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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五章 妖界之初,上古秘闻

    回到剑心区。日出东方,尸王城外河间地,两岸游鱼倚长青,水波荡漾风徐徐,有鬼坐于山巅把书瞧,目运山河万里云,条条大道马急人更愁,观之惬意。

    “二爷威武!小弟实在太崇拜您啦!”

    “哼哼!你倒是识相,不曾出来搅局。那个不长记性,下次小爷还踹他。”

    “敢问爷,那五色之气在拳脚之间何以如此威猛?张牙舞爪的。”

    “嗯?”此声哼哼真如是横眉冷竖,是告诉你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挨揍,“话说,我与那位都是有来有去的主,而小爷我自打记事以来,‘于地球上神龙摆尾,十岁勇闯红灯区’,就没你这么窝囊的,或者说病态!快说,你小子到爷这儿取经,究竟打哪来?”

    “两位爷爷神功盖世,小弟比不得。小弟也是地球中人,家住乌龙市,身在拐子街,游手好闲一人,没得本事。”

    好嘛!这“心如止水,三生点卯”好狠的法术,听着“来生”过得如此窝囊,害得“今生”活着都没滋味了。

    “爷!眼下准备拿河岸边这队人马如何解闷啊?”

    哟嚯,这人是窝囊,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竟还懂得察言观色、窥人心中所想!如此还真得逗他一逗,“你这人不赖,挺对爷的脾气!那么爷交于你一桩差事如何?”

    “小弟愿效犬马之劳,多多学来本事。”

    “孺子可教也!要学本事,先学认物。可知爷现下这幅身躯属何等物种?”

    “小弟洗耳恭听。”

    “这幅鬼人之躯中隐有‘地府双环银蛇’之血气,而此物种独有一样本事:裂影长长本无心,蛇舞银摇毒无双。你再看河间人马。”

    “喲,除了面貌差些,队伍里那位臂如蟒翻身,正好与爷您仿若孪生。”

    “不错!‘双环影毒’乃是此物求欢之用,中者必麻,且是交配季雄顽霸王硬上弓,雌性半分不得逃。待会儿,我化出影蛇猎奇,你居于影中遁入他人影,再依此‘书’所抄笔录,你潜伏于那队伍之中小心行事、左右打听、探出其们真实身份,助爷寻些有用之人,否则尸王城里人多势众,小爷又已露了脸,怕一个人弄不过他们。”

    “可是招兵买马也是有限,怕是……”

    “放心,爷惜命,还没蠢到与他们正面交锋。寻人只为搭条线,多个朋友多条路,而昨夜之事多有蹊跷之处,爷想确认一下,若所料不差,那猫托付之‘事’可就好办多了,哼哼,正愁众里寻‘他’千百度,伤脑筋着呢。”

    “好嘞!小弟早就想过一过这‘特工’的瘾,帅气!诶不对呀,大爷昨夜不是兴风作浪把人打得都没脾气了吗,怎么您还……”

    “嗨,他那种血淋淋的手段小爷还阳时早化了去,使不出来了;也正如他使不了我这本事。加把劲,今次成败,全看你的了!”

    没一会儿,清风扶山岗,有鬼读书识谋略,决胜于千里之外!待个蠢货摇着蛇影步往山下扭去,立时有鬼恶笑,“呸,大伙受困灵池难分高下,正愁没法解决你,还想在爷这儿学本事,学成了好来较劲哪?哈哈,小子,此一去能不能回得来,那还得两说呢。搬山御岭摸金匠,那墓里的东西可不好惹。”

    ……

    再看河间地,两岸猿啼止不住,这一行人正马不停蹄赶往尸王墓,哪曾留意路边积石有影蛇蹿遛进队伍里,所有人的心思早飘到前方那片林子里去了。

    “金章两家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识得解家中老小之忧。只是城东那大家太不像话,仗着有‘断阴草’相阻,只管寻欢作乐,不理他姓之苦。”

    “刘家也不必断言太早,还记得聚贤楼里那小孙儿所中尸毒吗?章某连夜打听,昨日那孩子并未在尸王墓前放肆,而是在河间地这块戏耍,想是某些流窜过此地之物下的毒手。一切还得等问明墓主方可定论。”

    今次人马来得如此积极,刘家四兄弟怀揣着疑虑,忧昨夜鬼之凶顽,是那阴曹小儿一夜之间在此妖界修炼成精了?当然如此猜测未免太过大胆且荒谬了些,但这也是有例在先。想前些日子有个“妖人”冒然闯入神界‘通天河’,一举飞升之下破了帝王境,只可惜当时神界南天门仅察觉到下层界域有些微异动,事后却未能追查到是何人所为,而那位新任监管善恶界的善情使却一概不知此事,怪哉怪哉。

    至于金章两家身为族长不能不来,且也是在配合十一爷的旨意,随性演来,说不定谁能在排忧解难中表现更优,便能勇夺此处经营权,同时也解了困身之忧。

    如此谁也没再多言,皆是目视前方勒紧缰绳马踏笃笃,穿过前方这片桑叶林依稀已看到王墓的影子。

    万没想到,妖界之墓并不似人间那般晦气让人心凉,好大一座庙宇尖尖充了坟头封土堆,它高高立在那儿俯视山河好不威武。

    刘金章三家族长是头次拜访王墓,临近庙宇之前,他们担心这其中有些自己不知道的规矩,以免冲撞妖灵,也怕坏了身份,便就差遣下属先行登上石阶开道,更是不管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中周人士不懂规矩的,想来即便有,这些人也不傻,必然会照着原住民的做法随机应变拜入王墓。

    瞧爬上石阶登门祭拜之人影影绰绰,果然规矩不少,也不知下边等待的队伍中几人长舒一口气,上边又有几人捏着一把汗。

    不过,祭拜的队伍之中有人却笨得抠脚,竟然露了馅,是个臂如蟒翻身的鬼人杵在队伍中不知所措,好个傻大个如此扎眼。人家站于门前多祷告,他反是大行跪拜一叩到底,嘴里还念念有词,求的是春秋大梦,这他么是人族祭祖的礼仪怎敢拿到这里用!且有人家围堵门庭游祭舞,他却似个傻子不会动!想是脑子反应不来,手脚跟不上舞步,简直笨得可以,仿佛是个不会武功的呆子。

    章家丢人了,望等待的队伍中其余两家人投来的那些鄙夷之神色,章大人不觉羞臊反倒乐在其中,因为当下笑话他的人皆是中周种,好些面孔已然被暗暗记下。

    “呔!你敢冲撞墓主?”祭拜的队伍中响起这么一声喊,如此严厉。

    果然,在妖界,王墓之尊严规矩严明,容不得半分不敬,其余两家祭拜者怒凶凶要拿这“傻大个”开刀!想如此之下,章家也不敢为了族人强出头,索性是个不知名的下属杀便杀了。

    身在地球温柔乡,何时见过眼前刀斧如此晃,挖眼掏心、拆骨抽胫,窝囊既是窝囊,随之想象出来的恐惧瞬间蔓延全身,黄水顺着裤管子哗啦一下子瘫在地,口吐白沫不会说话了。

    这还没打呢,怎么就哭上了?随之众怒转为疑虑,想尸王城里人人孔武,娘们尚嫌石磨轻,而尿在地上之人胫骨横练,怎会被一声吼来吓出这种怪举动?

    窝囊人往往比较实诚,遇事是木了些,而这些若放在机灵人眼中定笑你缺心眼。如此一经吓,窝囊人颤颤巍巍把心里话一并吐了出来,他倒实诚,致死也没忘了二爷交代的事,可是这股私心怕是冲学本事去的,“‘桃山出了个无毛鸟’!‘霸霸王举鼎破了裆’!‘长坂坡上光腚客’!‘二郎开了桃花眼’……”

    众观这人瘫在地上一连吐了十几串词,简直牛头不对马嘴,不知所谓。当即,便有人越众站了出来,且阻了刀兵,是金家里的人,“中邪了,鬼上身!依昨夜事发怪异,而此人此刻所吐之词,估计是墓主想要告诉我等什么。”

    是非生死一张嘴,人言可畏。窝囊如得大赦,反迎来众人关切。

    很快,一切繁琐礼毕,刘金章人等再不理那问也问不出东西来的窝囊,并一拥闯入庙宇中要探个明白。

    这才刚跨进门庭行之不深,刘金章三家族长齐齐神色大变:这中堂里怎空空如也?神台上的神像哪去了?看来这王墓里出了大事,原镇守庙宇的各路神仙走的走搬的搬,再不愿留在是非地。

    “族长神色如此大惊,是看出庙中有何异样?”

    适才刘家冲得最急站得最前,此刻闻听族中长老问话,金风玉露一相逢四窝囊这才回过神来,且是看清此人手中拿着三炷香刚刚点燃,这就怪了:如果庙中有异变,自家长老何以还有心思上香礼拜?瞧当下这意思,这香还是得交由族长先行祭拜,否则挤在门外的族众不能进来。如此看来,庙中并未供奉神明,唯焚香即可,适才大惊小怪险些出了洋相。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金章两家反应极快,齐齐神色悠然步行近神台先行上香,期间他两投去的笑意仿佛在感激刘家四兄弟敢为人先,叫人好不羞臊。

    如此例行公事,神台青烟冉冉,常保太平。却冷不丁的,刚才递香那位长老竟一惊一乍进前寻望神台,语气中也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变化,“族长英明,王墓果然出事了。”

    赶在这一刻,金章那两位也是人中精怪,竟为了面子迅速投去询问的目光,把难题推给了刘家四兄弟,以免身后族众也来问些他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熟不知金风玉露一相逢四窝囊那等尴尬之色眼珠溜溜多有为难:神台几柱香,风和日丽,天道昭昭,有何异样?英明在哪?老家伙你能否一次性把话说全。

    眼看那位长老寻望神台,其神色越来越惊,既要张嘴之际,忽门外闯来族人告言:中邪那位醒了,一切因由还望族长们审问。

    不说金风玉露一相逢此刻面色平静心如烈火焚山,就金章两家也把眼前这报信的搅屎棍恨得牙痒痒:眼看老家伙都要松口了,你晚来一步不行吗?

    遇事有轻重缓急,既然中邪这位可能带有王墓异变的线索,刘金章三位家主活得精明喊得到齐,“那就带进来瞧瞧吧。”

    直至中邪这位踏入中堂这一刻,刘金章三家齐齐皱了眉,这庙里确实有异。

    按王墓设立的初衷,便是让天地初劈时的战犯们共同拥有这一片天地,使得妖众集妖心向学,有了徒子徒孙多少磨去往时戾气,而不至于再来为祸生灵。

    庙既是镇压王墓之用,那此刻这里就不该“毫无生气”、“断了香火之息”,也少了阳间本该存有的一样东西:人气!简而言之便是道家所言的:紫气东来。

    “屋中有人气,家兴人丁旺”,这可不是迷信,也不要不信,此无形缥缈之物正是“阳宅”必备的核心。

    试想想,不管人在外受了多少毒打、身心如何疲惫,回家打开房门那一刻总有一股暖意拂过,那便是人气所致,时常鼓舞人心。可一旦少了这团东西,不管家中挤进多少人,时刻都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凉意袭身,如是石棺一幅,人易妖!应了那一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轻则闹得妻离子散,重则家破人亡!来的皆是无妄之灾,防不胜防,死劫也。此也正是有德学的卦师最不敢向问卦者挑明之事,怕因果报应缠己身,祸水东引。

    “天哪,悬在神台上的‘灵镇子’不见了!”

    观长老们大惊失色满堂乱寻摸之现状,刘金章几位族长终于搞清楚何事不妙,其中金风及时站出来大展一家之主的风范,阻堂内人等切莫惊慌,“界内王墓无数座,会不会是灵镇子到别处庙宇巡查去了?”

    “这种可能性很低啊。”

    听得有人这样应答,堂内很多人也表示认同,随之沉默也不可避免的蔓延开来。

    天地初劈,最先圣火漫过天顶,一并升起一座灵山。山中有“尺”玉做身,虽无灵智,却能克制“妖邪鬼怪”,天下第一灵。

    那个时代万妖乱世,而主宰平定天下之后,以诚心感动圣火灵山,邀来“灵镇尺”发‘子玉身’分坐各大王墓,从此天下均分,各有所得,曾经的战犯们也成了黎民口中的妖灵,成了各个妖法派系中的祖师。

    天地初劈时的战犯们被永世封禁于此是有原因的,而今山中无人坐镇,这间庙宇无疑便成了妖界最危险的地方,没有之一,因为关押在里面任何一个存在都能轻易捏死在场所有人!而昨夜百鬼夜行食人便可见一斑。

    试问天底下谁人敢与妖界主宰比肩互争头眼?王墓里的东西便是唯一。

    好端端的前来拜祭,而今“子玉身”失踪,却是祸从天降,如此之下军心必乱,很多人已悄悄的做好了以追风之速逃出庙门的准备。但那刘家四兄弟好似并不认可这种想法,他四人忽然惊风掠影遁来擒人,无疑已表明了“谁都不许退”的用意,这也惹怒了金章两家族人:这节骨眼上,你刘家自己找死,也别拉着我等垫背。

    金风玉露一相逢奉旨前来剑心区办差,身为九重天上不可一世的仙家高贤,而今落得遭人戏弄的下场,其本心绝无替“这些早已死去的先民们”排忧解难之意,今次前来王墓是要查清昨夜鬼之凶顽是何来历,甚是惧怕古战场里蕴含的“妖元力”助长了某个漏网的阴曹小儿修炼成精,踏破帝关。

    那样一来,差事可就万般不好办了,金风四窝囊甚至不敢以“神界”的名义与布控整场闹剧的“十一爷”进行对话,要求交出那阴曹小儿杀之而后快。因为九重天外传来的旨意之中千叮咛万嘱咐:千年之前,不知因何力干涉,中周飘来了妖界碎片,那十块秘境之中分别沉睡着“妖界主宰”早已被撕裂的神魂;而今剑心区的到来,也意味着这位主宰最后一点残破的神魂已然苏醒,一定要搞好两界之间的关系,不管用什么办法,卑躬屈膝也罢,一定要嘱咐好这位爷守好“口风”,并传达“母神”之意:‘往事已逝,上古盛况再不复返,让它随风而去吧’!这里间的事绝不能传到人族耳中,否则三界平衡崩毁,所有生灵寂灭。

    当下庙里中堂,有人作妖不怕死,害得章家又丢人了!是那刘家四兄弟将适才“中邪之人”架在那,举止之反常,这样打章家脸面,如此可不像是昨日在聚贤楼里两家交好、过从甚秘啊。

    种种反常皆落在局外人“金家”眼中,其中家主“金不换”又有些拿捏不准昨日的推断:此章究竟是否是彼“章”?若是,借机除去,可免去一大经营争端。若不是,也就是本地户了,当前刘家又横在门前碍事,可将此人激上前去挡上一箭,死活不管。

    岂料,不待金家递来讥讽,章大人那边却先嚷了:“刘一线!你四兄弟为人为事怎不知分寸啊?此子乃我章家人,即使中邪坏了祭拜时的规矩,要教训也得由我章家族规管教。何时论到你刘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不放人?是想阻拦我等离去不成?”

    昨日聚贤楼嘴巴何其蜜,今日时逢这张臭嘴,刘家金风恼来话从牙缝里挤,“亏你是一家之主,家里进了‘鬼’还不自知。”

    如此,这中堂之内议论声迅速响起。不管外人如何非议,其中章家人敢拍着胸脯保证,“他就是我章家子弟,刘家血口喷人。”

    “不错!刘家家大业大,昨夜却兵败城北跌了份,如今拿人撒气看谁都像鬼,不要欺人太甚,章家也不是好惹的。”

    仙,高高在上,理应受人膜拜,何时遭人口舌围攻?仿佛正是因章家人恶狠狠的指责,金风玉露一相逢对中邪之人下了狠手,四道掌力之下几乎振断对方的四肢百脉,而那“傻大个”却无半点还手之力!原本是想逼出暗藏之鬼,没成想这样的状况却给四窝囊提供了另一种思路:孔武之躯,空有一身神力,却不识一丁点武学,还说没诡!

    “刘一线,你们四个好大的胆子!”骂声里,章大人与族众怒凶凶一拥扑上去,却被刘家更多人跳来亮出刀斧所阻,看似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赶在这一刻,刘家金风讥笑连连似解了气,一并提起被擒之人垂在那儿的脑袋,示意众人看看这不剩半口气的面孔,“看看,这还不明显吗?你们那双眼睛连这都看不明白,还称什么有学之士?笑话。圣火灵山‘灵镇尺’专克妖邪鬼怪,它的子身坐镇河间地庙宇无数年早已有了‘灵性’,一切不怀好意的鬼邪登门皆会预警,这是灵物长居于此最显著的特征!你等再回想一下,此人适才有何反常之处,便会明白我四兄弟冒然擒下此人的苦心。”

    所谓的灵物会预警,好比宅中养犬益防贼!这道理谁都懂。可话是这么说,但也别忘了“灵镇子”不在庙中坐镇,关押的存在们是可以散出意念,而章家这位蟒人显然是中了某种不受控制的邪念,如此一来,他的一切举止还能用正常来形容吗?显然这刘家还是在血口喷人,只为阻拦大家离开这间是非之地。

    刘章两家各持一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简直成死结了。

    局面再僵持下去恐怕于谁都不利,而这个时候恰恰是局外人金家最能说出公道话。想十一爷设局,不能是让他们来此居家弄儿为乐吧?局中必然有一些险情,这也符合中周十大古战场那十位爷的玩法。而王墓是妖界的根基所在,当下镇压王墓的“灵物”却不翼而飞,若能解开这个局,他金不换在中周里便是下一个“全视”的领军人物。如此一来,哪还有竞争对手,眼下那姓章的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而远洋十三行安居城东快活确实亏大喽。

    “劝架”要把理使对路子,最容易的法子便是顺着双方的话往下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一来谁都服谁。此也是金不换如今敢站出来的底气,因为旁观许久,他终是找到了解局的突破口,“切莫动手!大家来此是为探清昨夜恶鬼食人之事,不应再造争端。据金某人一番观擦,要说章家蟒人有何异样之处,便是在我等进入中堂上香之后,此人晚一步刚踏入中堂,立时便能让庙宇呈现出一片‘死气’之象。正如刘家族长所言:庙宇早有灵性,似要指认顽凶。但也不要枉加定论。试问此人是如何中邪的?而庙宇预警是否是冲着缠在此人身上的邪念呢?”

    这样一说,章家人显然比较认同“邪念”的说法。

    “好!此人现在正清醒着。”刘家金风要的就是把人留住,他倒是比较乐意三堂会审弄个水落石出,于是将那蟒人往前一推摔在中堂中央,接着说,“是鬼冒名顶替,还是中了邪,一审便知。那谁,刘某也不问你姓名,只问你家中高堂姓甚名谁,又有几房妻妾,谁是长子,谁是长孙?”

    遇此一问,蟒人老窝囊脑子一片空白环视周围,众之神色咄咄逼人,他这要是一张嘴,恐怕要辜负了那些章家人递来的好意,索性还是装傻瘫地上算了。只不过,来时路上,二爷添油加醋、避重就轻说过这里间的一些要事,例如大家为何要聚在尸王城一事。于是,他状着胆子指着刘家四兄弟来了个无法无天,“你们四个欺人太甚!十一爷差我等来此,在座的有几个不是冒名顶替之辈?哦,都似你们一样是个一家之主、重权之人,不足半天时间查阅家底就能把事事摸清?还要审?囚犯吗我?老子不干了,放我出去!”

    得!这哪是个窝囊,简直是个毫无理智的莽夫。也怪他家大爷昨夜食人太过凶残,这要被当场查出他就是那位爷的“来世”,今时白日又来犯,剁碎了喂狗怕都不解气。

    这样一来就把在场的中周人士惊得脸都绿了,这是要找死啊!来时十一爷早就发过话:随性演来,演好了,赏!露了身份,罚。

    好些个围观者早已悄悄退在外围,仿佛圈在里边的是个瘟神,千万别被十一爷所发神力给波及了。

    当然了,尸王城里的本地户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间的事情的,这不,有章家长老便说了,“这哪是个清醒人,分明还在说胡话嘛,定是中邪无疑。还什么十一爷,什么冒名顶替,依老朽看,还是先抬回族中养好身子骨再问不迟。”

    哑然,死一般的寂静!本地户们还以为几位族长此刻在思索那位长老的提议,实则这些中周人士是在好奇,十一爷所谓的“罚”,会用什么样的死刑呢?而眼前这傻大个也不知是谁家的,还敢这样傲然视人,仿佛脑子坏掉了,全然忘了十一爷交代之事有多严重,还当这是一场戏,有种。

    良久,毁天灭地的神力并未降下,风还是风,瓦依然健全,该死之人还活着。

    世道一向如此,当事实远远背离于期盼之后,人就会恼羞成怒,今次真的被耍得团团转!亏得他们这些人好歹是中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就是闯个古战场争个名声嘛?哪次不都勇往直前,一展男儿雄风!何曾有过这样畏手畏脚,连本大侠的名号都不敢喊出声来呀。

    羞辱,外加恼羞成怒,庙里有人站出来尥蹶子不干了,看他走向章家主一番抱怨,“章大人,我狐圣九十九峰一众好汉叱咤中周多少年,也未曾这样屈辱过。看看,在场这些人里头哪一个不曾想利用这等‘儿戏’的规则谋害竞争对手?依我看,这联盟不要也罢,我狐圣九十九峰自能独当一面。”

    虽章大人立在那不言语,但他惊异的眼神之中带着呵斥已然说明一切。而昨夜恶鬼食人闹事,金家身在城南所受波及最小,今次带来王墓的人手不过十数,不似刘章两家被闹得厉害,所以一来就是几十号强手,再听刚才那小厮放肆之言,已赤裸裸的在表明要在庙中酿造一桩惨案,想要直接动手除去竞争对手。

    只要人都死光了,古战场的经营权自然就落在站到最后那个人手中。想十一爷料事如神,他一开始就知道该怎么玩:人为夺权,手足间反目成仇!如果在还未相互反目之前加入一点“因期盼破灭而大为失落”的把戏,那样一来,人会挣扎得更加厉害,下手的力度会更加血腥,好戏好戏!难道昨夜之事,就是为了引爆今日这桩惨案而设吗?那么当下该战还是避呢?

    以上种种顾虑在金不换脑海中不停回转,毕竟带在身边的十位家将之中也有他金家子弟,若因被刘章两家围攻而死,日后回到中周他金不换该如何向这些人家中的老小们交代。于是,他决定用缓兵之计,将祸水先东移到远洋十三行那些人身上,当然,为了保命,必要舍弃一些利益。如此一念计定,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忽九天外一声爆雷惊响。

    光与电,雷与火,瞬息间带着死亡的审判击破庙宇砖瓦,如此强烈的光照人人避而不及,随之噼啪一声巨响,待强光迅速散去,唯留地上一具焦尸!慌得众人惊目思寻,赫然是适才章家那个露了身份起了歹意的放肆之徒“毙命当场”!

    原来十一爷没有那么肤浅,他的话半分没有儿戏,谁先暴露谁先死。

    “哈哈,看!天为老子鸣不屈!审老子?你们这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还不放人?”

    章家那厮蟒人此刻活蹦乱跳,他本应该先走一步的,怎么没被雷劈死?众慌忙自问。而其中,属“金不换”最能体会那等劫后余生的滋味,适才他要是开了口与人谈及古战场经营的利益分歧,那么眼前这具焦尸便是下场。

    “谁人敢在天外做法谋害生灵?”古来宗室一门向来团结,在章家人看来,那位儿郎也是中了邪念祸及自身,才会胡言乱语一番,可是万万没想到,庙宇失去灵镇子镇压,这股邪念竟能将人害得如此下场,“家主!族中两名门生中邪必有其因,王墓之土不能在待了,咱得速速撤离,否则……”

    长老之话已经说得很严重了,而章大人此刻在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惊慌,此情在尸王城的本地户们看来是非常认同撤离的。但是中周人士们私下里的想法却不同,他们惊疑的是那“蟒人”为何没死?难道是因天雷的准头微偏了一些,先劈死了另外一个该死的?想来十一爷可能诸事繁忙一时眼花,但绝不糊涂算错账,露了身份就得死,这道天雷一定会再次落下。

    再观刚才那道神雷,如此大的阵仗击中庙宇,必然是要将泥石砖瓦轰得灰飞烟灭,可事实却只是在地板上留下了一点焦黑的迹象!能将神力浓缩凝聚到一点之上,世上几乎无人能做到,那也就意味着在场的无人能挡住这等威力。而当下要决定撤离,那蟒人又得一路同行看押,届时他就是埋在自己身边的那一根“引雷针”,谁家不惜命,祸及他人可就不好了。

    知道真相的很惜命,此刻只想着当场先行毙掉那蟒人,随后再撤,连刘家四兄弟都不例外。

    至于那位小窝囊刚才还嚣张,说是有老天替他做主,此刻他是切实体会到,在场的好些人整颗眼珠子青闪闪的,妖异非常!那是赤裸裸的恶意,根本无需言语,便能让人体会到野兽即将发动进攻的意图,如是老猫弓背,恶犬不叫,猛虎匍身。

    此人虽没得本事又窝囊,但不代表是蠢货,知道寻人求援。早前众怒之下,在场的只有一人投来关切的神色,如是鹤立鸡群一般显眼。是祭拜之初他立地发呆冒犯族规那会儿金家里喊出“中邪”之人,这才让他灵机一动顺着别人的误会演个鬼上身躲过一劫。

    审问之初,对方还有好几次做出并不明显的小动作,估计是要他继续扮傻不要惹祸,但他没这么做,底气硬着呢。人就怕“激进”,更是不能让窝囊人看到一些力不能及之事,特别是知道他之“前生”竟然有着毁天灭地的能耐,便就做了春秋大梦,自己也能成就伟业!可是现在体会到野兽的眼神是多么的阴狠之后,他悔,他怕了,只寄希望于世人不要与个疯子计较。

    “佛祖啊佛祖,疯子能有什么罪过呢?”此话一遍又一遍的在窝囊心中回响,随之眼斜嘴一歪,疯言疯语舞起来,一路打着嗝,“‘桃山出了个无毛鸟’!‘霸霸王举鼎破了裆’!‘长坂坡上光腚客’!‘二郎开了桃花眼’…….”

    等出了人命才知道害怕,晚了!各家中周好汉袖中藏刃,只要不引起注意,且小心避开章家里的本地户们,这一刀飞过去必是见血封喉,明年的今天便是这“疯子”的忌日。

    此时此刻,窝囊眼睁睁地看着立于后排那些人收到命令之后一寸寸抽出袖中匕刃,寒光凉意闪到了人的心窝子里,下一秒必要被一镖夺命!也正是这一刻,仿佛被他言中一般,生死由老天做主。

    忽有石磨研磨沙沙响,这间庙宇中堂的地板上忽然露出一个黑洞洞,一瞬间从里面冲出了一股腐臭的死亡气息,在众人哑口无言时,突然间又飞出两条铁制琵琶钩,一应朝章家人堆里头冲来。

    这下子可把“章大人”吓得脸色转色退步连连,刚才自家那蠢货在众人面前点出了他狐圣九十九峰匪首的身份,尽管不是自己主动透露出去的,但在十一爷定下的规矩之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听说昨夜城北一战,那毁人缘被人无意认出,也是当场死于非命,命运又是多么的巧合!而眼前这两条已夺近面门的断胫琵琶钩正好充了铡刀伺候,章大人危矣。

    一切发生得太快,经由堂内这么一声喊破天际的惨叫,谁人不退是烈士!那琵琶钩果然可怕,如此孔武的肉身不知经由多少岁月锤炼而成,如今竟如筷子捅豆腐一般穿了!回想一下,之前刘家四兄弟四道掌力如此狠辣也没能将这厮的背脊打断,可想而知眼前这对钩子有多可怕,不怪人人色变,无人上前帮忙。

    同时,没人顾得上“章大人”缩在角落里都要吓尿了的那副可怜相,谁让身上少了“零件”的人不是他呢。

    原来那“正道之光”,不是不报,只是来得晚了些:“露了身份就该乖乖去死”!只可惜先走一步那位“烈士”回不来了,此刻,在场的狐圣九十九峰座下小妖们不知在心里将眼前被挂在半空里的该死之人骂了多少回。

    只是这样一来,章大人心里更加忐忑不安,真相就摆在眼前:露了身份就得死。那么下一个被开刀的便是他了!原本章家那蟒人如若不受此罚,他还能侥幸活下去,但此刻看到这一幕:半空里人被开了肩甲骨,利齿森森倒钩心肝肺,血是不要命的往下流!这仿佛就是为他本人提前量身定制的葬礼一般,凄凄惨惨凄凄。

    在中周人士眼中真相固然可怕,但眼下还是有明白人的,属章家人喊得最齐,且跪向洞口齐齐整整,脸上尽是骇然,“古墓有英灵,王者威四海!弟子们非是有意冒犯‘祖师们’,还望饶恕族中小儿性命。”

    族中儿郎们这一喊,楞是把跌在地上那章大人给喊回了魂:如此说来,钩人者乃是墓中妖灵,非是十一爷罚之?哈哈,本大人不用死了。

    “不出三日,尸王城将有大祸降临,昨日河间地那‘少年’是灾难的根源,杀了他!”

    “杀了他!”

    “哈哈,杀了他!”

    “杀了好!”

    “好了也杀!”

    ……

    庙里中堂地上黑洞洞,不知多少男男女女尽数喊杀,音来自万丈深渊不见底,不知关押战犯有几何,难怪敢称天地初劈万妖乱世。

    当下妖音不断可暂且不予理会,而墓中的亡灵一定知道昨夜“夜行百鬼来化缘”究竟发生了何事,于是刘家四兄弟赶忙齐步上前跪拜,“弟子们叩拜祖师。昨夜供奉期间,有凶顽不知何故进庄食人,还望祖师们解惑。”

    “杀了他。”

    “杀!”

    这是在回应,还是在复述之前的告诫之言呢?刘家四兄弟看了看彼此,便咬牙问得再直白一些,“弟子敢问祖师们,这庙中可曾来过一个‘铁臂之人’,或者祖师们可曾在别处见过此人。”

    “杀了他!”

    “杀了他!”

    这又回到了上面那道难题,实在让金风四窝囊左右为难。

    可经由此一问,在场的身为中周人士也在纳闷:对呀,姓吴那厮惹起事来可不是吃素的,怎大伙应十一爷之邀到了尸王城,这家伙却是人间蒸发了呢?难不成这家伙当时拿了匣子取走宝物遁也,根本不在此地?可惜可惜,随同一路跟拍那位毁人缘定知道一些事情,哎!

    也不知是不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不是本地户,算不得祖师们的徒子徒孙,可对方不做回应也罢,怎料一路喊杀,那怒意是越来越盛,而飘在整座庙宇中的邪念几乎已成肉眼可见,黑乎乎一团,让人看上一眼,着实惊得浑身发冷,没人敢再发话。

    地上人儿跪听师言教诲惶惶恐恐,岂料庙宇忽晃动,瓦碎尘埃落,墙裂梁柱歪,地心发怒,一切邪念烦音戛然而止,两条铁制琵琶钩咣当落地,仿佛失了墓中神力主持。

    “家主!你们快走,庙宇只能镇压墓中亡灵一时,出了方圆五里地便是安生路。小的意志不坚,来时不慎中了墓中邪念侵扰,期间明知胡言乱语却是阻拦不得,临死前愿为族中兴亡略尽绵薄之力。‘灵镇子’的失踪是是被……被……盗走的…….”一般来说宅男阅剧无数,那等英勇就义对于这位窝囊来说,挤出些临死之前的慷慨之词并不难,外加他这一身几乎已然被人开膛破肚的惨相,血流的流,肉烂的烂,只剩一口气吊着,可以说是本色出演了,再要办砸了这桩“诈死”假象,那就得活该被人剁碎了算。

    再者说他还不想死呢,因为那一段“牛头不对马嘴”的乱词之中藏着二爷要找的人,此是针对那一部金光闪闪的书籍所绘图样的描述,似一种徽章图案,他今早陪二爷于山顶看日出时见过。闲来好学时还多问上几句,二爷却说这是一部“反书”。

    至于灵镇子被盗一事,是“大爷”昨日为寻老巢而干的。得亏了“心如止水,三生点卯”,得让三人相互窥得一丝丝记忆。当下算是替“大爷”受了挖心掏肝之苦,谁让这位爷昨日占人山头,还将封在墓里之人等骂得如此无能,也不知替人受过,回去之后能讨得什么绝学。

    回看刘金章三家逃时绝不带回头的样子,妖界里谁人不知,王墓里的东西谁都惹不得,绝对要敬而远之,要不然适才庙宇发威就不会将墓里伸出来的手爪给逼了回去。

    只因往日前来庙宇拜祭,那是在感激灵镇尺为妖界所做功勋,意指摇拜圣火灵山。

    而禁忌:夜行百鬼!才是在供奉墓中的战犯们,要不然夜鬼闯宅,怎会让人第一时间想到王墓出事了呢?看来这一切还是与庙中灵镇子失踪有关,所以夜里百鬼由庙中出发前来各家门前领取香火,一并将上古时的这些“邪念”带到了尸王城,这才酿成了惨剧。

    至于方才墓中传言“河间地那少年是祸根”一事,刘金章三家再清楚不过,那少年指的就是聚贤楼店家的小孙儿。

    按事发种种,庙宇显然不认可墓中战犯们的为人秉性,所以里面传来的告诫之言可能包含歹意。只是妖界存在无数年,这些古时的战犯们早已是各门各派的祖师爷,谁又会亲手毁灭自己的传承呢?妖众们绝然有理由相信祖师们的一片好心,要不然以往怎会借出妖力神通维持一族大阵。

    当然了,祖师当中也有邪到根底都烂掉的,例如适才庙宇中一刻不停的种种怪笑喊打喊杀,那些个是绝对的坏坯子。他们在人间也是有传承的,适才怪笑只是不服管罢了,吓唬吓唬儿孙们也是老怪们的一贯作风。

    如此看来,聚贤楼老齐家中那少年不得不查。

    刘家金风四窝囊在王墓座下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知这一路回去要不要一同追查那位中了尸毒的少年,毕竟昨日一颗金丹续了人家一命,今日又来取,未免有点……

    ……

    “这活我不干了,爱谁谁去,快放我出去!”山中轻风徐徐,绿荫成片,禁地一行,把红粉累得快吐了沫,他跌坐在地喊得声嘶力竭,如此失了风度轻言放弃可不像是一代枭雄所为,显然是这神魔禁地把人折腾得够呛。

    索性再看看队伍里的其他人,一个个抱着树桩不撒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像之前被什么凶兽一路追捕逃至此处林间,瞧这人人两腿打弯的架势是再不乐意往前走,多是在怪罪那“罗刹”好向导一路领着瞎道,害人遭了多少罪。

    “都别瞪眼,老夫可是有言在先,选哪条道都是你们挑的,这会儿来埋怨老夫?哼。”来时还好好的,没想到而今罗刹成了笼中鸟,凭他那一幅虚魂之躯被挂在白骨仗之上不比鸟儿壮,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过来一杖敲死他。

    这一切都怪太莽撞,当初在坤域东部早有阎罗军里的生意人告诫过:地动山摇夺命路,那条裂缝闯不得!要是多等上十天半个月兴许禁地还能打开另一条安生路,一路吃吃喝喝就能闯过去。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谁成想禁地里的山貌如此变化多端诡异莫测,瞧瞧大家伙那脸黑得比包公还精神,躁火之旺,破衣烂衫的,这幅惨相还真像是被人抓了壮丁、充了矿民、开了煤窑似的,难怪他们对那好向导罗刹如此怨恨,连相识三世的骨妖方丈都将此人吊于仗上做以惩戒。

    没日没夜的逃实在不是个办法,也不知这一片雾罩山峦林深处又会搞什么鬼,指不定又有多少凶兽冒出来。

    细细一看之下,这片山貌也不像是妖魔出没之地,不提什么山清水秀,且瞧远山之巅雾蒙蒙中还有“人影起舞”,实乃奇象浮生。可是众人偏偏早已厌倦了禁地里“宝光四溢”的现象,往往坏事就坏在这种“机缘”之上,适才那矿洞里还吃了冷不丁的爆破之苦,才等把人从洞里炸飞出来,一晃眼竟是来了这片山林雾罩海棠。

    其实远山上于雾中起雾的人影大家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不过是“光”在搞鬼,而山顶之雾团团如镜,一并将更远处于山峦之间活动的人影捕到此处罢了,算是一种奇观吧,没什么了不起的。

    熟不知,山外山,天外天,还真有一人身披云雾浮于苍穹翩翩起舞,其手托轮盘光晕流转,另有金刚水火棍所指之处,真乃愚公移山多妙象,浮石星环银河落,召来鹰盘山劳燕分飞,白虎青龙睛弄怒!拥有这等拨弄山貌之神力“移山填海”,想此人绝非泛泛之辈!而又身在禁地之内,且能叫动真山真海移位,其名几乎可以呼之欲出:神禁镇守使!

    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百里语蓉他们这一片雾罩山峦林深处又起风云!那真叫个斗转星移累死傻小子们。一晃眼,绿荫山野不在,闪出黄土干枯大平原,远山隆隆似彼此撞响不歇,但眼前这一具向天跪问之白骨才是最诡异的。

    “又来了!又来了!”一路遭难,红粉被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恨这鬼雾简直一刻不让人消停。

    “喂!快看,盘在天上的那只家雀怎好生眼熟?”

    “还愣着干嘛?都他么抄家伙!”妖人凤听言望天细瞧之下毛都炸了起来,又想起此地黄土光秃秃无遮无拦,他喊得这样捉急,“上界圣灵神凤直系血脉:赤脸金睛兽。”

    “什么?前几天把龙脊背一口喷成灰的那只?”

    “避避火罩,避火罩,快快快!”

    这回麻烦大发了,黄土大平原,想蹿入山林猫一会儿都不成,但凡叫那鹰往底下一窥,大伙活脱脱是个活靶子。

    当前场面很乱,后边的话也不知谁喊的,都怕天上那只小东西见到肉就眼红,这要是扑下来,他们这数人瞬间成烤窜了!这一路过来他们深有体会,禁地里的仙禽魔兽疯起来可不是好惹的,没看把队伍里那几个一派掌门都给打服气了。

    忽然间,有口哨声缓中有急传来,惊得笼中鸟罗刹都跟着急眼,看这样子像是要扑出笼子先把冒失鬼咬死,“姓莫的,你茅房里点灯找死啊?刺激它干嘛?”

    其他人也急忙望过去,在看到十几道箭羽连同荼毒妖灵密密麻麻护在众人周边盘旋而不曾袭向高空,这才知道是那罗刹吓破了胆子瞎嚷嚷。可既然不是红粉御动箭羽所为,那这哨音从何处传来的呢?四下里一眼能望尽平原天际边,哪曾有人影。

    这支队伍里头,个顶个的多半是一派掌门,其中手段最诡异的当属燕妇人那一身密密麻麻的“蜘蛛装”,也不知她随身带来的“燕巢”之中藏着多少蜘蛛精,但这正是她搞情报的独门绝技,那些细如沙粒的小蜘蛛无孔不入简直是最好的探子手,“嘘!都小心点,有人靠过来了。”

    说是有人,实则风吹草地还是空空如也,有那么一刹那,脚下似有沙土松动之响音,众低头寻目时,那燕妇人却望空愁眉,恰是那家雀一声长啸,于高空划过一道火柱朝他们这处极速俯冲而来!那是进攻的信号,岂不叫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一时慌神。

    当然,家雀未脱变成雄鹰,对付一只雏鸟各路好汉自有手段,只是当前身在他人地盘,试问夜贼翻墙入院怎敢闹出响动,不怕惊动众家丁来打吗?正因如此,他们一路过来受苦受难窝囊着呢。可眼前不动手也不行,只希望来个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千万别惊动周遭还未现身的“疯兽群”。

    赶在这抽刀递剑的危情之下,竟然还有鬼拉脚的!唬得百里小姑娘急低头冒汗,惊声里她下意识的学来吴醒那断子绝孙脚便踹,哪管这会儿地堆里拱出来的是个什么“死人头”还是“鼹鼠”一只。

    兴许冒头出来的家伙也没想到,近在眼前的“鞋印”会如此硕大,还带着黄泥烂稀稀,吃上这一脚,半只眼都黑了,怎能不叫疼?又因半截身子还夹在土坑中,真如是个不倒翁晃啊晃就是不倒,可见那一脚之力十成十的功力,足见女子惊辣不好惹。

    而紧着这一刻,烈焰砸下来的温度越来越高,妖人凤人等聚精会神警防空袭时,却意识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避火罩”它不是城池壁垒,只防火却防不住他物闯入!可不叫那家雀浑身火焰俯冲下来,先吓退一众荼毒妖灵围堵,待临近避火罩时却收了法身,哧溜一声钻了进来,再而振翅古灯燃起烈焰熊熊!“嗨哟”唬得一众人等脸色铁青退避三舍而不及,是想个孽畜还如此机灵!

    转眼间妖人凤已然下令,“它自绝后路寻死,众速战速决,上!”

    不待多言,已有多处惊风掠影晃鸟眼,磨刀霍霍向猪羊,却时逢周遭里有人大叫,“且慢!众好汉何故多行不义?”

    这一声叫住了刀斧,也引来众目防的防、疑的疑,主要还是那家雀浮在那儿好奇地打量着众人,并未造次。再者,鸟类自有一套语言体系叽叽喳喳,与人言一样透着个情绪高低在其中,而众又认得欢声,那家雀振翅只为欢腾不为作乱。

    此地为荒原,分不清谁是主谁是宾,索性卡在坑里那“鼹鼠”也不辩,主要是怕这些人手中刀斧再次劈来,于是他爬出来之后也顾不得掸一掸身上风尘便拱手起礼解释,“在下禁地阎罗军小厮‘江无心’见过诸位好汉!不成想,众位时运之旺竟撞入这等苦寻无果之宝地,在下还是头一次见着。”

    “少岔开话题,自古天下兽类不服管,‘赤脸金睛兽’怎会听你号令?”一路担惊受怕,红粉甩袖脾气之大,他怎会信地上一具白骨成宝地,倒是那家雀围着此人欢腾如此乖巧,多有可疑。

    其实其余人也在担心,眼前这小伙子该不是禁地里的某些妖祟变化而来,否则怎会与凶兽亲如一家。

    也不知怎得,红粉此一喝问,却问出了个愁眉苦脸,问出了个多愁善感,听小伙子那一声叹,道不尽多少忧愁。而在座的大部分都是人中精,活了一千五百岁的都有,还没糊涂到辨不出什么叫真情流露。

    其实也不用多言,大伙看得真切,那家雀长大之后能一口焚毁整个山脉,如此神力之物竟落在人肩膀之上叽叽喳喳;与人肌肤之亲那样亲昵,仿佛是因久别重逢之后的相互问候一般。如此发现,这不是一家人还能是哪样?

    “这鸟你当真能驯?”有此发现之后,之前红粉所问倒显得不重要了,各人齐声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讶异,只是大伙看待事物的目的多有不同罢了。

    “倒不是。在下自小听得到万物灵音,能明白兽类的行为,所以与各类生灵之间比较亲近罢了。”

    听小伙子一说,这种本领可不常见。如此看来,此人独行于禁地腹地而能安然无恙便是倚仗于此。可是此刻赞言之下,大伙却又看不出来小伙子脸上有何得意之处,其实也不用多加追问,那小伙子逗鸟间自顾自地说了,听那语气低落又像是在诉苦一般。

    “世人惧怕禁地疯兽凶残成性,可谁又知道‘她’也是个可怜人!自小没有玩伴,直到灵智开启那一刻都是孤零零一人,最终‘疯毒侵体’,立即会被卷入杀戮的风暴之中,不是死在同类手中,就是被体内的毒素折磨致死。”

    “为什么没有玩伴?它看起来飞得挺快活,也不凶,平日里应该不缺朋友。”百里语蓉见那家雀此刻独独围着她欢腾,没来由的母性泛滥便问起。

    自入禁地,多少知道里边的凶险之处,而疯兽成群施虐便是其一。妖人凤他们自然明白小伙子所言“灵智开启那一刻”意味着什么,那是因禁地内终年飘散的病毒所致,也是被遗弃在此的“仙禽”、“魔兽”生死两相隔的命运所在。“凶兽”便由此而生,循环不息,肆虐无度。

    禁地里毕竟是一块肥沃的土壤,是有小动物的,而且繁衍得极快,分布极广,也许这就是环境造成自然选择的缘故,仙禽魔兽依生物本能,在未开启灵智那一刻便迅速诞下后代,以确保种族不灭的根本生存法则。

    只是人族研究禁地这么多年,也没搞清楚“病毒”为什么不攻击刚刚诞下的幼儿,也许是没有可利用之处,也许上天有好生之德。而“灵智开启”又是仙禽、魔兽发挥神力的分水岭,多少学者无数年来还在争辩着禁地里飘散的“病毒”是有自主意识的另类生物。

    “哎!他们这些新生儿哪敢彼此认识,一旦混熟了,成了朋友,等灵智开启那一天,谁离他们最近,就会彼此厮杀,可谓是一山不容二虎之恨,所以别认识他们,交情越深,日后越是撕心裂肺,而且还无法自控。”

    听完之后,众甚觉禁地传播无数年来的“疯症”确实非同小可,哪怕之前被凶兽追咬如何凶猛,此刻回过来再看这只毛羽靓丽的家雀,还真觉得他们挺可怜的。只不过,其中有些“有心人”并未似百里小姑娘一样做出过多感触,反而觉得眼前这小伙子有可利用之处,大用处。

    眼下野原里风和日丽,那些追咬着众人神经紧张的“移山填海”也渐停息,大伙干脆席地而坐越聊越多,从一路上的遭遇及所见所闻之中,也趁机从小伙子那听得不少禁地里的事宜,如种种险地之现象理应退避等等,比之罗刹这位冒牌向导靠谱得多。

    至于百里语蓉问及“骨刺城池圣地”一事,小伙子却摇头不知,并表示历来阎罗军出行狩猎绝无一人见过这样一个地方。

    “哦!原来众位是因山貌移动造成行动不便而苦恼,其实你们要早上五十年闯来此禁地会更加苦恼。”聊到一路上的遭遇,察觉到这些人神情忽然变得怪异起来,又暗含怒火,小伙子会心一笑,笑众人误解了禁地里常有移山填海之福音,以为是被人耍了,“诸位有所不知。近六十年来,主持这块禁地的‘镇守使’无故不作为,而神界仿佛不知道此事一样,致使各地疯兽横行无忌,无人管制。起初,阎罗军反应不及,认为腹地内的凶兽大股外流只是暂时性的,后来吃了大亏,直至龟缩到大约‘半年前’腹地山海再次移动围堵兽群,使其们内耗掉大量的有生力量,我们这些人才得以‘开张’出来活动。相信你们在坤域东部那边应该见过我们的人才对。”

    闻听此事,原来移山填海是个阵,有人暗中操控,以防疯兽四处流窜。只是当下高谈阔论本应眉飞色舞,可大伙看那小伙子言及此事却兴致不高,多有些心急火燎之意,也许与他此刻盯着的那具向天跪问的“白骨”有关。

    其实是大家过于着急,一心只想弄清楚禁地里的状况,而聊了许久,却是忽略了这小伙子究竟打哪来?又何以从土里钻出?众借着沉默少许的机会,他们细细回想似乎最初有提及过“宝地”二字。

    “什么?”众人这声惊讶喊得好齐整,“就近这幅白骨是那‘天命’小娃?”

    “你小子……”话刚脱口而出,妖人凤又看看那小伙子眉宇之间并无邪气,似个实在人,所以挖坟掘墓盗重器等难听的话也咽了回去,“你你钻土是想葬了此娃?”

    听此一问,其他人回想起眼前这只家雀日后的命数与遭遇,还真与那“天命”小娃何其相似:灵瑞本是天人相,造化弄人十余载。

    也就是说此地原野乃“禁地阵眼”之一,唯天命之人可入内,众只怪适才被山海之力移来此地嫌那副白骨晦气不曾靠近,这会儿被无形罩气所阻才知多可贵。

    古来炎丁堡现齐抽丁,护送天命禁地行,神魔重器把宝献,修复阵眼命相惜……不觉,“燕妇人”人称母夜叉,她见此白骨也有落寞之情,估计是为事前自家那么多精锐护送天命禁地行尽数陨落而伤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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