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短痛
“哈哈哈，这不是我们的好修士卢卡先生嘛？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那婆娘最后还能钓上这么一条大鱼。”
“混账玩意儿，你们把凯特琳怎么了？”
“怎么了，那臭婊——”
镇子边缘的一间旧仓库里，捂着左肩的卢卡正和三个土匪对峙。他本来是在整理外套的时候发现了凯特琳偷偷塞进去的纸条，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了陷阱。最矮小的土匪一边阴阳怪气地嘲笑，一边把弩箭的准星时刻对准卢卡，但他没有料到后方的墙壁会被人整个敲碎。
破墙的怪物和轰鸣声几乎同时杀到，粗壮的腕足带着火光将空气鞭挞成碎块。只有最高大的那个土匪勉强反应了过来，向前翻滚的同时身周炸开银色的气旋。但从天而降的火雨很快就浇灭了这可怜的抵抗，灼热的砖块如同陨石般砸碎了他的鸡蛋壳。伴随着李明在一片混乱之中的宣判，黑色的几丁质刺枪将土匪们串成了叉烧。
“发现目标，数量符合，身材符合，特征符合。”
“等等，留——”
燃起的火星将仓库内的空间照了个透亮，但等卢卡认清来者是李明时，已经没有活口了。与体型不相符的触须蠕动着蜷缩回体内，李明一边用摇头回答卢卡的提醒，一边缓步走来，身后突然蹿出了双眼红肿的31号扑向了他。
“卢卡叔叔，呜……呜……”
“你怎么来了？凯特……你妈妈她没事吧？”
“妈妈……妈妈已经……呜……”
扑在卢卡怀里的31号又一次嚎啕大哭，李明在对刺枪上获取的DNA信息完成比对后也渐渐平息下来，过甚的火焰开始熄灭，被烧尽的情感慢慢复苏。
“卢卡，我来核对一下信息。这个小家伙是听了你的话才报名伐木队的，对吧？”
“是这样的，明大人，凯特琳她真的……”
“31分钟前，我们在1.8km外发现了他母亲的尸体，没有转化为亡者的迹象。根据现场遗留信息分析，死亡时间大概在4~5个小时之前。”
卢卡神情落寞地垂下头，小声地嘟囔了两句后又拍了拍31号颤抖的后背。但很快，他就搓了一把脸，重新站得笔直。
“我明白了，之后我会向主教大人报告的。”
“那不如你现在就说给我听。”
门外传来埃里奇略带疲惫的声音，但给卢卡带来的冲击却远比李明的突袭更大。他待在原地愣了两秒，才缓缓转过身去，有些紧张地说：
“主教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最好的副官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还学会了旷工逃班，你说我能不过来吗？”
埃里奇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但语气却是越来越轻松了，
“你说巧不巧，今天早上刚好有对夫妻检查出来有喜。我本来打算找你商量下来年开春借这个新生儿冲冲喜，激励下春耕，结果正好抓到了你翘班。过来的时候发现明也在这里，搞得我还以为你们打起来呢。”
===
跟着埃里奇的修士在背后朝卢卡挤了个鬼脸，熟练地接手了现场。先给三名土匪放一把火断生，之后敲断颈椎放平在地上，最后叫人去教会里借辆车来收尸。
卢卡背着睡着了的31号，跟着李明和埃里奇重新回到了凯特琳的家。在被打开的厨房中，众人找到了一个被砸开的铁盒子和吃剩下的半截狗腿。炉灶中的火焰无声地跳跃着，卢卡默默添了一把柴，把31号放到桌子上后折返回来，大家一致认同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叫醒他了。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明，漏网之鱼的伺机报复正在侵扰民生。”
“那放这些土匪多活一天，他们在明面上就要多增加多少暴行呢？”
见始终无法在这个话题上达成一致，埃里奇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刚回来的卢卡。
“孩子睡得香吗？”
“暂时还没醒，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好梦呢？”
“也是，那你之后要把他收为教子吗？”
卢卡咬着嘴唇沉吟许久，还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凯特琳……唉，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她的期待。明大人，您的伐木队会收留他的，对吧？”
“当然，我这边永远缺人手。”
翌日黄昏，李明带着31号出席了凯特琳的葬礼，在烈火中做最后的道别。31号又大哭了一场，只是这一次已经没有多少眼泪给他流了。在用完了刚学来的挖坑技巧后，他狠狠地擤了一次鼻子，为母亲填上最后一铲土。
“大人，您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她能在女神的祝福下受到净化，已经比之前的邻居们好上太多了。”
“你好像挺聪明的样子，明天开始我教你识字。”
===
七日后，这是所有矿工都会记住的一天，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了蘑菇干这种硬通货。午饭时分，代替了监工的神官走到锅前，一边笨拙地挥舞皮鞭，一边摇晃着他的肥头大耳。
“赞颂吧，歌唱吧，你们这群异种。仁慈的女神，祂的荣光照亮黑夜，无所不至。女神在上，从今天起每天采矿最多的三个人可以得到一片美味可口的蘑菇干作为赏赐。为了女神，为了你们的蘑菇干，都给我好好干活。”
被点到名的矿工并不能理解神官的话，但蘑菇干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一名长着猪头的矿工只咬了一口就后悔了，应该先藏起来等饿了再一块块掰下来慢慢吃。没等他后悔多久，午餐时间就结束了。铃声响起，和皮鞭的破空声一起将他们送回漆黑的矿洞。
“甲哥，这蘑菇干有什么神奇的？看把老朱给悔的，像是食盆打翻了一样。”
“不神奇，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挖矿的分到过什么好东西？鼠鼠，上头换了一波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吃相稍微好看一点就能收买你了？”
被身披鳞甲的异族人点名批评的鼠人赶忙连连摇头。
“这哪能啊，我连交上去的矿都挖不够。咳咳，闻闻你们剩下的香气解解馋就够了，我只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熬了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兄弟才保下来的秘密，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别着急，最多再有一个月，肯定就挖穿了，到时候我们都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你可千万别掉链子。”
甲哥意味深长地瞥了鼠鼠一眼，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目光中的猩红色才渐渐褪去。鼠鼠缩了缩鼻子，把自己的矿镐在岩缝中藏好，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几十年下来，矿山中错综复杂的矿道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再熟练的矿工也只能知晓自己常走的那几条道路罢了。但鼠鼠却花了几年的时间大致确定了现在这批矿工的行动范围，从而得以在他们的盲区里悄悄建立一个秘密仓库。
鼠鼠粗糙的手在墙壁上抚摸着，忽然按到一块柔软的皮毛。他点点头，将洞口的伪装小心地掀开一角，钻了进去。洞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还有预设好的陷阱。他用脚跟抵住脚尖，向前走了四步，然后匍匐下来，向右边滚了三圈，伸手一摸摸到了一盏手电筒。这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传家宝，即便在今天也能发出微弱的光亮。
鼠鼠眯起眼，静静地等待自己恢复视觉。绕过一系列陷阱后，他开始清点自己攒下来的家当：两把手弩和六支箭、两块铜锭、一件兽皮大衣、半颗火种、小半袋泻药和三根熏肉干。他很清楚，想靠着这些东西荒野求生是万万做不到的，更不要说一个月后就要入冬了。但倘若不逃，自己这把老骨头又能熬几个年头呢？
===
镇外的伐木场最近是搞得有声有色，鲍尔入队后不仅自己工作卖力，而且善于团队合作，他加入的那个小组很快就冲到了绩效第一。李明的蘑菇田也发展顺利，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在一个平静的午夜后，留守无头的数量也悄悄来到了两位数。
得益于充足的木屑供应，蘑菇的产量也有了明显提升，七日一收的大蘑菇烤干足足片下来1200多片，效率是一日一手的三倍有余。尽管在密闭房间内培育的蘑菇刚摘下来时还带着一丝臭味，但肉眼可见的丰收仍给了村民们极大的鼓舞，有不少人已经掰着手指头把自己算迷糊了。
臭味的问题马上就能解决了，看在蘑菇的份上，埃里奇很大方地给了李明一批石灰石和硫磺。现在窑子已经建好了，过两天烧一批生石灰出来加了水就可以往碱池里倒，最后把密闭蘑菇房里的气体通过去就能消掉大半气味了。
塔山镇的硫矿品质不高，最常见的还是与铁伴生的硫铁矿。不过正如同提炼矿物的法术在黑蝗的笔记中只配待在辅助法术一栏中那样，黄金时代的冶金法术被教会保存的很好。本地有三分之一的铁器——包括兵击和祭祀用具——都是教会出品，而作为副产物的硫磺就成了烂大街的便宜货。
让李明没有想到的是，酸碱工业起步的难点居然是卡在了硝酸钾上。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微生物圈式微的缘故，此地生物固氮的过程大多止步于氨基类化合物，很少有进一步转化为硝基类的。
李明的菌丝在地下找了快方圆三十里的地了，只找到寥寥两种硝化细菌的群落。他小心地观察着它们的生态和痕迹，却发现它们的群体似乎在发展上存在一种未知的自限性因素，很难大规模扩张。
又观察了整整一周的时间，之前取回的样品在培养皿中已经培育到了和野生品种相近的程度，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对这个人工饲养的群落取样后，它们在新的土壤中一开始也有着相当不错的繁殖效率。
真是邪了门了，李明本能地怀疑这其中又是信息层面上有东西在搞鬼，但他的灵能之眼也没法观察到关于这些信息的有用信息。只能作罢，先多整上几千个培养瓶，以量取胜。于是，他又在河边挖了地下室，里头还要常备火源以保持温湿度的宜居性。
===
场外解说席
“扶我一下，比格，李明选手的视角看得我有点难受。”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专业解说看不下去低水平非标准化的运营，来和观众们解释解释他犯了哪些错误吧。”
“这已经不是错误的问题，而是从一开始就走在一条很诡异的路上，大家跟着我从头捋一捋啊。首先李明选手的种族格莱姆丝菌是一种针对动物的强寄生性真菌，那么当你发现环境内的大部分动物都是友善的智慧生物，不适合寄生时，难道你做出的转型方向不应该是往寄生植物的方向上靠吗？
更换宿主之间要克服的困难，难道不比你从寄生直接跳跃到腐生的跨度小得多得多吗？我之前还以为是他已经提前点好了一串腐生的科技树，结果这不是完全没有吗？搁这儿原地发育了半个月，控制范围就从十公里变成了十五公里，这传出去你好意思叫自己是真菌种吗？”
“喂喂，老杨你冷静一点，不要攻击选手啊。”
“不是我攻击选手，你瞅瞅他干的是虫事吗？一个真菌种还跑去研究细菌，那你能琢磨得明白吗？不是说不可以跨界，但你得掂量下自己的水平啊，就他这幼儿园都只能肄业的生化水平，搞跨界他有这个能力吗？
还有那个烧火灶，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这是进了什么唯理遗迹的考古现场吗？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先发优势，你再看看B选手拉妮娅。按照标准化的流程稳步运营，蚁巢都快七公里大了，最晚再过两个月信号塔都能建起来了。
我们这里是透明视角，全都能看得见。这李明选手醒得最早，难度最高，月底第一波游魂大群就要攻过来了，希望这场溃败能让他清醒一点吧。”
“所以说，老杨你又不看好李明选手了？”
“虽然一个游魂的标准战斗力是0.8，但数量是一千对二百，加上要吃士气惩罚，这还打个屁啊？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小聪明是没有意义的，乖乖吃下运营失败的苦果吧。”
“混账玩意儿，你们把凯特琳怎么了？”
“怎么了，那臭婊——”
镇子边缘的一间旧仓库里，捂着左肩的卢卡正和三个土匪对峙。他本来是在整理外套的时候发现了凯特琳偷偷塞进去的纸条，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了陷阱。最矮小的土匪一边阴阳怪气地嘲笑，一边把弩箭的准星时刻对准卢卡，但他没有料到后方的墙壁会被人整个敲碎。
破墙的怪物和轰鸣声几乎同时杀到，粗壮的腕足带着火光将空气鞭挞成碎块。只有最高大的那个土匪勉强反应了过来，向前翻滚的同时身周炸开银色的气旋。但从天而降的火雨很快就浇灭了这可怜的抵抗，灼热的砖块如同陨石般砸碎了他的鸡蛋壳。伴随着李明在一片混乱之中的宣判，黑色的几丁质刺枪将土匪们串成了叉烧。
“发现目标，数量符合，身材符合，特征符合。”
“等等，留——”
燃起的火星将仓库内的空间照了个透亮，但等卢卡认清来者是李明时，已经没有活口了。与体型不相符的触须蠕动着蜷缩回体内，李明一边用摇头回答卢卡的提醒，一边缓步走来，身后突然蹿出了双眼红肿的31号扑向了他。
“卢卡叔叔，呜……呜……”
“你怎么来了？凯特……你妈妈她没事吧？”
“妈妈……妈妈已经……呜……”
扑在卢卡怀里的31号又一次嚎啕大哭，李明在对刺枪上获取的DNA信息完成比对后也渐渐平息下来，过甚的火焰开始熄灭，被烧尽的情感慢慢复苏。
“卢卡，我来核对一下信息。这个小家伙是听了你的话才报名伐木队的，对吧？”
“是这样的，明大人，凯特琳她真的……”
“31分钟前，我们在1.8km外发现了他母亲的尸体，没有转化为亡者的迹象。根据现场遗留信息分析，死亡时间大概在4~5个小时之前。”
卢卡神情落寞地垂下头，小声地嘟囔了两句后又拍了拍31号颤抖的后背。但很快，他就搓了一把脸，重新站得笔直。
“我明白了，之后我会向主教大人报告的。”
“那不如你现在就说给我听。”
门外传来埃里奇略带疲惫的声音，但给卢卡带来的冲击却远比李明的突袭更大。他待在原地愣了两秒，才缓缓转过身去，有些紧张地说：
“主教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最好的副官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还学会了旷工逃班，你说我能不过来吗？”
埃里奇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但语气却是越来越轻松了，
“你说巧不巧，今天早上刚好有对夫妻检查出来有喜。我本来打算找你商量下来年开春借这个新生儿冲冲喜，激励下春耕，结果正好抓到了你翘班。过来的时候发现明也在这里，搞得我还以为你们打起来呢。”
===
跟着埃里奇的修士在背后朝卢卡挤了个鬼脸，熟练地接手了现场。先给三名土匪放一把火断生，之后敲断颈椎放平在地上，最后叫人去教会里借辆车来收尸。
卢卡背着睡着了的31号，跟着李明和埃里奇重新回到了凯特琳的家。在被打开的厨房中，众人找到了一个被砸开的铁盒子和吃剩下的半截狗腿。炉灶中的火焰无声地跳跃着，卢卡默默添了一把柴，把31号放到桌子上后折返回来，大家一致认同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叫醒他了。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明，漏网之鱼的伺机报复正在侵扰民生。”
“那放这些土匪多活一天，他们在明面上就要多增加多少暴行呢？”
见始终无法在这个话题上达成一致，埃里奇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刚回来的卢卡。
“孩子睡得香吗？”
“暂时还没醒，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好梦呢？”
“也是，那你之后要把他收为教子吗？”
卢卡咬着嘴唇沉吟许久，还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凯特琳……唉，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她的期待。明大人，您的伐木队会收留他的，对吧？”
“当然，我这边永远缺人手。”
翌日黄昏，李明带着31号出席了凯特琳的葬礼，在烈火中做最后的道别。31号又大哭了一场，只是这一次已经没有多少眼泪给他流了。在用完了刚学来的挖坑技巧后，他狠狠地擤了一次鼻子，为母亲填上最后一铲土。
“大人，您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她能在女神的祝福下受到净化，已经比之前的邻居们好上太多了。”
“你好像挺聪明的样子，明天开始我教你识字。”
===
七日后，这是所有矿工都会记住的一天，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了蘑菇干这种硬通货。午饭时分，代替了监工的神官走到锅前，一边笨拙地挥舞皮鞭，一边摇晃着他的肥头大耳。
“赞颂吧，歌唱吧，你们这群异种。仁慈的女神，祂的荣光照亮黑夜，无所不至。女神在上，从今天起每天采矿最多的三个人可以得到一片美味可口的蘑菇干作为赏赐。为了女神，为了你们的蘑菇干，都给我好好干活。”
被点到名的矿工并不能理解神官的话，但蘑菇干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一名长着猪头的矿工只咬了一口就后悔了，应该先藏起来等饿了再一块块掰下来慢慢吃。没等他后悔多久，午餐时间就结束了。铃声响起，和皮鞭的破空声一起将他们送回漆黑的矿洞。
“甲哥，这蘑菇干有什么神奇的？看把老朱给悔的，像是食盆打翻了一样。”
“不神奇，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挖矿的分到过什么好东西？鼠鼠，上头换了一波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吃相稍微好看一点就能收买你了？”
被身披鳞甲的异族人点名批评的鼠人赶忙连连摇头。
“这哪能啊，我连交上去的矿都挖不够。咳咳，闻闻你们剩下的香气解解馋就够了，我只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熬了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兄弟才保下来的秘密，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别着急，最多再有一个月，肯定就挖穿了，到时候我们都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你可千万别掉链子。”
甲哥意味深长地瞥了鼠鼠一眼，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目光中的猩红色才渐渐褪去。鼠鼠缩了缩鼻子，把自己的矿镐在岩缝中藏好，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几十年下来，矿山中错综复杂的矿道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再熟练的矿工也只能知晓自己常走的那几条道路罢了。但鼠鼠却花了几年的时间大致确定了现在这批矿工的行动范围，从而得以在他们的盲区里悄悄建立一个秘密仓库。
鼠鼠粗糙的手在墙壁上抚摸着，忽然按到一块柔软的皮毛。他点点头，将洞口的伪装小心地掀开一角，钻了进去。洞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还有预设好的陷阱。他用脚跟抵住脚尖，向前走了四步，然后匍匐下来，向右边滚了三圈，伸手一摸摸到了一盏手电筒。这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传家宝，即便在今天也能发出微弱的光亮。
鼠鼠眯起眼，静静地等待自己恢复视觉。绕过一系列陷阱后，他开始清点自己攒下来的家当：两把手弩和六支箭、两块铜锭、一件兽皮大衣、半颗火种、小半袋泻药和三根熏肉干。他很清楚，想靠着这些东西荒野求生是万万做不到的，更不要说一个月后就要入冬了。但倘若不逃，自己这把老骨头又能熬几个年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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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外的伐木场最近是搞得有声有色，鲍尔入队后不仅自己工作卖力，而且善于团队合作，他加入的那个小组很快就冲到了绩效第一。李明的蘑菇田也发展顺利，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在一个平静的午夜后，留守无头的数量也悄悄来到了两位数。
得益于充足的木屑供应，蘑菇的产量也有了明显提升，七日一收的大蘑菇烤干足足片下来1200多片，效率是一日一手的三倍有余。尽管在密闭房间内培育的蘑菇刚摘下来时还带着一丝臭味，但肉眼可见的丰收仍给了村民们极大的鼓舞，有不少人已经掰着手指头把自己算迷糊了。
臭味的问题马上就能解决了，看在蘑菇的份上，埃里奇很大方地给了李明一批石灰石和硫磺。现在窑子已经建好了，过两天烧一批生石灰出来加了水就可以往碱池里倒，最后把密闭蘑菇房里的气体通过去就能消掉大半气味了。
塔山镇的硫矿品质不高，最常见的还是与铁伴生的硫铁矿。不过正如同提炼矿物的法术在黑蝗的笔记中只配待在辅助法术一栏中那样，黄金时代的冶金法术被教会保存的很好。本地有三分之一的铁器——包括兵击和祭祀用具——都是教会出品，而作为副产物的硫磺就成了烂大街的便宜货。
让李明没有想到的是，酸碱工业起步的难点居然是卡在了硝酸钾上。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微生物圈式微的缘故，此地生物固氮的过程大多止步于氨基类化合物，很少有进一步转化为硝基类的。
李明的菌丝在地下找了快方圆三十里的地了，只找到寥寥两种硝化细菌的群落。他小心地观察着它们的生态和痕迹，却发现它们的群体似乎在发展上存在一种未知的自限性因素，很难大规模扩张。
又观察了整整一周的时间，之前取回的样品在培养皿中已经培育到了和野生品种相近的程度，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对这个人工饲养的群落取样后，它们在新的土壤中一开始也有着相当不错的繁殖效率。
真是邪了门了，李明本能地怀疑这其中又是信息层面上有东西在搞鬼，但他的灵能之眼也没法观察到关于这些信息的有用信息。只能作罢，先多整上几千个培养瓶，以量取胜。于是，他又在河边挖了地下室，里头还要常备火源以保持温湿度的宜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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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解说席
“扶我一下，比格，李明选手的视角看得我有点难受。”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专业解说看不下去低水平非标准化的运营，来和观众们解释解释他犯了哪些错误吧。”
“这已经不是错误的问题，而是从一开始就走在一条很诡异的路上，大家跟着我从头捋一捋啊。首先李明选手的种族格莱姆丝菌是一种针对动物的强寄生性真菌，那么当你发现环境内的大部分动物都是友善的智慧生物，不适合寄生时，难道你做出的转型方向不应该是往寄生植物的方向上靠吗？
更换宿主之间要克服的困难，难道不比你从寄生直接跳跃到腐生的跨度小得多得多吗？我之前还以为是他已经提前点好了一串腐生的科技树，结果这不是完全没有吗？搁这儿原地发育了半个月，控制范围就从十公里变成了十五公里，这传出去你好意思叫自己是真菌种吗？”
“喂喂，老杨你冷静一点，不要攻击选手啊。”
“不是我攻击选手，你瞅瞅他干的是虫事吗？一个真菌种还跑去研究细菌，那你能琢磨得明白吗？不是说不可以跨界，但你得掂量下自己的水平啊，就他这幼儿园都只能肄业的生化水平，搞跨界他有这个能力吗？
还有那个烧火灶，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这是进了什么唯理遗迹的考古现场吗？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先发优势，你再看看B选手拉妮娅。按照标准化的流程稳步运营，蚁巢都快七公里大了，最晚再过两个月信号塔都能建起来了。
我们这里是透明视角，全都能看得见。这李明选手醒得最早，难度最高，月底第一波游魂大群就要攻过来了，希望这场溃败能让他清醒一点吧。”
“所以说，老杨你又不看好李明选手了？”
“虽然一个游魂的标准战斗力是0.8，但数量是一千对二百，加上要吃士气惩罚，这还打个屁啊？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小聪明是没有意义的，乖乖吃下运营失败的苦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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