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来信
忧郁像雾，难以形容。它是一种情感的陷落，是一种低潮的感觉状态。
我强忍住状态不让它外泄，抬起头来，看着査淇，破颜一笑，缓缓说道：“抱歉啊，让你看到这么狼狈和不堪的我，又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和你了不相关的事儿。”
“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今天开始我们高一新生就该军训了。”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被草坪露水浸湿的裤子。
査淇见我起身，轻颔首，嫣然一笑，于我身后一同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走出不远，她蓦地似又想起什么，匆匆跑回原本我们坐过的草坪旁，又匆匆复回。将两个肉包子递于我，道：“本来找你是给你带了早饭的，你当时的情绪我震骇得都忘了自己的手上的包子。这估计现在都已经凉了，你将就着对付一口吃吧。”
原本想和査淇说我在闵老师家吃过早饭，想想舍了这个念头。
我接过査淇的包子，自嘲道：“以前家里没钱，我就喜欢吃白面馒头，没想到现在和你才待了两天，我的生活质量倒是有了质的提升。”
看着手上的包子，如同看着曾经的自己。
我也是，隆究也是，虽当下困苦，于生活也好，于情绪也罢，相信往后重审今日，定然会比现在好上很多，如我现在注视着以前吃白面馒头的日子。
我如此劝慰着自己，长舒了一口气，本想搂过査淇的脖子，猛然想起他是一个女孩儿，手滞在空中片刻，赶紧又放了下来，干笑着和她指指寝室的方向，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着。
………………………………
自从军训开始，高中三年这段时间，母亲和以前我住闵老师家的时候相比，来县城可要频繁很多。刚开始是担心我被隆究的事情影响到学习和心情，后来见我慢慢没了最初失落的情绪，来的时候总还会带点自家做的饭食，怕是我的伙食不好，我也一直不敢和他说食堂的伙食比她带的要丰盛许多。
母亲带着饭食的时候，比我更欢欣的是査淇。
学校不让家长进校，母亲便只能隔着学校围墙上的铁栅栏将饭食从外面递进来于我。
那时时常能够看到我和査淇站在学校的操场边上，吃着母亲送的，和母亲聊着，虽然平淡但是真实和幸福。久而久之，査淇平日里只要在食堂见不着我，就会往学校的围墙边找我，从食堂的方向来，人还没见着，但已经远远能听着査淇的喊声。
“阿姨，您这做得可真好吃唉……比我们食堂的可强太多了。”査淇每次吃的时候，这句话好像是必须要说的。
母亲倒是谦虚，但是免不了笑容浮上面庞，讪讪回道：“不能不能，那你们食堂都是请的做菜师傅，我做的饭菜哪能和他们比啊。”
査淇此时，总会露出异常严肃的认真的表情，强调着：“真的，我可没骗您，要是食堂做的比您好吃的话，我还能回回见着您来，就赶紧跑来吃您的饭菜么您说是不？”
母亲此时已然不能自持，掩口而笑道：“你这孩子还真会说话啊，喜欢吃的话，阿姨下次再给你做点别的。”
此时我总是隔着围墙，在母亲看不着的墙根底下轻踩着査淇的脚背，査淇假装若无其事，依然笑脸相对。
母亲原本对自己的手艺并不自许，査淇夸得多了，她好像愈发送得勤快、频繁和自信起来。
从码头来去四五个小时，我心里并不情愿，经常劝说，但母亲听着劝说又继续做着自己来回无阻的事儿，我也就顺着母亲的心意让她按着自己的喜乐来。
“最近有隆究的来信吗？”母亲每次来总是不忘问我。
“啊……上上个星期来过信，这个星期还没来，我估计这两天也该来了，一般每两个星期就能收着他一回信。”我回道。
“他在这段广州还好吧？最近天气开始冷了，你可得告诉他多穿点，另外啊，在信里，你也别怕他嫌你啰嗦，肯定得和他强调强调再强调，他那个拆脚手架的活可不好干，你让他务必多加小心，那个安全带啊务必得看了再看，小心谨慎。”
我点点头，回道：“知道了，会和他说的，您放心吧。”
“对，阿姨，您放心吧，隆究来的信多数时候是我去传达室给他拿的，平时他回信的时候，我也盯着他让他督促隆究注意安全。”査淇在身旁接话。
母亲遂心满意，应着：“对对，唉……”
………………………………
我第一次收到隆究的信，是在我高一开学半年后的冬天。
看着査淇从传达室给我拿来的信，我哑然自笑，他的字还是如我当日在海边嘲讽他时那样，“有辱”这跨越千里而来的情感。
査淇在一旁，比我显得还要兴奋些许，夺过我手上的信笺便兀自朗念起来：
“祖见，
吾兄，见字如面！
虽与你谈“面”，我却惭愧无地，原与你相约县高再见，原还曾定议我随渡船去，能在你的故土村里多住数日，后皆因我的背信，成议如同戏言。
我虽有诸多理由，但理由全然仅是由头。
半年有余，终究定了决心与你写去书信，腆脸相迎，归齐终是企盼着宽假及原谅。
父亲身故，于我而言，心绪、感情、往后日子的憧憬，如被殴杀。虽平日父母远走，时常茕茕孤立，但血肉至亲，真的得知再无重见日，我亦然逃不过这额蹙心痛。
况父亲游魂仍在异地漂泊，揣想母亲力不能支，故草草与家乡和你道别，未能面表，现下回想或有不足，但又自得你必然不会怪罪于我。
你我相识虽时日不长，但信任、真挚、扶持，同嬉闹、耍玩、求学，记忆犹新，不胜感激。
现下我已于此处安稳，虽日间辛苦，然日夕与母亲伴同，失此得彼，无所不有。
勿念！”
査淇读完信笺，一脸不解，问道：“这杯子旁边，还有一个杯子在倒水，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一眼，笑道：“他估计是不会画车，所以画了个杯子，给杯子加水！。”
我强忍住状态不让它外泄，抬起头来，看着査淇，破颜一笑，缓缓说道：“抱歉啊，让你看到这么狼狈和不堪的我，又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和你了不相关的事儿。”
“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今天开始我们高一新生就该军训了。”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被草坪露水浸湿的裤子。
査淇见我起身，轻颔首，嫣然一笑，于我身后一同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走出不远，她蓦地似又想起什么，匆匆跑回原本我们坐过的草坪旁，又匆匆复回。将两个肉包子递于我，道：“本来找你是给你带了早饭的，你当时的情绪我震骇得都忘了自己的手上的包子。这估计现在都已经凉了，你将就着对付一口吃吧。”
原本想和査淇说我在闵老师家吃过早饭，想想舍了这个念头。
我接过査淇的包子，自嘲道：“以前家里没钱，我就喜欢吃白面馒头，没想到现在和你才待了两天，我的生活质量倒是有了质的提升。”
看着手上的包子，如同看着曾经的自己。
我也是，隆究也是，虽当下困苦，于生活也好，于情绪也罢，相信往后重审今日，定然会比现在好上很多，如我现在注视着以前吃白面馒头的日子。
我如此劝慰着自己，长舒了一口气，本想搂过査淇的脖子，猛然想起他是一个女孩儿，手滞在空中片刻，赶紧又放了下来，干笑着和她指指寝室的方向，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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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军训开始，高中三年这段时间，母亲和以前我住闵老师家的时候相比，来县城可要频繁很多。刚开始是担心我被隆究的事情影响到学习和心情，后来见我慢慢没了最初失落的情绪，来的时候总还会带点自家做的饭食，怕是我的伙食不好，我也一直不敢和他说食堂的伙食比她带的要丰盛许多。
母亲带着饭食的时候，比我更欢欣的是査淇。
学校不让家长进校，母亲便只能隔着学校围墙上的铁栅栏将饭食从外面递进来于我。
那时时常能够看到我和査淇站在学校的操场边上，吃着母亲送的，和母亲聊着，虽然平淡但是真实和幸福。久而久之，査淇平日里只要在食堂见不着我，就会往学校的围墙边找我，从食堂的方向来，人还没见着，但已经远远能听着査淇的喊声。
“阿姨，您这做得可真好吃唉……比我们食堂的可强太多了。”査淇每次吃的时候，这句话好像是必须要说的。
母亲倒是谦虚，但是免不了笑容浮上面庞，讪讪回道：“不能不能，那你们食堂都是请的做菜师傅，我做的饭菜哪能和他们比啊。”
査淇此时，总会露出异常严肃的认真的表情，强调着：“真的，我可没骗您，要是食堂做的比您好吃的话，我还能回回见着您来，就赶紧跑来吃您的饭菜么您说是不？”
母亲此时已然不能自持，掩口而笑道：“你这孩子还真会说话啊，喜欢吃的话，阿姨下次再给你做点别的。”
此时我总是隔着围墙，在母亲看不着的墙根底下轻踩着査淇的脚背，査淇假装若无其事，依然笑脸相对。
母亲原本对自己的手艺并不自许，査淇夸得多了，她好像愈发送得勤快、频繁和自信起来。
从码头来去四五个小时，我心里并不情愿，经常劝说，但母亲听着劝说又继续做着自己来回无阻的事儿，我也就顺着母亲的心意让她按着自己的喜乐来。
“最近有隆究的来信吗？”母亲每次来总是不忘问我。
“啊……上上个星期来过信，这个星期还没来，我估计这两天也该来了，一般每两个星期就能收着他一回信。”我回道。
“他在这段广州还好吧？最近天气开始冷了，你可得告诉他多穿点，另外啊，在信里，你也别怕他嫌你啰嗦，肯定得和他强调强调再强调，他那个拆脚手架的活可不好干，你让他务必多加小心，那个安全带啊务必得看了再看，小心谨慎。”
我点点头，回道：“知道了，会和他说的，您放心吧。”
“对，阿姨，您放心吧，隆究来的信多数时候是我去传达室给他拿的，平时他回信的时候，我也盯着他让他督促隆究注意安全。”査淇在身旁接话。
母亲遂心满意，应着：“对对，唉……”
………………………………
我第一次收到隆究的信，是在我高一开学半年后的冬天。
看着査淇从传达室给我拿来的信，我哑然自笑，他的字还是如我当日在海边嘲讽他时那样，“有辱”这跨越千里而来的情感。
査淇在一旁，比我显得还要兴奋些许，夺过我手上的信笺便兀自朗念起来：
“祖见，
吾兄，见字如面！
虽与你谈“面”，我却惭愧无地，原与你相约县高再见，原还曾定议我随渡船去，能在你的故土村里多住数日，后皆因我的背信，成议如同戏言。
我虽有诸多理由，但理由全然仅是由头。
半年有余，终究定了决心与你写去书信，腆脸相迎，归齐终是企盼着宽假及原谅。
父亲身故，于我而言，心绪、感情、往后日子的憧憬，如被殴杀。虽平日父母远走，时常茕茕孤立，但血肉至亲，真的得知再无重见日，我亦然逃不过这额蹙心痛。
况父亲游魂仍在异地漂泊，揣想母亲力不能支，故草草与家乡和你道别，未能面表，现下回想或有不足，但又自得你必然不会怪罪于我。
你我相识虽时日不长，但信任、真挚、扶持，同嬉闹、耍玩、求学，记忆犹新，不胜感激。
现下我已于此处安稳，虽日间辛苦，然日夕与母亲伴同，失此得彼，无所不有。
勿念！”
査淇读完信笺，一脸不解，问道：“这杯子旁边，还有一个杯子在倒水，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一眼，笑道：“他估计是不会画车，所以画了个杯子，给杯子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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