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天各一方
站在査淇的寝室楼底下，和她挥手道别。
我颓然地回到自己的寝室。
这一晚我一夜无眠。
………………………………
“祖啊……你怎么在门口坐着呢，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敲门呢？”师母把我从睡梦中推醒。
我揉了揉眼睛，和师母笑道：“早啊师母，来早了，怕打扰您和闵老师休息，就没敲门，原打算在这坐着歇一会，没想到不知不觉睡着了。”
师母把我从地上搀起，眼里满是心疼，让我在饭桌前坐下，从厨房端了杯热水予我，道：“你说你这孩子，别看这是夏天，这清早的晨露最是冻人，赶集乘热喝一口，别着凉了。”，师母说完又冲着里屋喊道：“老闵啊……老闵……祖见来了。”
闵老师匆匆从里屋出来，看到我先是惊讶，旋即便收抚起了脸上的惊愕，好像我这一大清早的到访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冲着厨房喊道：“孩他妈，给祖见做点吃的吧，这么早我估计他肯定没吃过早饭。”
“哎呀……知道啦……做着呢。你说这孩子，从来也不做让我操心的事，这大清早推开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谁呢。你说什么天大的事，都等不到天亮啊……”师母在厨房念叨着，突然没了声响，我和闵老师也是面面相觑，一时空气凝滞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祖啊……喝水。”闵老师打破这沉凝的气氛。
我微笑点头，看向左边我住了两年的房间，心里顿觉亲近温暖。里头应该来了新的寄宿的学生，这个时间还没到他们起床的时候。
“闵老师，我今天来是有事想问您和师母的。”
“嗯……你这天不亮就来，肯定是有事，但也不着急，这还早呢，一会等早饭好了，我们边吃边说。”闵老师把桌上的热水往我跟前推近了些许。
………………………………
査淇在男生寝室外站着，原本以为我该从寝室内出来，没料到我却出现在她的身后。
“唉，你这是从哪回来呢？这么早就出去了么。”
我没回话，默默点头。
“你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我又是默默点头，憋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没能忍住，顺着我的点头滴落下来，査淇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在这个早上，校园操场边的草地上，不厌其烦地听着我说着我和隆究之间的故事。
“他叫隆究，是我在县城最好的朋友。离开父母来到县校读书，他是第一个给我温暖和回应的人，我记得同房间的室友把我给的饼干扫落在地时我几近崩溃，他适时出现。”
“他平时爱装深沉，实际上是个话痨，说话喜欢半遮半掩吊我的胃口，刚开始我总是没辙，后来慢慢发现，他越是遮掩，我越装作不在意，他反倒容易乱了阵脚，全盘托出。”
“他父母常年没在身边，远在广州打工，做着拆脚手架的活，那活既累，还赚不到多少钱，所以平时家里给不了他零花钱，他便只能靠自己平时没课的时间在海摊边捡船钉赚点零花。我曾随他去捡过一次，看到他捡船钉的背影，如同看到我自己的父母，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我第一次吃到炭火烤五花肉，就是他给我烤的，那味道真的如他所说，不用放任何调料，原汁原味的才真的是最香的。他的奶奶和蔼，对我疼爱，和奶奶一起，如我自己亲人一般。”
“在我见过的这么多同学里头，他算是没有学习天赋的一人。但是为了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捡船钉，他可以熬夜到凌晨二三点去赶着提前做完假期的作业。为了兑现‘一起骑车来县高’的承诺，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几乎夜夜等我们房间里的灯熄了以后，去到门口，或是背书，或是打着手电做习题，深怕影响我睡觉，但他却不知道，哪怕隔着门，他的背书声也能听得真切。”
“他牢记着我爱吃盐酥饼干，实际上我也没那么爱吃，只是小时候也没什么可吃的东西。”
“他原本答应我这个暑假来我家住上一个月，因为觉得在家待着太无趣，等暑期结束和我一起来县高报道。”
“他失约了，我等了他一个夏天，他都没有来。”
“放假没几天，接到电话说他的父亲从脚手架上摔下，近二十米的高空，人当时就没了。”
“这个夏天对于他来说无比艰难，我不知道他听着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如何震惊、害怕、迷茫和伤心，面对这么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我却没在他身旁，做为朋友，我却连一句安慰，一个拥抱都没能给他。”
“你说我为什么在他没应约来我家的那几天，没有想着来县城找他呢，是我做的不够好吧？如果我能来，见着我，或许他的悲痛能少一点，一点点对于他来说也是好的吧。”
“家里还需要人挣钱养家，他放弃了学业，所以没来县高报道，去了广州，接他父亲原本的活接着干。”
“他走了，这么突然，我很遗憾，我连和他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往后道路且还长远，我和他天各一方，不知道何时还能有机会见上一面。”
“我记得他曾经问过我，如果他没上县高，我俩往后是不是就断了来往了。当时我不以为意，现如今想来，好像真的如此。”
………………………………
我已经泣不成声，坐在草坪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膝盖里。
査淇坐在我的身边，轻拍着我的后背。
实际上我一直感觉自己挺幸运的，在儿时的时候有耳东和鱼包陪着我，等到了县校有隆究一直在我身边，今日确定与隆究再难见上一面，时间又安排査淇在我身旁安慰着我。
“能和你认识一场，对于隆究来说，或许也是往后他能一直记得的开心事。”査淇在旁边缓缓说道。
我颓然地回到自己的寝室。
这一晚我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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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啊……你怎么在门口坐着呢，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敲门呢？”师母把我从睡梦中推醒。
我揉了揉眼睛，和师母笑道：“早啊师母，来早了，怕打扰您和闵老师休息，就没敲门，原打算在这坐着歇一会，没想到不知不觉睡着了。”
师母把我从地上搀起，眼里满是心疼，让我在饭桌前坐下，从厨房端了杯热水予我，道：“你说你这孩子，别看这是夏天，这清早的晨露最是冻人，赶集乘热喝一口，别着凉了。”，师母说完又冲着里屋喊道：“老闵啊……老闵……祖见来了。”
闵老师匆匆从里屋出来，看到我先是惊讶，旋即便收抚起了脸上的惊愕，好像我这一大清早的到访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冲着厨房喊道：“孩他妈，给祖见做点吃的吧，这么早我估计他肯定没吃过早饭。”
“哎呀……知道啦……做着呢。你说这孩子，从来也不做让我操心的事，这大清早推开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谁呢。你说什么天大的事，都等不到天亮啊……”师母在厨房念叨着，突然没了声响，我和闵老师也是面面相觑，一时空气凝滞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祖啊……喝水。”闵老师打破这沉凝的气氛。
我微笑点头，看向左边我住了两年的房间，心里顿觉亲近温暖。里头应该来了新的寄宿的学生，这个时间还没到他们起床的时候。
“闵老师，我今天来是有事想问您和师母的。”
“嗯……你这天不亮就来，肯定是有事，但也不着急，这还早呢，一会等早饭好了，我们边吃边说。”闵老师把桌上的热水往我跟前推近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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査淇在男生寝室外站着，原本以为我该从寝室内出来，没料到我却出现在她的身后。
“唉，你这是从哪回来呢？这么早就出去了么。”
我没回话，默默点头。
“你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我又是默默点头，憋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没能忍住，顺着我的点头滴落下来，査淇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在这个早上，校园操场边的草地上，不厌其烦地听着我说着我和隆究之间的故事。
“他叫隆究，是我在县城最好的朋友。离开父母来到县校读书，他是第一个给我温暖和回应的人，我记得同房间的室友把我给的饼干扫落在地时我几近崩溃，他适时出现。”
“他平时爱装深沉，实际上是个话痨，说话喜欢半遮半掩吊我的胃口，刚开始我总是没辙，后来慢慢发现，他越是遮掩，我越装作不在意，他反倒容易乱了阵脚，全盘托出。”
“他父母常年没在身边，远在广州打工，做着拆脚手架的活，那活既累，还赚不到多少钱，所以平时家里给不了他零花钱，他便只能靠自己平时没课的时间在海摊边捡船钉赚点零花。我曾随他去捡过一次，看到他捡船钉的背影，如同看到我自己的父母，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我第一次吃到炭火烤五花肉，就是他给我烤的，那味道真的如他所说，不用放任何调料，原汁原味的才真的是最香的。他的奶奶和蔼，对我疼爱，和奶奶一起，如我自己亲人一般。”
“在我见过的这么多同学里头，他算是没有学习天赋的一人。但是为了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捡船钉，他可以熬夜到凌晨二三点去赶着提前做完假期的作业。为了兑现‘一起骑车来县高’的承诺，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几乎夜夜等我们房间里的灯熄了以后，去到门口，或是背书，或是打着手电做习题，深怕影响我睡觉，但他却不知道，哪怕隔着门，他的背书声也能听得真切。”
“他牢记着我爱吃盐酥饼干，实际上我也没那么爱吃，只是小时候也没什么可吃的东西。”
“他原本答应我这个暑假来我家住上一个月，因为觉得在家待着太无趣，等暑期结束和我一起来县高报道。”
“他失约了，我等了他一个夏天，他都没有来。”
“放假没几天，接到电话说他的父亲从脚手架上摔下，近二十米的高空，人当时就没了。”
“这个夏天对于他来说无比艰难，我不知道他听着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如何震惊、害怕、迷茫和伤心，面对这么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我却没在他身旁，做为朋友，我却连一句安慰，一个拥抱都没能给他。”
“你说我为什么在他没应约来我家的那几天，没有想着来县城找他呢，是我做的不够好吧？如果我能来，见着我，或许他的悲痛能少一点，一点点对于他来说也是好的吧。”
“家里还需要人挣钱养家，他放弃了学业，所以没来县高报道，去了广州，接他父亲原本的活接着干。”
“他走了，这么突然，我很遗憾，我连和他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往后道路且还长远，我和他天各一方，不知道何时还能有机会见上一面。”
“我记得他曾经问过我，如果他没上县高，我俩往后是不是就断了来往了。当时我不以为意，现如今想来，好像真的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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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泣不成声，坐在草坪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膝盖里。
査淇坐在我的身边，轻拍着我的后背。
实际上我一直感觉自己挺幸运的，在儿时的时候有耳东和鱼包陪着我，等到了县校有隆究一直在我身边，今日确定与隆究再难见上一面，时间又安排査淇在我身旁安慰着我。
“能和你认识一场，对于隆究来说，或许也是往后他能一直记得的开心事。”査淇在旁边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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