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说义子曹静到
上次见面已经是多年前的事，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
“吃点？”
到底还是曹公先开了口，朝夏涵扬了扬手中的鸡腿，浑浊的眼神中似乎透着一股笑意。
“那是，难道还跟你客气什么。”
夏涵莞尔一笑，径直坐在床榻边上，也顾不得洗手便扯下烧鸡的另一只腿来。
没有过多的煽情，或是久别相逢的激动，寻常的就如同昨日才刚见面一般。
“不是大病初愈，怎么吃起这般油腻的东西。我记得你在宫里都不爱吃这些。”
夏涵手指沾满油渍，将嘴里的骨头吐在桌上，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忙碌了一辈子，难道还不能享受享受？”
“你这丫头，多年不见，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两人都知道是打趣，相视一眼，笑出了声，仿佛又回到皇宫的日子。
夏涵瞧着他苍白龟裂的嘴唇，鬓角的发丝胡乱地沾粘在一起，就连床上的被子都胡乱塞在一堆，散发出淡淡异味。
他记忆中的曹公何时会狼狈邋遢成这个模样。
她又瞥向屋内装饰，眉眼间的皱纹更是如同刀劈斧刻一般。
本就狭窄的空间，角落竟然还摆放着个黑色棺材。
恐怕那场大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或许真得是到鬼门关外游了一圈。
又想起曹公信件之中，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夏涵的心又被狠狠揪了起来，就连手中的鸡腿都放下了。
曹公也发现了她情绪有些不对，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心中了然。
嘴角倒是难得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
这小妮子，不枉费我在宫里的照顾。
经过生死，曹公也看淡了些事情，功名利禄如同浮云般，倒不如烟火中的稀粥来得实在。
该吃吃该喝喝，才是人生大事。
自己这辈子恐怕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带着这丫头入了桃源吧。
扯了扯嘴角，他跳下床榻，对着墙边的小镜子，仔细清理起鬓角，又披上一件干净褂子。
一番收拾下来，整个人都也精神起来。
“总不能让你看了笑话，其实我平日里也是很注意的。”
听着这般自擂的话语，夏涵明白，那个骄傲的曹公公似乎又回来了。
吃肉怎么能够没有酒。
曹公公从柜子里掏出一坛朝州黄酒，拨开表面的黄泥，醇厚的酒香在房间里散开。
醉江南入口温和，但黄酒很烈，不过一小口，夏涵便感觉吞咽了团烈火一般。
瞧着她这般窘色，曹公公笑出了声音，忍不住也倒了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
难以想到的是，夏寒摇摇头，手盖在了上面，以大病初愈拒绝了他饮酒的念头。
他虽说有些恼怒，但是瞧见夏涵那张脸，心头火气却怎么也生不出来。
夏涵饮酒，曹公喝茶，两人聊着天，谈论着近些年宫里发生的事情。
“没有想到最终会是允直殿下，登上皇位。”
“成王的雷霆手段，隐藏得倒是挺深的。”
游仙郡地处偏僻，消息闭塞，但这种大事情曹公公还是明白的。
怎么说也是侍奉过启文帝多年，正所谓圣心难测，就连他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夹了一块肉，放在嘴边，又听闻夏涵如今已是尚书坊的掌司。
曹公眼睛眯起，心中暗自思量着。
掌司？倒是比我之前出来的官职还要大的多。
一面感叹于朝局变化诡谲，就连他也看不透。
一面却笑呵呵地让夏涵给自己倒了杯茶。
谈及边关战事吃紧，被迫签订和谈时，曹公公眼神有些低迷，拳头却攥得紧紧，狠狠在桌上。
“若非咱家年纪大了，不然真得去边疆杀几个南蛮子。”
他声音本尖细，但这句话却掷地有声，如同战鼓擂擂一般，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夏涵丝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看着他起伏的胸膛，安抚道：“有力气杀蛮子，也得先把病养好了。”
“莫不是以为我真老了？就凭你这点功夫，咱家还不放在眼里。”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颇为自豪。
“您高兴便好。”夏涵没有争辩，筷子夹起一块胸脯肉。
就在她快要咬到之时，一只筷子穿过，挑飞了这块肉。
眼神一紧，曹公公此时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想吃啊，怎么连块肉都没有夹紧。”
她明白这是曹公公的试探，试探自己这些年来的武学进展。
但什么事情，不能等到饭后再说。
吃饭可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啊。
也不废话，夏涵手臂向上微伸，筷子飞速地夹起正在下落的肉片。
眼看便要塞进口中，曹公轻轻将一根筷子压在上面。
他轻描淡写的动作下，夏涵却感觉自己的筷子身上如同压着千吨巨石，丝毫难以移动分毫。
手腕翻转，筷子上的肉再一次被挑飞出去。
曹公公看着她这般举动，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好一招，以退为进。”
随着食物的腾空，桌下的两人也迎来了正面交锋。
没有人起身，夏涵的筷子先行出动，速度之快犹如白光过隙。
她没有去夹落下的胸脯肉，倒是先发制人，直接按住曹公公的筷子。
“不错，有点力气。”
曹公公嘴角一咧，能够明显感知到夏涵的力量，不似他这般排山倒海的压制，反倒更像是石缝中的小草，坚韧不拔。
你永远也不知道界限所在。
他终于是有些认真起来。
碗边的另一只筷子动了，直接挑起夏涵按压在上的束缚，朝着即将落下的肉片夹去。
“看来，还是有些稚嫩啊。”他声音爽朗，丝毫看不出生过大病的样子。
夏涵没有丝毫愣住，一双筷子如同游龙般，也直直向上而去。
单从本次试探而言，夏涵给他的惊喜是足够多得。
不管是力量速度，亦或是谋取，在他所见过同龄人中都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两人的实力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对于夏涵的表现他很满意，但不代表自己会放水。
‘能够让老夫用两只筷子，这样赢了到也确实有些欺负人’
他心念一转，赢了就是赢了，哪有什么欺负人。
就当是给这丫头点教训，谁让她不让喝酒的。
“丫头，这肉我可就先吃了。”
看着他笑容越盛，夏涵却作出了一个让他没有想到的动作。
只见那双筷子没有去夹向肉片，反倒是从夏涵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手腕处。
两人相距甚近，在筷子飞来的一瞬，曹公虽有所防范，却还是被筷尾结结实实地打到。
这吃疼感让他手指一颤，筷子上的肉也掉了下来。
眼看这肉将要掉回盘子里面，夏涵却又掏出了双筷子。
稳稳当当，将肉送入嘴里。
吧唧嘴的声音颇大，倒是让曹公公不由得生出了闷气。
谁能想到夏涵竟然不讲武德，一筷子敲到了自己的手腕来。
“丝毫不懂得尊老爱幼。”
“夏涵，你太令我失望了。”
仰面长叹，摇了摇头，似乎对她失望透顶。
夏涵深知其秉性，知道曹公公这人要面子，丢不起这人。
“这块太老，不适合你。还是这块嫩点。”
看着她夹到自己碗中的后腿肉，曹公公砸吧着嘴，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些什么。
“下不为例。”
看着夏涵有些自满的样子，曹公公本想好好给她一个脑瓜崩，但最后还是有些爱抚地拍了她的肩膀。
倒确实是有些天赋本事。
这江湖终究还是属于年轻人的，老了老了。
他暗自感叹，心中既有些高兴又生出了几分悲凉。
以他在夏涵这般年纪，还在炼体期挣扎着，哪里想到数年不见，就跃升至聚气初期。
自古英雄出少年，但面前这个丫头又怎么会比他们差。
就是这气体虚浮，恐怕是修行的时候无人指导，出了点差错。
他眼光毒辣，当从那几招之间，便看出了夏涵修行上的不足。
虽说这些都是小毛病，哪怕在修行者而言都是再常见不过，一些人一辈子不改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夏涵不同，或者说曹公公对夏涵的期许不同。
以她的天赋或许有天能够成为江湖中顶部的那些人，倒那时候，这些毛病就会成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还好，还有机会给自己拨乱反正。
一想到此，他因为落败而不悦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不是说，你收了位义子嘛？怎么半天没有个人影。”
夏涵抿了口酒，砸吧着小嘴，仔细回味黄酒的浓烈。
一抹阴郁在曹公眼眸中闪过，刚提起来的兴致又落了下去，咧咧嘴，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刚要开口，门外却有叩门声响起。
“小侄曹静，今天特来见您。”浑厚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这个？”
曹公点点头，长叹口气，身体有些佝偻，缓缓朝门口走去。
“吃点？”
到底还是曹公先开了口，朝夏涵扬了扬手中的鸡腿，浑浊的眼神中似乎透着一股笑意。
“那是，难道还跟你客气什么。”
夏涵莞尔一笑，径直坐在床榻边上，也顾不得洗手便扯下烧鸡的另一只腿来。
没有过多的煽情，或是久别相逢的激动，寻常的就如同昨日才刚见面一般。
“不是大病初愈，怎么吃起这般油腻的东西。我记得你在宫里都不爱吃这些。”
夏涵手指沾满油渍，将嘴里的骨头吐在桌上，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忙碌了一辈子，难道还不能享受享受？”
“你这丫头，多年不见，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两人都知道是打趣，相视一眼，笑出了声，仿佛又回到皇宫的日子。
夏涵瞧着他苍白龟裂的嘴唇，鬓角的发丝胡乱地沾粘在一起，就连床上的被子都胡乱塞在一堆，散发出淡淡异味。
他记忆中的曹公何时会狼狈邋遢成这个模样。
她又瞥向屋内装饰，眉眼间的皱纹更是如同刀劈斧刻一般。
本就狭窄的空间，角落竟然还摆放着个黑色棺材。
恐怕那场大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或许真得是到鬼门关外游了一圈。
又想起曹公信件之中，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夏涵的心又被狠狠揪了起来，就连手中的鸡腿都放下了。
曹公也发现了她情绪有些不对，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心中了然。
嘴角倒是难得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
这小妮子，不枉费我在宫里的照顾。
经过生死，曹公也看淡了些事情，功名利禄如同浮云般，倒不如烟火中的稀粥来得实在。
该吃吃该喝喝，才是人生大事。
自己这辈子恐怕做得最对的事情，便是带着这丫头入了桃源吧。
扯了扯嘴角，他跳下床榻，对着墙边的小镜子，仔细清理起鬓角，又披上一件干净褂子。
一番收拾下来，整个人都也精神起来。
“总不能让你看了笑话，其实我平日里也是很注意的。”
听着这般自擂的话语，夏涵明白，那个骄傲的曹公公似乎又回来了。
吃肉怎么能够没有酒。
曹公公从柜子里掏出一坛朝州黄酒，拨开表面的黄泥，醇厚的酒香在房间里散开。
醉江南入口温和，但黄酒很烈，不过一小口，夏涵便感觉吞咽了团烈火一般。
瞧着她这般窘色，曹公公笑出了声音，忍不住也倒了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
难以想到的是，夏寒摇摇头，手盖在了上面，以大病初愈拒绝了他饮酒的念头。
他虽说有些恼怒，但是瞧见夏涵那张脸，心头火气却怎么也生不出来。
夏涵饮酒，曹公喝茶，两人聊着天，谈论着近些年宫里发生的事情。
“没有想到最终会是允直殿下，登上皇位。”
“成王的雷霆手段，隐藏得倒是挺深的。”
游仙郡地处偏僻，消息闭塞，但这种大事情曹公公还是明白的。
怎么说也是侍奉过启文帝多年，正所谓圣心难测，就连他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夹了一块肉，放在嘴边，又听闻夏涵如今已是尚书坊的掌司。
曹公眼睛眯起，心中暗自思量着。
掌司？倒是比我之前出来的官职还要大的多。
一面感叹于朝局变化诡谲，就连他也看不透。
一面却笑呵呵地让夏涵给自己倒了杯茶。
谈及边关战事吃紧，被迫签订和谈时，曹公公眼神有些低迷，拳头却攥得紧紧，狠狠在桌上。
“若非咱家年纪大了，不然真得去边疆杀几个南蛮子。”
他声音本尖细，但这句话却掷地有声，如同战鼓擂擂一般，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夏涵丝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看着他起伏的胸膛，安抚道：“有力气杀蛮子，也得先把病养好了。”
“莫不是以为我真老了？就凭你这点功夫，咱家还不放在眼里。”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颇为自豪。
“您高兴便好。”夏涵没有争辩，筷子夹起一块胸脯肉。
就在她快要咬到之时，一只筷子穿过，挑飞了这块肉。
眼神一紧，曹公公此时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想吃啊，怎么连块肉都没有夹紧。”
她明白这是曹公公的试探，试探自己这些年来的武学进展。
但什么事情，不能等到饭后再说。
吃饭可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啊。
也不废话，夏涵手臂向上微伸，筷子飞速地夹起正在下落的肉片。
眼看便要塞进口中，曹公轻轻将一根筷子压在上面。
他轻描淡写的动作下，夏涵却感觉自己的筷子身上如同压着千吨巨石，丝毫难以移动分毫。
手腕翻转，筷子上的肉再一次被挑飞出去。
曹公公看着她这般举动，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好一招，以退为进。”
随着食物的腾空，桌下的两人也迎来了正面交锋。
没有人起身，夏涵的筷子先行出动，速度之快犹如白光过隙。
她没有去夹落下的胸脯肉，倒是先发制人，直接按住曹公公的筷子。
“不错，有点力气。”
曹公公嘴角一咧，能够明显感知到夏涵的力量，不似他这般排山倒海的压制，反倒更像是石缝中的小草，坚韧不拔。
你永远也不知道界限所在。
他终于是有些认真起来。
碗边的另一只筷子动了，直接挑起夏涵按压在上的束缚，朝着即将落下的肉片夹去。
“看来，还是有些稚嫩啊。”他声音爽朗，丝毫看不出生过大病的样子。
夏涵没有丝毫愣住，一双筷子如同游龙般，也直直向上而去。
单从本次试探而言，夏涵给他的惊喜是足够多得。
不管是力量速度，亦或是谋取，在他所见过同龄人中都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两人的实力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对于夏涵的表现他很满意，但不代表自己会放水。
‘能够让老夫用两只筷子，这样赢了到也确实有些欺负人’
他心念一转，赢了就是赢了，哪有什么欺负人。
就当是给这丫头点教训，谁让她不让喝酒的。
“丫头，这肉我可就先吃了。”
看着他笑容越盛，夏涵却作出了一个让他没有想到的动作。
只见那双筷子没有去夹向肉片，反倒是从夏涵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手腕处。
两人相距甚近，在筷子飞来的一瞬，曹公虽有所防范，却还是被筷尾结结实实地打到。
这吃疼感让他手指一颤，筷子上的肉也掉了下来。
眼看这肉将要掉回盘子里面，夏涵却又掏出了双筷子。
稳稳当当，将肉送入嘴里。
吧唧嘴的声音颇大，倒是让曹公公不由得生出了闷气。
谁能想到夏涵竟然不讲武德，一筷子敲到了自己的手腕来。
“丝毫不懂得尊老爱幼。”
“夏涵，你太令我失望了。”
仰面长叹，摇了摇头，似乎对她失望透顶。
夏涵深知其秉性，知道曹公公这人要面子，丢不起这人。
“这块太老，不适合你。还是这块嫩点。”
看着她夹到自己碗中的后腿肉，曹公公砸吧着嘴，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些什么。
“下不为例。”
看着夏涵有些自满的样子，曹公公本想好好给她一个脑瓜崩，但最后还是有些爱抚地拍了她的肩膀。
倒确实是有些天赋本事。
这江湖终究还是属于年轻人的，老了老了。
他暗自感叹，心中既有些高兴又生出了几分悲凉。
以他在夏涵这般年纪，还在炼体期挣扎着，哪里想到数年不见，就跃升至聚气初期。
自古英雄出少年，但面前这个丫头又怎么会比他们差。
就是这气体虚浮，恐怕是修行的时候无人指导，出了点差错。
他眼光毒辣，当从那几招之间，便看出了夏涵修行上的不足。
虽说这些都是小毛病，哪怕在修行者而言都是再常见不过，一些人一辈子不改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夏涵不同，或者说曹公公对夏涵的期许不同。
以她的天赋或许有天能够成为江湖中顶部的那些人，倒那时候，这些毛病就会成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还好，还有机会给自己拨乱反正。
一想到此，他因为落败而不悦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不是说，你收了位义子嘛？怎么半天没有个人影。”
夏涵抿了口酒，砸吧着小嘴，仔细回味黄酒的浓烈。
一抹阴郁在曹公眼眸中闪过，刚提起来的兴致又落了下去，咧咧嘴，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刚要开口，门外却有叩门声响起。
“小侄曹静，今天特来见您。”浑厚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这个？”
曹公点点头，长叹口气，身体有些佝偻，缓缓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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