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郯城机场——

    流动的人群里,身姿颀长挺拔的男人迈步向前,黑衣黑裤,渗透到骨子里的冷漠高贵,夹着成熟稳重的魅力,与周遭的喧嚣浮躁格格不入。

    他没带任何行李,孤身一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遮住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眼眸,两片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面部轮廓棱角分明,那身摄人心魄的强大气场引来多人驻足侧目。

    男人抬起一只手,露出黑色袖口下的腕表,也就在这一刻,才会显出那么一丝异样的急切。机场出口,几个黑衣人立在那里,肃然等候。在男人的身影出现时,他们立刻弯腰,整齐喊道“先生。”莫弈星淡淡的昂首,几个黑衣人簇拥上去。

    为首的青年额角有道狰狞的疤痕,翻着肉粉色,利器导致,一身黑衣下,身材壮硕,肌肉喷张,他躬身打开车门,退到一旁,莫弈星低头坐进车里。

    一团白雾自修长的指间袅袅腾起,莫弈星吸了口烟,闭目养神,心脏却剧烈的跳动着,不再是如一潭死水,波澜不起,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沸腾,叫器,疯狂,从接到莫桉那通电话开始。

    车里的空调温度适中,莫弈星却仿佛置身火海,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了他冰冻两年的血液和四肢,每一个毛孔都灼热起来。

    很好,两年了,凉栀,我回来了,那么,你会用什么方式来迎接我?

    双眸撑开,莫弈星口鼻喷烟,他侧头扫过极速倒退的夜景,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涨疼的厉害。恍惚间,有双手覆上来,按在两侧,力道不轻不重。那只手柔软,指腹是光滑的,微凉“傻小孩儿,让你喝那么多,头疼了吧。”

    我只是玩玩而已,没真枪实干……我只是一时兴起……

    太阳穴猛地一跳,疼痛铺天盖地般袭来,莫弈星合上眼眸,任由指间的雪茄演着独角戏,独自慢慢的燃烧,燃尽,化作一撮灰烬。

    天幕下,夜色深沉,黑色的迈巴赫如疾风掠过郯城的街道,抵达影视城附近的富贵园。

    莫弈星在富贵园的鱼龙街见到莫桉“人呢?”

    莫桉摸摸鼻子“跟丢了。”话一蹦出去,四周气压就大幅度降低,一度低到谷底。

    “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哥,你也别着急,郯城这么点大,很快就有消息。”

    眉宇深锁,莫弈星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你确定是她吗?”

    “我只在你房间里的照片上看过她,我咋知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这次还真是亏了柳怜那女人矫情,我如果不来影视城,能碰到凉栀的机会就没了。”

    不到一小时,一个牛皮纸袋子穿透喧哗与寂静混合的夜幕,转了大半个郯城,落到莫弈星手上。他捏着档案,手上力道越来越紧,纸张不堪重力,折出多道深痕,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莫桉见莫弈星一脸冰寒,凑近看了看,在看见第一行时,脸色露出玩味的神情。凉栀,青州人氏。

    “哥,你不是想报复她吗,她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要让她不好过的办法多的是,要不要……”

    莫弈星只是在沉默,抿紧的唇角倏然松开,牵起一个弧度,讥讽,愤怒,又有几分琢磨不透的深意。他想要见到那个女人,现在,立刻。

    谢雨街,一处小区里,灯火几乎覆盖每一栋楼,每一层。在这种安静的明亮中,有许多理不清,看不见的东西在潜伏着。

    二单元三十栋楼,九层靠左的窗户是暗着的,显示住户不在家,又或是已经入睡。卧室静谧一片,凉栀已经睡了,她突然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愣愣的望着天花板,似乎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个点醒了。

    摸到床头灯打开,卧室亮堂起来。窗台的几盆常春藤茂密翠绿,枝条肆意生长,都快拖到地板上了。

    枕边敞着肚皮睡的大白猫发出略重的呼吸,凉栀低头,揉了揉它的肚子“富贵,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白猫一对鸳鸯眼看看凉栀,像是在确定什么,它淡定的翻身,往枕头上蹭蹭,趴着继续睡。

    凉栀温柔的笑了笑,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热气缭绕,瞬间溢过杯口,抚到脸上。

    凉栀把杯子拿到嘴边,吹了几下,还是滚烫,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黑漆漆的,在冰箱找出一盒奶,凉栀一口气喝了大半,她拉着凉拖站在阳台,两眼瞅着星空。

    明天恐怕不是好天气,夜风裹着凉意扑来,钻进袖口,衣领。把额前碎发拨开,凉栀蓦地往楼下看,她感觉在某个角落,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双眼睛向她直射过来。

    那是一种陌生又诡异的感受,凉栀下意识的退回客厅,将玻璃门拉上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感到冷,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敲门声冷不丁传来,凉栀吓了一跳,她瞪着门。

    不是吧,这么晚了会是谁?难道是刘常琳?她住在她的楼下,可是她不是出去了吗,她又不跟她住在一起“常琳,是你吗?”门口没有动静。凉栀慢慢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手机,摄像头对准猫眼,眼睛凑了上去……

    楼道里昏暗无光,凉栀的眼睛条件反射的眨动,她没看到什么人站在门口,松口气过后,是比前一刻更加强烈的紧张。没有人,那敲门声哪来的?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

    凉栀呼吸急促,心跳到嗓子眼,她第一反应是遭骗子标记圈点了,现在上门办事,她以前在青州时虽然会是一个人住,可是,她家中还有人的,再说了,在青州,谁那么大胆敢去她别墅敲门。

    在原地杵了几秒,凉栀回去拿手机,门外徒然又传来敲门声,这次伴随了刘常琳的声音“凉栀,开门,我买了些东西。”凉栀几乎是遇到救星般去打开门,刘常琳提着一大袋子草莓进来“楼道的感应灯好像坏了,明天得去找物业反应。”

    凉栀往刘常琳背后看,楼道静悄悄的,只有一点光从她的脚底渗过去,显的越发阴森,是一个拍恐怖片的好景。刘常琳奇怪的问她“凉栀,你看什么呢?”

    把门关上,凉栀咽了口吐沫“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在楼梯口附近碰到什么人?”

    刘常琳摇头“没有啊。”凉栀的神色并没有多少缓和,她撩起额发,抹掉溢出的些许冷汗“在你敲门之前,我听到敲门声了,可是我去猫眼那看,没看到人。”

    刘常琳看她“会不会是邻居家的小孩?”凉栀也看她“邻居家有小孩吗?”

    刘常琳换鞋的动作一顿“好像没有。”她们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了。“喵”一声猫叫忽然响起,在寂静的四周。

    刘常琳白着脸蹿到凉栀身后,一看来者是胖乎乎的白猫,她翻了翻白眼:“富贵,我要被你吓死了!”

    富贵慢吞吞的踩着步子,走到凉栀脚边,冲刘常琳叫了两声,似乎是嫌弃她“富贵啊富贵,你行啊!”刘常琳咂嘴“你个负心汉,忘了是谁经常给你带好吃的了?还有你那窝,谁给你买的?!”

    凉栀抽嘴,那股紧张感淡去了许多。谁知刘常琳又冒出一句,接着刚才那岔“凉栀,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毛毛的。”

    “你说你,身材好的连我看了都受不了,每天上下班又是一个人,而且有时候还加班,不被人瞄上才怪。”

    凉栀无语“你比我好不了多少。”

    刘常琳搓搓胳膊,拉她去上网购买防身物品“买了有备无患,我下个月就要进组了,你一个人住,多不安全啊,赶紧找个男人,要那种块头大的,能吓吓人。”

    “家里还有富贵呢。”凉栀挠富贵的下巴“是吧富贵,你会保护我吧。”富贵歪头,蹭蹭凉栀的手,舔了一下。

    刘常琳“……”

    最终凉栀在网上买了一个噪音警报器,刘常琳选是是爆亮手电筒。两人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去厨房弄辣椒水。

    小区一角,阴暗的地方,平头男人趴在地上鼻青脸肿,他抱住头哭着求饶“大哥,哥,别打了,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什么都招……求你们放过我……”

    操他妈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这次锁定了一个,又白又嫩,能掐出水来,看一眼他都能硬,早就等不及了,麻痹的,还没下手就被拖到这里一顿暴打。

    几个黑衣人当中,壮硕青年在平头男人小腿上踢了一脚,他把人揪住,拽起来“说。”

    片刻后,壮硕青年走到一处,脊背微弯,恭声道“先生,那小子平时靠尾随单身女性,实施抢劫为主,也,也碰过,身上有一条人命,凉小姐是他今晚的目标。”暗中弥漫着烟味,壮硕青年的喉结滑动,后背被汗浸湿。

    皮鞋碾灭烟头,莫弈星伸手,青年递过去一双手套,几个黑衣人退向两侧。空气一下子锋利起来,平头男人望见一双黑色皮鞋在他前面。

    那一瞬间,他仿若闻到了血的味道,从地狱刮过来的。不敢抬头,平头男人裆部湿透,他颤抖着拼命往后挪,嗓子里发出濒临死亡的嗬嗬声,费力的叫“救……救……救命啊……”

    他的眼前被阴影遮盖,左边脸颊传来的剧痛让他出现短暂的耳鸣。之后是腹部,胸口,骨头受击的闷声格外清晰。平头男人抽搐了几下,吐出一大口血水,夹带着掉落的牙齿,他痛的晕了过去。抱着胳膊的莫桉啧啧两声,撞火山口了,莫弈星拿掉带血的手套喊“青山。”

    叫青山的壮硕青年通知附近的警局。

    莫弈星抬头看了看楼上,他想上去,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之后转过身走上了车,凉栀,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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