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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站稳脚跟

    初春三月,黑白双塔间铁链上挂着的矮小老者已然完成从腐烂长蛆到被飞禽啄食殆尽的转变,现在只是一具剩了些肉渣的骷髅。

    俏青桐的大妈妈美其名曰被沈绾柠赐死以正港内视听,实在事发之前早已被送往了中山国,回去安享晚年。说白了中山国花舫的碟子都会有个好结果,前提是你有命回去。

    这些天以来,契尔丹对花慈的态度也如冬转春一般,不说时常串门,就连去花舫也是联袂而行。倒也不是只有契尔丹一人如此,是权力核心的几人均作此状。

    因为,长街一役后,他们发现眼前的训师大人已然在这北域贸掠港有了些许自己的势力。

    黑羽金雕、银面客、钦夫人、中山小国。

    谁知道这个看似凶神恶煞、听着人畜无害的训师还有什么后手。

    当天之局面,说是四人逼宫还折了一位城主也不算过分了。事后,多隆作为次城城主前去收场,据不完全统计:长街第一战黑衣人死伤五十余人,长街第二战四人下属折损三十余人。加上第一次光天化日下的行凶,因花慈而死的人已破百。

    一月之期已到。

    “脚跟靠着沈绾柠那一步已然堪堪站稳,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炼金黑袍到底想干什么。”春寒料峭,蒺藜府大厅内还烧着炉子,花慈独自一人将双掌贴近外焰。自从每日按时服用黑羽金雕从孤岛带来的古怪血液后,花慈的体力就变得每况日下,连原本时常与银面客对练的心思都没了去。“怎么那东西你喝精神抖擞,我喝了就是萎靡不振?”

    “毛病,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哪有不一样的道理,肯定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祟。”

    “胡扯,这些天我连记性都变差了很多。常常刚想起一件事就忘了,要过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原来要做什么事情。这跟那东西肯定有关系!”花慈肯定道,“难道你没发现你我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是不一样的,你六品我二品就足以说明一切。”

    孤岛石室内,炼金黑袍之下伸出枯枝般的手来,将尚未痊愈的黑羽金雕一把拉到面前。一时之间,嘶鸣不止,好似人鸟对话一般。

    “不应该是这个反应。两个人,莫非现在是另外一个人?真是有意思。”黑袍将金雕放了出去,“难道多隆来信说他出岛月余的所作所为有些出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林岛伐木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花差花差贪婪地喝下了黑羽金雕从孤岛带回来的血液,与花慈的反应不同,前者对于此物已然有了依赖性,近乎贪婪。刚喝下此物,就让花差花差感受到了莫名的兴奋,一种莫名的兽性正待出笼。

    一声咆哮,引得稽狸来看。府外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好似他们真能看透这高墙厚瓦。

    花差花差这声吼引起了黑羽金雕的共鸣一般,同时回应的,还有已然被驯服多日的秃头鸟。花慈问了一众老者船长才知道此鸟名为秃鹫,好食腐肉,矮小老者有一半都进了它的肚子。

    红眼食腐者与黑羽金雕时常不对付,打架争抢是常有的事情,这一点,花慈在拍卖会时就已经猜到了。

    “你的反应的确要比我的看似好一点,难道是我主观抵触了它,带着身体也这样?”花慈依然不是很放心。

    “顺其自然,黑袍给的东西想必有其深意。”

    主城区港主府内,巴萨在自家的鱼塘里把着钓竿,年轻任船长时,他就爱上了钓鱼。只是他想钓的鱼咬了饵就不见了踪影。

    他巴萨,才是所有局中,最大的钓鱼人!

    长街内的所有黑衣人都是其豢养的死士,这些家底原本可是为那常年不出孤岛的黑袍大人准备的。现如今他将训师请了出来,未必没有试水的意思。

    第一次的出岛截杀也是其给多隆便利,以至于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六名死士安置于训师的必经之路上,更是其差人提醒厄尔瓜事情有变。只有厄尔瓜那个真正的傻瓜,还被多隆蒙在鼓里,真以为自己只是为了等训师大人而恰好救下了他。

    还是多隆船长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

    至于第二次的长街杀机,从花慈吩咐银面客尾随中山国代表到他亲自折回以策应意外这一系列的行为都被探子回报于巴萨。火铳是其向契尔丹借的,现在落于训师之手;五品武夫是其找多隆讨的,当时早已咬舌自尽。原本除了他们六人外,其余各界大佬只觉得是多隆争抢利维坦消息不过,这才妄图杀人越货;亦或者是有人故意栽赃给多隆于契尔丹二人。

    可那群蠢货之中,谁又知道,我想钓起来的大鱼是他花差花差!

    真是功亏一篑!

    想至于此,巴萨不免握紧了钓竿,恨不得把契尔丹生吞活剥了。从未有哪个非家族企业的一、二把手能够相处融洽,巴萨早已对契尔丹心生不满,融洽也只是表面而已。像对付训师这种枪口一致对外的行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说你哪里的女人不能找,非得去找那俏青桐的大妈妈?还被人拿住把柄不自知,好一个巫师大人,好一个中山小国!”巴萨越想越恼火,将钓竿收了回来一把折断扔在诺大的鱼塘内,一甩袖袍扬长而去。

    在俏青桐暴露之后,沈绾柠索性带着阉人直接在花舫住了下来。如此一来,港内人都知道此烟花之地不仅仅是用来与风尘女子风花雪月之地,更是中山国收集情报的一件利器。奇怪的是,因此俏青桐的生意大好,前来与坐镇其中的沈绾柠之人络绎不绝。

    这位中山夫人的体几人还让表面是为了剿灭东域海盗、实则以便策应其各项行动的小督公牟十四将一批暗舫之人接到了北域贸掠港。就此,俏青桐近旁的船坞——秋叶斋改头换面成了四舫之一暗舫的下级。

    暗舫相近于黑市,只不过在此只卖消息。一开始确实名声不显,可耐不住训师这尊港内大佛跟那位年前的从三品天天往里钻,买卖也红火了起来。

    还有一点忘了说,那就是多隆被花慈调至主城当起了城主,契尔丹对此当然是完全赞同,巴萨自然也不好多说,那当事人也只能应承下来。

    至于现在的次城城主嘛,那自然是日子味道淡出鸟来的花差花差。

    可就在此时,北域贸掠港港内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巨物砸入了海面。

    现在时任次城城主的花差花差说清闲也清闲,说麻烦也麻烦,毕竟摄于花慈上个月的手腕,现在无人敢跳脱出来,此为清闲;麻烦的就是出什么重大要事,不是集聚蒺藜府就是他得亲自去看上一看。

    顺着秃鹫的方向,被花慈说服的花差花差带着金雕跟了去。

    一路行至空阔的船道,原来是修缮改良后的猎鲸人号入了水。

    原本落单的乌鸦巢变成了两座,立于之上的多隆踌躇满志地看着远方,心中大抵想得应该还是那头利维坦。如此一个憧憬再次搏击大海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城主而落下的步伐呢?

    不过想来也是,城主代表钱权二字。一艘猎鲸人和十艘猎鲸人的概念还是应该分清。

    猎鲸人下水日,多隆自然是收礼收到手软,连激动的厄尔瓜也是忙前忙后地应付着一些虚头八脑的人情世故。

    沈绾柠竟然也在送礼之人当中。

    “多隆城主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呐。入港以来,就时常听闻猎鲸人号之事迹,只是未能一睹其真容。现在得见,果不其然!”沈绾柠这段时间,在阉人的辅助下,倒也是将俏青桐与秋叶斋打理得井井有条。

    正如其所说,初来贸掠港,自然是要吸引各路大佬的注意力。现如今不光契尔丹几人都记住了这个中山小国的从三品,更是与训师私交甚好。安插暗舫入北域贸掠港,则是必要准备,花舫负责收集情报,传入中山国,那么整合的情报必然要经存档后归入卷宗,并且筛选出对本国无用的情报售卖出去,也算是一种国库收入的来源途径。

    中山国谍报网一向秉持着的宗旨,就是哪里收哪里卖。保持当地的消息闭塞,确保自身的耳目灵通,此乃两利。

    “沈大人有心。”五字一出,沈绾柠就知其对己仍是忿忿不平。

    “敖公公,麻烦将中山国准备的薄礼呈上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多隆皱着的眉头知道看见礼为何物才平复了下来,转而复蹙眉。眼前此人的心机怕是比上个月的训师大人还要深呐。多隆如是想到。

    这薄礼正是那日两人争夺的利维坦之消息,薄礼可实在不轻。

    “多隆城主可算满意?”如若说沈绾柠出海入港之前只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走着一遭,然而自从那个撕信入海的月夜过了以后,她此行的目的就变了。

    在中山国,只其一人与城卫柏青实在掀不起什么滔天巨浪。既然想杀掉那个将自己引为体几人的老太婆,那么就起码先在这贸掠港站稳自己的脚跟。

    在这一点上,沈绾柠与花慈不谋而合。

    现在此举,说到底就是为了站稳脚跟。说白了,谁都是生意人,沈绾柠可以站在训师这边一次,但是不能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可谓礼轻情意重,沈大人费心了。若是有事,大可来主城寻我,凡我不在,找厄尔瓜也是一般无二的。”多隆笑着答道。

    目的达成,沈绾柠也就告辞一声,带着敖公公回了俏青桐。而这一幕,正巧被赶来的花差花差尽收眼底。

    “送礼很正常,你怎么老是在想些有的没的?”花差花差打断了花慈的喋喋不休。

    “如果不是我想些有的没的,咱俩都得被吊在黑白双塔之间的铁链上。”不知为何,服食鲜血的这些天,花慈变得暴躁易怒,后又虚弱不堪,与其不同的是花差花差的精力充沛且趋于理智。

    多隆看见了远处的一人两禽鸟,向其示意,花差只是上前道了一句“恭喜”便转身离去。

    毕竟贸掠港六位掌权之人都对这些天以来的事情猜了给七七八八,可正如先前所说,大家都是生意人,然而生意人的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落日余晖洒在了黑塔上,花差花差背靠塔尖,瞧了瞧在两只在白塔上争地不可开交的扁毛畜生,又朝着林岛的方向远眺而去。

    花蒺藜,我已在新家站稳了脚跟。虽然这个家里净是些打打杀杀,可是还有一座蒺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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