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陈阿姨看似漫不经心的闲聊，却像刀子一样一把一把扎进我心里。我不想承认，但是句句在理，我内心也清楚，这段感情中，我和程黎一直是不平等的。程黎一直都是那个承受更多的人，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经济上。有的事，我不是不愿付出，是无能为力。
我是不是不值得程黎这么做？
无尽的乏力感侵袭了我，从头顶到脚尖。
我脑子很乱，我心里很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陈阿姨说的话是对的。陈阿姨看出了我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忧虑——我一直在仰视着程黎，试图踮起脚尖去探她。
陈阿姨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我心里一团乱麻，好半天才捋出一句话：程黎的妈妈，一定不会害程黎的，程黎自己也说过，她的妈妈很爱她，虽然方式有些不一样。
“陈阿姨，让我考虑一下吧。”我无法反驳她，败下阵来，只想先离开。
陈阿姨显然也松了一口气，她站起来，看来是准备结束这场谈话，“好吧，小林，我希望明天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家休息吧。”
我问她：“陈阿姨，您满意的答复，估计程黎不会满意吧？”
陈阿姨说：“这个不需要你操心，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不只是我女儿，包括你的母亲，程黎的父亲，还有订婚的事情，只要你下定决心，我都可以解决。你要做的就是以后再也不要见程黎，也不要接她电话，回她信息，彻底与她断了联系就可以。相信阿姨，这对程黎和你，都好。”
与她断了联系，说到这里，我心里的一根弦崩断了。
关上大门，我没有离开。我走到楼梯间，坐在楼梯上点燃了一支烟。
对了，程黎不喜欢我抽烟，我苦笑着把才点燃的烟摁灭在地上，几个火星做着无谓的挣扎，像极了此时的我。
公主和王子吗？
一直以来，程黎才是那个不畏艰险、披荆斩棘的王子，情路道阻且长，她不畏艰辛。每次和她聊到这些年她怎么能一直记着我，她总是轻飘飘的一语带过，但这之中肯定甜少苦多。又有几个公主知道王子前来见她的路途上，经历了多少艰险，战胜了多少怪物呢？
我一直以来都不是那么坚定，优柔寡断，面对程黎时候甚至有些怂。我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这些年程黎一直占据我内心深处最要的位置，我对其他人的心不在焉，都是因为程黎的坚若磐石。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程黎远比我勇敢。她的勇敢，不只是16000颗星星那么简单。我漫不经心的那些年，她经历的也许是切肤之痛。
喜欢一个人很快乐，爱一个人很痛苦。
当年我和方可盈确定关系时候，程黎在打给郭大晨的越洋电话中嚎啕大哭，我现在在回味她经历过的痛苦，要完完全全放弃掉一个人，没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放开程黎，这种痛苦会伴随我终身，也会伴随她终身。后者让我更加难以忍受。
带着混乱的思绪，和一个简单而坚定的想法，我掏出钥匙，再次打开程黎家的大门。
陈阿姨有些惊讶，她看上去正收拾妥当要离开，她一定没有料到我会回来。
“陈阿姨，我想清楚了。”我对她说。
“这么快？”陈阿姨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可置信和一点点嘲笑，“那你说说吧，是不是需要我先帮你把工作的事情落实一下？”
我问她：“陈阿姨，您和程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呀？”
“你问这个做什么？”陈阿姨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其实吧，我刚才就在楼道里整理了一下思绪。您是个非常出色的企业家，经验、口才、气场我一个平庸小辈根本没办法和您相比。您和我说公主、说层次、说寒门出贵子，有一些确实是这个社会客观存在的真相，但是这些和我、和程黎、和我们俩互相喜欢这件事，关系大吗？您和程叔叔认识时候，您已经是成功的企业家、程叔叔是高级官员，双方门当户对吗？”
“那你是不答应和程黎分开了？”陈阿姨直截了当地问我。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继续说道：“我和程黎，就是特别简单的一件事，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们两个想在一起。我知道门当户对很重要，我也知道在物质上您能找来更多有为青年，给程黎更加富足的物质生活。但我也知道一点，喜欢是常态，互相喜欢是上天恩赐，我们已经互相喜欢快二十年了，如果因为这种原因分开了，程黎一定会非常伤心，您觉得您的女儿，是几句话劝得回来的吗？”
陈阿姨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女儿的脾性。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程黎再一次伤心。”我说。
陈阿姨冷笑了一下，对我说：“你知道我女儿平时接触的是什么样的人、日常消费什么样的品牌吗？我对你有所了解，你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那不重要，我和程黎在一起过日子，彼此交融，也彼此独立，我不会干涉程黎的独立空间，何况我和程黎的圈子本就有所交叉，我们有共同的朋友，也开始彼此接纳对方的朋友、对方的圈子。您也说了，婚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们最重要的，还是一起经营好我们的小家。我和程黎已经经历了很多坎坷了，我坚信这不是问题。”
“经济上我们家和您家没办法比，但好歹也算个小康家庭了，只要程黎不嫌弃，在鹿阳买个我们的小家还是没问题的。我不会贪图您家一分钱，我一定会带着程黎去做婚前财产公证。丰俭由人，我认识的程黎不是那么物质的女孩儿，但是我会在我最大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生活，我承认以前的我有些不求上进，但是和程黎在一起后，我有着非常强烈的、想给她美好生活的想法。我知道我一辈子都很难达到您和程叔叔那样的高度，但我也会保证程黎衣食无忧、起码她消费的化妆品我会尽力达到的。”
“你想的太幼稚了，爱情不能当饭吃，你们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明知道差距这么大，真不知道你是图什么。”陈阿姨不忿地说。
我说：“我就是想用我的余生去补偿她。以后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今天我答应您了，我一出这个门就会后悔。”
“那我也把话挑明了，如果你离开程黎，你未来的生活一定会比你现在的选择好很多。而且，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陈阿姨说。
“您的告诫我将牢记在心。”我说，“说实话，一直以来我在程黎面前都挺懦弱的，程黎这么好的女孩子愿意选择我，我觉得我不配。但是今天和您一番攀谈，我决心已定，我一定会和程黎过上比公主和王子更幸福的生活，我知道这条的道路崎岖不平、满是沟壑与陷阱，但是只要和程黎在一起，哪怕是一条路走到黑我也认了，哪怕步履蹒跚，每向前一点点，也比站在原地更加接近幸福。”
我给陈阿姨鞠了一躬，对她说：“我会让您的女儿幸福的。”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陈阿姨没好气的说，她不再看我。
“谢谢您。”我就当她是默许了，“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和程黎说的。”
说完，我径直离开。走出单元门，月亮已经挂在半空，看着月光，我如释重负，仿若新生。我变成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至尊宝，终于能够有资格奔向城墙上的紫霞仙子。
此时程黎家，陈阿姨正站在窗户侧面看着楼下的我。
程黎卧室的门开了，程黎的父亲从里面走出来，对陈阿姨说：“果然是陈总的亲女儿，当年你也是义无反顾，选了我这个一个月只有40元工资的穷小子，那个年代啊，敢于对抗家里，选择爱情的陈家大小姐也算是异类了。不知道你现在后悔不后悔？”
“哼，时代不一样了。”陈阿姨还是面若冰霜。
程叔叔说：“反正今晚也没有其他安排了，陈小姐不吝赏光，一起吃个晚饭吧？”
“嗯……”陈阿姨答应时的神情，像极了她的女儿。
我是不是不值得程黎这么做？
无尽的乏力感侵袭了我，从头顶到脚尖。
我脑子很乱，我心里很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陈阿姨说的话是对的。陈阿姨看出了我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忧虑——我一直在仰视着程黎，试图踮起脚尖去探她。
陈阿姨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我心里一团乱麻，好半天才捋出一句话：程黎的妈妈，一定不会害程黎的，程黎自己也说过，她的妈妈很爱她，虽然方式有些不一样。
“陈阿姨，让我考虑一下吧。”我无法反驳她，败下阵来，只想先离开。
陈阿姨显然也松了一口气，她站起来，看来是准备结束这场谈话，“好吧，小林，我希望明天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家休息吧。”
我问她：“陈阿姨，您满意的答复，估计程黎不会满意吧？”
陈阿姨说：“这个不需要你操心，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不只是我女儿，包括你的母亲，程黎的父亲，还有订婚的事情，只要你下定决心，我都可以解决。你要做的就是以后再也不要见程黎，也不要接她电话，回她信息，彻底与她断了联系就可以。相信阿姨，这对程黎和你，都好。”
与她断了联系，说到这里，我心里的一根弦崩断了。
关上大门，我没有离开。我走到楼梯间，坐在楼梯上点燃了一支烟。
对了，程黎不喜欢我抽烟，我苦笑着把才点燃的烟摁灭在地上，几个火星做着无谓的挣扎，像极了此时的我。
公主和王子吗？
一直以来，程黎才是那个不畏艰险、披荆斩棘的王子，情路道阻且长，她不畏艰辛。每次和她聊到这些年她怎么能一直记着我，她总是轻飘飘的一语带过，但这之中肯定甜少苦多。又有几个公主知道王子前来见她的路途上，经历了多少艰险，战胜了多少怪物呢？
我一直以来都不是那么坚定，优柔寡断，面对程黎时候甚至有些怂。我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这些年程黎一直占据我内心深处最要的位置，我对其他人的心不在焉，都是因为程黎的坚若磐石。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程黎远比我勇敢。她的勇敢，不只是16000颗星星那么简单。我漫不经心的那些年，她经历的也许是切肤之痛。
喜欢一个人很快乐，爱一个人很痛苦。
当年我和方可盈确定关系时候，程黎在打给郭大晨的越洋电话中嚎啕大哭，我现在在回味她经历过的痛苦，要完完全全放弃掉一个人，没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放开程黎，这种痛苦会伴随我终身，也会伴随她终身。后者让我更加难以忍受。
带着混乱的思绪，和一个简单而坚定的想法，我掏出钥匙，再次打开程黎家的大门。
陈阿姨有些惊讶，她看上去正收拾妥当要离开，她一定没有料到我会回来。
“陈阿姨，我想清楚了。”我对她说。
“这么快？”陈阿姨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可置信和一点点嘲笑，“那你说说吧，是不是需要我先帮你把工作的事情落实一下？”
我问她：“陈阿姨，您和程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呀？”
“你问这个做什么？”陈阿姨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其实吧，我刚才就在楼道里整理了一下思绪。您是个非常出色的企业家，经验、口才、气场我一个平庸小辈根本没办法和您相比。您和我说公主、说层次、说寒门出贵子，有一些确实是这个社会客观存在的真相，但是这些和我、和程黎、和我们俩互相喜欢这件事，关系大吗？您和程叔叔认识时候，您已经是成功的企业家、程叔叔是高级官员，双方门当户对吗？”
“那你是不答应和程黎分开了？”陈阿姨直截了当地问我。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继续说道：“我和程黎，就是特别简单的一件事，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们两个想在一起。我知道门当户对很重要，我也知道在物质上您能找来更多有为青年，给程黎更加富足的物质生活。但我也知道一点，喜欢是常态，互相喜欢是上天恩赐，我们已经互相喜欢快二十年了，如果因为这种原因分开了，程黎一定会非常伤心，您觉得您的女儿，是几句话劝得回来的吗？”
陈阿姨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女儿的脾性。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程黎再一次伤心。”我说。
陈阿姨冷笑了一下，对我说：“你知道我女儿平时接触的是什么样的人、日常消费什么样的品牌吗？我对你有所了解，你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那不重要，我和程黎在一起过日子，彼此交融，也彼此独立，我不会干涉程黎的独立空间，何况我和程黎的圈子本就有所交叉，我们有共同的朋友，也开始彼此接纳对方的朋友、对方的圈子。您也说了，婚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们最重要的，还是一起经营好我们的小家。我和程黎已经经历了很多坎坷了，我坚信这不是问题。”
“经济上我们家和您家没办法比，但好歹也算个小康家庭了，只要程黎不嫌弃，在鹿阳买个我们的小家还是没问题的。我不会贪图您家一分钱，我一定会带着程黎去做婚前财产公证。丰俭由人，我认识的程黎不是那么物质的女孩儿，但是我会在我最大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生活，我承认以前的我有些不求上进，但是和程黎在一起后，我有着非常强烈的、想给她美好生活的想法。我知道我一辈子都很难达到您和程叔叔那样的高度，但我也会保证程黎衣食无忧、起码她消费的化妆品我会尽力达到的。”
“你想的太幼稚了，爱情不能当饭吃，你们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明知道差距这么大，真不知道你是图什么。”陈阿姨不忿地说。
我说：“我就是想用我的余生去补偿她。以后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今天我答应您了，我一出这个门就会后悔。”
“那我也把话挑明了，如果你离开程黎，你未来的生活一定会比你现在的选择好很多。而且，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陈阿姨说。
“您的告诫我将牢记在心。”我说，“说实话，一直以来我在程黎面前都挺懦弱的，程黎这么好的女孩子愿意选择我，我觉得我不配。但是今天和您一番攀谈，我决心已定，我一定会和程黎过上比公主和王子更幸福的生活，我知道这条的道路崎岖不平、满是沟壑与陷阱，但是只要和程黎在一起，哪怕是一条路走到黑我也认了，哪怕步履蹒跚，每向前一点点，也比站在原地更加接近幸福。”
我给陈阿姨鞠了一躬，对她说：“我会让您的女儿幸福的。”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陈阿姨没好气的说，她不再看我。
“谢谢您。”我就当她是默许了，“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和程黎说的。”
说完，我径直离开。走出单元门，月亮已经挂在半空，看着月光，我如释重负，仿若新生。我变成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至尊宝，终于能够有资格奔向城墙上的紫霞仙子。
此时程黎家，陈阿姨正站在窗户侧面看着楼下的我。
程黎卧室的门开了，程黎的父亲从里面走出来，对陈阿姨说：“果然是陈总的亲女儿，当年你也是义无反顾，选了我这个一个月只有40元工资的穷小子，那个年代啊，敢于对抗家里，选择爱情的陈家大小姐也算是异类了。不知道你现在后悔不后悔？”
“哼，时代不一样了。”陈阿姨还是面若冰霜。
程叔叔说：“反正今晚也没有其他安排了，陈小姐不吝赏光，一起吃个晚饭吧？”
“嗯……”陈阿姨答应时的神情，像极了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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