”

    章大人持有祖阴符当先开道,遇人发问,他首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那位“厉行长老”,左右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睡街口那花子想必知情。”

    如此一说,众人如醍醐灌顶,“对哟,怎把他给忘了。”

    “诶也不对,这花子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尸王城又那么大,上哪寻去?”

    “好办。今时桃花开,杜三娘家那醉三酿该出土了,这花子嗅着味解馋定睡在南街三里铺,赖着不走。”

    神啦!正愁毫无线索,无头苍蝇四处撞,如此棘手的难题却让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给破了,章大人也不知这是否是天意,还是十一爷有意将他们引向那花子?说起来与此人在昨日天明时还有过一缘,那花子撞来告言自称仙家流落至此,因贪玩招人囚在此地落了个凄凉的下场,还想煽动人造反,掉脑袋的勾当。

    话说,这花子没有祖阴符遮蔽鬼眼,他是如何在夜里走动的?其实这里间是有段小故事的,也正是他堂堂大仙家来此演个角却勇夺“花子”名号之由来,事因在那王墓里犯了大忌讳,混了个“招人弃、鬼不理”。

    不禁多想,章家要拿人开刀的脚步不曾放缓,他们追向南街三里铺这一路那是带着烟的,风风火火……

    “嗨呀,你不要闹啦!”

    这才赶到南街三里铺,奔袭之中章家的家将们怎似听得雾里传来叫嚷之声,待停下脚步再看,前方裹在雾中模模糊糊的影子好像是有两个人在互相挣扯,“呔!谁人在那儿作祟。”

    如此一喊坏事了,雾中那两团影子一扭曲,烟更浓,使得众人眯着眼才得以看清,好似其中一人被人踹倒在地,而打人者却裹着烟翻墙遁也。

    其中,章大人听得真真的,适才喊人不要闹事者乃是那“花子”的声音,于是他急忙吩咐家将们快快闯去查探。

    浓雾拨开,众见得地上一花子捂着命根子卷做虾米翻来覆去一阵阵惨嚎,看样子这是中了传说中的“断子绝孙脚”,真损啊。

    “那花子,夜里是何物在吸食人血?”

    众家将看章大人是白问了,因那花子忽然间由嚎转癫笑不止,仿佛在刚才那一场“断子绝孙”的交锋之中中了邪似的。但是在花子这边却不能与肉眼凡胎并论,他之癫那是在看一个大棒槌,意思是说:能在夜里走动的不是鬼难道是人不成?乐子。

    赶在此刻,挂在各人腰间那一枚“子母遮煞符”不比之前那般金光锃亮,仿佛是一团随时会被风吹灭的灯火。再而想起家中还成列着十三具干尸有待昭雪,又因这花子在城中往时罪孽不轻,众家将怒来一拥而上,找着地上那花子不是踹就是打,硬要强行逼供,揪出幕后凶手。

    “招是不招?”

    行刑官们还没用上老虎凳,地上可怜儿先含冤受了屈,忽然间,有人眼尖,竟能隔着雾见得一片白蒙蒙里高低不一飘着灯盏一朵朵,“快看,南城也升起了灯笼,看那方向像是金家的。”

    不成想,恶鬼下手如此之快,看这灯笼数量已然祸害十人有余。依眼前这些灯笼离此三里铺怎么也有几里地,适才翻墙遁去那厮就算插上翅膀,也不能在三两句话之间害了这么多条人命,想这饮血食人当是团伙作案。

    于是,章大人甚感时间紧迫,他撤走围攻的家将要亲自审问,“花子,适才晌午你才嫌天道不公,如今这牙口怎么不好使啦?”

    “嘿哟这位爷说的哪里话。它它抢老朽醉三酿而已嘛,何至于……”

    “少说废话,你可看清样貌?”

    “这,这鬼嘛,还能长什么样?这不猪不狗,不人不鬼的,这这这……”

    得!花子话中占了便宜,连章家这群鬼人一同骂了个猪狗不如。可章大人觉得这话中不只是报复刚才家将们的拳打脚踢那么简单,它有异!此人话中有诡,与晌午那会儿那一股造反的劲言行不一。可是为何要包庇行凶之鬼呢?观眼前这股宁死不招的劲,想必这两个家伙还是老相识,而这老小子该不是扔在人前的幌子,望风探道的吧?这就对上喽,老小子伙同夜鬼要造反。

    瞧眼前这位居高临下之“大学士”,那眼神是越来越亮,仿佛已窥得案情真相,而那拿人问罪的态度也越来越明显,当即惊得花子一蹦三尺高,骂人自作聪明别乱开窍,“停停停,你你你别乱想啊,够不着那份上。老朽落得这幅田地,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害的?可怜往日里捡些残羹剩菜,夜里还时常遭鬼打劫,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小子你还是嘴硬不招?”

    “嗨哟,不是老朽不招,只是那鬼无常态,给你画影图形,满世界里你们找得着吗?它又不是摆在庙里供着。哦,回头你们找不着,便要栽老朽撒谎指瞎道,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招灾吗?不干不干。”

    周围人一听这话,晓得这花子还有些头脑,俗话说:越帮越忙,不如不帮。可是金家现在有十条人命摆在那儿呢,回头非扒了老小子的皮不可,这就叫抗拒从严,让你斗心眼。

    看起来,有些时候,有些事,心眼太多不如老实人活得安生,至少夜里睡得安稳。世人坏就坏在心眼上,看什么都像鬼却比作“为人为事聪明机灵”,也不知这臭老天是怎么把这玩意安在人身上的,可气可气。

    当下章大人看这阵黑风很快要过去,怕是食人者要逃,于是他先要吓唬吓唬那花子说,“老小子,你说对了一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弟兄们,快,咱们离他们很近了。城中阳东有载断阴草,火速赶往北城,定要查出谁人起兵为祸一方。”

    章家打西边长途跋涉而来,追至此处都快吐了沫,眼下南城又出事了,再除去东边百鬼沾不得,也唯有北边犯案的几率最大。

    如此之下,厉行长老他们倒是挺佩服家主思路清晰,这才短短时间竟已找出恶鬼行凶的规律。只是他们还没想到另外一环:既然是食人医肚饿,在哪吃不是吃?大可囤在一块敞开了吃。何必要东跑一家西窜一门,立此规矩不是故步自封、自找麻烦吗?想必内里一定有诡。

    “家主所言极是,只是咱们走不得啦,这阴祖符再撑不过一炷香,一旦万鬼架雾扑来……咱们这些人……”

    今夜祸事连连,处处碰壁,章大人心乱得很。他知道,早前聚贤楼里与刘家四兄弟过从甚秘,是为那颗“续命金丹”已然让另外两大家起了疑。当下身困南城,这要是叫那牛鼻子“金不换”知道他章大人本尊在此,今夜怕是要命断南城!还有什么能比借刀杀人来得更利索的呢?谁让大家伙闯来剑心区抢的是同一门生意,真是冤家。

    “十一爷呀十一爷,您难死我了!什么随性演来,多少立个规矩,不能手足相残嘛。”

    说起来人就是欠揍的货,打娘胎中就挣扎着恨透了束缚,长大了又恨透了各种条条框框,眼下倒好,死皮赖脸的求着人家给自己立规矩,章大人啊章大人,您还活不活啦?下贱。

    如此一来,章家试着敲开金家门,希望能将那阴祖符在金家祖屋里续补续补,再尔得以继续追凶随性演来……

    与此同时,远在北城早已事发!刘家庄里乱做一锅粥,谁也料不到,那鬼登门造次,不似在金章两家那般偷偷摸摸,竟是堂而皇之要打破人家门庭,好生嚣张。

    “刘家不杀无名之辈,来者何人?”金风立于庭院冲着月下之徒当先叫骂,其左右更是愤然,实因那狂生欺人太甚,若是平日里哪家贼偷到庄里摸些东西,爷们们自当是施舍出去的,而今倒好,堵着门任人穿戴齐整,再尔拉开阵势光明正大的“抢”,这是在扇刘家的脸面,容它不得。

    鬼,恶狠狠阴曹尸鬼,手足皆缚断铁铃铃,好一个遁出轮回之物!目赛刹罗,赤水腥腥,万魂悲鸣,日月昏昏,“哈哈……你个冒名顶替的货死到临头还挺有种!那便站稳了听着,本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嗜血修罗冥王是也!呔,庄中后生错认他人父,还不速速归来。”

    “哈,这鬼做的梦不清,还当自己身在阴曹是个角儿!想要号令四方,做得好梦。可惜在这尸王城中小弟们不认。”玉露看这月上之鬼是不敢下来比斗,于是他扬声命令周边族小,“众听令,起阵,诛杀恶贼。”

    上古十界之一自有妖法,而刘家恰恰是尸王城中的头号大族,其族人哪一个不是强中手!至于庄中更有重阵防护,正使月下恶鬼难发难。

    阴祖符威地心动,妖界元力显威能,法师团团招法来,元力击空利似箭,惩恶扬善,人人振奋,刘家法阵动。

    望箭光遁来之密,风又扬恶作妖,好似地起凶兽饕餮吞天一怒,血盆大口刮出飓风之势,蛇舞蛟跃封山剿敌,丫丫欺人势单力薄。却遭月下恶鬼大笑连连,他之笑,笑底下尔等天真,刘家阵心之威在于不动如山,雾叫不开,敲门不应,叫人欺心不得闯,而今敢斗上夜空?哼哼,熟不知,同是身在妖界中,谁人敢比谁人强,各领一方天地弄风骚,但凡犯人疆域者,定崩碎你门牙。

    “来得好。领教领教。”有鬼唤月,月华如泪悲歌泣,血海洪涛倾盆下,阴兵乘风滚滚来,尸怪浴血破浪行,一晃眼,惊天动地十万兵,阴曹有法万鬼随身御驾亲征,随心所欲自在轮回。

    “哈,土鸡瓦狗,一群凡魂借沐血化躯就敢以破盾敌利箭?”金风望月之傲颜,赛出一双火眼金睛,以此见识叫醒众将骇然畏敌之心,“传妖心,扭转风向纵横四海,箭之所去尽杀他个片甲不留,看看这光棍还有何能耐。”

    “妖心”乃妖界法之根本,集天地初劈之慧能,捕洪荒乱世之雄心,镇守一方水土。

    尽管月夜阴兵赤潮波光粼粼刃闪闪,不怒自威,但刘家箭气击空胜似法宝重器。一箭穿云过道道尘烟曲曲直直,道依在,法兴风,鱼游打挺闹四海,哪管你鲸跃摆舵竖坚盾,个个击得神行俱灭;且有风来助,轻如翼,蛇舞蛟跃踏浪惊,赤军丛中绘银河,卷走虎狼,推倒天门,飞夺王庭。

    出师告捷,刘家多少人望月大笑,笑那一群乌合之众无有灵体载百脉也来充雄狮,欺人又欺心,不堪一击!且看余下一光棍如何避得十面围城箭来诛心。

    十万乌合实为不才,一触即溃了,但见那遇万箭闪闪袭来,而月下恶鬼却高声笑来多不屑,它四肢缚有断铁铃铃如须长,扬长捕月锁星空,道我法爷之威在意不在形,“尔等笑?哼,肉眼凡胎,不识法之本源。且看月影潮汐腥门洞,老天无眼爷摘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万鬼来朝生生不息!还不醒来?”

    都说法海无边,岂又料得海有深浅云泥之别。正所谓:浅海游鱼鲨亮翅,深海洪流触地心。刘家法阵威在坚船利炮,但仍需浅海洋流推波助力一时,威终有尽;而鬼道本源不在牙口锋利兵将几何,反化作海力暗涌不息号令生与死,鬼由月中来。

    两者之别有如弯弓搭箭,刘家注重功利磨刀霍霍,但此弓之威力在于拉弦者“人”;若把人力换做天地,恶鬼奇力主宰剑锋所向更胜一筹。

    此时此刻,月张孔黑洞洞,受四条断铁所缚,仿佛天地的天灵盖被大逆不道者硬生生撬开,继而灵池黑海滚滚倾泻而下,并裹着赤水腥腥,一晃眼,十万阴兵又杀回来了!

    云与月,箭与鬼,再次卷入风之洋流,翻江倒海喊杀不绝,复复反反……

    一段僵持过后,看场中局势,刘家法师们将法阵施展得像是耍醉拳一般左颠右倒,妖元力所化箭气击空所去之处如是断了线的风筝,人也似失了舵的船儿原地打转。

    如此之下,藏在队伍中一些个假做配合的偷奸耍滑之徒便全露了出来。细细一数,中周各路侠士隐在刘家庄者还不少,而“法”是“真妖法”,他们这一伙半分不识,不露馅才怪。

    当下,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旦庄内阵法失效,月下恶鬼必要扑来将人生撕豪饮。于是,就有这么一个人突然跃众而起,一双瞳术窥山海。

    此时,刘家法阵所发箭气正是被赤水腥腥浪起高墙从中剪断了绳,底下刘家法师们苦于目不视物,精神不振,若不能及时唤回箭气,恐被恶鬼收去!而今家中有人自告奋勇目赛金光,正是那海中迷航遇灯塔,便有人认出此手段。

    “黎家独门绝技:遥视千里目。这这豹子头是‘毁人缘’!”

    但那嚷声来得快收得也快,似出于有不妥之处,却叫刘家族长捕住。不待多想,得此解惑,金风急命众将追光破浪,一定要唤回“祖心精元”,否则刘家就算完了。

    浪翻天,阴兵尸怪摇旗藏空,虽叫那些箭气遁去,但撕下这一层皮肉也可叫刘家心疼几十年。

    恰逢此时,刘家祖屋内那枚“阴祖符”似感应到了不适,好似身体少了一部分,也不知符内封着什么怪,一应发怒地动山摇,不知哪来的能量吹得刘家法师们虎躯一振,雄起再战。

    只可惜,有些东西失不再来,箭气还是如刚才逃回来那般弱不禁风,再次较力必落下风,而金风这位族长明知如此却又无能为力,他同族人一样根本无法拒绝“阴祖”一时斗气之举,他们还指着这位“不知名之物”保家卫道。

    其实阴祖符里封着不只一只怪物,只是赶巧是眼前这位“爷”正当班,脾气又大,怪那凡夫俗子们不懂“妖爷”家真法奥义,借去胡乱摆弄却伤了元气!所以刘家人不敢违抗命令,只希望下边轮值的爷不要睡过头,赶紧上朝,眼前这位爷不成了。

    夜空里风云卷动,妖爷亲自下场斗狠,所有人的胆子都提到了嗓子眼,惊的是那月下之鬼究竟何方神圣,竟与“天地初劈之战犯”斗得难解难分,誓不让妖爷斩去一臂解了气,反而是鬼道赤潮压住了妖风祖心。

    当然了,阴祖符本身也压住了妖爷大部分的实力,它是妖界用于修炼之根本,断不能让如此之怪坏了后世儿郎们的心境与根基。即便如此,能压住如此之怪者于世间并不多,而月下之鬼究竟谁人,其答案甚至可以呼之欲出,只是刘家人不敢如此做想罢了,因为河间地里的“王墓”一旦出事,妖界可就要大乱了。

    不错!“妖界主宰”便是从这些天地初劈时的战犯们中杀出一条血路之人,与其平辈者,其威能之巨骇人听闻。

    此时此刻,风之胆怯,有鬼窃笑,叫人怒不能言,把个妖爷气坏了!可恨那厮藏于万米之外的海力之中,各阴兵尸怪又难辨其真伪,纵然箭气有威也难击其要害,气杀人也,奸猾奸猾。

    坏了,形势到了最严峻的境地,金风就怕那位“妖爷”有伤在身赛不赢,从而面子上过不去,恼羞成怒不愿退场,这样一来轮值的另外一位“爷”也乐得清闲不便打搅,熟不知对付月下之鬼正需“全须全尾”的爷方可敌手啊。这该如何是好?人人惊恐今夜刘家怕是过不了这个坎了。

    恰逢此时,老天来援,横空里竟杀出另一“雄霸”,是条“巫蟒”欲冲破天际加入战局,使得人人惊恐四处寻望,却在望江楼顶寻得一手舞足蹈之影。

    “啊?游街那花子?”

    “不对头啊。这家伙往日自比仙人,今时弄法却魔煞冲天,哪有一派仙师之表?敢情平日之言是个幌子。”

    “大伙快看,这蟒怎么那么怪?浑身长蛆。”

    “那不是蛆,是蛊!”望月之战况间,金风若有所思头一个认出这条蟒,但他话说一半,却察觉妖爷本心在激荡不安,屋内的阴祖符也有崩裂之迹象,随着院内施法者们齐齐呕血三两升,这才明白搞怪者乃是横空杀出的那条蟒,仿佛与祖阴符之心天生相克。

    “啊?白虎探山身显忙,力不从心争华容!众将快,别让族内圣心之火熄灭。”金风四兄弟到处招呼阵中倒下的族人速速振作起来,一并命人扑向望江楼,怒向屋顶之细作,“花子你想做甚?如此帮那鬼,有何好处?你敢伙同此鬼造乱不成?”

    一连三问,那边屋顶却是不答。

    说归说,做归做。立时便有家将疾风掠影冲向望江楼,想想那将人挫骨扬灰的场面定会让刘家人万分解气,又胜在那花子正处于施法的关键时刻牙口不得张、身形不得离,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可是当得望江楼处如是下了饺子一般,出击的家将们竟然一招未发却尽数从高处跌落,精神涣散如是触了电,谁也料不到乐极生悲来得如此之快。同时,后续欲扑上去的人员也被金风叫停。

    直到横空杀出的那条巫蟒完全展开身形之后,其法相之状,才叫上界神人‘金风四窝囊’大惊,“这这这是……魔界双子,巫尊圣典无上心经:心如止水,三生点卯!你!不,不可能……”

    其实无需四窝囊大嚷大叫,各人等早被月夜之下那条大蟒所吐巫虫吓得大气不敢出,个个腿软胫麻,也不知那花子招来的是个什么怪物。

    “家主,那是什么?”

    遇此一问,金风正处于震惊之中,他这脑子正跟火轴一样疯狂旋转,这胡思乱想之下便听错了他人的问意,下意识地便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音颤颤,“心如止水,三生点卯!无上魔音,以魂招魂,三生一体,乱其元神。”

    其余三兄弟听出兄长心意之乱,他们便站出来及时添上一句,以免祸从口出,“刘家儿郎们不必惊慌,天顶巫蟒只是‘宝器幻相’。不能再战了,此心胜我妖心,速收了法阵护住‘祖心’要紧,奈何那鬼也下不来。”

    当得刘家乱哄哄的收拾残局,望江楼上却忽然传来一言投来一目,“哦?识得此无上圣器者三界之内屈指可数,你们四个倒认得?”

    如今这等无上法器落在一个花子身上,还不知是敌是友,金风玉露一相逢四窝囊望楼摇做行礼要改口了,“前辈有所不知。自上古十界遭难以来,便有人绘制兵器谱排名,此宝名列前茅。虽无具体形象描述,但有其法力之威可名状。今时得见‘祖心震荡不安’,方才想起此宝乃是十界内操纵心术第一人。”

    “老夫游历碎孽七境之前怎未曾听说过此兵器谱?想是你等后人闲来无事为之。也幸有此千年囚笼,老夫才得以参悟此宝真面目。你等想要,老夫不给。”这花子夸夸其谈之下,忽是神神叨叨起来,也不知窥得底下之人什么真面目。

    如此一说,刘家人这才了然,难怪这花子当年擅闯“王墓”犯下大罪,却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出来,显然是有此宝护身。也难怪那夜行百鬼伤不得这街中倒卧,日夜属他自在。

    “那族长,老夫星夜赶来是要助上一臂之力,适才不应你之言,实因施法阶段有心无力,才让法术余威伤了底下众好汉。你等不必担心,他们无碍,还是看看那月下之鬼此刻还敢嚣张否?哼,此物夜出作孽妄图当‘角儿’,险些害得老夫在章家人面前蒙受不白之冤,报应报应。”

    听言,众急望云海,浪滚滚,阴兵尸怪化浓水,烟消云散十万众,而月下有鬼捂头挣扎不休,并有断铁铃铃叫响之巨,好似中了紧箍咒一般,那鬼忽生三面貌难辨雌雄,彼此又争吵不休要打起来似的。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三生一体,高空里正值热闹时。

    “此处有本王做主,你们两个还不滚下去?”

    二者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此刻正值凉爽处,小爷说什么都不让,哈哈。”

    又有三者插嘴:“一幅皮囊,狼多肉少,两位爷就别争了。小小弟自愿退出,只求有个一席之地落足即可。”

    岂料此言却惹来众怒,前两者齐发话,“争都不争?你这窝囊滚一边去。”

    “那谁,你睡着了比醒着招人疼。如今当真死了心要与本王做对?”

    “早就说了,你来晚一步。而今非要一意孤行,小心跌个狗吃屎。”

    “你!看来往日不用功是你有意为之,故意断本王手足。”

    一听那边气得大喘气,话也说不顺溜,二爷乐了,“少冤枉人,哪个愿自残,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是你时运不济,非要听旨做这出头鸟。也怪你,早干嘛去了?来了便光顾着看戏,只想拿现成的。嘿嘿,当小爷回过神来,勤来再用功,你想做主门都没有。”

    “少放屁。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修为练得再高,最终还是本王的,所以应该由本王做主。”

    “哈,瞎话说来欺人也就罢了,但欺心可就有些蠢喽。你说最终什么都是你的,那你而今干嘛急着出来,还弄这么一出血淋淋的?啧啧啧,还不是想着先走一步。”

    “嗨哟,两位爷不要吵了,小弟脑瓜子疼。古人云:自古皇帝轮流坐。既是自己的,还有什么好争的。一月三十天,相隔十天轮番坐,故国佳节齐家乐,安排着。依小弟看来,如今月夜之下恐隔墙有耳,咱们不如到那片黑海处商量,那处凉爽。”

    都说让他滚一边去,非要插嘴,岂不惹怒两位爷齐声高骂,“好你个窝囊实奸猾,灵池黑海乃‘元神重地’,凭你也想爬上去耍一把?还‘相隔十天轮番坐,故国佳节齐家乐’,呸,有多远滚多远,没你的份。”

    岂又料,刚骂完,那窝囊竟惨嚎连连,似报应到了,怪那张嘴。其实他们三个吵归吵,实则是个无形之物,彼此不识真面貌。

    这会儿小窝囊那惨嚎声更厉害了,听那嚎叫还挺有节奏感“嗷喲,嗷喲”,此不似被拳脚相加所致,倒像是有人拿鞭子在抽打着。也不对,挥出鞭子波波响,哪有这阵铃铃叫?敢情是条铁鞭,下手好狠。这让二爷听来,想是那位“心狠手辣”恼羞成怒!嘿,果不是条好汉,教训个窝囊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着爷来,量他没那个胆。

    说时迟那时快,二爷这张嘴也该教训,铁鞭从暗处挥来抽得人眼冒金星,竟见得七彩虹桥仙子飘飘,这是要升天哪,“哪家孙子暗算你爹?有种的站出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家人惨嚎声相继此起彼落,这可不像是窝里斗,便有人嚷了,“娘希匹,灵池黑海造反了。”

    “哎哟,往哪抽呢?爷这子孙根!那王,你您不是要当家作主吗?上啊。”

    “那吊儿郎当你好黑的心。下边那厮唤来三生乱魂,本王一身本事分作三份,怎得奈何这等七彩铁鞭?都是你小子,平日不用功,害得本王跟着受罪。”

    灵池乃元神,此处一旦崩溃,永不超生。如今天顶裂开天光之迹象越发凶猛,还是那窝囊说得对,古来皇帝轮番坐!打虎上阵父子兵,一齐发力四海升平,好过同归于尽。

    其实他们都清楚,那“心如止水,三生点卯”实无破解之法,今后大家伙免不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擒一幅病态之相行于世间。

    同时也不知那灵池黑海受了什么刺激,要说发作也不该是今时今日这个时辰,好歹称王这位爷精于心机,他出外惹事食人饮血多少算准了时机的,不会在旧伤发作之下逞英雄。如此之下,定是那花子之法术触动了本体的某条神经,通错了窍。

    望月夜降鬼,法治脑壳迸裂行将就木,各方刘家人那些笑声里大有摆酒庆功之意,皆笑那恶鬼口出狂言自比老天无眼他摘之,而今也叫他尝尝天灵盖被掀之苦,脑袋没了,再怎么挣扎也无用。

    要不得多久,大家就能抽魂鞭尸以解心头之恨;还有望江楼上那花子昂首挺胸的,这回他才是今夜最亮的那颗星星,面对几方奉承,还起礼来那叫一个惺惺作态,那得意之状仿佛亲手拿回了往日在人前所失去的尊严:本花子也能当角儿。

    底下人笑得欢,也正是如此,促成了月上三位爷怒由心中来,皆同仇敌忾联手解难;外加老天从来不作美,花子所纵之无上圣器所化“巫蟒法相”也因道力不足显得虚实不定,好似随时要坐化一般。

    如此之下,五指山上压贴起,原本应该会闹翻天的“三生一体”,竟复又掀动血海滚滚,由月中腥门洞溢入人间!这回麻烦喽,伤人者乃是魔界主宰所用绝学,谁也想不到此鬼还能重拾振奋再战一番,而两度受击的刘家法阵在元气大伤之下,再难阻挡恶鬼将魔爪伸入人间,今夜今时刘家庄遭难了。

    喜事换白事,两度多忧愁。血雨腥风滚滚来,恶狠狠专打人间违心笑。黄河决堤势难挡,阴森森难度人间欺心怪。欲满邪倚心作恶,人间不葬黄泉来讨。

    “大长老!”庄中儿郎们此声凄厉,却难冲破天际感召日月,是那恶鬼食人饮血何止魔高一丈,赤水涛涛,舞至血夜星茫,昏昏无光,活脱脱血漫人间,炼狱无边。

    刘家庄里,人在前头跑魂在后头追,纵使逃丢半只鞋,不觉颜面失。如此祸乱,军心一散喊都喊不回来,致使金风玉露一相逢四窝囊心里发着慌:大长老妖元法盛达天宫,脚踩人间“帝王境”,竟然没走过三招,却被恶鬼携阴风拧断了脖子!看来这“鬼人之躯”实属逆伦之祸根,难怪天地不认人间物。

    鬼入室,娃娃被叼泣不止,婆娘满屋蹿着嚎,家破人亡尽沦丧,血债累累谁人偿,刘家之耻,妖界之耻啊。

    十月分娩娘亲劳,未见人间胎已亡,恶贯满盈天不忍,修罗在世法难度。

    “又想逞凶,夺我威风?适才教训一番还不够,简直冥顽不灵。庄中谁人助我?”花子手握圣器路见不平一声吼,望江楼上巫蟒现,“底下能人切莫犹豫,老夫纵然修成仙体,却在无上圣器面前无不是凡夫俗子。”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如同先前一般,花子使那圣器撑不了几秒钟!很快,涣散的军心之中幸存猛士,有人越众而出,架风掠行于阴兵尸怪之间,“晚辈来助。”

    疾风劲,豹子头当先掠阵扑入血海踏浪惊魂,这也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四窝囊心中之意。先前观妖爷依法相遁出阴祖符与鬼恶斗一番,实因对方奸猾藏于海力之中难辨真假,致使箭气所向无从伤其要害,一切成了无用功。而今有中周人站出来,其中那黎家绝学:遥视千里目!此法术正好让恶鬼无从遁行,一旦吃了“巫尊”这柄圣器之威,定要当场毙命。

    魔界双子,巫尊圣典无上心经:魔神之眼,命定于此。

    望江楼上巫蟒法相睁睛怒,一目洞破轮回天,即定生死!这道索命之光正追着豹子头惊风掠影所发千里目之术,只可惜风雨飘摇,也不知花子那一幅垂死挣扎之七窍溢血之状,他体内的道力能否撑到捕住顽凶之刻。

    主宰既是主宰,手段一经发出,胜负的天平倾斜得极快,敢叫浪花渐息,海力惊退。

    “加把劲,速速打弯追上应龙潜渊,这回那鬼跑不了了!”好个指点江山,正当金风玉露一相逢人等攥拳观局紧张万分之际,忽然间,海面上血与光之间“哗啦”一声奇响,修罗探抓破浪,恶鬼熊心豹胆,竟敢顶着殒命之危,无视近在咫尺之魔神之眼,率先一臂擒下豹子头!凶险哪,但凡叫那光柱往左再挪动一寸,那也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果是恶向胆边生。

    一念生死转瞬即逝,如今说什么都无用了,临死之前,血影之下,毁人缘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嘴里含糊之词分不清是“嗯嗯哼哼”还是“你你哑然”,随即已被修罗的指力捏得头骨爆裂,如同最初那位“脚踩帝王境的大长老”一般血溅当场而亡。

    如此凶顽,正该一命还一命,魔神之眼所望之处沸水滚滚正一步步扫向顽凶,只待花子不要腿软胫麻再加一把气力,即可除去人间一恶;而修罗当下之所作所为更是惊飞人魂,恶鬼本性促使他哪肯闪避一分,仿佛擒在手中那豹头经沸水一煮熟是美味,真不愧称嗜血修罗冥王,“那吊儿郎当,今时本王做主,你莫再像刚才那样扯我手足,否则我两联手将你赶下王座打入冷宫。”

    “来来来,近来技痒,小爷正想以一敌众,试试身手。”

    “哈哈……真以为本王舍不得割下你这一份修为?这豹头可是今夜最后一份,你先看清楚本王脚下是个什么方位。”

    “别别别,两位爷这就要聊上?在旁那眼神好凶,咱不该逃命去也吗?”

    “逃个屁!若不让这吊儿郎当有些敬重,他还当本王来此闹着玩呢。告诉你,你蹦跶不了几天了。”

    “吖嘿!还反了天了。正好,小爷再无需费心用功讨好他人,你我现在就分个高下,来!看爷踢不死你。”

    此时,隔岸助战刘家人,他们搞不清楚那魔神之眼干嘛不立即钉死海中恶鬼?谁又晓得,望江楼上花子四仰八叉倒在上边,口吐白沫要嗝屁,哪还有余力叫动那条“巫蟒”挪动眼球。

    凶吉变换之快,却也叫“心如止水,三生点卯”在此刻发作,免得庄内生灵暂缓落入鬼腹!世界本无序,蝴蝶振翅飓风行,若有瞎子半仙在场头挠秃了此卦也卜不得,是天意?是人为?

    “这鬼本领高强,眼力又毒,定是算准了花子撑不到那一刻,它才破浪出来行凶,杀了唯一一个能够伤它之人。族长,眼下天顶白幕尚还困倦,但已近鸡鸣时分,届时夜行百鬼定会潮水般退去,不如趁着那鬼内讧之际,暂且撤走族人。”

    族里人说得对,幸亏那恶鬼闯入庄中不足一杯茶的功夫,虽有造孽,但祸害不大。当下不能看着伤亡继续扩大下去,做逃为上上之策。

    可是,由于“心如止水,三生点卯”的作用之下,那恶鬼内讧此刻停在血海之中不能动弹,也正是个活靶子。金风玉露一相逢四窝囊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但凡登上望江楼能使巫蟒法相的眼神再挪动一丝丝,必能当场除去这一祸患。

    应族人催促,又得彼此理念相冲,是去是留,当权者四兄弟自然要挪步一旁详加商议。

    “大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可别忘了此行是上头的旨意。”

    “玉露你仙体被毁理当恼怒。可是此鬼修为至高,你我合力皆难以拿下,不似之前料定那般是那阴曹小鬼,而斗战之中更是不见那五色母气神威。咱也别忘了,这里可是十一爷弄出来的生死界,临近上古十界大战初期,而妖界正是首战的第一前沿。在那个时期,此地藏有地府遁来之物也不足为奇,看看周遭全是鬼人尸身,却不见一具妖物遗骸,可见当时来犯者皆是强中手。”

    “可咱也不清楚那小鬼之前究竟是个什么修为啊,他故意藏拙怎么办?您也别忘了,之前雷吼以及笃敏他们是如何被耍得团团转的。”

    “这……”

    “大哥二哥之言都不无道理。只是那巫尊为一界主宰,他之法器何止通灵那么简单,你我即便在人前露出仙家法相恐难驾驭此物啊。而冲上去与此鬼交锋,怕是你我皆占不得便宜。”

    “三哥考虑得周到,当下还不是我等暴露身份的时候。正如大哥适才所言,十界大战时期,来犯妖界者皆是强中手,而今该担心的是西北彩云天骨皇子领来的那一队鬼人大军,如若那阴曹小儿趁机与之汇合……届时别说我等此行完成不了旨意,恐有性命之忧啊。都别忘了,昨日近晌午时分,得知十位主宰于虚空界谈崩一事,尸王城里大小宗族皆不主战,且有言在先:‘饭照吃,酒照喝,鬼人大军来此皆放行。’如若那时我等身份还暴露在外,恐被那小儿所害……”

    利弊如此明显之下,玉露不做声了,而金风转身大臂一挥招呼族人应急避难。却在此刻,庄内外的血海江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走,难道鸡鸣了?可是谁也没听得鸡笼子里有所响动啊。是否是那“三生一体”导致恶鬼自己伤了自己,故而遁走?

    种种猜疑迅速在刘家庄里传开了,谁也不清楚这鬼造出如此声势,来此伤了几条人命却自行退走了?不知是否有诡……

    ……

    山中逍遥无时日,人间度日却难熬。

    全视之眼影像中断,三宝殿外的看客们都急坏了,相继的全视里的高层们也乱作一团,瞧这急增兵脚步隆隆似要赶往剑心区之架势必是有大事发生。

    同时,没人相信全视此次动兵是为援救那些大势力的门生而为之,这就在人心之中更加笃定了一事:此次争夺剑心区古战场经营权,全视并未如此大方出让,而是在队伍中安插了人手,很可能是‘古’家的重量级人物受困所至,才这样慌忙增兵赶去。

    “喂!你等还有闲心在此吃瓜作乐?”喧闹声中,看场之外夺来一人急急喘喘,一经振臂高声喊来多少双眼睛无声在问:少卖关子,你倒是说呀!

    “嗨呀,塞外游牧悍匪大举进军,都犯到东北地界了,不出半日定会在两戒山与那北稻国撞上。”

    “去!还当是什么新鲜事,哪年他们不闹些搅屎的勾当浑身便痒痒,有什么稀奇的?”

    “对头,那群歪脑筋定又是看上谁家宝贝喽!各家快把婆娘看紧些,哈哈……”

    瞧周外这一众嘴脸多不屑,自己好心来报,反成抢孝帽子的了!来人喘声更急多有不服,当要骂一骂这些人不懂得居安思危,“这次不同以往。血因狂人大军尽数出动,临近塞外那座蟒山叫围了个水泄不通。听说,还要南下两戒山,踏平诸国,估计是北稻国最近篡位夺权那位‘摄政王’把人家给惹急了。”

    一听这架势要讲故事,人群之中便要有人冒出头来赛一赛彼此之间的见识,中年者尽量伸着脖子,他抚须间,头晃晃之乎者也,“北稻国这事倒是略有耳闻。我有远亲在那朝中为官,听说前些日子都在传:游牧大帝玄孙让人抓去给‘腌’了,是个‘妖女’所为。此次塞外动兵该不是犯在此事上吧?”

    “嘿,新鲜!谁都晓得猫要顺毛捋,特别是悍匪这只猫又馋又野。这沾了腥的‘东西’干嘛抓他呀?”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话说一半,此音一拖老长,中年者挺着腰板拿着神态把目左右一扫,那意思是说:想听事,那爷这座呢?

    赶紧的,顾及体统之下,得有人搬来桌椅上前伺候着。

    如此一来,众星捧月,事前来报信者遭人冷落甚觉憋屈,他一番好意却喂了这么一群狼心狗肺,怒来甩袖而去,呸骂不止,想是没捞着好。

    “这玄孙是否被抓,实是个迷。中周谁人不知,往日大伙也早有领教,那群悍匪看上谁家的东西,善罗列罪名指鹿为马嘛。而今大军来势汹汹,谁又晓得他们是否是打着幌子来的。可这回遇上对手啦,北稻国篡位那位可一点都不简单。听我那亲戚说,国君至今还被软禁在宫中,但凡不听话,说杀就给杀喽……”

    “这小小北稻国是出了个什么妖孽哟!这位爷,烦劳详加说来……”

    “诶诶诶,诸位!适才全视动员这么多兵马,该不是明里暗里冲着这事来的吧?那他们明着赶往剑心区,这是要中途改道北上,打那悍匪一个措手不及呀。”

    故事讲到一半,有人多嘴插上这么一句,话题一偏,大家伙也跟着夸:要说动真格的,还属全视老爷们。

    ……

    三宝殿外这一聊得费多少口水?隔壁那条街的商贩们等得上火呀,都怪“影院”罢演,看客们嘴巴不痒口也不干了,香飘飘的一条街楞是风吹鸡蛋壳没人光顾。

    商人脑子灵活,挨着三宝殿旁那条街一水的小吃,闻闻那辣椒面香飘四溢通南北,火盆上肥肉流油金闪闪嗤嗤响,谁人打这儿过五脏庙不太平。可是再好吃的东西没人买,摆着招苍蝇,店家看着也闹心,都不易。

    这都晌午已过,整条街冷冷清清还没早市闹腾,幸得皇天不负有心人,远远看去,街北那处好似有两道人影晃晃,起先各位长颈鹿们还怄气:“大部队”怎么还没动静?后来,一经街北卖羊肉那位亮腔谢赏,嗨哟来了个“大胃王”这样抱坛吃喝。

    谁也看不出来,那黑眼圈的小不点哪来那么大一颗胃,满满一锅羊肉汤,咕噜一下就没了!反倒是在旁这位着华服之人看似主家,却是个随从!

    “什么随从?看高个这位爷手中三颗骰子赛玛瑙,富贵人家。”

    如此之下,摊位上、店里的殷勤又急切,纷纷抬了招牌菜一拥而来,敬请“小大爷”品尝品尝,眨眼间把路给堵住了。

    “诶诶,姓南的!”瞧乡里人拥来如此热情,黑眼圈大咧嘴小小个儿没得分寸肘击大人做招呼,手舞足蹈自个儿欢,“看见没?本神走到哪都这么受欢迎,不出名都不成啊。”

    小小个儿多神气,大人看了多鄙夷,这眼神就是在告诉你:那热情是冲你来的?哼,那是在迎南某人口袋里的银子。可俗话又说:一物降一物。心里有怨,当大人的也不敢失了风度,只管劝诫,“神人尽管放开了吃,只是剑心区那事就不提了吧?”

    “多嘴!看看刚才满街的影像,‘他’姓吴的一个嚣张之人都敢在此闹腾,本神能比他差喽?再要念经,小心本神先吃了你。”小小个儿叉腰昂首,弄起怒来真像个怨妇骂街。

    “祖宗诶!”听闻还起那意呢,人这样低声下气都要哭啦,南风伺候这位“神”,那是一个头两个大,幸亏急火攻心之际,他及时把“造孽哦”几个字给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想想这一路闯来中周真是摊上一堆倒霉事,早前想办的事还没办利索,回去之后还不知该如何向组织里交代。

    这一切还得拜姓“吴”的手欠,盗什么不好,非拿走了关山迢递历代传承下来的那本“天书”!哼,在昆仑界多少人欠着关山迢递的人情,只需稍微弄些手段,花界高家庄里那少爷早一五一十交代了,而今正四处颁布悬赏要捉拿姓吴的回庄领罪。

    说来巧了,南风接到组织里的命令之后也是今日刚刚赶到中周,便见得吴大爷于全视之眼里叱咤风云,但他起初无暇留恋异国民风,硬拉着身旁这位“神”急急寻上全视古家人!话说,关山迢递这个情报组织不愧是九州界域内的领头羊,生意做得是真广。只不过,此次这趟买卖还得由他南风位高权重之人亲自来办,想必乃非凡之事。

    这会儿,小祖宗嘴里有了吃喝才见消停,南风才有时间静下心来想辙,回想适才古家门里……

    “哼,八方支援,坤域还是没能扼制住魔人那股势头,真是没用。”古家老爷子已是垂暮之年,他今次破格亲自接待这两人,从神情上看并不乐意,且在人前也没见藏着,赤裸裸的一双目光如刀。

    此次冒然登门,南风早已料到对方难有善意,谁让他是以“揭人老底”的名义前来拜访的呢,当下,他只能低头装个孙子。倒是在旁那大头娃够精神自吃喝不愁,一口一盒糕点,楞是吃呆了古家人,想猪刚鬣也没这么能造啊!再添。

    “老人家所言差矣,天下大势之走向也非是由坤域那点兵力所能左右,现下连震域也出了乱子,所以四大霸主言及‘魔人圣地’一事并未传开。”

    “嗯,瞒得好。就让那些国君以和谈之名多多争取些时间吧。只不过,你这是何意?”言语间,老人家指了指桌上由南风推来之物件,那是一面镜子,镜中有一消瘦的老头目赛八卦,此人偶尔会探出面貌窥一窥镜外风景,很快镜面里又会变得空空如也,甚是神奇。

    “在下知道‘烬帝’之物顶替不了您老所希望看到的‘信物’,但是南某受人之托能找到您名下,难道还不能作数吗?”

    “来得好啊!”此声高而阴阳怪气到了极点,老人家言语间眸中夺出寒光,那暗地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且弄得暗处刀兵蠢蠢欲动、影影绰绰:都糊弄到古世家头上来了,来得巧来得好,看来你这姓南的今日就不走了吧。

    霎时间,门窗洞开遁影重重,多少刀光明晃晃,多少恶目赤裸裸,刀架了脖子南风心里也发虚,别到了招人设计陷害喽!于是他赶紧把目光打向在旁那娃紧急求援,因为这娃是跟着“命令”一同发送下来的,不是他关山迢递门里的人。

    “月上这些时日,玄女让本神吃了个饱,那便还她一个人情。那白胡子,信物已到中周,只不过是在本神那小弟手中。”

    此话一出也不怕闪了舌头,你小小一娃娃还收了小弟,该不是个穿开裆裤闹着玩的吧?但是,古家老爷子与旁人的反应不同,当他听到小娃开口之初,其神色由“惊讶”迅速转为“杀意”!若说南风以“欺世”之名冒然来访已是死罪,那这小娃刚才一开口惊着老人家,那可是下了油锅也不解气的死罪中的死罪。

    “好嘛,老家伙你摸了三次鼻子,这是在本神面前起了歹意呀!哼,你古家曾有三帝,使琵琶、管乐、钟鼓,但世人不知古家还藏有一帝,甚是狠辣,竟自断神桥,坐于此庄园地心之处躲避天罚索魂钩命!其毕生绝学:气灌丹顶,以意引神,叫动天听震山河,无山不崩,无海不倒……”

    这念的是古家不传之绝学的总纲,世人不可能知道其中任何一个字,如此老人家怒由心生,掌碎桌椅,欲叫动刀斧将人杀之而后快,“你究竟是何人?”

    岂料,大头娃黑眼圈哪曾把刀光封喉而来放在眼中,竟然还滔滔不绝,“只可惜藏于地下那人早已坐化,你等儿孙却是一点不知,弄得清明时分无有一分香火发送,害得人家还得与先去的那三位兄长争抢,不孝不孝。”

    此话不知真假,反正唬住了所有刀斧手,这些人都是古家里的中坚力量,哪一个放在中周都能横着走,哪一个又不知“全视”之所以如此壮大,一切功劳皆是这位自废武学的老祖在震慑四方,“老老祖不在了?”

    面对种种疑惑的眼神投来,老人家自然回答不上,因为祖规不让后世儿孙打搅老祖沉眠,只是每次有大风大浪之际,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助力古家乘风破浪,避凶就吉。当然了,要想查清楚也容易,这不,已有人火速夺门而出往地心探去。

    “我儿回来之际,你若有半句瞎话,哼哼,你两想求死都难。”

    老人家已铁了心要杀人,而南风心里全无把握,这娃娃跟姓吴那厮是一路的到底唬不唬人啊?这回这赌徒心里也发慌,只怪来时那副卦象实在不该这么吉啊,多做考虑留一留脚步就好了,胜过送入鬼门关哪。

    如此要事关乎古家命脉,这人一去一回来得极快,只是一经禀报,场中有人长嘘一口气,便要有大把人默然落泪。

    适才刀斧挥出是真的要取人性命,奈何这大头娃是从禁地最深处跑到人间里来耍的“神兽”,一身妖气冲天,莫说生灵,就是凡铁见了也得浑身打颤,哪敢造次。只是那娃现在才完全展露出妖气之威,双重震慑之下,不愁一屋子的古家人不低头。

    “敢问您是如何知道我老祖他……”

    “哈哈……凡帝者魂不入轮回,然地府不收,便有碑立于本神故乡,自古无一例外。往时闲来无聊,看你们家这几个是新来的,本神便唤出来耍,他们几个反倒取来武学四处求教。”

    这些话不明觉厉,此娃来历不凡!老人家此刻不敢不信,因为古家历来在做的一些事情却叫此娃适才一开口就全给点破了,“碑?”

    “少装糊涂,你应该知道碑是谁立的,血皇子要醒了!”

    如此之下,一屋子姓古的如遭晴天霹雳,噗通一声跪了满满一地,齐声见礼,“古家誓死追随血皇子南征北战!只可惜千年前一番大举初见端倪,却遭夭折,我等才尊从旨意潜藏不出,族中无不日夜期盼血皇子早日苏醒,以期引领我族一雪前耻,驱逐外贼。”

    自从总舵发下最高命令,直至此刻,南风才知道那委托人万家为何让个“娃娃”跟着来办这一趟差事。当提到给死人“立碑”时,无不是让他想起组织内历代以来只供奉一块“无字碑”,视为先祖!直至这一刻,他才明白大长老用性命护住的“无字天书”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更是可以从古家人的话中推断出:烬帝后人万家,以及全视古家,乃至关山迢递整个组织,后边还有更多的隐世势力,皆是要以战事倾动整个昆仑界!说难听一些,便是一伙“造反的贼人”!

    “适才不明来使身份,一番寒暄在先,却不曾听得是何旨意需要古家效劳。”老人家拜的自然是那娃,至于南风这位怕是连个随从都不够格,因适才跪拜之际,此人闻古家誓言,却露出那等震惊与茫然,显然毛事不知,是个棒槌,是他人推来此地的一名替死鬼。

    经此一问,大头娃一不小心当了官,这还没兴奋几秒,才想起来他可不是来办差的不受这份苦,于是转去问那南风,“喂!万家那老狐狸跟你说什么了?”

    “上边人交代:信物下落不明,恐召集不来旧部将士,所以命您古家亲自出面与当年的旧识重新建立联系网,是时候该起兵了!届时会有一位钦定的盟主上位,一切军国大事听她号令。”

    “他?”老人家眼里装着疑问,且还弄了个心眼,便看向南风,“不知是这群老人中的哪位……”

    “呵呵,上边人知道你们会有此一问,其实南某也不知道答案。上边只交代:不是老面孔,只待天下归心,此人会因运而生。”

    听言,老人家忽然神色为难,“禀使者,要与旧部们重新建立联系网一事恐怕古家难承其重!”

    “为何?”这南风倒是会越俎代庖,其实他知道那娃哪是个理事的,心思早飘到吃喝上去了,没看刚才一番言语此娃光顾扣鼻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最初,中周并非由古家做主,也无全视之名。而千年前大举未成,诸子百家带领家族潜藏,但‘那些人’扫荡的力量实在凶猛,古家也在风雨飘摇之中不幸被人盯上!当时,知道其余旧部所在的族人选择立即自裁,并带着所有的信息埋入黄土,这才给古家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只是‘怀疑’并没有被放下,巧在妖界的古战场秘境竟然出现在中周,而古家便利用此次机会将计就计顺着那些人的心意演个‘蛊惑人心’,以利欲使得中周内人人弃无我道心,这才躲过了那双眼睛,想是他们太过自信那等锁住人间的手段。”

    “如此说来,非取来‘信物’不可成事?”

    老人家一声长叹已道尽难处,如今四海茫茫,以前的老人散布在昆仑界何处,谁都不知晓,唯“天书”可指引。

    千年前大举遭遇夭折,一切来得太突然,很多人和事只记录在那部天书之内,而上边的人为躲避那双眼睛,只能早早遁入时光,以免洒入人间的种子遭到剿灭或者被发现,却在离去时未能及时带走这些人的信息,只存下了三两人的身份,关山迢递是其一,中周古世家也在其中,最后一个便是坤域“花界”。

    可惜,千年前一场打击,牺牲掉了北洋龙宫所有中坚力量,这苦肉计也是不得不为之,只让世人知晓是“花界”为之。

    当然了,要解决寻回天书一事其实也不难,而南风面色为难正以眼神请示大头娃是否将那姓吴的供出来?可对方却摇头。因为那娃知道,前些日子,六耳前去无常自来讨要一些碎石子,那叫一个一波三折!若想让这不干事实的“嚣张”交出到手的宝物,还是熟人之间私下里谈比较妥当。

    ……

    回想种种,诸事让人愁上心头,可有人不然。南风看这娃顶着黑眼圈于街上吃喝做派十足,完全秉承了姓吴的教唆:看上的就是爷的,白拿不给钱!从而导致关山迢递一大重权人物如同豪府里的门房四处舍财,但凡街上能吃的东西几乎买了个遍。

    再看看店家人乐得白牙璀璨,一块糕点竟敢要“十块灵石”,几乎等于外界普通人家所雇护院的月奉了,这他么是按糕点上的芝麻粒定的价吧?实是这古家为了脱难,却在中周折腾千年不知造了多少孽。如此吃下去,权贵南风也甚觉不堪重负,这钱不值钱喽。

    “你心疼啊?哼,本神自打认识那‘嚣张’以为就没落后过。剑心区,嗯!这种出尽风头又好玩的事总不能让那小子占了先吧?嗯?你什么眼神?你个连长天宫都不识的赌徒是不是看不起本神的手段?吃了你。”

    “得!好的不学,专挑坏的来,瞧不上您是对的。比什么也别比花钱哪!是,您是进步大发喽,人家那姓吴的好歹是个赖账不还,可从来不‘借’呀!您倒好,吃得我全身上下清洁溜溜。哎,这跑腿的谋个差事不容易,您倒是心疼心疼我呀。”这种心里话南风怎敢当着这位爷的面讲出来,但他得想辙把这家伙的心思给拉回正轨,别再提那剑心区了。

    “诶?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本神呢?告诉你,本神懂的本事多了,你小子撅个屁股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老实跟你说吧,你赌赢的钱都是不义之财,也只有本神才能消受得起,你小子还没那命花。”

    好家伙,此娃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南风只管盯着脚丫子一个劲地点头应“是”,但他很快就要想出妙招治一治这小不点。

    “旁那条街也有好香的油烟味,本神正想品尝品尝。喂喂喂,脸往哪扭呢?别说你小子没钱了?要真没了就赶紧找个赌坊丢上几把你那骰子,正好本神也想试试手气,为那剑心区神龙摆尾一行测个凶吉。”

    好家伙好家伙!想当初天罡山脉镇子里康贵府中斗兽搏武魂,那姓吴的小子一上场也是扬言拿赌测运,敢情这两位上辈子是一个娘胎里造出来的,臭味相投。

    “祖宗诶!就算您进去了也找不着他,没乐子可耍。但是小的知道姓吴的落脚点在哪,听说那边乐子可多了。”

    “什么乐子?”遇话题一转,单细胞生物一般都会顺着往下问,如同那猫。

    “栽赃嫁祸!谋害群臣!倾动朝野!五万铁甲硬拼三十万马匪……”

    那边越是言之凿凿口沫横飞,越是让人觉得言不由衷,使得那大头娃眯起乌溜大眼抢言指鼻来骂,“莫欺本神不识字,你敢乱用形容词!若是所言不真,摘你项上六斤半。”

    好说歹说,南风终是把这位爷请走了,希望情报上准确些,那赖账的若不折回北稻国,他南大爷这颗人头算是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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