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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啊

    炀帝将有事于辽东,以涿郡为冲要,访可任者。闻绚有干局,拜涿郡丞,吏人悦服。数载,迁为通守,兼领留守。及山东盗贼起,绚逐捕之,多所克获。时诸郡无复完者,唯涿郡独全。后将兵击窦建德于河间,战死,人吏哭之,数月不息。

    ——《隋书·卷七十三·列传第三十八·郭绚》

    两个孩子无人认领,程咬金见状,亲自举着火把,带着两名丫鬟走下高台,开始一排一排从流民面前走过。

    当程咬金走到第四排中间的时候,左面的孩童突然伸出双手,焦急地一边伸向一名年轻妇人,一边不停地喊着妈妈。

    再看那妇人,一边用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边急忙背过身去,看都不看孩子一眼。

    程咬金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紧盯着年轻妇人,任凭那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叫着妈妈。

    右边的那个孩子受到感染,也开始哭起来。

    那妇人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扑通对着程咬金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号着喊道:“大老爷,他不是我的孩子,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啊。”

    那年轻妇人哭得如杜鹃啼血、母猿哀啸,却抵死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孩子。

    程咬金示意身后的丫鬟将她扶了起来,温和说道:“我是东阿程家的程咬金,你即使没有听说过我,也应该听说过程家。过去这几天,你的孩子一直由我夫人照看。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害你和你的孩子。”

    那妇人闻言却又跪了下来,“大老爷,您行行好,您行行好,就带走这孩子吧。”

    程咬金皱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就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就是不肯相认呢。

    这时旁边一位中年妇人推开阻拦自己的老仆,走到程咬金面前,“这位将军,康娘子全家都被贼人杀了个精光,房子也被烧成了白地,她知道自己养不活这个孩子,最后不是饿死,就是被别人吃了。您行行好,救人救到底,就养了这孩子吧。”

    那年轻妇人闻言,在一旁又磕起头来。

    程咬金这才明白,当下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亲自将那妇人二次扶起,“我儿子和这孩子一般大小,正好做个玩伴。你若不嫌弃,便也进程府做事吧,还能每天和孩子在一起。”

    那妇人闻言一时竟激动地说不出话,连连点头就要再次跪拜,程咬金赶紧示意丫鬟将孩子递了过去,这才阻止她再次下跪。

    这边闹得如此大动静,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并无人出来认领另一个孩子,程咬金的心凉了半截。

    还是刚才站出来的那中年妇,又上前说了话,“这孩子略微看着眼熟,天色太暗不敢完全确定,应该是七八天前贼人抢孩子的时候,把他的父母都杀了。”

    程咬金闻言也没有办法,便让牛进达和贺若默默带了丫鬟去前营寻找一遍,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待几人离开,程咬金却转身对那中年妇人郑重施礼,“多谢这位夫人,观您言谈举止,应当是位有出身的吧?”

    那夫人也郑重还了一礼,“妾身姓房,齐郡人氏,家兄现任历城县令。”

    “啊呀,原来是房夫人,程某失礼。”程咬金忙将孙县令与房县令的关系告诉了房夫人,然后请房夫人移步程府。

    两名丫鬟来时乘坐的时马车,回城之时多了两人,难免有些拥挤。程咬金原本打算住在俘虏营,此时也不得不相陪回城,匀了一匹马给房夫人的老仆,将其他人留在俘虏营,程咬金只带了程戊一起回了城。

    到了程府,程咬金夫人将众人接入后院,殷勤招待不提。

    第二日一早,孙县令闻讯登门拜访,房夫人借了程家客厅接待。

    程咬金这才知道,房家乃是齐郡一大世家,也是历代仕宦不绝,房县令乃是长兄,还有一位二兄房乔才名更胜,目前游学渭北,访大儒王通去了。

    孙县令殷勤致意,当即修书一封,安排可靠人手将房夫人送归历城。

    程咬金自赶回俘虏营,开始着手挑选丁壮补充程家私军。

    程咬金命程戊等人各自带队,首先挑选出身强力壮、武艺精熟之辈,然后再一一甄别——主动从贼的、身背恶行的、桀骜难制的,统统单独关押等待郡守发落;身家清白的登记造册,再由他逐一亲自问话。

    只问了半天,程咬金就受不了了,派人快马回东阿,请来了在伤兵营巡视的徐道人,师徒二人分头进行,甄别速度这才快了起来。

    到了下午,程咬金已是疲累不堪,却不得不硬撑着继续,毕竟卢县距离东阿不远,谁知道接收的人,什么时候就到了。

    又一名俘虏被带了进来,程咬金头都没抬,看着简单的登记簿问道:“姓名!”

    被带进来的汉子二十出头,脸上并无畏缩之色,他没有回答程咬金的问题,而是先环视了一下帐中之人,当看到旁边落座的牛进达时,那汉子身躯一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牛秀?”

    牛进达陪了程咬金两天,他为人朴直,自认为识人并非自己强项,所以从不开口问话,只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安坐在旁。今日突听得有人叫他名字,这才抬眼一看,嘿,还真认识,不但认识,还动过手。

    “吴黑闼,你怎么在这?”

    原来,这名俘虏名叫吴广,字黑闼,濮阳人氏。前文提到,牛进达的父亲两年前调任濮阳主簿,而前任濮阳主簿,便是这吴广吴黑闼的父亲。

    吴家世居濮阳,本地关系盘根错节,牛父初来乍到便处处受人掣肘,背后自然是出自吴父的授意,所以二人关系自然好不了。

    长还能维持个表面的客气,小辈们毕竟城府不深,加之龃龉不断,结果自然便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吴黑闼也是个从小练武的,刀枪棍棒使得精熟;牛进达一身本事,倒有七成在弓箭上,这一不用弓箭,两人便打了个旗鼓相当。从空手对搏,到使枪弄棒,再到马上交锋,两人倒渐渐打出了交情。

    直到后来牛进达家道中落,不得不回了老家雷泽县,两人之间才断了联系。不想,今日却在这种尴尬情形下重逢。

    “吴黑闼,你怎在此?”牛进达也颇为意外,“还么还做了贼?”

    吴黑闼满面羞惭,一声叹息,“嗨,还不都是那瓦岗军闹的。”

    原来,吴家虽然世代居住濮阳,但最多也就算个乡豪。自从闹了瓦岗贼,再加上水旱频仍,流民遍地,大户人家的日子都有些难过,更别说吴家这种小门小户了。

    吴黑闼父亲年轻时与涿郡通守郭绚有旧,眼见儿子已经二十四岁了,还整天在家游手好闲,便修书一封,打发儿子北上投靠郭绚去了。

    这郭绚也是个出身寒微的。

    大业天子三征高句丽,百万兵马、如山粮草尽皆集于涿郡,郭绚迎来送往,处理得井井有条,天子一看是个干才,当即任命他当了涿郡郡丞。

    去年,皇帝在各郡新设通守之职,掌握地方兵权,王世充被任命为江都通守,张须陀被任命为齐郡通守,而郭绚也被提拔为涿郡通守。如今,天下各郡盗贼蜂起,只有涿郡让郭绚治理得太平无事,群凶避走。

    吴黑闼觉得涿郡地处边地,时不时便有奚人和突厥寇边,正是立功之地,便单人独马欣然前往。

    不想刚走到馆陶,便迎头撞上了“可达寒贼”。

    也是该他倒霉,遇到的是身穿官军服饰的朱粲亲军,吴黑闼一看是官军便没做防备,于是,马被抢了,钱被抢了,连兵刃也被抢了。

    幸好他见机得快,立马投降,总算保住了性命,被发配到辎重营做苦力。

    吴黑闼听得贼人要一路南下,便准备随贼人到了家乡濮阳,然后再寻机逃跑,不想一夜醒来,贼人却调头奔了济北郡。

    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两位故友,就这么阴差阳错,在东阿尴尬地重逢了。

    有牛进达作保,程咬金便让吴黑闼做主,负责甄别和招募工作。吴黑闼又找了几个营中认识的可靠人手,几人分头进行,甄别工作立马快了数倍。

    到得第二日中午,三十名弓手,三百名马军营士兵,一百多名步军营士兵招募完毕,换装开拔。

    原来程咬金觉得三百步军营士兵全部由新兵组成不大合适,于是将原来的一百多马军营辅兵,全部调到步军营充当骨干,这样有利于快速增强新兵对程家的归属感。

    程咬金用人不疑,当即请吴黑闼暂任步军营旅帅,待全军整合完毕,再行决定是继续北上涿郡,还是留在程家统带私军。

    原定出任步军营旅帅的程己,便暂时被委任为马军营副旅帅,协助程庚训练骑兵。

    三天时间,九百五十人的私军组建完成,匆匆检阅之后,程咬金便不得不将军队交由贺一信统带训练,自己却匆匆从鱼山马场赶回东阿城,因为,郡城终于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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