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我合上了门，但外面的残象对我似乎也有着吸引力，所以的身体也不怎么听命我的大脑，关门的动作轻缓迟疑。门外突然躁动，我心里有什么角落的好奇心被这杂声满足，赶紧拉开门，只见一个人趴在地上，穿的是病号服，暗红色的血液从他嘴里，双眼，鼻孔，甚至耳朵里涌出来，护理人员纷纷上前帮忙扶起他，他昂起头的瞬间，一团黑色的肉块从他嘴里呕出来，暗红色的粘液湿透了他面前的病号服，他张着嘴，瘦长的脖子向后倾倒，如同断颈死去的天鹅。

    所有人的动作都因此停止，她们望着没有了生机的躯干，精神也随之萎靡下来。

    “送走吧。”旁边的人淡淡的说了一句，手里拿着药剂去忙别的事。

    我缓缓掩上门，他的双眼结着一层血膜，我仍感受到一股挣扎的意念在远远的凝望着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死亡的心悸。

    我的伤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愈合，当我可以一个人做康复训练，走出房门时，面前的走廊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放眼看去尽是深浅不一，新旧不同的血迹，灰白的病床上躺着同样脸色灰白，双眼无光，失去灵魂般的人类，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在每个角落回荡。

    我迈出去，不敢多看一眼他们，余光中全是他们。

    我走到病房门口，只听“噗”的一声，一柱血从我眼前飚了出来，我紧忙闭上双眼，往后直退，那血柱竟然射到了对面的病房门口。我惊讶之余更惊讶其他人的冷漠反应。

    我走进那间喷出血柱的病房，一个病人四肢疯狂摆动抽搐，肢体扭曲超过了正常的解剖曲度，白皙的皮肤下是密密麻麻的出血点，双眼结着一层厚厚的血膜，耳朵和鼻孔里流出黑色的血，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同时疯狂的往外突出软软的黑色团块。

    最重要的是，她的腹部隆起，医生努力的掰开她的双腿，做生产的姿势。

    她是孕妇。。。她那双血膜覆盖的眼睛仿佛在向我求救，我只觉背后一冷。

    这人好眼熟。。。这个长相，这个感觉！我脑子灵光一闪，骤然觉得恐慌！

    “她叫什么名字，她叫什么名字！”我大喊着，询问医生。却不敢上去拉扯。

    医生没有理睬我，一旁准备的护士看了一眼医生的脸色，轻声说：“瑚，珊瑚的瑚。”

    我惊在原地，浑身寒毛倒竖，眼前这个苦苦挣扎的人是瑚？

    我想上前去看一看，可是护士见我模样不对，立刻上来堵住我，我看着护士满身的血迹，这些崭新的新鲜血迹，都是瑚的？

    我耳边一阵一阵的嗡鸣，听见医生的说话声，好像是在赶我，我的双腿又不受控制的逃避，直到那股血腥味消失。

    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瑚的模样，我守在病房门口，两个护士拿白色绑带把瑚的手拴在病床床脚上，这还不够，还要拿膝盖跪在瑚的前臂，死死的按住她。双腿也是如此，医生冰冷的器械将她的腹部划开，皮肉像蛇皮袋一般被划开，哗的一声，肌肉组织水一样的撑破皮肤，划过医生的手术衣，手术刀在这一摊组织难以寻到纹理，直接戳破的腹腔，医生的手探进去，摸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