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清晨头昏昏沉沉,从昨天就没进食的胃已经饿的犯恶心了。我无精打采的穿上外套戴好围巾出门,天晴的挺好,阳光有些刺眼,但是北方的冬天就是冬天,伟大的太阳也救不了刺骨的寒冷,把围巾紧了紧,裹紧上衣,出了小区,漫无目的的去觅食。

    邻街上早点很多,但来回晃了两趟,非常饿的胃却矫情的没有一样想吃。在街上站了半天,实在冷的受不了,勉强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粥馆,靠墙角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慢吞吞的拿着勺子搅着粥发呆。

    “早!”头顶有个男生的声音,我抬头,心又开始怦怦乱跳,他的笑脸笼在一圈暖黄的光晕里,让我恍惚是在梦里。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早!”

    他把手里的粥跟一盘包子放下,坐在我对面,从盘子里拿出个包子递给我,“他家酱肉包很好吃。”

    我并没什么胃口,不想接,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超好吃!”他眼神真诚,手执着的举着。

    我只得伸手接过来,说句谢谢远比解释没胃口省劲的多。

    他没再说话,低头一手玩手机,一手交替着吃包子喝粥,有滋有味,风卷残云。我拿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还是没有喝进嘴里的欲望。

    “不舒服吗?从这出去往南走300米有个社区医院。”他说。

    我头疼的厉害,努力向上扯了扯嘴角,“谢谢,这附近有超市吗?”

    “大点的超市在市中心,有段距离呢!”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又低头接着享用他的早餐。

    我匆匆喝了两口粥,道了谢起身离开。昏昏沉沉的感觉没有因为吃了饭有所缓解,反而更加不舒服,倒霉的是,连坐个车都能媲美红高粱里的花轿,我真是佩服司机的超能力,我忍着胃里的翻腾,没到超市门口,就开始往上翻,我拍拍司机的座椅示意停车,在路边的垃圾桶吐的昏天黑地,天旋地转,我蹲在地上闭上眼,静静的等那股晕眩劲儿过去。腿软的连买瓶矿泉水漱口的力气都没有,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呕吐,还是因为委屈,狼狈的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缓了再缓,终于有了丝力气,拿水漱了口,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我买了杯豆浆,勉强着自己喝下去补充体力。

    强撑着买完必须品,我坐在路边的长凳上,一手捂着看到车就犯恶心的胃,一手摸着两条无力的腿,来回琢磨着哪样能堪大任。

    喇叭响了两声,一条穿着牛仔裤高帮鞋的大长腿进入视线,头盔下是他那张笑脸,“上来吧!”

    我看着他。

    “快点,价钱都跟买主谈好了!”他笑!

    “没谈亏吧,我可是价值连城呢!”我有气无力。

    “连了多少个?”迎着阳光,他的笑穿皮透骨,直直射进我的心底,温暖且灿烂,两只手抓着他的外套,费劲的爬上后座。

    他把我拽着他衣服的手拿下来穿到他外套口袋,“这么冷的天,手会吹裂。靠我背上,暖和点!”他真诚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很小家子气。

    本来也没力气再直腰,软软的靠在他背上,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了过来,很暖和,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和着阳光的味道,很好闻,很亲切,我把脸埋在他背上避风,摩托车开的很慢,但毕竟是冬天,我还是在他背上打了个结结实实寒颤。

    我本能的往他背上靠了靠,身体一会冷一会热,头疼的像是要炸裂一样。

    大夫从我手里接过体温计,“38度9,给液体吧!来的……”大夫边说边开低头开方。

    “我不输液!”我的声音顿时就高了80个度。

    这分贝把毫无准备的大长腿和大夫吓了一跳,愣过神来的大长腿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大夫,吃药行吗?”

    我期待的看着大夫,清了清嗓子极力争取,“我很少生病,体质很好!”

    大夫很和蔼,“那忍忍打一针吧!我再给你开药试试,不见效就必须挂水!”

    我大大松了口气,只要不让护士姐姐拿针头找我那得天独厚的细血管,肌注多深我都能忍,多苦的药我都能吃的下去。

    挨一针还真挺疼,大长腿扶着我坐下,我实在没精神,靠在墙上发呆,他把一支插上吸管的口服液放我嘴边,“喝了吧!”

    我无精打采的问:“什么啊?”

    “毒药!”他把吸管放在我嘴边说。

    我看了他一眼,“好巧,我正在找死。”

    他笑了老半天,“不错,还有劲贫!”

    午饭大长腿买了小米南瓜粥,入口有微微的甜味,没胃口,可我不想跟这具身体示弱,发狠似的一勺接着一勺,粥越喝越咸,等我意识到是什么,已经泪流满面了。

    “小米粥这么好喝吗?激动的泪流满面了都!”他拿了张抽纸递给我。

    我吸吸鼻子,“下次我得给他家送块匾过去!”

    “快喝吧,凉了味道就没这么感人了!”他边说边打开药盒抠了两颗药给我。“我是房宇,不用太感谢我!”

    “我是叶西,我不用感谢你,这算你前期投资!”我把药放嘴巴里,就着小米粥咽了下去。

    “你都不用看一下什么药就往嘴里吃?这么信任我?”房宇盯着我。

    “我价值连城,你能舍得害我?”我懒洋洋的说。

    房宇笑着扶起我,“那你赶紧的养好,我好换百十个城池当皇帝!”

    沾枕头就是昏天黑地,迷迷糊糊里,一只大手搭上我的额头,又轻轻扶起我的头,温热的水缓缓流入嘴巴,润着我干涩的喉咙,嘴巴里舒服多了,头又被轻轻放下。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再醒来时,浑身轻松了很多,房宇正坐在沙发上看球赛,见我出来,他看着我的脸,笑道,“看起来好多了!再试试温度!”

    我接过来体温计,坐在沙发上夹好。

    “饿吗?”他问。

    “非常!”

    房宇噗嗤笑了出来,“疙瘩汤?”

    “好!”

    他迈开长腿,三步并两步的走进厨房,“你?做?”我看着他。

    “不行?”

    “没有!”我赶紧摇头,头疼让我赶紧停止晃动,站起来拿了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房宇只穿了件毛衣,卷起的袖子下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麻利的拿出锅开始烧水,把西红柿放进碗里,又往另一只碗里打了两颗鸡蛋,“小葱跟香菜都吃吧?”

    “啊?”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我赶忙又回答,“嗯,不挑食!”

    他回头,目光审视的看了看我。

    我又强调了一遍,“真,不,挑,食!”

    他轻笑,转头去切小葱跟香菜,娴熟利落,切好的小葱跟香菜放在案板前的小碗里,他开始给西红柿去皮,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灶台上还能保持干净整洁,看他做饭简直是种享受,他突然回头,“好了!”

    我正纳闷什么好了,他的手伸在我面前,“给我看看!”

    我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应了一声,从腋下拿出温度计,他抓着温度计转了半圈,“好多了,吃完饭我再陪去打一针吧!”

    “好!”

    “去沙发上等着吧,西红柿炒了做更好吃,油烟大!”

    “哦!”

    他笑了笑,转身关了厨房门,抽油烟机的声音和着蒜末在热油里的呲呲声,像首玄妙的交响曲,让我突然感觉到久违的家的味道。一盆花红柳绿的疙瘩汤端出来的时候,我都是恍恍惚惚的,他给我盛出一碗,“快尝尝!”

    疙瘩汤是很家常的味道,好长时间不曾品尝的味道让我眼睛一酸,心里暗骂自己,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终于成功的没让它掉下来。

    再次挨完一针出来,西北风神气十足的吹着哨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房宇在我跟前蹲下,“上来,风太大了,我背着你速度快点,别再着了风!”

    他的体温很高,让我不由想起天堂里的爸爸,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我再也回不到那个结实温暖的背上了。

    “早点休息!”房宇的声音突然想起。

    我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在家门口了,“好!”准备关门时,他突然回头,“把手机给我!”

    他拿过手机迅速摁了串号码,铃声从他口袋里响起,他挂断,“如果不舒服,给我打电话,我晚上不关机!”

    “提前祝你没有铃声扰梦!”

    “谢谢你的祝福!”

    两人相视一笑,我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