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16
空旷宏伟的会议室内，穿着深蓝色或者黑色西服的人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他们围绕在“C”形的圆桌前，圆桌的中心，是一枚高达一米的镂空标识，组成那个图案的是一枚竖起的眼瞳，瞳孔周围是两根树枝交叉缠绕。
这里是卡俄斯国际协会的会议现场，坐在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和卡俄斯最高层次有关。
卡俄斯的国际会议室处于英国伦敦，这里不仅仅是世界金融中心，也是各个国家权力汇集的地方，在会议室的走廊，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泰晤士河，进入到这个会场的人无论身处哪个国家，都只被允许用英文交流，所用通信设备都不能够带进这间会议室。
布朗林·约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以表正式他的胸前打着蓝色条纹的领带，坐在他周围的那些人单看衣着打扮和这位老人都差不多，到了他们这个地位的人穿着打扮都极为苛刻，能够出席这种场面穿着的衣服也就那么几套而已。
布朗林·约让坐在圆桌的中心，左边是宙斯家族的位置，座位上是那位宙斯家族的掌权者杰灵顿·宙斯，右边是美国军方塔伯利安家族代表，这位费伦·塔伯利安代表不仅仅代表军方，他也是卡俄斯的一员，每年卡俄斯大量的费用有一部分正是从塔伯利安手下的军费中支出。
圆桌的侧面还坐着各个家族的代表，这些家族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卡俄斯协会的一员，每年都要为卡俄斯缴纳足够的费用才有资格坐在这里谈话，其中包括德国、法国、意大利和俄罗斯的几个家族，还有韩国的两个财阀，作为拍卖会的会长，查理·哈德利也在席中，他今天穿着黑色的条纹西装，只不过没有带着金色的手杖。
“先生们，我们今天的会议室要讨论什么呢？”布朗林·约让率先开口，无论是那些家族为卡俄斯做了多少贡献或者是提供了多少财富，约让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协会的主席，理应由他发言。
他没有一开口就宣布什么，而是抛出一个问题来询问他们想要讨论什么，这等于是主动让出了自己的话语权，好像在表明“这里是大家的会议室，你们没必要那么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态度。
“都不说话么，那就只能由我来说明了。”约让环视了一圈，没有人要站起来发言的意思，他低头看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资料。
“这一次的怪物，很可能出现在日本的东京，它的名字是巨人‘希尔罗金’，这个名字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陌生，十年前我们就曾坐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那一次希尔罗金也是出现在日本。”
“十年过去了，巨人再一次出现在日本，它是喜欢那个地方吗？”坐在侧边的查理开口说道。
“或许是因为那里是巨人诞生的地方。”约让淡淡说着，他的身后是巨大的投影，投影上面十分配合的打出了日本的地图。
“关于‘巨人’，一直以来我们都有进行过研究，我们研究这个怪物的起源，它很特殊，在它出现在日本之前，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它的消息，它是凭空出现在日本的，就像是天降陨石，我们搜集了全部的资料也没办法佐证‘巨人’到底是在哪里诞生的，而这种怪物频繁出现在日本，让我们猜测很可能那片土地孕育出了那种怪物。”
“日本那边的情况我们了解多少？”费伦·塔伯利安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向约让提出了疑问。
“如果是十年前，我可以拍着着胸脯和你们保证我了解日本的全部，十年前那里还是我们掌控的区域，我们在那边有一条完整的信息渠道。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据我所知那里的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巨人’的影响，要比别的国家多出很多，为此我们让卡俄斯的副主席驻扎在那里，我甚至有考虑在那里建立一座分部，但计划被废弃了，日本有些家族非常排斥我们的介入。”约让说道。
“日本的家族一直对我们卡俄斯抱有敌意，他们认为我们会抢了他们的地盘，霸占他们的国家。”费伦·塔伯利安点点头。
“这种情况在十年前的巨人战争过后更加激烈，日本黑道那边甚至已经对我们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你们知道这几年日本黑道的变化么？”约让问向众人，但没有人知道，约让继续说道：“他们的黑道架构在那场战斗中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一个叫做‘平源’的的姓氏在他们的黑道中崛起了，他们的家主在现在的黑道界中被称作‘王’。”
“有趣的称呼，看来这样发展下去日本的首相可以提前辞职了。”韩国财阀的代表人忍不住插了一嘴。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位黑道的王权力上要比日本首相丰富的多。”约让摇了摇头：“他叫平源龙介川，十年前是跟在织田长生身后的孩子，我们调查过他的资料，但能够掌握的真凭实据并不多，有的材料上面说这个孩子是依靠织田长生留下的人脉和家底才有如此成就，有人说这个孩子是被织田长生悉心培养的下一代，或者是私生子，还有比较离谱的说法是这个孩子承载着日本黑道界的气运，是天生的王，传说在这个孩子诞生的时刻，云中有金龙盘踞，天生异象……在我们调查过后发现这一部分其实是日本一个崇尚黑道的高中生写的小说。”
“实际上这位王的出现彻底和我们卡俄斯划清界限了，”约让回归了正题：“在他作为王的这几年时间里，凭借着他自己的手段解决他们国家的怪物，而且他真的做到了，日本在他的打理下井井有条，至今没有出现什么怪物在街头上狂奔杀人的爆炸新闻，而这样一来卡俄斯就再也没有理由以清剿怪物的名义前往日本了，我们失去了那里的控制权。”
“控制权？”费伦·塔伯利安捕捉到了关键词。
“对，就是控制权，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先生们，如果那里彻彻底底的放手让他们来管理的话，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里的人民或者国家都会笼罩在黑帮的手里面，可我们知道那不是一群普通的黑帮，他们不只是那刀砍砍人收点保护费或者是做好事扶老奶奶过马路什么的，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怪物。”约让的目光锐利起来。
“他们拥有能力，在没有怪物的时候他们就是没人监管的怪物，他们可以轻松的控制那个占地面积三十七点八万平方公里的小国，谁也不会知道到时候那里会发生什么，但很有可能会发展成一个怪物的培养皿。”
“将一切的不稳定因素都控制在我们卡俄斯的视线之内，这确实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之一。”杰灵顿·宙斯目光盯向圆桌中间那枚巨大的眼睛图案：“在我们的世界中，所有的同类都要被卡俄斯之眼注视，我们不能在那些人类中暴露自己，也不允许用那种力量去操纵普通人，那些家伙作为黑道可以在土地上肆意妄为，但是作为我们的同类就不能让他们再顶着黑道的头衔去祸害民众了。”
“我已经安排人去东京了，这次会议结束以后，我会修改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彻查日本黑道内幕，如果他们当中有什么人在做着危险的举动，那就连带着巨人希尔罗金一起将他们铲除。”约让冷冷说道。
“面对巨人那种怪物，你就那么有信心一定可以杀掉它？”杰灵顿看向约让，圆周周围的其他人也在等待着约让的回复。
“不是有信心，而是必须，无论那只怪物要比我们想象的强大多少倍，我们必须杀掉它，不然就等着世界大乱吧，那只怪物目前还没有动静，当它苏醒的时候会造成什么？地震，海啸，还是火山喷发？这些都有可能。”约让站起来，身后巨大的屏幕上打出了日本的三维地图。
“这个岛国位于亚洲的最东部，所有的领土由本州岛、九州岛、四国岛和北海道岛四个大岛屿和周围的六千八百多个小岛屿形成，我们都知道这个岛国的地脉极不稳定，全球十分之一的火山都在日本，活火山就有一百多座，你们猜猜巨人从沉睡中苏醒的时候会不会顺便点燃一两座作为出场的烟花秀呢？”
“鹿儿岛南部的五十公里处，那里是巨大的海底火山口，被称作魔界火山，它正处于休眠期，但只要被惊扰，内部超过三十万亿升的岩浆就会倾泻而出，砰！”约让伸出五指缓缓张开，代表着爆炸。
“会变成第二个庞贝古城？”有人对于火山没什么具体研究，不太清楚三十万亿升的岩浆从海底喷发能够对日本造成什么伤害。
“庞贝古城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突然爆发，火山灰将那座城市掩埋，我说的火山喷发远远比那个恐怖的多。”约让指了指身后的的屏幕，屏幕上正在模拟那座魔界火山喷发，红色的区域瞬间蔓延了日本地图的大半个板块，而随着红色区域的波及，地图的另外一半的板块中也有红色的光点扩散。
“那是别的活火山，在震动之后一起喷发，不要意外，魔界火山那样的海底火山喷发势必会连带着别处的火山爆发，这是数据计算最保守的结果，即使有误差，也只会比演示的视频更加夸张。”
约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屏幕上演示的视频已经播放完了，上面一片空白，一片陆地被火山爆发彻底抹去，在那种灾害面前，人类的建筑和文明统统变成了笑话，毁灭的岩浆过后留下的只有苍白的历史。
“简直是世界末日。”圆桌周围有人皱起了眉头，尽管那只是模拟演示，那里也不是他们的国家，可是他们在看完视频之后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如果是他们的土地遭受这样的破坏，他们毫无疑问也没有能力抵御。
“十年前他们没有办法抵御这种力量，十年以后不谙世事的小子在经历了几场家族之间的打闹就以为可以对抗这种力量，这无疑是愚蠢的，现在的他们仍然没有办法和这种力量抗衡，我们的人要阻止这一切发生。”约让总结道。
“说的不错，约让主席。”杰灵顿在旁边附和：“接下来，我们应该谈论一下另外一件事情了。”
“是关于厄里倪厄斯的？”约让猜测道。
“没错，看来你还记得这件事。”杰灵顿点点头，圆桌前其余的目光看着约让，关于上一次厄里倪厄斯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这位主席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这不免让众人心中打起了鼓。
“关于厄里倪厄斯，我能够告诉你们的是他的宿主已经被杀掉了，至于那只怪物的本体，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它已经死亡。”约让解释道。
“我不是在问你那只怪物的下落，而是想问你是怎么杀掉了那只怪物的宿主。”杰灵顿目光尖锐：“那只怪物的宿主拥有着自身的力量和厄里倪厄斯的力量加持，很难有什么能够杀掉它的宿主，据我所知你们也没有使用大规模的杀伤武器，唯一使用过的‘天霜舞’还被取消了，能和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在我潜入海底的时候，被厄里倪厄斯附身的宿主已经死亡，我没有办法推断出他的死亡过程。”约让含糊其辞，对于这个问题他摆出一副不了解的态度。
“别急着说出你的谎言，约让主席。”杰灵顿微微皱眉：“先说说你派去日本的那几个人好了，我调查过那几个孩子，他们都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一个是新人，一个是文员，还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废物加上一位物资补给员，你们敢相信么仅仅从资料上来看，他们那支小队里面最能打的就是那个后勤人员了，你把那样的一队人送到日本是想让他们劝说巨人希尔罗金乖乖投降？还是去黑道那里做啦啦队？我觉得都不是。”
约让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位宙斯家族的老东西的直觉还真是敏锐，什么样的事情也能让他察觉到不对劲，他没有刻意隐瞒这支前往日本小队的信息，就是害怕造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局面让人看出不对劲，但没想到即使他这么做还是被察觉了。
“你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扔给几个废物，你是个善于利用资源合理分配的人，所以你会是卡俄斯的主席。那几个孩子里面有人会让你觉得能够为你带来奇迹，那个人是谁？是那个新人么？”杰灵顿目光灼灼，好像能在约让的西服上面烫出一个洞。
“别这么夸我，搞得好像这个位置只有我一个人能坐一样。”约让咧了咧嘴角，“如果我现在决定去开一个咖啡店，那么能不能够避免这些问题呢？”
“你觉得呢，约让？”杰灵顿反问。
“你猜对了，宙斯先生，就像你想的那样。”约让坦白：“那个新人确实为我带来不小的惊喜，我相信他会把一切做好。”
“那你的运气也太好点了，我查过那个新人的资料，那个陈姓的中国孩子是突然被你们收纳进卡俄斯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赋能够让你们如此迫不及待的收纳新人，又如此迫不及待的跳过训练阶段给他安排如此棘手的任务？而那个孩子就真的向你所期待的那样完成了，那个孩子的身上有什么秘密呢？”
“我怎么会知道，或许只是碰巧，不要像审视犯人那样盯着我。”约让拒绝回答，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我记得十一年前卡俄斯曾经组织过一次大型秘密任务，当然那次行动对在座的各位应该不是什么秘密，那次的任务目标是讨伐千日要塞。”杰灵顿的话让众人陷入了回忆。
“那次的任务是你负责主导的，对吧。”
“是我。”约让没有否认。
“那次任务中，根据记录人员的记载，有人看到你从要塞里面运走了一个直径约为一米长两米的罐子，有这件事吗？”
“喂喂，事情都过去十一年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翻旧账吗？”约让苦笑。
“不是翻旧账，我恐怕要说的更明白一点你才能听懂了，你从那里面带走了一个孩子，那个八岁大小的孩子被你带走，十一年后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当中。”杰灵顿目光如炬，这一切好像都在他面前发生。
“他是谁？”
约让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几次变化过后，最终坚定了起来。
“他只是个优秀的孩子，宙斯先生，十一年前我确实从千日要塞带出了一个罐子，可那里面不是你故事里的孩子，只是一只动物的标本，我将它放在我的收藏室当中，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我那里参观。我看人通常很准，所以在看到那个孩子的一瞬间我就有种直觉，他是和我一样优秀的人，无论交给他什么样的任务，他都能够胜任，这只是因为我毫无保留的信任，仅此而已。”
约让的目光和杰灵顿对视，两位老人的眼中如古井一般，没有丝毫波动。
“我相信你说的话。”杰灵顿移开了目光：“他或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优秀。”
“好了，先生们，我们的会议到这里差不多要结束了。”约让拍了拍手，会场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已经有很多人要扶着椅子站起来，等待主席宣布会议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离开。
“等一下，约让主席！”杰灵顿率先站起，他双手下按，示意众人先做好不要动，他继续看着约让：“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召开的这次会议，下一次召开这种会议不知道我们当中的老家伙们还能不能聚齐，有什么事情不如就一起说了吧。”
“还有什么事情呢，宙斯先生？”约让微笑着看着他。
“卢恩文字。”
会场的人再次沉默下来，今天杰灵顿说的话不多，但句句直击要害，而且是直击布朗林·约让主席的要害。
“哦？宙斯先生也对卢恩文字感兴趣？”约让不动声色说道。
“在场的人没几个会对力量不感兴趣吧。”杰灵顿不知可否，每次约让问话的时候，他都会拿在场的所有人来抵御约让的问话。
“我听说在哈德利先生的拍卖会里，约让主席不惜重金拍下了一件拍品，只是为了得到上面的卢恩文字，而且成功得到了。”杰灵顿慢慢说道。
杰灵顿的话让场内的人有些惊讶，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对卢恩文字这种东西是有了解的，那东西能够为怪物提供力量的提升，其余的作用虽然还不得而知，但其研究价值可见一斑。
“是的，我得到了。”约让大方承认。
“关于那一段文字，我希望主席可以交出来，它是属于卡俄斯协会的，而非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人。”杰灵顿语气咄咄逼人。
“我拒绝。”约让没有一丝迟疑就做出了答复：“那种东西非常危险，掌握的人越少越好，我不确定这东西拿出来之后会不会出现更多的怪物。”
“我们都是这个协会最可靠的存在，正是因为我们的支持怪物才不会猖獗，你认为在座的人谁会利用那种文字制造怪物？还是主席的心中有这样的想法？”
“看来关于那段卢恩文字我是没有单独保留的必要了。”约让点了点头：“可以，我可以把它公开给在座的每一个人，但是我有些好奇，宙斯先生这么迫切的想要拿到那段卢恩文字，是因为找到解读它的方法了吗？”
“并没有，我只是想提醒主席关于协会的财产不应该属于主席一个人，那些都是大家的，我们有权知道一切。”
会议在众人的离去中结束，约让走出会议室，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老人站在走廊的窗边没有着急离开，他从口袋中掏出木制的盒子打开，为自己点上一支雪茄，雪茄烟草的香气在口中盘旋一周后，从约让的嘴中缓缓吐出。
“这里禁止吸烟。”有人走到他身边。
“我是协会主席，在这里没什么事我不能做的。”约让没有回头就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是谁，白色的烟雾飘在老人的眼前，他的眼中那条白色的泰晤士河变得朦胧起来。
“GurkhaHisMajesty'sReserve，这种雪茄每年只生产一百盒，每一支在出售前都要经过十二年的陈化，但它不是最顶级的，我以为你会抽更加昂贵的雪茄。”查理站在他身边，看到了雪茄上面的标签。
“我听说过最贵的雪茄，里面全是世界上最稀有的填充物，用斐济水浇灌的烟叶，外面是一层一层的金色包装纸，标签是醒目的五克拉钻石，那支该死的雪茄要一百万美金。”约让呼吸着雪茄。
“我抽过你说的那支UrkhaRoyalcourtesan，它本来是作为艺术品来的，味道并不想想象的那么高贵，它只是被过度包装了。”查理默默说道。
“要来尝尝这个么，昂贵的不一定适合我，我喜欢这一款。”约让从木盒中取出一支茄，递给查理。
“抽雪茄是一种享受，最好环境应该是在安静的屋子里面，躺在松软的皮沙发上，搭配上一杯苏格兰威士忌，身体放松感受它为你带来的快乐。”查理叼着雪茄，擦燃了一根长长的火柴，等待了几秒过后，火柴尖端刺鼻的硫磺味道消散，查理才将雪茄靠近点燃。
“这里没有舒服的黑皮沙发，也没有昂贵的皇家妓女，更没有威士忌，味道怎么样？”约让看着窗外问道。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碰过雪茄了，但是味道还不赖。”查理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走廊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即使在这里摆上两张沙发也不会有任何人阻拦。
“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查理在旁边忽然说道。
“什么？”
“你眼神忧郁看着窗外，让我觉得你随时都有可能打开这扇窗户从这里跳下去。”查理语气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我不觉得我会从这里跳下去，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约让夹着雪茄的手挥了挥，示意查理放心。
“是关于宙斯家族？还是那个被你派往日本执行任务的孩子？”查理和约让一起注视着远处的泰晤士河，河上波光粼粼，白色的轮船行驶缓慢。
“都有一点吧。”约让惆怅的望着外面，他很庆幸这个年纪还能找到可以说话的人，查理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这个老人已经到了对所有权力金钱失去了兴趣的年纪，如果不是还有点爱好，他随时都有种“这个世界好无聊我什么时候去死一死”的冲动。
这样的人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把什么话都和他说出来，因为他们根本不在意你说的那些话，即使在你看来是什么震惊世界的大秘密，你用夸张的语气把这个秘密表述出来对方在听到过后也只有一句平淡的“哦”。
“我能够理解，今天的会议上宙斯家族的杰灵顿一直在针对你，但这很正常，那位掌权者就是那么霸道，他希望这个协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就像卡俄斯想要掌控日本那些家伙的一举一动那样。”查理有些同情的说道。
“是啊，那家伙在心里就把卡俄斯想象成宙斯家族的一部分了，这种自信源于他们家族每年向卡俄斯提供了超过百分之四十的经费，没有他们家族的支撑，卡俄斯是没有现在的规模的。”约让叹了口气：“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搞得我这个主席像是被宙斯家族支配的傀儡，我对那个家伙只是单纯的不爽而已，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如果是在面对别的事情，你绝对不会这么迁就，你的性格应该是果断放弃主席这个职位，然后把宙斯家族那个所谓的掌权者大骂一顿离开，可是唯独在卡俄斯这里，你没有放弃，你坚持了下来，而且一坚持就是好几十年，你这么执着的想要看到那群怪物们毁灭，为什么？”
“我没和你讲过我以前的事情吧。”约让眼神出现了一丝涟漪。
“我有足够的时间聆听你的过去。”查理掏出一只怀表看了一眼。
“抱歉，我并不打算和你讲我的过去，那样站在你面前的或许就不是我了，而是一个怨妇。”约让默默吸着雪茄：“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和那群怪物们不死不休。”
“看得出来你的信念异常坚定，”查理苦笑一声：“说说那个孩子吧，你很看重他，你之前就和我说过，你说他是能够彻底瓦解怪物的关键。”
“那个孩子的事情比较复杂，我很期待这一次他又能为我带来什么惊喜。”
“那个孩子不仅仅是你口中‘优秀’那么简单，你知道他的更多秘密，对吧，你骗了宙斯家族的那个老头子。”
“没人能够骗过那个老人，他是世界上目前为止最精准的测谎仪了，不要想在那样的人面前撒谎，我确实从千日要塞里面带走一个动物标本，是那些恐龙的骨架。”约让淡然一笑。
“你混淆视听，那只罐子的事情你还是没有和他解释明白。”查理也微笑道。
“说的那么明白做什么呢，他愿意猜就继续猜下去好了。”
“如果宙斯家族的人真的盯上了那个孩子，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他是安全的？”
“我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约让的目光冰冷下来：“真到了那一步，宙斯家族的人就算触碰到我的底线了，我会拿着短管猎枪塞进杰灵顿那个老家伙的嘴里面，直接爆头。”
“这才像是你做出来的事情，我还是喜欢你端着猎枪那一副老混蛋的模样。”
“我就当这句话你是在夸我好了。”
两个人对着窗户默默吸着雪茄，走廊里烟雾缭绕好似仙境，两个人都好像在享受这样的氛围，又像是各怀心事。
“这次巨人希尔罗金的事情，你不到场？”
“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可怕的地步，我去不去作用都不大，就算巨人希尔罗金现身，我相信我的人会顺利解决掉他们的，我不想去那个地方，我不喜欢日本。”
“你真的相信他们啊，相信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查理这句话提醒了约让，约让将雪茄放在木盒子上面，长长的灰色烟灰垂在那里，然后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手机。
“糟糕，我把他们忘了，不知道他们那边的状况是否乐观。”
这里是卡俄斯国际协会的会议现场，坐在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和卡俄斯最高层次有关。
卡俄斯的国际会议室处于英国伦敦，这里不仅仅是世界金融中心，也是各个国家权力汇集的地方，在会议室的走廊，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泰晤士河，进入到这个会场的人无论身处哪个国家，都只被允许用英文交流，所用通信设备都不能够带进这间会议室。
布朗林·约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以表正式他的胸前打着蓝色条纹的领带，坐在他周围的那些人单看衣着打扮和这位老人都差不多，到了他们这个地位的人穿着打扮都极为苛刻，能够出席这种场面穿着的衣服也就那么几套而已。
布朗林·约让坐在圆桌的中心，左边是宙斯家族的位置，座位上是那位宙斯家族的掌权者杰灵顿·宙斯，右边是美国军方塔伯利安家族代表，这位费伦·塔伯利安代表不仅仅代表军方，他也是卡俄斯的一员，每年卡俄斯大量的费用有一部分正是从塔伯利安手下的军费中支出。
圆桌的侧面还坐着各个家族的代表，这些家族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卡俄斯协会的一员，每年都要为卡俄斯缴纳足够的费用才有资格坐在这里谈话，其中包括德国、法国、意大利和俄罗斯的几个家族，还有韩国的两个财阀，作为拍卖会的会长，查理·哈德利也在席中，他今天穿着黑色的条纹西装，只不过没有带着金色的手杖。
“先生们，我们今天的会议室要讨论什么呢？”布朗林·约让率先开口，无论是那些家族为卡俄斯做了多少贡献或者是提供了多少财富，约让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协会的主席，理应由他发言。
他没有一开口就宣布什么，而是抛出一个问题来询问他们想要讨论什么，这等于是主动让出了自己的话语权，好像在表明“这里是大家的会议室，你们没必要那么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态度。
“都不说话么，那就只能由我来说明了。”约让环视了一圈，没有人要站起来发言的意思，他低头看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资料。
“这一次的怪物，很可能出现在日本的东京，它的名字是巨人‘希尔罗金’，这个名字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陌生，十年前我们就曾坐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那一次希尔罗金也是出现在日本。”
“十年过去了，巨人再一次出现在日本，它是喜欢那个地方吗？”坐在侧边的查理开口说道。
“或许是因为那里是巨人诞生的地方。”约让淡淡说着，他的身后是巨大的投影，投影上面十分配合的打出了日本的地图。
“关于‘巨人’，一直以来我们都有进行过研究，我们研究这个怪物的起源，它很特殊，在它出现在日本之前，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它的消息，它是凭空出现在日本的，就像是天降陨石，我们搜集了全部的资料也没办法佐证‘巨人’到底是在哪里诞生的，而这种怪物频繁出现在日本，让我们猜测很可能那片土地孕育出了那种怪物。”
“日本那边的情况我们了解多少？”费伦·塔伯利安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向约让提出了疑问。
“如果是十年前，我可以拍着着胸脯和你们保证我了解日本的全部，十年前那里还是我们掌控的区域，我们在那边有一条完整的信息渠道。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据我所知那里的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巨人’的影响，要比别的国家多出很多，为此我们让卡俄斯的副主席驻扎在那里，我甚至有考虑在那里建立一座分部，但计划被废弃了，日本有些家族非常排斥我们的介入。”约让说道。
“日本的家族一直对我们卡俄斯抱有敌意，他们认为我们会抢了他们的地盘，霸占他们的国家。”费伦·塔伯利安点点头。
“这种情况在十年前的巨人战争过后更加激烈，日本黑道那边甚至已经对我们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你们知道这几年日本黑道的变化么？”约让问向众人，但没有人知道，约让继续说道：“他们的黑道架构在那场战斗中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一个叫做‘平源’的的姓氏在他们的黑道中崛起了，他们的家主在现在的黑道界中被称作‘王’。”
“有趣的称呼，看来这样发展下去日本的首相可以提前辞职了。”韩国财阀的代表人忍不住插了一嘴。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位黑道的王权力上要比日本首相丰富的多。”约让摇了摇头：“他叫平源龙介川，十年前是跟在织田长生身后的孩子，我们调查过他的资料，但能够掌握的真凭实据并不多，有的材料上面说这个孩子是依靠织田长生留下的人脉和家底才有如此成就，有人说这个孩子是被织田长生悉心培养的下一代，或者是私生子，还有比较离谱的说法是这个孩子承载着日本黑道界的气运，是天生的王，传说在这个孩子诞生的时刻，云中有金龙盘踞，天生异象……在我们调查过后发现这一部分其实是日本一个崇尚黑道的高中生写的小说。”
“实际上这位王的出现彻底和我们卡俄斯划清界限了，”约让回归了正题：“在他作为王的这几年时间里，凭借着他自己的手段解决他们国家的怪物，而且他真的做到了，日本在他的打理下井井有条，至今没有出现什么怪物在街头上狂奔杀人的爆炸新闻，而这样一来卡俄斯就再也没有理由以清剿怪物的名义前往日本了，我们失去了那里的控制权。”
“控制权？”费伦·塔伯利安捕捉到了关键词。
“对，就是控制权，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先生们，如果那里彻彻底底的放手让他们来管理的话，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里的人民或者国家都会笼罩在黑帮的手里面，可我们知道那不是一群普通的黑帮，他们不只是那刀砍砍人收点保护费或者是做好事扶老奶奶过马路什么的，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怪物。”约让的目光锐利起来。
“他们拥有能力，在没有怪物的时候他们就是没人监管的怪物，他们可以轻松的控制那个占地面积三十七点八万平方公里的小国，谁也不会知道到时候那里会发生什么，但很有可能会发展成一个怪物的培养皿。”
“将一切的不稳定因素都控制在我们卡俄斯的视线之内，这确实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之一。”杰灵顿·宙斯目光盯向圆桌中间那枚巨大的眼睛图案：“在我们的世界中，所有的同类都要被卡俄斯之眼注视，我们不能在那些人类中暴露自己，也不允许用那种力量去操纵普通人，那些家伙作为黑道可以在土地上肆意妄为，但是作为我们的同类就不能让他们再顶着黑道的头衔去祸害民众了。”
“我已经安排人去东京了，这次会议结束以后，我会修改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彻查日本黑道内幕，如果他们当中有什么人在做着危险的举动，那就连带着巨人希尔罗金一起将他们铲除。”约让冷冷说道。
“面对巨人那种怪物，你就那么有信心一定可以杀掉它？”杰灵顿看向约让，圆周周围的其他人也在等待着约让的回复。
“不是有信心，而是必须，无论那只怪物要比我们想象的强大多少倍，我们必须杀掉它，不然就等着世界大乱吧，那只怪物目前还没有动静，当它苏醒的时候会造成什么？地震，海啸，还是火山喷发？这些都有可能。”约让站起来，身后巨大的屏幕上打出了日本的三维地图。
“这个岛国位于亚洲的最东部，所有的领土由本州岛、九州岛、四国岛和北海道岛四个大岛屿和周围的六千八百多个小岛屿形成，我们都知道这个岛国的地脉极不稳定，全球十分之一的火山都在日本，活火山就有一百多座，你们猜猜巨人从沉睡中苏醒的时候会不会顺便点燃一两座作为出场的烟花秀呢？”
“鹿儿岛南部的五十公里处，那里是巨大的海底火山口，被称作魔界火山，它正处于休眠期，但只要被惊扰，内部超过三十万亿升的岩浆就会倾泻而出，砰！”约让伸出五指缓缓张开，代表着爆炸。
“会变成第二个庞贝古城？”有人对于火山没什么具体研究，不太清楚三十万亿升的岩浆从海底喷发能够对日本造成什么伤害。
“庞贝古城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突然爆发，火山灰将那座城市掩埋，我说的火山喷发远远比那个恐怖的多。”约让指了指身后的的屏幕，屏幕上正在模拟那座魔界火山喷发，红色的区域瞬间蔓延了日本地图的大半个板块，而随着红色区域的波及，地图的另外一半的板块中也有红色的光点扩散。
“那是别的活火山，在震动之后一起喷发，不要意外，魔界火山那样的海底火山喷发势必会连带着别处的火山爆发，这是数据计算最保守的结果，即使有误差，也只会比演示的视频更加夸张。”
约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屏幕上演示的视频已经播放完了，上面一片空白，一片陆地被火山爆发彻底抹去，在那种灾害面前，人类的建筑和文明统统变成了笑话，毁灭的岩浆过后留下的只有苍白的历史。
“简直是世界末日。”圆桌周围有人皱起了眉头，尽管那只是模拟演示，那里也不是他们的国家，可是他们在看完视频之后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如果是他们的土地遭受这样的破坏，他们毫无疑问也没有能力抵御。
“十年前他们没有办法抵御这种力量，十年以后不谙世事的小子在经历了几场家族之间的打闹就以为可以对抗这种力量，这无疑是愚蠢的，现在的他们仍然没有办法和这种力量抗衡，我们的人要阻止这一切发生。”约让总结道。
“说的不错，约让主席。”杰灵顿在旁边附和：“接下来，我们应该谈论一下另外一件事情了。”
“是关于厄里倪厄斯的？”约让猜测道。
“没错，看来你还记得这件事。”杰灵顿点点头，圆桌前其余的目光看着约让，关于上一次厄里倪厄斯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这位主席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这不免让众人心中打起了鼓。
“关于厄里倪厄斯，我能够告诉你们的是他的宿主已经被杀掉了，至于那只怪物的本体，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它已经死亡。”约让解释道。
“我不是在问你那只怪物的下落，而是想问你是怎么杀掉了那只怪物的宿主。”杰灵顿目光尖锐：“那只怪物的宿主拥有着自身的力量和厄里倪厄斯的力量加持，很难有什么能够杀掉它的宿主，据我所知你们也没有使用大规模的杀伤武器，唯一使用过的‘天霜舞’还被取消了，能和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在我潜入海底的时候，被厄里倪厄斯附身的宿主已经死亡，我没有办法推断出他的死亡过程。”约让含糊其辞，对于这个问题他摆出一副不了解的态度。
“别急着说出你的谎言，约让主席。”杰灵顿微微皱眉：“先说说你派去日本的那几个人好了，我调查过那几个孩子，他们都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一个是新人，一个是文员，还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废物加上一位物资补给员，你们敢相信么仅仅从资料上来看，他们那支小队里面最能打的就是那个后勤人员了，你把那样的一队人送到日本是想让他们劝说巨人希尔罗金乖乖投降？还是去黑道那里做啦啦队？我觉得都不是。”
约让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位宙斯家族的老东西的直觉还真是敏锐，什么样的事情也能让他察觉到不对劲，他没有刻意隐瞒这支前往日本小队的信息，就是害怕造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局面让人看出不对劲，但没想到即使他这么做还是被察觉了。
“你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扔给几个废物，你是个善于利用资源合理分配的人，所以你会是卡俄斯的主席。那几个孩子里面有人会让你觉得能够为你带来奇迹，那个人是谁？是那个新人么？”杰灵顿目光灼灼，好像能在约让的西服上面烫出一个洞。
“别这么夸我，搞得好像这个位置只有我一个人能坐一样。”约让咧了咧嘴角，“如果我现在决定去开一个咖啡店，那么能不能够避免这些问题呢？”
“你觉得呢，约让？”杰灵顿反问。
“你猜对了，宙斯先生，就像你想的那样。”约让坦白：“那个新人确实为我带来不小的惊喜，我相信他会把一切做好。”
“那你的运气也太好点了，我查过那个新人的资料，那个陈姓的中国孩子是突然被你们收纳进卡俄斯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赋能够让你们如此迫不及待的收纳新人，又如此迫不及待的跳过训练阶段给他安排如此棘手的任务？而那个孩子就真的向你所期待的那样完成了，那个孩子的身上有什么秘密呢？”
“我怎么会知道，或许只是碰巧，不要像审视犯人那样盯着我。”约让拒绝回答，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我记得十一年前卡俄斯曾经组织过一次大型秘密任务，当然那次行动对在座的各位应该不是什么秘密，那次的任务目标是讨伐千日要塞。”杰灵顿的话让众人陷入了回忆。
“那次的任务是你负责主导的，对吧。”
“是我。”约让没有否认。
“那次任务中，根据记录人员的记载，有人看到你从要塞里面运走了一个直径约为一米长两米的罐子，有这件事吗？”
“喂喂，事情都过去十一年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翻旧账吗？”约让苦笑。
“不是翻旧账，我恐怕要说的更明白一点你才能听懂了，你从那里面带走了一个孩子，那个八岁大小的孩子被你带走，十一年后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当中。”杰灵顿目光如炬，这一切好像都在他面前发生。
“他是谁？”
约让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几次变化过后，最终坚定了起来。
“他只是个优秀的孩子，宙斯先生，十一年前我确实从千日要塞带出了一个罐子，可那里面不是你故事里的孩子，只是一只动物的标本，我将它放在我的收藏室当中，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我那里参观。我看人通常很准，所以在看到那个孩子的一瞬间我就有种直觉，他是和我一样优秀的人，无论交给他什么样的任务，他都能够胜任，这只是因为我毫无保留的信任，仅此而已。”
约让的目光和杰灵顿对视，两位老人的眼中如古井一般，没有丝毫波动。
“我相信你说的话。”杰灵顿移开了目光：“他或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优秀。”
“好了，先生们，我们的会议到这里差不多要结束了。”约让拍了拍手，会场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已经有很多人要扶着椅子站起来，等待主席宣布会议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离开。
“等一下，约让主席！”杰灵顿率先站起，他双手下按，示意众人先做好不要动，他继续看着约让：“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召开的这次会议，下一次召开这种会议不知道我们当中的老家伙们还能不能聚齐，有什么事情不如就一起说了吧。”
“还有什么事情呢，宙斯先生？”约让微笑着看着他。
“卢恩文字。”
会场的人再次沉默下来，今天杰灵顿说的话不多，但句句直击要害，而且是直击布朗林·约让主席的要害。
“哦？宙斯先生也对卢恩文字感兴趣？”约让不动声色说道。
“在场的人没几个会对力量不感兴趣吧。”杰灵顿不知可否，每次约让问话的时候，他都会拿在场的所有人来抵御约让的问话。
“我听说在哈德利先生的拍卖会里，约让主席不惜重金拍下了一件拍品，只是为了得到上面的卢恩文字，而且成功得到了。”杰灵顿慢慢说道。
杰灵顿的话让场内的人有些惊讶，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对卢恩文字这种东西是有了解的，那东西能够为怪物提供力量的提升，其余的作用虽然还不得而知，但其研究价值可见一斑。
“是的，我得到了。”约让大方承认。
“关于那一段文字，我希望主席可以交出来，它是属于卡俄斯协会的，而非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人。”杰灵顿语气咄咄逼人。
“我拒绝。”约让没有一丝迟疑就做出了答复：“那种东西非常危险，掌握的人越少越好，我不确定这东西拿出来之后会不会出现更多的怪物。”
“我们都是这个协会最可靠的存在，正是因为我们的支持怪物才不会猖獗，你认为在座的人谁会利用那种文字制造怪物？还是主席的心中有这样的想法？”
“看来关于那段卢恩文字我是没有单独保留的必要了。”约让点了点头：“可以，我可以把它公开给在座的每一个人，但是我有些好奇，宙斯先生这么迫切的想要拿到那段卢恩文字，是因为找到解读它的方法了吗？”
“并没有，我只是想提醒主席关于协会的财产不应该属于主席一个人，那些都是大家的，我们有权知道一切。”
会议在众人的离去中结束，约让走出会议室，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老人站在走廊的窗边没有着急离开，他从口袋中掏出木制的盒子打开，为自己点上一支雪茄，雪茄烟草的香气在口中盘旋一周后，从约让的嘴中缓缓吐出。
“这里禁止吸烟。”有人走到他身边。
“我是协会主席，在这里没什么事我不能做的。”约让没有回头就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是谁，白色的烟雾飘在老人的眼前，他的眼中那条白色的泰晤士河变得朦胧起来。
“GurkhaHisMajesty'sReserve，这种雪茄每年只生产一百盒，每一支在出售前都要经过十二年的陈化，但它不是最顶级的，我以为你会抽更加昂贵的雪茄。”查理站在他身边，看到了雪茄上面的标签。
“我听说过最贵的雪茄，里面全是世界上最稀有的填充物，用斐济水浇灌的烟叶，外面是一层一层的金色包装纸，标签是醒目的五克拉钻石，那支该死的雪茄要一百万美金。”约让呼吸着雪茄。
“我抽过你说的那支UrkhaRoyalcourtesan，它本来是作为艺术品来的，味道并不想想象的那么高贵，它只是被过度包装了。”查理默默说道。
“要来尝尝这个么，昂贵的不一定适合我，我喜欢这一款。”约让从木盒中取出一支茄，递给查理。
“抽雪茄是一种享受，最好环境应该是在安静的屋子里面，躺在松软的皮沙发上，搭配上一杯苏格兰威士忌，身体放松感受它为你带来的快乐。”查理叼着雪茄，擦燃了一根长长的火柴，等待了几秒过后，火柴尖端刺鼻的硫磺味道消散，查理才将雪茄靠近点燃。
“这里没有舒服的黑皮沙发，也没有昂贵的皇家妓女，更没有威士忌，味道怎么样？”约让看着窗外问道。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碰过雪茄了，但是味道还不赖。”查理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走廊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即使在这里摆上两张沙发也不会有任何人阻拦。
“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查理在旁边忽然说道。
“什么？”
“你眼神忧郁看着窗外，让我觉得你随时都有可能打开这扇窗户从这里跳下去。”查理语气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我不觉得我会从这里跳下去，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约让夹着雪茄的手挥了挥，示意查理放心。
“是关于宙斯家族？还是那个被你派往日本执行任务的孩子？”查理和约让一起注视着远处的泰晤士河，河上波光粼粼，白色的轮船行驶缓慢。
“都有一点吧。”约让惆怅的望着外面，他很庆幸这个年纪还能找到可以说话的人，查理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这个老人已经到了对所有权力金钱失去了兴趣的年纪，如果不是还有点爱好，他随时都有种“这个世界好无聊我什么时候去死一死”的冲动。
这样的人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把什么话都和他说出来，因为他们根本不在意你说的那些话，即使在你看来是什么震惊世界的大秘密，你用夸张的语气把这个秘密表述出来对方在听到过后也只有一句平淡的“哦”。
“我能够理解，今天的会议上宙斯家族的杰灵顿一直在针对你，但这很正常，那位掌权者就是那么霸道，他希望这个协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就像卡俄斯想要掌控日本那些家伙的一举一动那样。”查理有些同情的说道。
“是啊，那家伙在心里就把卡俄斯想象成宙斯家族的一部分了，这种自信源于他们家族每年向卡俄斯提供了超过百分之四十的经费，没有他们家族的支撑，卡俄斯是没有现在的规模的。”约让叹了口气：“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搞得我这个主席像是被宙斯家族支配的傀儡，我对那个家伙只是单纯的不爽而已，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如果是在面对别的事情，你绝对不会这么迁就，你的性格应该是果断放弃主席这个职位，然后把宙斯家族那个所谓的掌权者大骂一顿离开，可是唯独在卡俄斯这里，你没有放弃，你坚持了下来，而且一坚持就是好几十年，你这么执着的想要看到那群怪物们毁灭，为什么？”
“我没和你讲过我以前的事情吧。”约让眼神出现了一丝涟漪。
“我有足够的时间聆听你的过去。”查理掏出一只怀表看了一眼。
“抱歉，我并不打算和你讲我的过去，那样站在你面前的或许就不是我了，而是一个怨妇。”约让默默吸着雪茄：“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和那群怪物们不死不休。”
“看得出来你的信念异常坚定，”查理苦笑一声：“说说那个孩子吧，你很看重他，你之前就和我说过，你说他是能够彻底瓦解怪物的关键。”
“那个孩子的事情比较复杂，我很期待这一次他又能为我带来什么惊喜。”
“那个孩子不仅仅是你口中‘优秀’那么简单，你知道他的更多秘密，对吧，你骗了宙斯家族的那个老头子。”
“没人能够骗过那个老人，他是世界上目前为止最精准的测谎仪了，不要想在那样的人面前撒谎，我确实从千日要塞里面带走一个动物标本，是那些恐龙的骨架。”约让淡然一笑。
“你混淆视听，那只罐子的事情你还是没有和他解释明白。”查理也微笑道。
“说的那么明白做什么呢，他愿意猜就继续猜下去好了。”
“如果宙斯家族的人真的盯上了那个孩子，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他是安全的？”
“我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约让的目光冰冷下来：“真到了那一步，宙斯家族的人就算触碰到我的底线了，我会拿着短管猎枪塞进杰灵顿那个老家伙的嘴里面，直接爆头。”
“这才像是你做出来的事情，我还是喜欢你端着猎枪那一副老混蛋的模样。”
“我就当这句话你是在夸我好了。”
两个人对着窗户默默吸着雪茄，走廊里烟雾缭绕好似仙境，两个人都好像在享受这样的氛围，又像是各怀心事。
“这次巨人希尔罗金的事情，你不到场？”
“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可怕的地步，我去不去作用都不大，就算巨人希尔罗金现身，我相信我的人会顺利解决掉他们的，我不想去那个地方，我不喜欢日本。”
“你真的相信他们啊，相信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查理这句话提醒了约让，约让将雪茄放在木盒子上面，长长的灰色烟灰垂在那里，然后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手机。
“糟糕，我把他们忘了，不知道他们那边的状况是否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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