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备战
让我们把时间稍稍往回倒几天，穿白大褂的无头还在地下做着实验，埃里奇天一亮就跟着村民们来到伐木场找李明。
“明，有个矿工要转化成游魂了，但他们非说你有办法。”
“不算办法的办法吧，我们先走，路上说。”
李明简单和盖瑞交代了一下今天的工作任务后，跳上教会的马车驶向矿山。双角的骏马长嘶一声，在村民们踩出的土路上飞奔起来，埃里奇随着车厢一边颠簸一边再度确认：
“你还真有办法？”
“用蘑菇操纵身体的技术罢了，还需要自身意志过硬，但总好过被敌人控制。”
埃里奇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操纵？你居然在蘑菇里动手脚！”
“给你们的食用菌种当然都是安全的，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们的敌人正在把人变成游魂，这才是肆意操纵人类身心的恶毒技术。”
埃里奇咳嗽了一声以掩饰之前的失态，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对游魂的转化一直束手无策，但你的蘑菇技术也让我心有余悸。”
“发展技术需要大量受过教育的人口，人们在学习前需要先吃饱饭。埃里奇，我从未想过对人们进行技术封锁，这只是在特殊时期为发展争取时间罢了，我们首先需要打赢这场战争。”
奔腾的角马再度嘶鸣一声后停步，李明耸耸肩跳下马车。
“是哪个矿工生病了？让我看看。”
===
剩下的那名发低烧的矿工也病了，用绳子捆住后像个虾米一样侧卧在通铺上，唾液止不住地从嘴角往下淌。甲哥和另一名被真菌寄生的矿工负责看守他，他们虽然行动笨拙了一点，但似乎不会激起游魂太多的饥饿感。
“饿，饿，救救，咳咳。”
见到李明后，在通铺上蛄蛹的矿工用含糊不清的话语求助，眼泪和鼻涕混合着流进嘴里，又让他咳嗽起来。李明一边将手臂变形成的触须扎进他的肩膀，一边掰正他的脑袋叮嘱：
“意志上的对抗也很重要，战胜不了自己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十分钟后，格莱姆丝菌接管了矿工的身体。李明开始教他运用语言指令操控自己身体的方法，一旁的甲哥也主动传授心得。
“哈……哈……不行，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放你娘的屁，你这才到哪？老子当初话都说不出来，不一样挺过来了？它想要干嘛，你就专门对着干。来，先跟我练习咬牙和闭嘴，一定没问题的。”
在甲哥掰了根桌腿当教鞭的悉心指导下，矿工磕磕绊绊地学会了和情绪对抗，勉强能分出神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李明也检查了另一名受感染矿工的情况，虽然他已经可以磕磕绊绊地行动，但还是经常能听到来自内心深处的莫名低语，试图动摇他的意志。
“放轻松一点，孩子，你会没事的。女神在上，我们对抗游魂的办法正在越来越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埃里奇适时地挤进门，给予矿工一点安慰。见到主教的矿工有些惶恐，低下头断断续续地跟着复读了几遍女神在上，再抬起头时李明和埃里奇都已经离开了。
===
“情况怎么样？”
“短期内应该没问题，长期的话只能看个人的意志了。”
听到李明如此答复，埃里奇叹了口气，只过了短短半日时光，他眼角边的褶皱便又加深不少。
“卢卡已经连夜出发了，但我们现在也不能闲着。明，你应该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吧？”
“我们的第一步至少要发动一半以上的力量，在敌人登上山头前打一场漂亮的阻击战。之后利用山体的地形优势尽可能削减敌人的有生力量，最好能够端掉它们的指挥中枢，以便趁着它们穷途末路的时候引诱到预设战场进行最后的歼灭。”
沉默许久后，埃里奇只憋出一句：
“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能实现吗？”
“为什么不呢？让你的宝贝箴言机都动起来吧，这场火力与数量的战争，本质上不过是用生产力消耗敌人的血肉之躯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此话一出，马车里重回寂静，只余车外的鞭打与嘶鸣声在颠簸中回响。马车在沉默中行至镇中教会，埃里奇临下车前掀开车帘问了一句：
“明，你知不知道，有战争就会有牺牲？”
“我太知道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掀起的帘子挥洒在车厢一角，尚在阴影里的李明上半身微微前倾，指尖弹出的两道火星转瞬即逝，
“但归根结底，这场仗不是我们想打，而是不得不打。”
“行了，别废话了。一个人供三台箴言机同时开工，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
充满神圣气息的大厅中，三台散发银色光芒的箴言机被摆放成正三角形。李明最初站在三角形的中心，随后根据工作中感知到的功率差距略微调整了自己的位置。
三颗大小相同的火球悬浮在扭曲怪物的头顶，表面竟也开始浮现出与教会相似的符文，不远处三个方向的箴言机同时开始充能。在上次的实践与事后的仿制研究中，他开始渐渐理解了这种机器的工作原理——将一份火焰极为精确地切分成分数份。
李明曾对比过之前那组六分之一圣弹，每颗子弹蕴藏的压缩火焰能量差距都在千分之五以内。并且如果以这个数值作为基准的1/6个单位，那么箴言机可以接受的“一份”火焰能量大约在0.5～1.1之间，也难怪之前埃里奇会对六分之一圣弹的出现如此惊讶了。
相对的，如果给箴言机输入的火焰能量不足一个单位，就只能生产出大量低能级的常规弹药。根据测算，输入能量大于0.8时制造的是15mm口径机枪弹，单发储火能量高达1/18，但现在教会中已经没有对应的枪械了；能级在0.6~0.8区间之间则产出能量减半的12mm步枪弹，只存有寥寥几把；只有输入能量小于0.6的黯淡火焰，才能生产出目前最为有用的9mm手枪弹，不过这种子弹本身蕴含的能量只有可怜的1/216而已。
李明基本可以断定，箴言机在设计之初并不是依靠人力驱动的，它的输入与输出方式具有明显的工业化特征。然而现在这个人才凋敝的时代下，小镇中的教会已经找不出一个可以进行调制的工程师了。好在人们总会自己寻找出路，埃里奇的身后再展银翼，繁星般的符文拼接成一轮半月，施展出二分火种的秘法。
“这样损耗率太高了，后面还是我自己降低输出吧。”
“那样你每天得晚上多过来一次了。”
“无妨。”
给三角排列的箴言机都充满后，李明重新变回人形，侧着脑袋注视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的埃里奇后，将头顶的火球分裂为两个半球，
“说起来，既然二分法和六分法都有了，那是不是三分法也应该有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两天后是塔山镇一月一次的市集，李明给村民们放了一天假。由盖瑞带队和在镇中已经站稳脚跟的安德烈联手，一同包下了一大片铺子，务必将自家的特色产品打出名头来。
“这……李明大人真的是这么说的？”
“真的，真的。安妮塔阿……姐姐这么漂亮，又有甜甜的白糖，一定会成为最受小孩子欢迎的摊位。”
“阿姨就阿姨吧。你呀，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甜，将来跟着大人一定能赚大钱。”
背着斧子和黑板的31号嘿嘿一笑，快速转过身去遮挡微微发烫的脸颊，溜走去找以前的玩伴们炫耀了。安妮塔目视了一会儿他远去的身影后，揉了揉新衣服上有些紧绷的纽扣，低下头开始检查身前的摊位。她负责售卖精致过的糖与盐，这些雪白的晶体只需互相轻轻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便足以撩动老人们的心弦。
市集正式开始后不久，便有一名拄着拐杖的老者在搀扶下偶然发现了安妮塔盛在小碗里的样品。他张开没有牙齿的嘴，用颤抖的声音询问“这是盐吗”和能否是吃过后，伸出棕黑色的小指轻轻蘸取了一些抿到嘴里。当他再次目视大桶中盛满的雪白盐粒时，已有一行浊泪在不经意间流下。
“这些都是？臭小子，你赶快回家里取钱。”
“啊……是，是。诶，这位先生，您也慢点啊。我的店就在这里，不会跑的。”
其实安妮塔并不太能理解这种现象，在她心中这只不过是和蘑菇干类似的新鲜事物罢了。但对于那些年长者而言，这样的盐与糖才是并不清晰的童年回忆中应有的模样。只可惜，在生火烧饭所需的火焰都需要精打细算的年代，即使是蒸发结晶这种简单的技术也显得太奢侈了。
===
如同堵塞的管道一样，人群开始渐渐在安妮塔的摊位前聚集。攒动的人头和七八条从各个方向伸来的胳膊让她有些忙不过来，眼看着场面刚要呈现出一点混乱的趋势，安德烈扯开他的大嗓门发话了：
“都排好队，别拥在一起，没看人家小姑娘都忙不过来吗？”
“哟，大铁匠也来了啊。我家的耙子前几天摔坏了，您看能给修修不？”
“你要是急就去我铺子里找个成品先用着，这几天刚接了个大单子，实在忙不过来咯。”
“不急，不急，那我过几天再来照顾你生意啊。”
作为最先来到镇中开店的铁匠，安德烈自然免不了受同行“照顾”。不过打铁这活最重要的还是自身够硬，在给镇民观众们免费上演了几场好戏又收获了几瓣废铁后，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人来触霉头。凭借着永不熄灭的锻炉和石工、木工兼修的全面性，以及身为亡者在八卦话题上的优势，他很快就成了街坊邻里间的红人。
在安德烈的大声招呼下，排起队来的人群又重新恢复了秩序。安妮塔也松了一口气，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她埋在盐桶、糖桶中的木柄下方自然不会全是无害的农具，但倘若能用和平的方式阻止混乱的诞生，谁又想让这喜庆的气氛添上血色呢？
可惜总有想要扰乱秩序的人存在，安妮塔注意到一位总是低着头的女性镇民第二次排进了队伍里。尽管她稍微做了一点变装，但沙之民接近深棕的肤色还是太好辨认了。于是，安妮塔稍微大声一点地提醒了身前这位努力尝试往碗里多盛一些的顾客。
“老爷爷，您其实不用一次性买那么多。我们下次还会来的，后面还有很多人呢，给大家都留一点吧。”
“干嘛，哪有你这样嫌客人买得多的？”
话虽如此，这位老先生还是适可而止地再盛了两碗盐后就收手了。不过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沙民小姐并未受到一点触动，仍然混迹在队伍中，只是故意压低了声线粗着嗓子说：
“再……咳，我要三碗糖。”
“好的，您稍等。”
安妮塔保持微笑，视线一刻也没有从这位沙民身上离开，直到双手熟练地盛完糖、打完包、收完钱后，也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一路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又接待完了两名客人后，安妮塔舒展地甩了两下手臂，顺手解开了盐桶中刀柄上缠住一对铃铛，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市集附近的一处阴影里，当再度变装的沙民第三次看向安妮塔的摊位时，一根有些黏滑的触须攀上了她的肩头。
“歌莉娅小姐，教会如果有大规模采购的意图直接和我说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明，有个矿工要转化成游魂了，但他们非说你有办法。”
“不算办法的办法吧，我们先走，路上说。”
李明简单和盖瑞交代了一下今天的工作任务后，跳上教会的马车驶向矿山。双角的骏马长嘶一声，在村民们踩出的土路上飞奔起来，埃里奇随着车厢一边颠簸一边再度确认：
“你还真有办法？”
“用蘑菇操纵身体的技术罢了，还需要自身意志过硬，但总好过被敌人控制。”
埃里奇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操纵？你居然在蘑菇里动手脚！”
“给你们的食用菌种当然都是安全的，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们的敌人正在把人变成游魂，这才是肆意操纵人类身心的恶毒技术。”
埃里奇咳嗽了一声以掩饰之前的失态，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对游魂的转化一直束手无策，但你的蘑菇技术也让我心有余悸。”
“发展技术需要大量受过教育的人口，人们在学习前需要先吃饱饭。埃里奇，我从未想过对人们进行技术封锁，这只是在特殊时期为发展争取时间罢了，我们首先需要打赢这场战争。”
奔腾的角马再度嘶鸣一声后停步，李明耸耸肩跳下马车。
“是哪个矿工生病了？让我看看。”
===
剩下的那名发低烧的矿工也病了，用绳子捆住后像个虾米一样侧卧在通铺上，唾液止不住地从嘴角往下淌。甲哥和另一名被真菌寄生的矿工负责看守他，他们虽然行动笨拙了一点，但似乎不会激起游魂太多的饥饿感。
“饿，饿，救救，咳咳。”
见到李明后，在通铺上蛄蛹的矿工用含糊不清的话语求助，眼泪和鼻涕混合着流进嘴里，又让他咳嗽起来。李明一边将手臂变形成的触须扎进他的肩膀，一边掰正他的脑袋叮嘱：
“意志上的对抗也很重要，战胜不了自己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十分钟后，格莱姆丝菌接管了矿工的身体。李明开始教他运用语言指令操控自己身体的方法，一旁的甲哥也主动传授心得。
“哈……哈……不行，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放你娘的屁，你这才到哪？老子当初话都说不出来，不一样挺过来了？它想要干嘛，你就专门对着干。来，先跟我练习咬牙和闭嘴，一定没问题的。”
在甲哥掰了根桌腿当教鞭的悉心指导下，矿工磕磕绊绊地学会了和情绪对抗，勉强能分出神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李明也检查了另一名受感染矿工的情况，虽然他已经可以磕磕绊绊地行动，但还是经常能听到来自内心深处的莫名低语，试图动摇他的意志。
“放轻松一点，孩子，你会没事的。女神在上，我们对抗游魂的办法正在越来越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埃里奇适时地挤进门，给予矿工一点安慰。见到主教的矿工有些惶恐，低下头断断续续地跟着复读了几遍女神在上，再抬起头时李明和埃里奇都已经离开了。
===
“情况怎么样？”
“短期内应该没问题，长期的话只能看个人的意志了。”
听到李明如此答复，埃里奇叹了口气，只过了短短半日时光，他眼角边的褶皱便又加深不少。
“卢卡已经连夜出发了，但我们现在也不能闲着。明，你应该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吧？”
“我们的第一步至少要发动一半以上的力量，在敌人登上山头前打一场漂亮的阻击战。之后利用山体的地形优势尽可能削减敌人的有生力量，最好能够端掉它们的指挥中枢，以便趁着它们穷途末路的时候引诱到预设战场进行最后的歼灭。”
沉默许久后，埃里奇只憋出一句：
“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能实现吗？”
“为什么不呢？让你的宝贝箴言机都动起来吧，这场火力与数量的战争，本质上不过是用生产力消耗敌人的血肉之躯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此话一出，马车里重回寂静，只余车外的鞭打与嘶鸣声在颠簸中回响。马车在沉默中行至镇中教会，埃里奇临下车前掀开车帘问了一句：
“明，你知不知道，有战争就会有牺牲？”
“我太知道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掀起的帘子挥洒在车厢一角，尚在阴影里的李明上半身微微前倾，指尖弹出的两道火星转瞬即逝，
“但归根结底，这场仗不是我们想打，而是不得不打。”
“行了，别废话了。一个人供三台箴言机同时开工，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
充满神圣气息的大厅中，三台散发银色光芒的箴言机被摆放成正三角形。李明最初站在三角形的中心，随后根据工作中感知到的功率差距略微调整了自己的位置。
三颗大小相同的火球悬浮在扭曲怪物的头顶，表面竟也开始浮现出与教会相似的符文，不远处三个方向的箴言机同时开始充能。在上次的实践与事后的仿制研究中，他开始渐渐理解了这种机器的工作原理——将一份火焰极为精确地切分成分数份。
李明曾对比过之前那组六分之一圣弹，每颗子弹蕴藏的压缩火焰能量差距都在千分之五以内。并且如果以这个数值作为基准的1/6个单位，那么箴言机可以接受的“一份”火焰能量大约在0.5～1.1之间，也难怪之前埃里奇会对六分之一圣弹的出现如此惊讶了。
相对的，如果给箴言机输入的火焰能量不足一个单位，就只能生产出大量低能级的常规弹药。根据测算，输入能量大于0.8时制造的是15mm口径机枪弹，单发储火能量高达1/18，但现在教会中已经没有对应的枪械了；能级在0.6~0.8区间之间则产出能量减半的12mm步枪弹，只存有寥寥几把；只有输入能量小于0.6的黯淡火焰，才能生产出目前最为有用的9mm手枪弹，不过这种子弹本身蕴含的能量只有可怜的1/216而已。
李明基本可以断定，箴言机在设计之初并不是依靠人力驱动的，它的输入与输出方式具有明显的工业化特征。然而现在这个人才凋敝的时代下，小镇中的教会已经找不出一个可以进行调制的工程师了。好在人们总会自己寻找出路，埃里奇的身后再展银翼，繁星般的符文拼接成一轮半月，施展出二分火种的秘法。
“这样损耗率太高了，后面还是我自己降低输出吧。”
“那样你每天得晚上多过来一次了。”
“无妨。”
给三角排列的箴言机都充满后，李明重新变回人形，侧着脑袋注视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的埃里奇后，将头顶的火球分裂为两个半球，
“说起来，既然二分法和六分法都有了，那是不是三分法也应该有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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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是塔山镇一月一次的市集，李明给村民们放了一天假。由盖瑞带队和在镇中已经站稳脚跟的安德烈联手，一同包下了一大片铺子，务必将自家的特色产品打出名头来。
“这……李明大人真的是这么说的？”
“真的，真的。安妮塔阿……姐姐这么漂亮，又有甜甜的白糖，一定会成为最受小孩子欢迎的摊位。”
“阿姨就阿姨吧。你呀，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甜，将来跟着大人一定能赚大钱。”
背着斧子和黑板的31号嘿嘿一笑，快速转过身去遮挡微微发烫的脸颊，溜走去找以前的玩伴们炫耀了。安妮塔目视了一会儿他远去的身影后，揉了揉新衣服上有些紧绷的纽扣，低下头开始检查身前的摊位。她负责售卖精致过的糖与盐，这些雪白的晶体只需互相轻轻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便足以撩动老人们的心弦。
市集正式开始后不久，便有一名拄着拐杖的老者在搀扶下偶然发现了安妮塔盛在小碗里的样品。他张开没有牙齿的嘴，用颤抖的声音询问“这是盐吗”和能否是吃过后，伸出棕黑色的小指轻轻蘸取了一些抿到嘴里。当他再次目视大桶中盛满的雪白盐粒时，已有一行浊泪在不经意间流下。
“这些都是？臭小子，你赶快回家里取钱。”
“啊……是，是。诶，这位先生，您也慢点啊。我的店就在这里，不会跑的。”
其实安妮塔并不太能理解这种现象，在她心中这只不过是和蘑菇干类似的新鲜事物罢了。但对于那些年长者而言，这样的盐与糖才是并不清晰的童年回忆中应有的模样。只可惜，在生火烧饭所需的火焰都需要精打细算的年代，即使是蒸发结晶这种简单的技术也显得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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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堵塞的管道一样，人群开始渐渐在安妮塔的摊位前聚集。攒动的人头和七八条从各个方向伸来的胳膊让她有些忙不过来，眼看着场面刚要呈现出一点混乱的趋势，安德烈扯开他的大嗓门发话了：
“都排好队，别拥在一起，没看人家小姑娘都忙不过来吗？”
“哟，大铁匠也来了啊。我家的耙子前几天摔坏了，您看能给修修不？”
“你要是急就去我铺子里找个成品先用着，这几天刚接了个大单子，实在忙不过来咯。”
“不急，不急，那我过几天再来照顾你生意啊。”
作为最先来到镇中开店的铁匠，安德烈自然免不了受同行“照顾”。不过打铁这活最重要的还是自身够硬，在给镇民观众们免费上演了几场好戏又收获了几瓣废铁后，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人来触霉头。凭借着永不熄灭的锻炉和石工、木工兼修的全面性，以及身为亡者在八卦话题上的优势，他很快就成了街坊邻里间的红人。
在安德烈的大声招呼下，排起队来的人群又重新恢复了秩序。安妮塔也松了一口气，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她埋在盐桶、糖桶中的木柄下方自然不会全是无害的农具，但倘若能用和平的方式阻止混乱的诞生，谁又想让这喜庆的气氛添上血色呢？
可惜总有想要扰乱秩序的人存在，安妮塔注意到一位总是低着头的女性镇民第二次排进了队伍里。尽管她稍微做了一点变装，但沙之民接近深棕的肤色还是太好辨认了。于是，安妮塔稍微大声一点地提醒了身前这位努力尝试往碗里多盛一些的顾客。
“老爷爷，您其实不用一次性买那么多。我们下次还会来的，后面还有很多人呢，给大家都留一点吧。”
“干嘛，哪有你这样嫌客人买得多的？”
话虽如此，这位老先生还是适可而止地再盛了两碗盐后就收手了。不过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沙民小姐并未受到一点触动，仍然混迹在队伍中，只是故意压低了声线粗着嗓子说：
“再……咳，我要三碗糖。”
“好的，您稍等。”
安妮塔保持微笑，视线一刻也没有从这位沙民身上离开，直到双手熟练地盛完糖、打完包、收完钱后，也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一路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又接待完了两名客人后，安妮塔舒展地甩了两下手臂，顺手解开了盐桶中刀柄上缠住一对铃铛，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市集附近的一处阴影里，当再度变装的沙民第三次看向安妮塔的摊位时，一根有些黏滑的触须攀上了她的肩头。
“歌莉娅小姐，教会如果有大规模采购的意图直接和我说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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