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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11

    白天的樱田路上很少有人流密集的时候,这个时间点该上班的上班,该回家睡觉的回家睡觉,偶尔有路人经过,也不清楚这条街道上为什么一下子涌现出那么多黑色的汽车停在路边,这些黑色的汽车停放整齐型号一致,让人不禁联想到了那些有组织的黑道。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腰间插着长刀,没有穿着黑色制服小弟们的拥簇,男人的身后一男一女站在两侧,相较于其他那些人的排场,男人的身边要空旷很多,但看到他们的人都清楚男人身后跟着的那两位都是什么样的恐怖存在。他们两个是那个男人的左膀右臂,是王手下最得力的将军,有他们两位在身旁相护,千军万马也无法伤到那个男人分毫。

    源兴酒店作为平源家的产业,平源家主在进入到酒店内部的时候还是有人站在两边为家主领路,他们在前面将家主带到电梯门前以后为家主摁下了开启电梯门的按钮。

    平源龙介川站在电梯里面面无表情,银色的电梯门能够反射出他模糊的影子,这位平源家的家主在安静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让人恐怖的气息让待在他身边的人感到压抑,不二绪晴和三木东彦低着头站在后面,连呼吸都尽量控制到缓慢的程度。

    今天的会议五家都要到场,而阻止这场会议的无疑是这场会议的主人,主人该如何招待客人,两个人觉得这个男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叮的一声,电梯减速,在顶层缓缓停了下来,电梯门从中间打开,平源龙介川深吸一口气,走出了电梯。

    十年前,那个男人用一场游戏让四个家族原形毕露,那个男人在五家间谈笑风生举止优雅,因为在一开始,那个男人就将矛头对准了自己,那一晚年幼的平源龙之介看到了那些家族面具后的真实面容,没有好与坏,没有善与恶,有的是家族的利益和心中的贪念,十年过去了,不知道当年的事有没有改变他们呢。

    “平源家主真是让我等在这里坐了好久啊,明明是您召开的会议,却是最后一个到来的,我们刚才还在商议是不是您最近太累睡过头了。”闻泷呈吾从椅子上站起,笑着和平源龙介川打着招呼,平源龙介川目光扫过屋内的人,这里不只有几位家主,在家主的身后还跟着他们的贴身侍卫,平源龙介川全部认识,闻泷呈吾身后跟着的是柳生天朴,莺草御前的身后站着他的儿子莺草信,山岸文太站在枫泽家主身后,而绀野家主那个女人身后站着的不是她的妹妹绀野百合,而是她那个未成年的弟弟绀野青。绀野春没有选择带她那个妹妹的原因是因为她不希望看到在这样一场严肃的会议上有一个女人疯疯癫癫举着玫瑰手杖高叫着“你们莺草家的人都去死吧”然后毁掉这里的一切,她以让妹妹好好养伤的理由拒绝了绀野百合,并且安排人看住她绝对不能让她偷偷跟来。

    “我记得绪晴小姐通知诸位会议的时间是九点,时间刚刚好,我想是诸位太心急了吧,对这次会议这么期待吗?”平源龙介川走到主位坐下,十年前,那个男人就是坐在这里,背对着身后落地窗外闪烁着霓虹灯光的东京塔。

    “平源家主是我们黑道界的王,王的命令有谁能够怠慢呢。”莺草家主莞尔,他的目光时不时盯着对面的女人,那个女人不久前砸了自己的酒店,到现在还是没有给出自己什么解释。

    “无意义的寒暄就免了吧,我们坐在这里不是相互恭维的。”女人冷冷的声音让会议上的气氛产生了微妙变化,在五家中,只有绀野家的这个女人在平源家主面前表现出冰冷的态度,她并不服气平源家这个年轻人那个“王”的称号,对这个年轻人她并不恭敬,能够参加这场会议只是为了不想和平源家作对而已。

    “绀野家主说的有道理,我们确实应该开启正题了。”平源龙介川没有在意女人的态度,他侧过头,看着闻泷呈吾:“最近你手底下的产业经营的怎么样?”

    “还不错,受最近隔三岔五风暴的影响,除了渔业有些亏损,大部分还能维持运作。”闻泷呈吾顿了一下,淡淡回答道。

    “你在涩谷的那家夜总会,我之前去的时候,那里非常火爆,美惠小姐的歌喉和舞姿都是顶尖的存在。”平源龙介川在这里和闻泷家主聊了起来。

    “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可以让理美惠小姐到您的那里唱歌,您可以听个够。”闻泷呈吾大方的相让,但却被平源龙介川拒绝了。

    “说说你们的情况吧,最近你们都过的好吗?生意上有没有什么麻烦困扰你们,都可以提出来嘛,或许我们在一起会想到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平源龙介川的目光又扫向剩下的几个人,这让几位家主的心中都泛起了嘀咕。

    他们本来以为平源龙介川召集他们来这里开会的首要目的是关于巨人希尔罗金,可没想到这位平源家主却选择从各个家族的产业问题上面入手。

    这是在做什么?是在隐喻他们可以将问题摆在台面上共同解决的意思吗,如果真是这样,巨人希尔罗金的问题关乎生死,即使共同解决,也是要分先后的,而一旦有了先后,那和各自为营又有什么区别呢?

    四个家主同时沉默了,他们都在想平源家主说这句话的意思,最先发言的是绀野春,她举起了手。

    “我们家的产业本来应该顺利,可是有人毁了我们港口的船只,为我们造成了十个亿的损失。”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莺草御前。

    “如果你非要重新提起这件事的话,那就不得不说道我的御前酒店了,你的船只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那是我们所为,但你那个疯子一样的妹妹确实带着人砸了我们的酒店。”莺草御前举手发言,这位家主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并不接受绀野家的诋毁。

    “哦,这是要不认账了对吧,那个为你卖命的津野惠章,你忘了那个男人了吗,跪在你脚下口口声声说那件事是你安排的,怎么,你该不会偷偷杀掉他了吧。”绀野春语气激烈,这里似乎已经由会议室转变为战场了。

    “我再说一遍,那些都是外人做的,和我们莺草家没有一点关系。”

    “随便找什么人出来为你们莺草家背锅吗,你口中说的外人可是到现在还逍遥法外呢。”女人气的冷笑,而平源龙介川也终于抓住了他们对话中的关键。

    “安静一下好吗两位,我想平源家主并不想听到你们在这里吵架。”闻泷呈吾叫停了两位,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这里有些失态。

    “看来两位最近家中都发生了不小的动静啊。”平源龙介川思考了一会儿:“实不相瞒,我们平源家最近也不太平,这一点闻泷家主了解这件事。”

    “平源家主在新宿的产业,那座新天源风俗店昨天被人砸了。”闻泷呈吾在一边做出了解释,而这件事说出来,也成功吸引了那几位的注意力。

    他们几家在一起吵吵闹闹无所谓,可是谁敢挑衅平源家,王的称号并不虚伪,即使是心中不服平源家主的绀野春也明白这个道理,王不能去招惹,谁贸然招惹那就势必会引火烧身。

    是谁?几位家主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眼神,但看到的都是询问和茫然。

    “是你们口中的外人,如果真的有外人在我们新五家之间作祟的话,各位应该不难猜出那些外人的身份。”平源龙介川将问题抛给了众人。

    “卡俄斯。”很快有人提到了这个组织的简称,是莺草御前,这个男人给出了答案。

    早在酒店被砸的那天晚上,他的儿子莺草信找到了那几个人外人的名单,他们就开始对名单上的身份怀疑起来,如果这些人是卡俄斯的人,那么莺草家绝对不愿意正面面对卡俄斯,所以莺草信才会将名单送到绀野家主的手中,希望绀野家可以抓到这些人。当然绀野春也没有因为一个名单就被莺草家当枪使,所以两家迟迟没有动静去抓捕那几个身份不明的外人。

    “如果你们之前只是猜测的话,我现在可以认真地告诉你们,卡俄斯的人确实已经来到东京,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巨人,这些外人也给我们造成了不少困扰。”平源龙介川将事实摆在众人面前,“我们要面临的其实是两个麻烦。”

    “卡俄斯的人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枫泽稻谷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些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应该是解决怪物希尔罗金,但从你们的描述来看他们来这里的当务之急好像是要先解决掉我们。”

    “他们其中的一个家伙说是要找到当初织田家主面对巨人过后的战利品,那枚巨人坐骑的指甲。”闻泷呈吾在旁边解释。

    听到这句话,绀野春的脸色很明显有了转变,莺草御前也看了一眼绀野家主,这件事情分析到现在看似已经明朗起来,卡俄斯这群强盗为了得到巨人希尔罗金的指甲和他们黑道大打出手,从中挑拨莺草和绀野两家的关系,打劫了绀野家的船只……

    绀野春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从时间上来看他们的逻辑并不通顺,既然他们已经毁掉了带有巨人坐骑支架的船只,又为什么再次出现和平源家作对?绀野出觉得这件事情里面还蕴藏着更大的阴谋,但来不及她细想,闻泷呈吾已经开始为这件事情做起了总结。

    “总之,自从卡俄斯那些家伙来到这里之后,我们已经深受其害,是时候告诉他们这里是谁的地盘了。”闻泷呈吾义正言辞。

    “在巨人希尔罗金到来之前,他们或许才是我们最大的阻碍,我们家族的事情从来不需要外人介入,现在,是时候提醒他们小心一点了。”平源龙介川做出了决定,结果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通缉那几个卡俄斯的人,但通缉者由平源家变成了新五家,这也是日本整体黑道的力量,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会反对平源家主,一起得罪一个卡俄斯对他们来说远比对付巨人希尔罗金简单的多。

    “好了,该进行到我们会议的最重要的一环了,巨人希尔罗金。”平源龙介川缓缓开口,这个十年前就存在的话题被再次启封,如同一柄保存完好的古剑从剑匣中被再次取出,古剑的锋芒悬在每一位家主的头顶,平源龙介川静静的看着众人,十年前在织田长生提出希尔罗金的时候,会议室的氛围也是如此安静。

    “诸君,我们要一起解决掉那个怪物,这一次,不可以放它离开。”平源龙介川说这句话的时候平淡却不容置疑,那是一种抱着必胜或者必死的信念,这一次,他们不需要做游戏来分出胜负,在王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要参战,而且是为了王参战,不是为了他们个人。

    “恕难从命,平源家主。”枫泽稻谷是沉默过后第一个开口的,也是第一个拒绝的:“枫泽家不会参战,如果枫泽家参战,多年所积累的家业必然毁于一旦,如果枫泽家注定家道衰落,我希望不会是在面对巨人这件事上,枫泽家更愿意死在家族之间的争斗中。”

    枫泽稻谷的话透着杀伐果决,意思很明确,如果平源家主要枫泽家参与到巨人的讨伐战斗中枫泽家是拒绝的,如果平源家主要用强硬的手段逼迫枫泽家参与战斗,那枫泽家宁可与平源家族开战也不可能去面对巨人希尔罗金。

    有了率先拒绝的先例,莺草御前的目光动摇了许多,他也不想卷入巨人的纷争,那只怪物像一个巨轮,被其碾压在其中绝无逃脱的希望,他想在夹缝中生存,不想做巨轮碾压过后的飞灰。

    “莺草家……”

    “先别急着拒绝嘛……”莺草御前深吸一口气,刚想吐出什么大气磅礴的话来拒绝平源家主,但平源龙介川早就料到莺草家主会说什么,他出言打断了莺草御前的话。

    “别这么着急就拒绝掉我的好意,”平源龙介川看着面前的几位家主:“诸君,我的话应该是没有说明白,我不是让你们带着家族送死,我只是让你们个人站出来,参与到讨伐巨人的战斗中去。”

    “有什么不同?”枫泽稻谷眼神阴晴不定。

    “如果是十年前,没什么不同,那时候让你们去讨伐巨人和毁掉你们的家族没有什么区别,但现在不一样了。”

    平源龙介川指了指站在莺草御前身后的莺草信:“你们各个家族都有了子嗣,即便你们在战斗中死掉,他们也会肩负起家族的重担,这并不算毁掉你们的家族心血。”

    莺草御前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之前他可以慷慨激昂的说出是为了家族的荣誉而不战的话来,可现在平源家主直接提议让子嗣接管家族产业,他们讨伐巨人仍旧难逃一死,自己再拒绝的话那就是贪生怕死了。

    混蛋!谁不怕死啊,他是黑道的家主,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手起刀落不带丝毫犹豫的,那时候刀下生刀下死的疯狂现在回想起来他只觉得阵阵后怕。坐上家主这个位置他过了几年舒服的日子,在舒服的日子里挣扎太久,血性已经被磨的七七八八,他还想接着躺在家族里面享受生活,继续闲情雅致坐在樱花树下饮酒品茶,坐看溪流中花瓣飘摇回想当年豪情往事……

    但是他不能说,哪怕他真的死在讨伐巨人的路上他也绝对不能承认自己贪生怕死,这是作为黑道家主最后的倔强。

    莺草御前没说话,平源龙介川无赖的默认他同意了,紧接着绀野春也作出了表态。

    “我可以为了绀野家出战,十年前织田家主在我等面前何等豪言,以身明志的壮举历历在目。绀野家虽信奉武士道,但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却犹豫不决,这是作为武士的耻辱,绀野春愿效仿织田家主遗志,这一次不愧对自己心中的武士道。”绀野春做出了决定,但站在身后的绀野青很显然不乐意了,他怒视着平源家主,心里大骂这个混蛋出的是什么鬼主意。

    “我支持平源家主的一切决定,能够和家主并肩作战是我等的荣幸。”闻泷呈吾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满,相反他真的在给众人一种“我要去死啦,能够和平源家主死在一起我很幸福”的表情。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要死了还一副兴致冲冲的样子,像是二战末期日本高喊“一亿玉碎”的狂热分子。莺草御前看着闻泷家主,分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装的还是真心的。

    “到你了。”平源龙介川将目光转向枫泽家主,在场的几位家主中,只剩下他还没有表态了。

    “我只有一个女儿,你知道的,她还没有兴趣打理家族的事。”枫泽稻谷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但仍然带着拒绝的态度。

    “这么说,你是拒绝了?”平源龙介川的语气似乎变化了什么,但又好像和刚才一样平淡,好像被拒绝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枫泽稻谷看向平源龙介川身后,不二绪晴身后的火烧十文字枪杆露在外面。

    “平源家主今天准备的这么充分,你的两位将军全副武装站在你的身后,就这么拒绝掉你的话我恐怕没办法离开了这里了吧。”

    平源龙介川没有说话,既没有肯定他的话,也没有否定。

    “你听说外面的传闻了么,黑道上最害怕的三件东西,什么来着?般若面具……红色的十文字长枪还有改装过后的摩托车引擎声……他们是这么形容你身后这位将军的,但是我不这么觉得,”枫泽稻谷看着平源龙介川:“最可怕的其实是拥有这位将军的你啊,能够降伏这样的女人,这样的修罗夜叉都能够百依百顺的跟在你身边任凭驱使,谁能够比你再可怕一点呢?黑道中应该被人恐惧的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腰间挂着数珠丸,穿着黑色风衣的平源家主你了。”

    “看来你以后应该多努力才行。”平源龙介川侧身对身后的三木东彦揶揄道,他并没有克制自己的声音,“同样是作为将军的你怎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名号?”

    “我只是司机而已,家主。”三木东彦俯身轻声回答。

    “好了,那么从结果上来看你也算是同意了,虽然你的表情在抗拒。”平源龙介川看向枫泽稻谷,他拍了拍手,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这次的会议称得上圆满,为我们即将解决掉的两个麻烦,一起举杯吧。”平源家主端起桌子上面的银质酒壶,为每个人的杯中倒满了一杯酒。

    “这个酒壶看着眼熟。”莺草御前端起酒杯。

    “十年前,有人用这只酒壶和你们其中的几位做过游戏呢。”几人酒杯相碰,平源龙介川仰起头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东彦,帮我送送这些客人。”酒杯放下,平源龙介川侧头对身后的三木东彦嘱咐道,这意味着这次会议在这里完美落幕,他想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目送着他们离开,平源龙介川揉了揉额头,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二绪晴轻轻走到家主身后,她抬起手轻轻揉着家主太阳穴,每当家主过度劳累的时候,他的太阳穴就会一突一突的刺痛,这种老毛病一直伴随着平源龙介川,而适当的按摩能够有效缓解这种疼痛。

    刚才枫泽家的家主说自己是被家主降伏的女人,不二绪晴心里并不认同这句话,他没有被任何人降伏,她追随家主完全是出于自愿。

    自己刚见到家主是什么时候呢。

    不二绪晴不愿意会想起那段过往,可那段记忆深扎在脑海中怎么都忘不掉,那家制药厂里,一个女孩儿跑去寻找深夜未归的父亲,却看到了她一生中最为恐惧的一幕,制药厂里一片狼藉,空旷黑暗的走廊里怪物阵阵低吼,那是末日的降临,怪物要占据世界。女孩儿恐惧的哭声在走廊上回荡,声音招惹了怪物,怪物们甩着腥臭的舌头扑向女孩儿,那其中或许也有女孩儿的父亲。

    那时候的她面对怪物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身体被怪物撕咬,意识被腐朽恶臭的味道模糊,她也要成为那些怪物中的一员了吗,绝望的她忽然感受到了什么,那些怪物没有将她的身体撕碎,她的身体腾空起来,是一阵失重的感觉,那个脸上带着稚嫩的男孩儿冲进怪物的包围中将自己抱了起来,男孩儿的脸上沾着黑色的血浆,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我是平源家的家主,我是世界的王”之类的话,那些中二的话从那个男孩儿嘴里吼出带来的却只有震慑。

    因为他真的是王,他站在数以万计的怪物当中,抱着怀里的女孩儿捍卫着自己的领地,只是王的怒吼就让怪物们心惊胆战。

    怪物们犹豫,踌躇,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冲锋,直到男孩儿抱着女孩儿走到末路,那些怪物才幡然醒悟,怪叫着从后面扑向男孩儿,猩红的血色在王的眼中呈现,王的意义,就是要比这些怪物更加恐怖的存在。

    血色的目光轻轻掠过怪物,张牙舞爪的怪物在男孩儿的身后一一爆开,纷飞的黑色血肉是黑色的烟花,那个男孩儿的天赋在那一刻展现出来,男孩儿放下女孩儿,握着数珠丸面无表情的重复着挥刀的动作,每一次挥刀过后怪物的吵闹便降低一分,男人将数珠丸擦拭干净后重新归鞘的时候,走廊里面已经寂静无声。

    他向地上被怪物啃咬的奄奄一息的女孩儿伸出手,那是王的恩赐:“想活命吗,跟我走吧,和我离开这里。”

    女孩儿知道自己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跟他走,他希望男孩儿可以像刚才那样抱着她离开,可是没有,男孩儿将手插回兜里面,女孩儿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别丢下我……

    女孩儿挣扎,那个男孩儿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想活命吗?跟我走吧,和我离开这里……

    我跟你走,别丢下我!

    女孩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站了起来,她慌乱的跑了出去,直到看到那个男孩儿黑色的背影才觉得无比心安。

    “家主,你身后还有一只怪物,家主!”

    她听到男孩儿面前的那些人称呼男孩儿家主,怪物?谁是怪物?女孩儿踉跄跑到男孩儿面前,他伸手想要扯住男孩儿的衣服,却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不二绪晴知道,自己就是怪物,被那些怪物撕咬,她的体内残留了不少那些家伙的毒素,这些毒素改变了她的基因,她大概变成了一只不人不鬼的怪物,但值得庆幸的是,家主在她的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来救她的命,所以她现在还具备思考能力,平时不使用力量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不二绪晴按摩着男人的头部,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够正大光明的打量着这个男人,她将眼前的男人和当初那个抱着她在怪物群中的男孩儿重叠在一起,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他一直都没怎么变化。

    “你笑了,我能感觉到。”平源龙介川忽然抓住了不二绪晴的手:“为什么?”

    “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不二绪晴恢复了严肃,追随家主多年,她的一些习惯也不自觉的模仿着男人,所以不二绪晴平时也是和平源龙介川一样板着脸,三木东彦有时候会和她开玩笑说总是一副性冷淡的模样以后会提前进入更年期的,不二绪晴就会黑着脸不耐烦的让他滚。

    “其实我希望你能够多笑笑。”平源龙介川放下手,他的头部在女人的按摩下得到了很好的缓解,这让他一直紧绷的身体有一刻放松。

    “东彦,是你在门外吗?”平源龙介川提高了声音。

    三木东彦早就站在门口了,送掉那几位客人是很轻松的事情,他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看到家主正在休息放松,这个时候进去恐怕并不合适。

    “好了,休息时间到此为止吧。”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眨了两下眼睛之后他整理了一下风衣向外走去:“陪我去见一个人。”

    “谁?”两个人跟在家主身后。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平源龙介川语气神秘。

    灰色屋檐下垂吊着青铜颜色的“护花铃”被微风吹动叮叮啷啷作响,这种铃铛一般悬挂在寺院当中,作用是发出响动惊动停留在附近的飞鸟,以此来保护廊内的花草。

    安静的寺院门前,一群灰鸽在地上蹦跳,它们早就摸清了那些铃铛的底细,清楚那些铃铛只能够发出声音,除此之外对它们没有任何威胁。

    一只灰鸽将小脑袋抬起,它侧着头听着远处的动静,一辆车似乎在寺院门前停了下来,这座安静的寺院很久没有被打扰过了,灰鸽叽叽叫了两声,那些鸽子们收到了信号,它们看到了走进寺院的三个人离他们越来越近,灰色的鸽子群一边叫着一边扇动翅膀一哄而散,地上只留下了两片灰色的羽毛。

    这里是东京的东本愿寺,具有中国唐朝风格的黑色寺院正殿曾在葛饰北斋的浮世绘《富岳三十六景》中出现过,这里相对来说远离闹市的喧嚣,是出家人修行的好地方。

    平源龙介川走进寺院正殿,殿内佛像庄严,香气萦绕,这里并非空无一人,形如枯木的老僧身着僧袍盘坐在佛像身前闭目,手中佛珠转动,口中闭合之间似有经文诵出,又如梦般呓语。

    平源龙介川没有打扰入定老僧,他学着老僧的姿势结跏跌坐在佛像面前,宝相庄严的阿弥陀如来端坐金色莲花台上,两眼低垂不怒自威。

    两人静静坐在那里,后面的三木东彦和不二绪晴面面相觑,不知道家主怎么忽然到此地礼佛,难道家主要见的人是这里的佛像?两个人没有打扰家主,只是通过眼神进行简单的交流。

    “你的身上散发着杀气,最近又动用那把刀了,对吧。”老僧手中的念珠停止了转动,他早就发觉有人坐在他的旁边。

    “只是到了不得不拔刀的时候。”平源龙介川微微闭合双目,呼吸着大殿内的几种香气混合在一起味道独特。

    “我能够闻到四种香的组合香气,是那种名为‘空蝉’的组香吧。”平源龙介川猜测道。

    “还不错,看来沉浸在争斗中的你鼻子并没有被血腥的味道熏坏。”老僧点了点头:“这种香气可以清空你内心不安的情绪,能让你的灵魂平静一段时间。”

    “哦?这么说这组香是明光大师单独为我准备的了?”平源龙介川说道。

    “这里每天都会有不同味道的组香,平源家主感兴趣的话,可以常来这里品鉴。”被称作明光大师的老僧重新转动起手上的念珠。

    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已经心知肚明,家主这次来到本愿寺应该就是找这位明光大师,明光也认出了平源家主。

    “刚才是在诵读什么经文?”平源龙介川对于经文没有太多的研究。

    “地藏本愿经。”

    “我记得这种经文好像是超度亡灵用的吧。”平源龙介川记得自己曾经看过地藏经可以超脱亡灵之类的这种话。

    “寺院的院中少了一只灰鸽,我在为逝去的亡灵超度。”明光法师捻动佛珠,在他的心中无论是人或者是一只鸽子,死去的灵魂都值得被善待。

    “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已经磨练成这样的性格了吗。”平源龙介川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像你一样平静的坐在这里诵经祈福呢。”

    “你想的话,随时可以。”明光大师回应他的话,在平源家主那里的难题他随口就能解决。

    “不考虑后果就这么回答也太草率了,我的执念太多太深,恐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和你一起诵经了。”平源龙介川自嘲的笑了笑,“巨人希尔罗金又回到这里了,这一次,恐怕没有那么顺利了。”

    “我帮不上什么忙,你知道的,我只想在这里安静清修,那些事,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就好了。”明光不为所动。

    “真的就一点感触都没有?”平源龙介川睁开眼睛看着旁边坐定的老僧,满脸的褶皱和黑白斑驳的双眉,老僧真的古井无波的平静,看淡了世间纷争。

    “我不是来找你帮忙的,只是想听听你的建议,毕竟这种事情你最有经验了,明光大师,哦不,还是叫你的俗家姓名更好一点,是吧,织田长生老师。”

    盘坐的老僧蓦地睁开双眼,眼中修行的平静被寒光占据,那个名字就像是抛进水潭中的石子,激起阵阵涟漪,涟漪向周围扩散,带着千层的海浪还滔天的气势回归到老僧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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