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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黑塔密谈

    后半夜,花差花差躺在黑塔腰间,沈绾柠搬了张马扎坐在白塔旁。人是花慈约来的,意思是花差花差提的。

    “你跟那张三早就见过,今天劫道是为了给他提个醒。”喝了些酒水的沈绾柠在今晚的月光下格外明艳动人。

    “我的确跟他见过,从林岛逃出来,被多隆送给黑袍炼金都得多亏了他这位始作俑者。”花差花差看着与他不远的沈绾柠。

    “看来你这北域贸掠港的训师过的并不舒心哩?”

    “跟你这位中山国的从三品大官算是不相上下吧。”

    “你应该能猜出我所图甚大。”

    花差花差下定决心有此一着之前和花慈天人交战了一番。从林岛到这北域贸掠港,能让他发自内心接触的人不多,有坦诚相见欲望的更是只有沈绾柠一个。没来由的信任最终促使这次两人成功的会晤,可沈绾柠为何而来却是不得而知。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图谋甚大,花差花差都不知道自己以暂时风光的内港训师之身份是否能被其看得上眼。

    沈绾柠突然说了另外一件事,是顾酩前些日子从蒺藜府回来后报给前者的。

    小雨正浓,可是常年风餐露宿的花差花差保持在林岛上原有的传统,雨中踱步。一如往常,花慈早就知道顾酩是沈绾柠派来的暗桩,蒺藜不日前告知与他,有个被秋叶斋逐出来的人想在蒺藜府讨个生活。既然点明了“秋叶斋”三字,因为花差花差的存在,花慈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索性就让顾酩在蒺藜府担了个二管家的身份,屈居于稽狸之下。而顾酩也算是回报了沈绾柠的知遇之恩,对于发生在蒺藜府的事进行了有选择的回报,也算是卖了明面上新主人花慈一个面子。譬如,契尔丹送了几个姿色尚可的夜枭进了蒺藜府,多隆派厄尔瓜从海上带了紧俏的宝贝登门拜访等等花慈故意让顾酩见到的事情,后者也都识趣地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之事。

    如此一来,顾酩成了继稽狸、两只扁毛畜生以外,头一个天天跟进训师大人的明桩。是日有雨,花差花差说想出去逛荡一二见见次城风土人情,于是一人光明正大地在大路上徘徊,另一人则在暗中小心跟随,一切都如桌上端来的家常便饭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你说那天。按照林岛的规矩来说,算是我的农历生日。包子铺那只被人轧死的豹猫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所以才让顾酩折返了一趟蒺藜府,带了件别人送的衣服将其裹起来埋了了事。”花差花差满不在乎地说道,至于他那日想起的人,自然是花蒺藜了。

    “那想来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子?”沈绾柠试探道。

    “那是自然,林岛第一。”

    月光洒在还应称作少年的花差花差脸上,沈绾柠仿佛能从那闪烁着光芒的双眼中看到其主人在林岛上的美好时光,可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们起先都在猜测你开府称作’蒺藜’的意思,大多人都以为你刚出孤岛,有不战屈人之意。毕竟在北域,蒺藜又叫做屈人。”沈绾柠顿了顿,将视线从一颗锃亮的大好头颅上转移到了月光上,“可我探查了那名被你赎走带回府中却不是用来暖房的头牌,她的名字谐音就是你的府名。想必蒺藜就是你那位林岛第一的名字了。”

    “不愧是中山国最年轻的从三品。”上次出现在蒺藜府的沈绾柠还在揶揄这位内港训师的蛛网还没拉起来,才堪堪三四月,面前之人就知道了她在中山国的大概消息。原来花慈到底是为了花差花差细细打听了沈绾柠一二的。“那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训师补充道。

    那么他与那稽狸丫头私下里兄妹相称也些许合理了,顾酩这小子倒也是不算骗我。沈绾柠如是想到。

    “我知道你的奇怪之处,也知道你在这北域贸掠港看似风光实则受制于那位黑袍大人。你如果信我,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个要求。”

    原来这才是你沈绾柠同意深夜来此的目的,只是看中了我这副狼身罢了。花差花差自嘲地笑了笑。沈绾柠好似看穿了对方一般,喃喃自语道:“我们初来这个世界,都不是自愿的,所有人自然都身不由己,都有自己的使命,那条小街上的人就是为了讨生活,那天下的雨目的地最终也只能是地面。都是生意人,不妨直率些。”

    “她这话说得确实在理的。”花慈见花差花差仍有疑虑,趁热打铁了一番,“我来和她谈。你们这谈情说爱的机会被你一个人消磨殆尽了。”

    花差花差只好作罢,花慈则是后来者居上,面对眼前来自中山小国的生意人,细细大量着她的狻猊服、马面裙,道:“连有资格敕封大小领主的唐王都需要派遣使者来安抚黑袍,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帮我二字?”

    “你可能觉得现在的我不行,那么多年后呢?那么不是我而是中山国呢?”

    沈绾柠丢下了最后一句话,头一次在这北域贸掠港卸下了狻猊服,随意地披在了肩上,松开了用黑玉竹筷盘起的青丝。夜幕中,沈绾柠披头散发地腾跃几下,就稳稳地站在了码头之上,向秋叶斋的新楼走去了。大红马面裙上系了只花差花差没经由花慈同意,自作主张送出的小葫芦。

    走走停停,喝喝洒洒,男相俏佳人志在一国,果然所图甚大哩!

    “这娘们心还真不小。”花慈感叹道。

    就在此时,一把飞刀从暗夜中某个角落被人掷出。花慈翻身下探,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胸口要害,却还是被划伤了左肩。黑羽金雕与红眼秃鹫分别从黑塔的左右角落急速冲天而上,以图找到那暗中之人。花慈两声短哨将两只扁毛畜生召回,他知道来人是谁。

    “张三哥,好久不见?”

    “当日初见花老弟就知道金麟岂是池中物。果不其然,换了个地方,花老弟还是依旧混的风生水起啊。”时间在张三出现的那一刻,从上半夜踏入了下半夜。

    今夜在黑塔之上赏月的训师可真是位大忙人。

    “还是得靠张三哥一手推动的妙招。”

    “说实话你是我选的一颗死棋。就算当日霍铁斛那呆瓜找我说道你逃出海崖牢的时候,我依然觉得你是一枚死棋,无非是死在哪里的问题而已。现在看来,你是第一个让我真正看走眼的人,现在以你在北域贸掠港的身份完全有资格跟我做交易。”张三缓缓道来,好似对于林岛之事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我心中一直有个猜想,就是曾经与我互换巨斧的张三哥就是逼我萌生死志、逃出林岛的幕后黑手。在我否定这个猜想之前,唐朝副使说说看,我该和此人谈交易否?”花慈看似波澜不惊的内心下实在波涛汹涌,一方面是此人算得上除了弗拉梅尔让他最忌惮之人,另一方面则是躁动不安的花差花差即将控制不住这具身体的幻化狼身。

    一阵海风扶过黑白双塔,花慈紧了紧衣衫咳嗽了几声,实则是告诫花差花差不要乱来,一切有我。

    “既然花老弟也是个性情众人,为兄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当日做局使你被困海崖牢之人的确是我,可我相信有一个消息你肯定是乐于听之的。”张三信誓旦旦地说道,之前在俏青桐时,他已然确定了这个消息对于面前之人的重要性,那就是花蒺藜。

    花慈猜到了答案,聪明人便都懒得装起了糊涂,只是问了其他:“绿火呢?”

    “花老弟可还真是看得起我张三,莫非真以为我能控制得了那天外来物吧。饶是黑袍炼金大人都只能获悉其三四次的大概下落位置,我们这些替人奔走的鹰犬小角还巴望着有这个知情权?不过貌似确实有人能控制绿火。”张三殊不知自己的言语已经引起了花慈内心的滔天巨浪,可花慈的不动声色却令张三暗自点头。

    此人从林岛出来,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张三哥还得再拿出些诚意来吧。”花慈一边远离张三以便找个位置私下里跟花差花差沟通,一边说着话。

    只见张三左手一挥,瞬时黑白双塔之前星光点点,那散落星光迅速凝聚成了一幅画面。而画上之人正是花差花差日日心心念念的花蒺藜!画面持续了也就不过短短一息的时间就震惊得角落两人哑口无言,而卖弄了这么一手的张三看似尤为满意骨子里仍然是个林岛土鳖的花慈。

    与沈绾柠无异,大唐副使也只是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话就隐入夜幕之中。

    “这镜像与今日拦路之怪物说到底师出同门。”

    好一个张三,仅仅是一张古怪的画卷。就让得花慈险些对弗拉梅尔起了质问之意,要不是念及控制花差花差幻化狼身的短笛早就令黑羽金雕还回了孤岛,说什么拂晓之前,花慈也得走上石室一趟!

    孤身返回蒺藜府的花慈久久不能入睡,前有心怀泼天造反意的沈绾柠向他暗示买卖之意,后有张三透露花蒺藜行踪与弗拉梅尔有关之情。无论将哪一件事单拎出来,都足以让他大伤脑筋,更别说一股脑齐齐涌来。

    花慈的确不想再受弗拉梅尔的掣肘,不敢说在北域贸掠港却而代之,也不想天天被那把刻上“无名无姓馆”的颈上之剑时时折磨,可花差花差又与弗拉梅尔有三年之约。想到前者的耿直,花慈有时也是实在大为光火。可现如今能影响花差花差在世为人原则的条件已然呼之欲出,那就是花蒺藜的消息。

    今夜都不需要花慈游说,花差花差已然在权衡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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