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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击鼓鸣冤

    翌日,京兆尹公府大堂。

    “林大人,昨天是刘大人生辰。夜里小的去给大人送长寿面的时候,童书吏那会儿也在书房。可后来……火场里就只见刘大人尸体!”

    小厮冬瓜此时有个大胆猜测:“或许是童书吏——那天在书房,他跟大人不知因何事起了冲突,很多人都听到他二人在书房中吵了两句。

    当时童书吏还威胁大人,说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

    回忆至此,冬瓜更加坚定心中所想:“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起了歹心,半夜折回来杀人放火,想要毁尸灭迹……”

    林倚秾坐在大堂中央,并未置语。

    冬瓜继续道:“林大人,我们刘大人若真是被那童书吏给谋害了,那可真死得好冤啊!您可一定要为他做主,让他死得瞑目啊!”

    黄芳笙在一旁对他说:“这是自然。林大人新官上任,虽诸事繁多,但已在调查贵府失火原因。若另有隐情,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对于幕后真凶,严惩不贷!

    “若无他事,请先回去吧。”

    “小的还有一事……”

    冬瓜拖长了后面几个字,明显有些犹豫。

    林倚秾与黄芳笙轮流看了一眼,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为人知。

    “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来,请坐,慢慢讲。”

    林倚秾的语气平和之中稍带关怀。说话间,黄芳笙已将一木凳搬来。

    冬瓜缓然坐下,脸上的神情并不轻松:“实不相瞒,我怀疑童书吏杀害刘大人的有原因的。”

    “嗯,请讲。”

    冬瓜道:“京兆尹这位置虽炙手可热,两党必争,但我家大人并非贪恋权富之人,这些年来也从不站队。

    他最初只打算干满五年就卸任。

    可就在大人即将满任的那年,童书吏来了。

    在他的劝说下,大人改变了主意,又继任五年!

    我真悔不当初劝大人别听那小子的话!

    若是大人直接调任,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

    “此话怎讲?”林倚秾与黄芳笙异口同声。

    冬瓜继续道:“我家老爷勤恳一生,绝非庸碌无能之辈。在任五年多,功德业绩,有口皆碑。

    童书吏当初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劝大人再任五年。

    只是万万没想到,刚进入第六年,就碰到了罗晴娘一案;

    更没想到,这案子竟成了老爷的催命符!”

    听到这里,黄芳笙已隐隐意识到问题不简单。他看向林倚秾,二人对此心照不宣。

    “这桩案子明面上是交给当时的大理寺丞周深大人去审,可在暗里,圣上下旨要京兆尹也另线侦查,并暗中负责监督周深大人。”

    闻言,林黄二人微微错愕——这摆明了是圣上一开始就不信任周深的查案能力——因为周深乃茶政官出身,根本没有刑狱经验。

    既是这样,那当初又为何要给即将致仕的周深安排个大理寺丞的要职?

    而后,又将罗晴娘一案丢给这么一位毫无经验。年近七旬的老人?

    直接交给京兆尹,岂不更有效率?

    “可大人接到圣上秘旨后,却有各方势力不停地在暗中向我家老爷施压,要求停办此案,能拖就拖……”

    “竟还有这种事……”黄芳笙一脸诧异尽然写在脸上。

    林倚秾未置一语。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种可怕的猜想,浮于心头。

    但在一切尚未证实之前,永远只能是猜想。

    早年的商政经验告诉他,猜想永远只能深深埋在心底,不能引导行动。否则,将会产生极其可怕的后果。

    可冬瓜就没他这么多顾忌。“小的恳请大人查明童书吏的身份——我怀疑,他是两党之中的探子——埋伏在大人身边,就等着罗晴娘案发,好把我家大人拖下水!

    届时,京兆尹的位置一空,便好安排他们自己的人上位!”

    这话可是石破天惊!

    冬瓜可真是啥都敢说!

    这厮说话是不过脑子的吗?

    黄芳笙定定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这话憋了回去。

    幸好及时憋住。

    因为冬瓜远比他想象得要聪明。

    “我敢跟林大人这么说,自然是能肯定林大人不是他们的人。”

    但此言一出,同时也传递了另一层意思——林倚秾如果不是他们的人,反而更加危险。因为后面等待他的,也许会是跟刘秋金一样的困境。

    如此一来,查清童书吏的身份也就变得很有必要。

    “林二,那封投名状,现在可否撤回啊?”黄芳笙心里似乎打了退堂鼓。

    “你说呢?”

    此刻的林倚秾看起来依旧面色如常,毫无紧张慌乱之色。

    “也就是你林二在外人面前如此能沉住气了,要是换作旁人,此刻肯定已经开始写遗书了!”黄芳笙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谬赞。”林倚秾一脸淡然道:“我想,刘大人之前也做得很好。”

    说起自家大人,冬瓜再难掩心中悲切,幽幽长叹一声道:“我家老爷,进士出身,兢兢业业干了大半辈子,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尽早荣归故里,逍遥安度下半生……

    老爷在官场混迹这么些年,什么人心险恶没见识过……

    可到头来,却还是被人使了绊子,阴沟里翻了船……”

    林倚秾凝视冬瓜良久,带他情绪稍微稳定些才道:“童书吏若真有问题,本官一定会为刘大人讨回公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小的替刘大人谢过大人……”

    午饭过后,林倚秾站在城东新居的院里,朝南望去。

    两街之隔,就是刘府所在地。

    虽然大火当时就已被及时扑灭,但眼下正值严冬,天气干冷,北风呼啸,空气中尽是那股散之不尽的烧焦味道。

    不难想象,前几天那场夜火烧得有多猛烈。

    房檐下,走来一人。

    黄芳笙顺着林倚秾的目光看去,很快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大人可是在为刘府失火案烦心?”

    林倚秾缓缓转过身来,伸手让座。

    二人在院中一棵桂花树前随意聊了起来。

    “冬瓜走后,我派人上刘府简单询问了一遍。

    刘大人生前所有仆人跟书僚属加起来总共就七人——刑名师爷、钱谷师爷各一名;跑堂、守门小厮各一名;后厨庖丁跟烧火老妈子各一名,再有就是童书吏。

    除了那天在厨房烧火做饭的厨子跟老妈子,剩下的人都曾听到那晚童书吏跟刘大人在书房发生过龃龉。”

    林倚秾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感叹:没想到刘大人堂堂一介三品大员,身后的班底竟如此简单,甚至还不如寻常富户家的配置。

    感慨之余,他忽而想到一个被黄芳笙忽略的问题:“那刘大人的妻儿老小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家里竟然连个哭丧的人都没见着,有点奇怪。

    “刘大人是鳏夫,妻子早亡,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鳏夫?”

    林倚秾有些讶然——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刘秋金正值壮年,竟然不曾再娶?

    “另外,我还查到一事,想告诉你。”

    “请说。”

    “今天我询问钱谷师爷的时候,特意问了下刘大人生前的账面情况,结果你猜怎么着?”

    “难不成是刘大人已经提前做好了财产处理?”

    林倚秾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歪打正着。

    黄芳笙感到微微受挫,嘴角笑意瞬间全无。“我说你这一猜便中的毛病,可真不讨喜。”

    “哈哈!”林倚秾会心一笑,伸出手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黄芳笙并未真正生气,于是便同步给了他自己此行的最大意外之获。

    原来,刘秋金账户余额拢共还有将近四百两的银子。

    昨日白天,他已让钱谷师爷为那童书吏提前准备了一百五十两,剩下的也都各有分配了。

    “如此说来,刘大人对他那书吏也不薄,二人完全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啊……”

    “嗯,”林倚秾点点头:“那么,另一个问题来了,你觉得今天那小厮的话,有几分可信?”

    黄芳笙先是有些不太敢相信,毕竟冬瓜是那样真情流露,根本不像是在演。

    可既然林倚秾这么问,想必早已看出了什么名堂。

    “难道我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竟被他给骗了?我还当那冬瓜是个忠仆呢!”惊讶之余,另一个问题也浮现在脑海:“可他这样做,图什么?”

    图什么?

    林倚秾笑笑,反问道:“为什么他一定要图什么?”

    说这句话时,重点落在了“他”字上。

    黄芳笙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背后另有其人故意让他来说今天那些话,目的是……”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稍稍一想,却又不知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想误导他们办案,拖延时间?

    也可能是想借冬瓜之口,吓退他们,好让他们对那罗氏女被杀一案知难而退?

    还可能是想借刀杀人,对付童书吏……

    到底是哪一种?

    还是说,同时都有?

    就在这时,屋顶上突然滑落下一片瓦砾,闷声重重掉在黄芳笙的左肩上,砸得他生疼。他应激反应地身子一缩,瓦片落在地上,瞬间摔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有人偷听!”

    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黄芳笙朝头顶方向看去,同时拔出腰间的软剑。

    林倚秾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原地不动。

    一道墨绿色的身姿轻盈地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拍拍手上的灰土,冲黄芳笙一笑道:“谁偷听了!说的跟谁稀罕搅入你们这趟浑水似的!我啊,避之而不及呢,还用得着偷听!”

    黄芳笙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又是你!苑苏容,我说你怎么老是像块狗皮膏药似地粘着我们!”

    “啊呸!”苏溆檀立即啐了一口:“我说你这人怎么越活越没羞没臊!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一妙龄少女,放着满城贵胄公子不睬,独独喜欢你们两个老男人?”

    老男人?

    被人说自己“老”,黄芳笙当即表示不服。“自古男人三十一枝花,三十岁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吾辈正当风华,哪里老!

    “你这小丫头片子,我看没人管教,你如今简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

    “那你呢?你是什么?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苏溆檀好不客气地反驳道:“这才来京中几日?

    正经本事没见你有什么长进,不过吃花酒倒是吃的不亦乐乎呀!

    我看你啊,除了臭不要脸,还是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玩儿的花!哈哈哈!”

    黄芳笙脸上一红,转而对身后的林倚秾道:““壑清,你看着刁蛮丫头,如再不管管,只怕哪一天她就要骑在你头上了!”

    黄芳笙原本指望同为男子的林倚秾能站出来能替他说两句,挽回一下面子。

    可林倚秾从始至终也只是微微笑笑,任由他俩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掐下去,也不出面制止。

    因为他知道,这种欢乐轻松的场面,只怕接下来应该很长时间无法看到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咚——咚——咚——咚!”

    京兆尹方向,忽而传来一阵震响。

    “大人,大人,有人在击鸣冤鼓!”

    三人火速赶去。

    出乎意料,击鼓鸣冤者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

    看上去大约已过七旬,头戴珠冠,身着绛红色一品诰命朝服,整个人身形瘦弱,神情憔悴。

    老妪站在那张半人为径的鸣冤鼓下,衬得更是羸弱不堪。

    若此时有一阵风吹过,真是怕她会被吹翻。

    但老人敲起鼓来的架势却飒爽利落,自带气场,依稀可见年轻时沙场点兵的女英荣光。

    “小女罗晴娘,不幸被其杀害,而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

    恳请府尹大人不要坐视不管,任由祸乱危害民间黎黍!

    请新任府尹林倚秾林大人一定为小女做主啊!”

    老人身后大约一丈远的地方,还跪着一个身着白衣男子,三十多岁,神色凄然,眼窝深陷,有些无精打采。

    老妪话音刚落,紧接着他也大声喊起来,声音浑厚,穿透力极强:“爱妻晴娘,为邪祟枭人所杀。

    凶人一日未能归案,我妻一天无法瞑目。

    身为人夫,每日痛心疾首。

    在此特请新任京兆尹林大人为我亡妻做主,早日将行凶者缉拿归案,我王祥之愿倾家荡产,在所不辞!

    恳请林大人,为我亡妻做主啊!”

    “二位请起,有话请进来说。”

    两人抬眸,却见新任京兆尹林倚秾是个朗俊书生模样。

    几乎同时听见彼此心中登时“咯噔”一声——看来新任京兆尹怕也是指望不上的。

    老妪很是失望,如何相劝,也充耳不闻,只顾哭啼,全然没有要给林倚秾面子的意思。

    见岳母这样,一旁的王祥之也照猫画虎,大哭起来。

    老妇啼哭,尚可令人生怜。

    可王祥之一个大男人席地嚎啕的样子,着实辣眼。

    很显然,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让事情越闹越大——林倚秾的办案压力也会越大。但他显然对林倚秾不了解,更无法预知他接下来的举动。

    “来人,快给老婆婆拿个软和的蒲团,再加一张案几来。”

    吩咐很快就得到执行。接着,他还差人端上热茶跟胡饼,热情招待,俨然一副要在府衙门口就地用餐的架势。

    “林大人,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还在一旁哭泣,她女婿王祥之睁大红肿的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倚秾。

    林倚秾并未急于给他回复,对还在呜咽的老妪道:“罗老夫人,今日来敲登闻鼓,一定起的很早吧?

    不知可否用过早饭?

    若是不嫌弃饭菜粗咽不下,请您屈尊凑合吃一口?”

    罗老夫人这时方缓缓收住眼泪,伸手示意女婿来搀扶自己。起身之后,她微微整理下仪容,二人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进府衙来。

    罗老夫人的双手揣在衣袖里,令人毫无察觉地瞟了案几上呈放的简食,丝毫没有打算要吃的意思。

    而她的女婿似乎的确起得太早,刚才哭得又太过卖力,看到食物,饥饿感瞬间爆棚,辘辘饥肠,传出响亮肠鸣,便想要凑上前去拿个胡饼先垫垫肚子。

    可身后,罗老夫人一掌拍在他肩头:“吾儿如今已不食矣!”

    一听这话,王祥之立马回过味儿来,赶忙收回半空中的手,转而指向了林倚秾身旁的几个衙役道:“你们还有脸在这儿一门心思地吃饭呢?

    我亡妻命案到今日都拖了一月有余,一直都没入殓。如今尸身都已经腐烂,你们……你们竟还能吃得下去饭?!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听到番描述,黄芳笙当场就想作呕,好歹是忍住了。可刚刚吃下一口胡饼的苏溆檀就没这么幸运,一听到尸身尚未入殓,又惊又吓,嗓口一抽搐,竟被胡饼噎住了。

    见状,林倚秾迅速拍击她的后背,一掌下去,堵塞物刚好被震出,呕吐物也随之倾斜一地。

    场面自然是难言的尴尬。

    罗老夫人嫌弃地瞪了她一眼,捂住口鼻,道:“林大人,三品大员京兆尹让你来做,也不算辱没你们金陵林氏的门楣。

    用了饭,还请快快上王家祠堂勘验办案,就算是老身求求您了!”

    林倚秾敛衽将老太太扶住,“罗老夫人不必如此,下官担待不起。

    林某本也是打算今日就去王府拜会,可上午有人提供刘府失火的线索,便耽搁了下来。”

    “刘府失火?”罗老夫人瞳孔放大,似乎很是诧异。

    林倚秾微微颔首,追问:“怎么,您竟不知?”

    未等罗老夫人启口,林倚秾又道:“听说之前为了查出杀害令爱的真凶,老夫人可是隔三差五地就让人来衙门里打听消息!”

    “老身苍苍如尔,齿落毛衰,脑子也不大好使。大人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只是自打晴娘遭遇不测,老身便每日在家中佛堂吃斋念佛,为我女儿亡魂祷告。

    的确,此前为了给晴娘尽快讨回公道,确实曾命人多来京兆尹跑几趟。

    敢问林大人,这是有何不妥吗?”

    “母亲为替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能有什么错?”王祥之插话道。

    林倚秾面如平静:“自然是没错的。可今日有人借刘大人家中失火一案,故意施言恐吓呢……”

    “谁敢!谁敢阻挠官府办案!

    谁要敢,让他先过我这关!”罗老夫人哀中显怒。

    看似随口一提,没想到却让老夫人动了怒。

    黄芳笙赶紧转移话题:“罗老夫人,令爱之死,疑点重重。毕竟关乎死者声誉,您确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吗?”

    “你什么意思?”

    罗老夫人年事已高,有点耳背。听到“死者声誉”二字,会错了意,以为黄芳笙在非议女儿。

    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决不允许任何人胡说八道。

    于是罗老夫人火力全开,对着黄芳笙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说落:“你个名不见经传的竖子,也配说我女儿一个‘不’字?

    我家晴娘生前可是皇帝亲封的明阳县主,有军功在身!试问当今天下,能有几个女子敢与我女儿媲美?”

    黄芳笙瞬间觉得很委屈,刚想开口解释,这时,一旁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之中,忽而有人道:“切,这有什么了不起?上一个有军功在身的女子还被封为了清澜郡主了呢!

    可结果怎样?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罗老夫人气急,面色又白又红,怒斥道:“那出身蓬门圭窦的苏溆檀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拿她跟我家姑娘相提并论?

    是哪个腌臜泼皮在下面说话,给站出来,吃老身一拳!”

    此话一出,底下再未敢再言。

    罗老夫人倒是很满意。

    她走到最前面的台阶上,继续道:“我孩儿乃巾帼英雄,女中豪强!

    跟那孤魂野鬼不一样!

    那七绝魔女苏溆檀生前胡作非为,扰乱国纲,死后被千人骂,万人唾,还连累自己的家乡被弃治!那一切,全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是活该!”

    !!!

    原来,微澜真是因自己而弃治!

    虽已不是第一次证实这消息,可人群之后,苏溆檀还是愣在原地,瞬间石化。

    不远处,一人正默默注视着她。

    此人正是林倚秾。

    他侧过身来,就这样直直迎着她那黯淡下来的目光。

    乱哄哄的人群之中,他说的话却十分清晰。

    “对一个人的评价,不能只听别人怎么说,而要自己用心去看。

    我跟她是同窗——那人性子是冷了些,但不坏。

    绝非罗老夫人所说的那般不堪。”

    周围环境乱哄哄的。

    可苏溆檀却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真是难得——难得林倚秾对她能做出这么中肯的评价。

    此时,年少初见时,他对她说那句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汝非人间富贵花,独处偏佳。

    这道诚精舍,不是你该来的。

    这话,算是他当时的一句善意提醒吗?

    反倒被那个年幼又狭隘的自己会错了意,直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出身低微,不配到那全城富贵子弟云集的书院去念书……

    回想起当年初见时的那一幕,苏溆檀眼里泛起一层蒙蒙雾气。

    此刻,她望着走向人前的林倚秾。

    他分明也很孤傲。

    也很清冷。

    也很孤芳自赏。

    也很不适合在富贵云集,冠盖满京华之地。

    不知为何,此时,苏溆檀忽而觉得,林倚秾跟早年的自己很像很像。

    他甚至比自己更适合那句话啊——汝非人间富贵花,独处偏佳。

    可他偏偏出身在名震一方,富可敌国的金陵林氏。

    偏偏入朝为官,身居三品京兆尹。

    偏偏要学会左右逢源,虚与委蛇。

    偏偏,要做跟他性情不符之事……

    他这是何苦呢?

    难道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不,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比如,重振家族荣光;

    又比如,恢复家乡往日辉煌盛景。

    对,后者应该是他真正目的才对!

    一想到让微澜恢复昔日辉煌,林倚秾那张冰冷的脸庞似乎可爱了几分。

    真是没想到,如此殊途的两人竟然也有志同道合的时候。

    可,他的目的就仅限于此吗?

    金陵林氏茶业生意并未因弃治受阻,微澜弃治后,虽然他表面没有林远嵛那样威风,可金陵林氏在很多重要场合的关键性作用不减反增。

    换句话说,微澜弃治,于他而言,有利无弊。

    唯利是图,不才是商贾所驱?

    难道他天生反骨?

    苏溆檀忽而意识到,林倚秾像个谜。

    一个她之前从未在意,也从未想要揭开的谜。

    他性冷,擅于攻心。

    按正理说,这样的人不是最适合继承家族生意?

    可他没有。

    非但没有,反而还冒死接下了京城悬案,危在旦夕。

    这人,似乎有千面。

    可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苏溆檀还未思索出答案,罗老夫人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林大人,如今那七绝魔女死而复生,卷入重来,她放出枭人戕害了我家晴娘,我们跟王家,必须要为我那可怜的女儿讨回公道!”

    “对,我们要讨回公道!”王祥之应和道。

    这一出神,似乎错过了很多信息。

    苏溆檀不清楚罗老夫人怎么忽然之间就把罗晴娘之死跟枭人联系在了一起,可有件事她十分清楚——枭人早已灭绝于世。

    换句话说,罗晴娘根本不可能是被枭人杀害。

    身前,林倚秾也一脸正色地说:“枭人乃怪力乱神之术,不可轻言轻信。”

    罗老夫人冷笑:“林大人,这么些年过去,你终究还不肯相信枭人害人之说?”

    未等林倚秾回答,她又冷笑一声道:“罢了,信不信随你。我罗李氏今日已经向您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破案线索——晴娘身上的伤痕,有枭人的抓痕。

    听说您这次赴京是签了投名状的……

    一个月后破不了案,可别怪老身到时候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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