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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逃离矿区

    “真牛逼啊,埃里奇。我给他每周200片的份额,你猜他发下去了多少?21片!牛逼,真的牛逼,怪不得在这个时代还能把自己喂得白白胖胖的。”

    原本负责管理矿区的神官被双手反绑踩在地上,气极而笑的李明一边数落着他贪污腐败的罪行,一边鼓起了掌。神官激烈地摇晃着身体,拼命想把头抬起来喊冤,怎奈下巴和脖子实在太肥,没法支撑他完成这样的操作。埃里奇看着这狼狈不堪的一幕,无奈地闭上了眼,一声叹息。

    “唉,还是给他一个解释机会吧,明。”

    李明给了趴地上的飞猪一脚,揪住他的头发提起来,这鼻青脸肿的神官马上大喊:

    “冤枉啊,大人,我对女神的忠诚日月可鉴。明大人,你不懂那群肮脏的异族有多狡诈,稍微吃饱一点就开始动歪脑筋,不好好干活。你给他们一点好处,完全没有作用,反而蹬鼻子上脸想要得寸进尺。还不如让我来替明大人保管,就当作……当作战略储备!”

    “说完了?”

    “啊?”

    神官看着眼睛都没睁开的埃里奇,才开始发觉事情的发展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有些慌张地扭过头,却发现李明的右手已经分解成三股触须,滑溜溜地凑过来从自己的下巴摸到鼻梁。

    “你说话真有趣,要不再多讲几句?”

    “我……我……主教救——”

    庞大的触须撑爆了神官的胖脑壳,无头的尸体颓然地摔倒在地。触须吸溜吸溜地把地面打扫干净后,缩回无头的脖子里。它活动了一下双臂,一个主动脱臼便挣脱了出来,双手撑地重新站起。

    “死后,去矿场劳作180天,再还他安息。”

    埃里奇这才眯起了眼,鼻子轻轻嗅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说:

    “我说不过你,只是接下来矿区的工作该由谁负责呢?”

    “副手转正呗,我亲自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只要愿意改过自新,我可以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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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大人,不是我不愿意,我是真的没这个能力管啊。”

    “也行,哈克。就和那肥猪一个标准,你之前贪了多少,死后就做多少天的劳役。考虑清楚了吗?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面如死灰的哈克本能地想要退缩,但他身后就是坚实的墙壁,无处可逃。李明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如同恶魔般在耳边低语。

    “我是在给你机会,过去犯下的罪行已经无法挽回,但你还可以赎罪。我许诺你们一个光明的未来,但不是每个人都配前往那里的。这套说辞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对吧?”

    哈克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失去焦距的双眼茫然地看向大地。时间和耐心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但这并非一个多么艰难的抉择,沉思片刻后他只是抬起头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主教大人知道吗?”

    “当然知道。”

    “好,我跟你干。”

    哈克还在颤抖的手一把抢过李明指尖的帽子,狠狠地扣在自己头上,可惜前任的帽子过于宽大了,以至于显得有些滑稽。李明满意地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给你两天时间,整理一下失踪物资的清单,不要让我失望。好好干吧,我去看看矿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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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时分,李明和无头神官拖着麻袋进入矿坑。

    “大家先吃着,我来说点事。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李明,是个种蘑菇的。没错,就是你们之前吃的蘑菇干。”

    李明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响指,右手变形为三根触须垂落在地。这下谁还有心情吃饭啊?面对矿工们投来的复杂目光,触须灵活地拨动了两下,无头的神官跪倒在地。

    “矿区嘛,工作压力大,我本来想的是给你们加点蘑菇补充下营养。但没想到这兔崽子拿了几百片蘑菇竟然敢自己贪墨掉九成,到现在也只追回来140多片。那先这样,等大家都吃完饭,排好队每个人过来领十片,以后每天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各发一片。”

    突如其来的福利把矿工们砸得有点晕,一个四臂的牛头人脑瓜子不是很灵光,迷迷糊糊地问:

    “老爷,那今天的前三名还有蘑菇吃不?”

    他刚一问完,鼠鼠就赶紧拽着他下面的手往后边拉边数落,还不忘向李明赔笑。

    “你想什么呢,这不是刚给了你十片吗?以后每天白给你两片,比你累死累活才争个一片划算多了。”

    “你们喜欢这个前三名奖励的机制吗?那可以先留着。大家请放心,以后你们的待遇只会越来越好的。就比如你们的宿舍,我已经叫了镇上的施工队伍来盖新的,等建好了就可以从八人间搬到三人间了。”

    李明大方地从袋子里拿出一片蘑菇干交给牛头人,再招呼另外两名矿工上来领奖。但无一例外地,所有人都小心地藏好了自己的蘑菇干,没有人在乎他对未来画下的大饼。

    气氛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甲哥稍微算了算时间,突然站起来试探性地问道:

    “大人,现在外头是个什么情况了?”

    “没什么情况啊,就大半个月前的土匪基本死完了,这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至于我手边这个,做人太黑心,就叫我给宰了。哦对了,这家伙死后要在这里干满180天才能火化,你们之后当新人带带他就行。”

    无头上前一步,比划了个肯定的手势,看得甲哥眼皮子一阵跳。

    “大人,教会那边……”

    “这些我都是和埃里奇主教讲好了的。别紧张,我和教会的合作还算融洽,不会中途跑路的。”

    见李明的态度温和,那个有点憨的牛头人也站出来提问了。

    “老爷,我看你也不是人,那能不能放我们出去啊?”

    此话一出,所有的矿工都心头一紧,但即使午餐结束的铃声适事地响起,李明也没有急着催促他们上工的意思。

    “这是个好问题。”

    他的语速第一次慢了下来,像是在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从原则上讲,我不会强制要求某位镇民从事具体的工作,但现在有一些历史遗留的问题。就比如那边的穿山甲,在资料上他是因为杀了人才被关进来的。而最麻烦的点在于这些资料又是来自于土匪掌权的时期,对大家的人外种族存在明显歧视,本身的可靠性也得打个折扣。

    所以过两天,教会会专门派人过来调查各位的背景和工龄,希望大家如实回答。我在这里承诺,不会因为你们的种族而有任何歧视,只要不是那种罪大恶极的,想出去最后都能出去。

    但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现在的时令不好,刚刚快要入冬。你们要是没有一门傍身的手艺,出去了发现养不活自己,可能还不如继续待在这里干活。而且如果让我发现有人出去之后干坏事的,嘿,那你就得像这个胖子一样,先死一次最后还是回到这里来干活了。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有了的话就先解散干活,我明天会再过来一次,从后天开始就还是教会的人来管你们了。”

    回声在寂静的人群中清晰可闻,牛头人失落地垂下眼角,扛起两把矿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被点到名的甲哥也没太大反应,满不在乎地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了。无头走在队伍里像个空气人,既无人搭理它,也没有人揍它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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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哥,你怎么看?”

    “计划不变,明天晚上记得吃饱点。鼠鼠,你不会真的以为有兄弟会被收买吧?”

    甲哥眼中的红光快速闪动着,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如言语一般平静。鼠鼠嗅了嗅自己刚领到的蘑菇干,没有直接反驳他的话。

    “这点蘑菇当然不算什么,但我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毕竟这个时间卡得太巧了。”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有人会专门资助我们逃跑一样。”

    “人是不会的,但那位新来的大人……”

    鼠鼠无需把话说完,甲哥便已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在漆黑的矿道里,那一抹微弱的红光高频地闪烁着,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来不及了,我们没有理由把命运赌在别人的善意上。鼠鼠,你说得确实有一定道理,但只要我们成功逃出去了,这些又有什么所谓呢?”

    “也是,临阵踟蹰是大忌,希望明晚一切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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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五名矿工趁着夜色从宿舍离开,偷偷摸进矿道集合。所有的警卫都在把守离开矿山的道路,所以这是一条不会被察觉的逃跑路线。

    “怎么就你们几个,老牛呢?”

    “他信了那个蘑菇人的蛊惑,不肯出来了。算了,他是个老实人,应该不会出卖咱们,就饶了他吧。”

    甲哥不满地啧了一声,但还没等他发作,矿道方向有灯光闪烁了一下,是鼠鼠回来了。他披上了一件大衣,头上带着斗笠,又开关了一下手电筒。

    “行了,我们时间紧迫,大家都快走吧。别纠结了,我们走的是矿道,他们不知道路根本追不上来。”

    “行啊,鼠鼠,你果然是有备而来。瞧这身打扮,啧啧,还有个神奇的小玩意。”

    “别TM废话了,赶紧吧。要在矿道里走几个小时内,时间可不充裕。”

    鼠鼠拿出一根绳子,把六个人串在一起防止掉队,完成后和甲哥示意了一下,两人走在最前头。矿道之中又黑又冷,道路也很崎岖,如果不是鼠鼠时不时会短暂地打开手电检查路标的话,剩下四个只能通过脚下感觉粗略判断上下的矿工多半要疯。

    拥有红外视觉的甲哥倒是轻车熟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作为这条逃亡路线的主要挖掘者,少说也走过几千遍了。粗短的尾巴在岩壁上轻轻敲打,终于要离开这鬼地方了,甲哥越走心情就越愉快,好几次都是被腰间的绳子拽停了下来。

    在地下走了三个小时候,不认路的四名矿工已经完全分辨不清方向了,只能通过岩层和脚底的触感判断距离地表应该不算太远。终于,在他们失去耐心之前,甲哥停下了脚步。

    “到了。老朱,你过来和我一起把这块石头移开。”

    鼠鼠再次打开手电,绕着巨石的轮廓照了一圈。被点到名的猪人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与甲哥合力将它推开。清亮的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一点,比鼠鼠的手电都还要昏暗,但此时在六名矿工心中只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情感。他们如同疯狗一样撒丫子跑了出去,又因为被彼此间链接的绳索而互相绊倒,在枯草和泥巴中打滚,最后齐齐陷入歇斯底里般的狂笑。

    “出来了,哈哈,终于出来了,我终于自由了。”

    “七年了,我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待了整整七年啊。呜呜呜……”

    “七年?老子待了TM十年了,哭什么啊?没出息的,呜……MD,我想回家,他们还会记得我吗?”

    “哭什么哭?都给老子笑,哈哈哈哈——”

    六个男人在地上尽情地哭笑了一番后,终于被寒冷的夜风冻醒,回到了现实之中。甲哥掏出匕首将腰间的绳索斩断,鼠鼠也掏出了他珍藏的半颗火种。

    “卧槽,牛逼疯了,鼠鼠你怎么连这玩意儿都有?”

    “都像你这么没脑子我们今晚就得冻死在这里,快去找柴火。”

    “是是是,我们都是粗胚,全靠你鼠大军师算无遗策了。”

    甲哥和鼠鼠找了个背风的平地,稍微清理了一下后用细小的树枝升起最初的篝火。鼠鼠小心地将铁盒打开,放在枯枝的中心,虔诚地五体投地,二十年来第一次向女神重新祈祷。

    “女神在上,慈悲救世,授我以火,度厄驱邪。”

    希望的火星微弱地跳动着,终于艰难地点亮了枯枝,而后越烧越旺。反复念诵到几乎虚脱的鼠鼠这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就地打了个滚,平躺在地上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甲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语气极度复杂。

    “鼠鼠,你信女神?”

    “很久以前的——”

    几名同伴离开的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彻底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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