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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寒山寺外铁匠铺

    中山国骈偶城东边的聚山湖开了一家铁匠铺,在一众古庙枯寺中显得确是扎眼了些。花差花差向弗拉梅尔提出的条件是出港一年,后者也猜到了其看到花蒺藜的模样会选择前往大唐江湖。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的是,花差花差先来了这骈偶城靠着自己从养父那里学到的手艺,在青灯古佛旁边以大价钱盘了家铁匠铺下来。

    戴着加厚黑纱的花差花差刚来骈偶城就前往了沈绾柠曾与之提起过的中山寮萨辛院,只不过仅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现在离中山的年关还有半月左右,算算时间沈绾柠也应该从海上归来回家过年了。

    距离霍乱伊始已然三月过去,势头强劲不输洪水,看来契尔丹的估算是要被推翻了。花差花差行走在聚山湖的乡间阡陌上,看到来往白丁皆以黑纱覆面,不禁感叹良多。

    毕竟向中山国出产最多黑纱的地方,就是北域贸掠港。而他这位蒺藜府的府主正是黑纱总督造,至于他出了内港,一切自然是落到了钦夫人头上。

    花差花差现在才明白为何弗拉梅尔要让北域贸掠港大肆生产这种加厚黑纱。就在大唐地界、中山国内霍乱恒通之时,弗拉梅尔以铁血手腕让内港所有人都戴上了蒺藜府督造的第一批黑纱,并扬言霍乱通过口鼻传播,黑纱能够有效防止霍乱之肆虐。一时之间,北域贸掠港的黑纱被一抢而空。

    契尔丹则明言有人会来抢这单生意,奈何弗拉梅尔半点不放在心上,只是摇头背过手回了石室。

    大概他是觉得这位巫师大人常年掌管财库还是如此蠢笨如驴,无异于孺子不可教。

    花差花差说动了弗拉梅尔将其在北域贸掠港最大的私人财产借给了自己一年,那就是石室下水窟中的阿木灵。花差花差也是待在气室中一路来到中山国的濒海之地,找了个夜深人静的时间上了岸。而稽狸与顾酩则是乘商船直达骈偶城。

    现如今,顾酩成了铁匠铺的打铁师傅,带着两个学徒,稽狸则在铁匠铺后面大片大片的空地上养起了鸡鸭猪羊。只不过三人都被弗拉梅尔改头换面了一番,理由是花差花差已然进入了一些大佬的视野内,再出门带着仆人和两头扁毛畜生实属有暴露身份的嫌疑。在北域贸掠港还有他弗拉梅尔照拂一二,可出了港去迟早有比他更大的拳头能一记砸死花差花差。

    所以这次游历,黑羽金雕未曾跟随,红眼秃鹫变成了一只独目的绿毛怪鸟。

    花慈推脱自己精神不振不想出来呼吸一下中山国的新鲜空气,花差花差知道他还是为了自己在石室内与他意见相左怄气。看样子,这一年的时间都归后者支配了。

    花差花差已然体验了多日铁匠铺的生活,教顾酩开炉打铁、淬火锻造,自己开心了就抡上两锤子,不开心就跟着稽狸妹子干些农活。此人厚颜无耻之地步完全体现了在了他的话中。

    “我们林岛人在养殖业和种植业永远都有高出常人的天赋。”稽狸只能无奈的翻了白眼。

    就在前不久稽狸带着顾酩刚找落座在聚山湖的铁匠铺时,花差花差就养起了小鸡仔,不出三日全部丧命。后者还破口大骂,卖与他鸡苗的阴损老头果然不靠谱,原因竟是那老人告知于他,买了回去包活三天,否则可退。等待花差花差赶到寒山寺门口再寻那老人之时,哪里还看得见什么人影。

    不过,花差花差打铁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短短半月,已然声名远播。

    是日,一位身穿狻猊服的中年人来到铺内,想要打造一把长剑。奈何看不上顾酩,点名道姓让铁匠正主亲自打。此时的花差花差正在后院抱着不久前刚捡的野猫在藤榻上小憩,被其这么一搅和,哪来的白日清梦。

    打开门刚欲破口大骂,突然看见对方身上熟悉的狻猊服,再瞥了一眼价值不菲的毛料,问清对方来意。原来是要给自家即将回国的三头目打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一听是沈绾柠的贴身之物,花差花差自是不必多说,拍着胸脯连声应下,并让其不出三日便能来拿剑。

    顾酩见人走远,刚想替花差花差抱住铁料,不想后者只是摆摆手。

    第二日,花差花差多方打听,还动用了北域贸掠港在骈偶城的消息网,愣是只打听到了沈绾柠出身十三卫之一的城卫府,至于喜好其他,一概不知。

    没过几日,沈绾柠的战船直达骈偶城北渡口。下得船来的姑娘依旧是狻猊服、红马面,只不过脸上多了一层黑纱使得她的男相更平添了几分英武。

    城卫柏青没来,前来相迎的是那位同在狻猊卫为官却未曾见过一面的大头目沅渟沐,这倒让沈绾柠微微吃惊。毕竟她今日回城没有向任何人诉说,柏青也不曾知道。

    “老三。”沅渟沐在中山国朝堂身形也算得佼佼者,热情地抱住沈绾柠,却被后者一把撑开。中山夫人造反得势之后,曾在庆功宴上明言。

    “好一个沅渟沐,虎臂蜂腰螳螂腿,不做锦衣卫却来当反贼。”当时朱家王朝被推翻时,唯有一项规矩得以沿用,那就是昔年锦衣卫的招人标准按在了现如今的狻猊卫身上。

    “自家兄弟见面不免急切了。”年近四十的沅渟沐跟二八年华的沈绾柠称兄道弟,这份待遇在狻猊卫中恐怕也就沈绾柠一人独享了。

    两人相谈甚欢,沈绾柠原本对此人印象极其不佳,原因是从小柏青就对她说沅渟沐不是个好鸟。现在一看,自己的干爹说得还是严重了,也不算毫无可取之处,倒也胜在为人热情。

    可是在这中山国的朝堂之上,又有几人受得住狻猊卫大头目没来由的热情。若是被左右督公知道今日沅渟沐的姿态,说什么都得高看城卫家的继子一眼。

    耐不住沅渟沐的极力邀请,两人勾肩搭背回了狻猊卫的总理衙门,好好地胡吃海喝了一番。其间,某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将一支沉香木盒递到沈绾柠的身旁。只是那么一眼,后者就猜测其中的宝剑价值不菲,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倒也是有心了。就在其目光落在沉香木盒上的黑色标记时,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那位指挥佥事:“佥事大人,这只木盒是从哪里得来?”

    “在下跟着大头目于江湖收缴铁器时,无意中得了一块陨外精铁,前些日子去了趟城东聚山湖的铁匠铺子,打了这把长剑后,那个铁匠执意送了这支沉香木盒。”

    “那个铁匠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记不太清了,这个独眼。”

    沈绾柠再也没问其他,胡吃海喝结束,只是自顾自右手抱着那支装着长剑的沉香盒子骑马来到有四百八十寺之称的聚山湖。高头大马“得得”的蹄声在乡间的泥泞上回荡着,溅起的不光是地上的污秽还有沈绾柠心中的澄清。那个黑色标记她看上去像是一头鲸鱼,可他曾与自己说过,同那位黑袍大人有三年之约。他大概三年内是没法出港太远的,更别说是前往她未来可能拥有的中山小国了。

    打得响鼻连连的马儿停在了铁匠铺前,顾酩光着膀子轮着小锤,两个学徒一人烧火、一人换水。穿过铺后打开的小门,沈绾柠看见了在藤榻上摇头晃脑的年轻铁匠,地上还蹲着一个正在捡鸡蛋的女子。

    的确不是他。顾酩的一声吆喝将沈绾柠拉回了现实,“大人打点什么?”声音也是那么熟悉,可不是北域贸掠港内的脸。

    马蹄声渐渐远去,花差花差睁开了双眼看向顾酩,后者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主人的回应,前者则是继续将黑猫裹进怀里在这大寒之夜中相互取暖。

    沈绾柠一路行至寒山寺,敲响了庙门。走过了供奉金刚菩萨的正厅,来到了寺庙后院内。在未入中山官场于那萨辛院求学时,自己便常常偷跑来这有着‘四百八十寺之首’的寒山小寺。

    寺中佛像金身有一半是城卫府出钱重塑的,其内有一位半路出家、带发修行的老住持和一个年仅八岁的小沙弥。沈绾柠常常上得寒山寺,自然与二人相熟。

    “沈施主,买点鸡仔回去养着吧。都是古佛下的小鸡透着缘法哩?”若是花差花差在场,自然是熟悉无比。

    “老和尚,你也算是佛门中的一朵奇葩了。我听说前段时间不是有个来自大唐的得道高僧前来跟你掰扯了几天佛道吗?赢了没有?”沈绾柠看着现如今还是衣衫褴褛的卖鸡老人问道。

    “施主,师父说了。要是吵架吵赢了,就不会带着我在山下装可怜卖小鸡了。”小沙弥的童言无忌引来了沈绾柠的噗嗤一笑。

    “莫非还真有人听信了这老和尚的诳语买了几只不成?”

    “那位施主不知道我的师父是寒山寺的大主持哩,等他来找的时候,我们早就收摊回寺了。”小沙弥欢呼雀跃的样子令一旁的老和尚看了头疼。

    “怕是再过十年,寒山寺在你的熏陶下,出个妖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沈绾柠看着不着调的老和尚和耳濡目染的小沙弥,摇了摇头,最后接过老和尚亲自递来的三柱香供给了怒目金刚,便下山去了。

    “官帽啊,记住大人说话小孩子是不能插嘴的。”老和尚语重心长地对小沙弥说道。

    “这是哪个主持师傅说的话吗?”

    “不,这是为师还未上山之前的人生经验。”

    “那就是佛门外的道理了。”老和尚被小和尚这么一句噎得哑口无言,转念一想摸了摸小沙弥的光头,说得也没错嘛。

    “这样吧,过几天你给那位开铁匠铺的施主再送一窝鸡苗去。毕竟我们的字号是包活三天、死了包换。做生意诚信最重要。”老和尚叹了口气道。

    “师傅师傅,这是上乘佛法吗?”

    “不,这也是为师的人生经验。”

    “奥。”师父怎么只会些人生经验,小沙弥今夜便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懂这些他这个年纪听上去比佛法玄之又玄的人生经验。

    只要是师父说的,人生经验也就是佛法了罢。小沙弥心中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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