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稍息
混乱的长夜终于过去，太阳如期地从地平线上升起。将灵火称作暴食的树人带着秘密陷入长眠，第二名无头赶过去时焦黑枯枝上的火焰还尚未熄灭。以太中已经看不出什么残留的痕迹了，这里如同大海中不自然存在的空腔，“海平面”凭空凹下去一截。周遭的海水螺旋着缓缓下灌，隐隐有形成漩涡的趋势，但暂时还比不上被蒸发的速度。
施展起操控磁场的法术，李明像往常一样熄灭了火焰，但这次有一个问题突兀地钻入了他的脑海——这样凶猛的火焰，真的能单靠磁场就这么简单地镇压下去吗？还是说，这种以信息为燃料的灵火，依旧在信息层面上要受到某种未知的约束呢？
天亮后，一棵树人带领的游魂调查小队才姗姗来迟地赶来，可除了几块形状有些像的黑炭外，它们再也找不到前线指挥官留下的任何痕迹。以太海中残余的灵能甚至比它手下的游魂更加空洞，若非传送装置的每次使用都需要留档，它几乎都要怀疑是发生了传送错误。
“找不到？不，这正说明了就发生在这里。给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虽然一夜之间折损两名眷族令大根须极为震怒，但它还没有丧失最基本的判断力。无论如何，自己始终掌握着兵力上的优势，只要搞清楚对方使的小把戏，就足以葬送掉他们的一切侥幸。不过，身处前线的树人显然更加关注自己被交付的任务。
“只是这样一来，正面战场的推进速度就不得不放缓了。”
“无妨，他们蹦跶不了多久的。”
于是，游魂们在树人调查官的命令下开始挖土。约莫中午时分，一队勘探型游魂被护送过来，依靠它们灵敏的嗅觉也许能从遍地的断肢残骸中找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然而与正午的阳光一同到来的，还有专打游魂的游击骚扰小队。
===
戴拉和林肯的小队正在山上的营地中修整，昨晚的战斗不仅消耗了他们的体力，更是对意志与信念的考验。尽管整个后半夜无头都在战场上努力地进行搜索，但最终还是没能找回失踪的两名士兵。朝夕相处的同伴转眼间便上了死亡名单，即使他们身处这个命贱的时代，即使他们在出征前做过心理准备，即使他们眼见过敌人如同草芥般倒下——终究是意难平的。
比普通士兵处境更糟的是八名伤员，在游魂的作战中负伤便意味着感染，即便身处病毒被净空的安全区域，耳边混沌的低语仍时刻侵蚀着他们的精神。李明为艾斯黛和另外的两名重伤员做了应急处理，但他们毫无疑问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会跟随今天送来补给的队伍返回小镇休养。
“我猜你们现在脑子里嗡嗡的，总有个很烦人的声音在骚扰？先吃点东西吧，这样才有力气和它斗。”
林肯推着满载面包与蘑菇干的餐车回到营地，在分发的途中被侄子林克缠上了。
“是的，叔叔，我现在都烦死了。你能不能去求求明大人，把我也烧一烧吧，图个清静。”
附近的两个轻伤员听到林克的话，也把目光投向了林肯。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子，林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你但凡平日里多读点书，都说不出这么可笑的话。你以为月与火的考验是什么好东西？那是在女神的注视与烈焰的催命下进行的一场死斗，就算是我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听叔叔这么讲后，林克羞愧得有些脸红，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可我听人说艾斯黛都扛过去了啊，我没理由比个小姑娘还差吧？”
林肯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但还没等他回过劲，戴拉就盘着手走了过来，语气玩味地说：
“难得年轻人这么有志气，林肯你不如让他试试好了。”
===
“还是听不到吗？见鬼，怎么会需要这么精细？”
发现在三个重伤员身上的实验效果都不错后，李明便想试试能否清楚掉甲哥身上的游魂病毒。和原先教会的版本相比，他改良后的法术多使用了一个“光源”对藏匿在灵能空间的病毒进行投影，这样便能更精确地对病毒进行定位，减小治疗过程中对患者的误伤。
没错，是误伤。在使用双投影法后，李明发现患者本身形成意识的灵能结构与游魂病毒所产生的投影可以泾渭分明地被区分出来了。于是，只要计算后设计一个在投影空间中的映射坐标接近患者意识而远离病毒的牵引法术，就可以慢慢地引导患者尽量离开火焰的杀伤范围。
但甲哥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因为他体内还寄居着李明的菌丝。在投影空间中，虽然他的影子和游魂病毒的区分开来了，但是却和菌丝的离得很近。并且由于菌丝的灵能结构来自李明，十分复杂的结构带来了很强的法术亲和性，导致他施展的牵引法术一大半效果都被吸走了，对甲哥反而收效甚微。
这个问题在原理上并不难解决，无论是提升牵引法术的精度、改变投影光源的角度还是重新设计作用于病毒的牵引法术等思路都是可行的。李明很有把握，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和试错的机会，彻底解决掉游魂感染的问题也并非难事。
“明大人，请考验我吧。”
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林克这话一听就是受到了蒙蔽，李明废了半天劲才和他扯明白。
“所以我都说了，我的法术和你们教会的不一样，既没有那么大威力也没有神学上的考验意义。再说了，就你这小腿上蹭的一下，搁太阳底下多晒一会，用不着到明天就能好了。”
可林克的神情反倒失落了下来。
“是这样啊，那通过您的考验的艾斯黛也没有那么厉害了，对吧？”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用你们教会的话来讲，算是得了神启。”
林克立刻两眼放光地握住了李明的手。
“明大人，请一定要考验我。”
===
“午安，戴拉，看上去你的气色还不错。明大人呢？主教大人有个口信要我带个给他。”
卢卡跟着运送补给的队伍来到了山上的营地，却被戴拉截了下来。她刚捉弄完林克，此时心情不错，熟络地把手搭到卢卡伤臂的肩头轻轻啄击起来。
“忙着照顾伤员呢。怎么，你嫌镇子上条件不好，要他再给你看一看？”
“我好差不多了，倒是你们这边伤亡大不大？昨晚收到警报后主教大人一夜没睡好。嗯，你又进步了？”
卢卡下意识地伸手往肩头上去掸，不料几根青葱的玉指上突然泛起银芒，纹丝不动。戴拉的眉头转瞬即逝地蹙了一下，收回了手，随即便被微微侧首后嘴角轻扬的笑容掩盖。
“等着吧，马上就追上你了。还有，别仗着咱俩熟就打听正事，小心我把你当间谍逮起来。”
卢卡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戴拉的错误。
“可我来找明大人就是为了正事，是你把我拦下来的。”
……
戴拉气鼓鼓地把卢卡带到李明身边，正好赶上趴在地上的林克哀嚎求饶。
“不行了，我真的要不行了。明大人，您快收了神通吧，我感觉自己都要被烤干了。”
“好吧，看来三日法对一般人而言劲大了些，等会儿要再试试别的吗？”
李明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考验”林克，一个响指解除了法术。他向着从林克身后走来的二人打了个招呼，林克抓住时机连气都没理顺就逃走了。
“明大人，主教大人有话要带给您。”
卢卡侧过头看了戴拉一眼，见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继续往下说了，
“镇上的经书里并没有关于帷幕的内容，如果您说的状况属实，他推测可能只有大城市里才会有类似的记载。另外，缄默守密的藏书官可能也会了解一些隐秘，但他可能已经老到忘记如何说话了。”
李明皱起了眉，虽然埃里奇那边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但显然两人着类似的直觉——女神留言甚至可能是遗言所指向的东西，教会绝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唯一的解释是它的保密等级高到离谱。他可没忘记身处的是一场成虫仪式的梦界，就算是正衰退的文明，突然掏出祖传的大家伙在这种情景下甚至也可以是“合理”的。
戴拉偷偷瞪了卢卡一眼，她听不懂两人之间的谜语，但从李明的表情上看这显然不是个好消息。
“明大人，正好镇上的队伍过来了，我们的伤员要不要……”
“嗯，三个重伤的就送回去吧。卢卡，麻烦你再多照看下。”
===
山下，距离游魂们扎堆挖掘的阵地约三百米，一个埋伏好的士兵有些担忧地问：
“老班，你说这靠谱吗？那些四条腿的鼻子可灵了。”
“放心，游魂只能闻到我们这些活人的味道。老盖瑞的身手可好了，摸过去准能给他们来记狠的。”
老班把半个脑袋探出坑外，盯着敌人的方向。不多时，便在敌人的阵地上观察到一阵水雾，那是盖瑞的圣弹命中后引起了小爆炸。又过了不到一秒，传来了爆炸的余响，侧方一百米外的士兵们探出半个身子进行掩护射击。
盖瑞艺高人胆大地摸到了近七十米开外，将两头勘探型游魂笼罩进了爆炸的杀伤范围，强大的冲击波对感官敏锐的它们尤为致命。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由爆炸产生的水雾中部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随后便是一根长矛伴随着破空声激射而出。
咻。
正撤退的盖瑞听得背后有异，来不及回头，赶忙俯身翻滚躲避。待那长着倒刺的尖矛落地，只在他身前不到两米。与此同时，一头四肢比例有些夸张的游魂正提着另一根长矛以惊人的速度从水雾中跳出。
“草。”
盖瑞转身后略一目测便知来不及逃脱，当即给了试图靠近的敌人一枪。那游魂似乎也忌惮圣弹的威力，见他抬起手臂后立刻缩头蹲下，细长的双臂前探长矛，摆好了防御姿势。但这只是普通的一枪，擦过长矛在它的大臂上溅起几片木屑。
“没了？”
嘶哑又刺耳的声音模仿人言从怪物的口中吐出，盖瑞面无表情地瞄准它的头又开了一枪。但普通的手枪弹显然威力不足，直接从脸颊的位置整个嵌进了木头里。没有出第三枪的余裕了，执矛冲锋的木头游魂已然杀至跟前。
盖瑞后退两步，机智地将半个身子躲在扎进地里的长矛之后。半秒后，两根长矛的碰撞将冲击的动能化解大半，被盖瑞踢起的那根在空中打了一个旋。他沉腰半蹲避开了游魂的挑刺，随后毫不顾忌木矛上的倒刺，左手反持矛尖一个鞭打抽在了敌人的肩膀上。
空气在盖瑞的右手掌中悄悄压缩，而后在缠斗中突然刺出，短暂爆发出的黯淡金芒正好被午后的阳光所掩蔽。隔着大约20厘米，游魂坚固的木制头颅应声而炸，但它却未像盖瑞所熟悉的那样倒下，反而趁机一个下戳命中了他的小腿。
盖瑞暗道要遭，挥出的右掌化刺为劈，狠狠落在了游魂的胸口。缠绕金光的压缩空气拉丝成刃，正好命中了它的脊柱。金芒崩碎，灵能震荡，就连远在山上的李明也不禁为之侧目。被正当中分成两半的游魂终于不再动弹，力竭的盖瑞却也跪倒在敌人的身上剧烈咳嗽起来。
好在友军的支援比敌人的更快，原先负责掩护射击的士兵看到木头游魂后便焦急地往盖瑞身边赶，正好一顿乱枪将游魂的援军截住。将行动不便的盖瑞救起后，老班带着的半支小队也赶到了他们之前的位置，一阵有层次的噼里啪啦暂时将敌人打退。
然而就当士兵们即将安全撤离时，忽然听得李明在他们心头示警。队尾的老班扭头一看，敌人的阵地上空黑雾弥漫，被扭曲的光线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圆斑。一个带着三分恼火、七分不屑的声音在他们心头响起。
“想跑？”
施展起操控磁场的法术，李明像往常一样熄灭了火焰，但这次有一个问题突兀地钻入了他的脑海——这样凶猛的火焰，真的能单靠磁场就这么简单地镇压下去吗？还是说，这种以信息为燃料的灵火，依旧在信息层面上要受到某种未知的约束呢？
天亮后，一棵树人带领的游魂调查小队才姗姗来迟地赶来，可除了几块形状有些像的黑炭外，它们再也找不到前线指挥官留下的任何痕迹。以太海中残余的灵能甚至比它手下的游魂更加空洞，若非传送装置的每次使用都需要留档，它几乎都要怀疑是发生了传送错误。
“找不到？不，这正说明了就发生在这里。给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虽然一夜之间折损两名眷族令大根须极为震怒，但它还没有丧失最基本的判断力。无论如何，自己始终掌握着兵力上的优势，只要搞清楚对方使的小把戏，就足以葬送掉他们的一切侥幸。不过，身处前线的树人显然更加关注自己被交付的任务。
“只是这样一来，正面战场的推进速度就不得不放缓了。”
“无妨，他们蹦跶不了多久的。”
于是，游魂们在树人调查官的命令下开始挖土。约莫中午时分，一队勘探型游魂被护送过来，依靠它们灵敏的嗅觉也许能从遍地的断肢残骸中找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然而与正午的阳光一同到来的，还有专打游魂的游击骚扰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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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拉和林肯的小队正在山上的营地中修整，昨晚的战斗不仅消耗了他们的体力，更是对意志与信念的考验。尽管整个后半夜无头都在战场上努力地进行搜索，但最终还是没能找回失踪的两名士兵。朝夕相处的同伴转眼间便上了死亡名单，即使他们身处这个命贱的时代，即使他们在出征前做过心理准备，即使他们眼见过敌人如同草芥般倒下——终究是意难平的。
比普通士兵处境更糟的是八名伤员，在游魂的作战中负伤便意味着感染，即便身处病毒被净空的安全区域，耳边混沌的低语仍时刻侵蚀着他们的精神。李明为艾斯黛和另外的两名重伤员做了应急处理，但他们毫无疑问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会跟随今天送来补给的队伍返回小镇休养。
“我猜你们现在脑子里嗡嗡的，总有个很烦人的声音在骚扰？先吃点东西吧，这样才有力气和它斗。”
林肯推着满载面包与蘑菇干的餐车回到营地，在分发的途中被侄子林克缠上了。
“是的，叔叔，我现在都烦死了。你能不能去求求明大人，把我也烧一烧吧，图个清静。”
附近的两个轻伤员听到林克的话，也把目光投向了林肯。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子，林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你但凡平日里多读点书，都说不出这么可笑的话。你以为月与火的考验是什么好东西？那是在女神的注视与烈焰的催命下进行的一场死斗，就算是我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听叔叔这么讲后，林克羞愧得有些脸红，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可我听人说艾斯黛都扛过去了啊，我没理由比个小姑娘还差吧？”
林肯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但还没等他回过劲，戴拉就盘着手走了过来，语气玩味地说：
“难得年轻人这么有志气，林肯你不如让他试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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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听不到吗？见鬼，怎么会需要这么精细？”
发现在三个重伤员身上的实验效果都不错后，李明便想试试能否清楚掉甲哥身上的游魂病毒。和原先教会的版本相比，他改良后的法术多使用了一个“光源”对藏匿在灵能空间的病毒进行投影，这样便能更精确地对病毒进行定位，减小治疗过程中对患者的误伤。
没错，是误伤。在使用双投影法后，李明发现患者本身形成意识的灵能结构与游魂病毒所产生的投影可以泾渭分明地被区分出来了。于是，只要计算后设计一个在投影空间中的映射坐标接近患者意识而远离病毒的牵引法术，就可以慢慢地引导患者尽量离开火焰的杀伤范围。
但甲哥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因为他体内还寄居着李明的菌丝。在投影空间中，虽然他的影子和游魂病毒的区分开来了，但是却和菌丝的离得很近。并且由于菌丝的灵能结构来自李明，十分复杂的结构带来了很强的法术亲和性，导致他施展的牵引法术一大半效果都被吸走了，对甲哥反而收效甚微。
这个问题在原理上并不难解决，无论是提升牵引法术的精度、改变投影光源的角度还是重新设计作用于病毒的牵引法术等思路都是可行的。李明很有把握，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和试错的机会，彻底解决掉游魂感染的问题也并非难事。
“明大人，请考验我吧。”
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林克这话一听就是受到了蒙蔽，李明废了半天劲才和他扯明白。
“所以我都说了，我的法术和你们教会的不一样，既没有那么大威力也没有神学上的考验意义。再说了，就你这小腿上蹭的一下，搁太阳底下多晒一会，用不着到明天就能好了。”
可林克的神情反倒失落了下来。
“是这样啊，那通过您的考验的艾斯黛也没有那么厉害了，对吧？”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用你们教会的话来讲，算是得了神启。”
林克立刻两眼放光地握住了李明的手。
“明大人，请一定要考验我。”
===
“午安，戴拉，看上去你的气色还不错。明大人呢？主教大人有个口信要我带个给他。”
卢卡跟着运送补给的队伍来到了山上的营地，却被戴拉截了下来。她刚捉弄完林克，此时心情不错，熟络地把手搭到卢卡伤臂的肩头轻轻啄击起来。
“忙着照顾伤员呢。怎么，你嫌镇子上条件不好，要他再给你看一看？”
“我好差不多了，倒是你们这边伤亡大不大？昨晚收到警报后主教大人一夜没睡好。嗯，你又进步了？”
卢卡下意识地伸手往肩头上去掸，不料几根青葱的玉指上突然泛起银芒，纹丝不动。戴拉的眉头转瞬即逝地蹙了一下，收回了手，随即便被微微侧首后嘴角轻扬的笑容掩盖。
“等着吧，马上就追上你了。还有，别仗着咱俩熟就打听正事，小心我把你当间谍逮起来。”
卢卡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戴拉的错误。
“可我来找明大人就是为了正事，是你把我拦下来的。”
……
戴拉气鼓鼓地把卢卡带到李明身边，正好赶上趴在地上的林克哀嚎求饶。
“不行了，我真的要不行了。明大人，您快收了神通吧，我感觉自己都要被烤干了。”
“好吧，看来三日法对一般人而言劲大了些，等会儿要再试试别的吗？”
李明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考验”林克，一个响指解除了法术。他向着从林克身后走来的二人打了个招呼，林克抓住时机连气都没理顺就逃走了。
“明大人，主教大人有话要带给您。”
卢卡侧过头看了戴拉一眼，见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继续往下说了，
“镇上的经书里并没有关于帷幕的内容，如果您说的状况属实，他推测可能只有大城市里才会有类似的记载。另外，缄默守密的藏书官可能也会了解一些隐秘，但他可能已经老到忘记如何说话了。”
李明皱起了眉，虽然埃里奇那边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但显然两人着类似的直觉——女神留言甚至可能是遗言所指向的东西，教会绝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唯一的解释是它的保密等级高到离谱。他可没忘记身处的是一场成虫仪式的梦界，就算是正衰退的文明，突然掏出祖传的大家伙在这种情景下甚至也可以是“合理”的。
戴拉偷偷瞪了卢卡一眼，她听不懂两人之间的谜语，但从李明的表情上看这显然不是个好消息。
“明大人，正好镇上的队伍过来了，我们的伤员要不要……”
“嗯，三个重伤的就送回去吧。卢卡，麻烦你再多照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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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距离游魂们扎堆挖掘的阵地约三百米，一个埋伏好的士兵有些担忧地问：
“老班，你说这靠谱吗？那些四条腿的鼻子可灵了。”
“放心，游魂只能闻到我们这些活人的味道。老盖瑞的身手可好了，摸过去准能给他们来记狠的。”
老班把半个脑袋探出坑外，盯着敌人的方向。不多时，便在敌人的阵地上观察到一阵水雾，那是盖瑞的圣弹命中后引起了小爆炸。又过了不到一秒，传来了爆炸的余响，侧方一百米外的士兵们探出半个身子进行掩护射击。
盖瑞艺高人胆大地摸到了近七十米开外，将两头勘探型游魂笼罩进了爆炸的杀伤范围，强大的冲击波对感官敏锐的它们尤为致命。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由爆炸产生的水雾中部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随后便是一根长矛伴随着破空声激射而出。
咻。
正撤退的盖瑞听得背后有异，来不及回头，赶忙俯身翻滚躲避。待那长着倒刺的尖矛落地，只在他身前不到两米。与此同时，一头四肢比例有些夸张的游魂正提着另一根长矛以惊人的速度从水雾中跳出。
“草。”
盖瑞转身后略一目测便知来不及逃脱，当即给了试图靠近的敌人一枪。那游魂似乎也忌惮圣弹的威力，见他抬起手臂后立刻缩头蹲下，细长的双臂前探长矛，摆好了防御姿势。但这只是普通的一枪，擦过长矛在它的大臂上溅起几片木屑。
“没了？”
嘶哑又刺耳的声音模仿人言从怪物的口中吐出，盖瑞面无表情地瞄准它的头又开了一枪。但普通的手枪弹显然威力不足，直接从脸颊的位置整个嵌进了木头里。没有出第三枪的余裕了，执矛冲锋的木头游魂已然杀至跟前。
盖瑞后退两步，机智地将半个身子躲在扎进地里的长矛之后。半秒后，两根长矛的碰撞将冲击的动能化解大半，被盖瑞踢起的那根在空中打了一个旋。他沉腰半蹲避开了游魂的挑刺，随后毫不顾忌木矛上的倒刺，左手反持矛尖一个鞭打抽在了敌人的肩膀上。
空气在盖瑞的右手掌中悄悄压缩，而后在缠斗中突然刺出，短暂爆发出的黯淡金芒正好被午后的阳光所掩蔽。隔着大约20厘米，游魂坚固的木制头颅应声而炸，但它却未像盖瑞所熟悉的那样倒下，反而趁机一个下戳命中了他的小腿。
盖瑞暗道要遭，挥出的右掌化刺为劈，狠狠落在了游魂的胸口。缠绕金光的压缩空气拉丝成刃，正好命中了它的脊柱。金芒崩碎，灵能震荡，就连远在山上的李明也不禁为之侧目。被正当中分成两半的游魂终于不再动弹，力竭的盖瑞却也跪倒在敌人的身上剧烈咳嗽起来。
好在友军的支援比敌人的更快，原先负责掩护射击的士兵看到木头游魂后便焦急地往盖瑞身边赶，正好一顿乱枪将游魂的援军截住。将行动不便的盖瑞救起后，老班带着的半支小队也赶到了他们之前的位置，一阵有层次的噼里啪啦暂时将敌人打退。
然而就当士兵们即将安全撤离时，忽然听得李明在他们心头示警。队尾的老班扭头一看，敌人的阵地上空黑雾弥漫，被扭曲的光线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圆斑。一个带着三分恼火、七分不屑的声音在他们心头响起。
“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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