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那一个张家娘子
隔天清晨，铁匠铺还未大开铺门，小沙弥就将那老黄花木的门板敲得乓乓响。如若不是看在他还小的份上，花差花差说什么也得让他体会一下这人世间的险恶给他几个大号的毛栗子尝尝。
见其提着一笼小鸡仔，花差花差揉了揉眼睛说道：“倒是小瞧了你们这些奸商，原来也讲信用二字。”铁匠认出这个小不点正是当日陪在老者身旁的“孙子”。
“什么奸商，我是寒山寺的小和尚。这是我师父还给你的鸡！师父说的做生意讲诚信可是上乘佛法。施主你得空还是多去寒山寺进进香吧。”不等花差花差开口，小沙弥就一路小跑离开了，只留给他一个屁股的影子。
聚山湖的寒山寺确实有些意思，毕竟兼职卖鸡的老和尚已经不多见了。
小沙弥前脚刚走，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就策马赶来，丢下一句话和一袋子钱就又匆匆离去，许是总理衙门一大早就有事做。
“我们家三头目说谢过你的沉香木盒，那把剑打得不错。”
在一句“大人喜欢就好”中，马蹄带起尘土消失在了视野中。在聚山湖周围的人家并不多，刨去号称“四百八十寺”的十八家寺庙中的和尚，剩下不过区区五十户。铁匠铺的选址就在这些乡下人家的中心，谁家来打东西都方面。
“哥，没钱了。”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花差花差领着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鸡回了后院时，稽狸向其汇报了财政问题。
原来花差花差离开贸掠港时所带的钱财本就不多，盘下这间铁匠铺所剩无几；稽狸带来的钱则是用来养活后院的鸡鸭猪羊。不久前，花差花差为了给沈绾柠打了一口上号的宝剑自己又贴了不少，如今自然捉襟见肘。
还好正四品的大人不差钱。
花差花差将还没在手中捂热的钱袋子扔给了稽狸，后者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心中盘算着又能买些什么活物养养。
是夜大雪，铁匠铺在一群鸡鸭畜生进了院子之后关了铺门。稽狸居住的屋子还未吹去蜡烛，烛影中姑娘正在看书。原来在诺大冷清的蒺藜府事无俱细都得经她的手，等到顾酩入府之后才稍微有了自己的时间。花差花差看着窗边的声音，想起了花慈对其身世的猜测，许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奈何家道中落吧。
自从花差花差打定主意要踏足大唐江湖后，他就对其作了不少功课。以他刚触及到武道七品的气力在那座江湖实在不够看，挑拣兵器也没名家大师指点，入门太难。要是使把砍柴斧子，往后见了花蒺藜，未免太丢脸了些。
学武大不易，兵器更是如此。
就在此时，飘着大雪的夜里响起了轻微的叩门声。秋叶斋出身的顾酩已经第一时间爬起身出得屋来，手中提着一根花差花差打的镔铁长棍。
这倒是定居聚山湖后头一次被人深夜叩门，花差花差细细思索却没有结果，这事还得那位还在跟他置气的人想得周到。
“顾不夜，去开门。”三人踏足中山国的那一刻起，改头换面后真名自然也是用不上了，一切都得做得小心细致些。
花差花差气定神闲地坐在石头凳子上，浑然不觉雪夜的刺骨。顾酩不久便从打铁铺子返回后院在花差花差的耳畔说了些话。听到内容后，花差花差头更大了起来。
有两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倒在了铁匠铺门口的雪地中，不省人事。
“拖进来。”
花差花差茅草屋内的蜡烛直到四更才熄灭。第二天醒来，耳中传来了屋外的莺莺燕燕。推门望去，稽狸已然与昨夜倒在雪中的两位女子打成一片。一人为少女，清丽甜美；一人为徐娘，风韵犹存。看到三人齐齐蹲在地上看着母鸡，花差花差只感觉天旋地转。
上前盘问一番，均是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花差花差刚欲将其纷纷扫地出门，豆大的珠子就掉将下来，惹得我见犹怜。
花差花差只得一边在炉子前打着铁一边皱着眉与顾酩说道着此事。
“少爷，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看上那个小的了？”
顾酩摇了摇头，花差花差只觉世界崩塌一般。你顾酩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竟然看上了一个半老徐娘？
“少爷你不懂。姐姐才是知冷暖的体几人。”但凡沈绾柠听到顾酩的这句话，是决计不会将他从秋叶斋捞出来的，这种人活该屈居于幕后一辈子。
这哪是姐姐，分明得喊婶子了罢。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铁匠铺的年味在三个女人的操持中渐渐上升。期间，沈绾柠又经过了铁匠铺门口一次。看到了仍旧是那个姿势的花差花差身旁蹲了三个女子，好不该死。只听得沈绾柠一手执鞭，抽得马儿“希律律”直叫才罢休。从三品的姑娘一路冲上山顶的寒山寺，提了两笼鸡仔就下得山来。
再经过铁匠铺时，那两个从路边雪地里捡来的姐姐妹妹正在贴春联，而那男人还是躺在藤榻上享他的清福，“嗯嗯哈哈”哼着小曲好不自在，倒是苦了这些女人。
沈绾柠想至于此，一解腰间新置办的佩剑，“哐当”一声摔在了铺子上，还留下了一句话。
“你这种人居然能打出这种剑！”
就在沈绾柠消失在乡间小路的那一瞬间，花差花差整个人立刻从藤榻上弹了起来，冲出铺子将那口宝剑拾了起来。拍落其剑鞘的点点泥土，暗道可惜。
想小爷我这么多天，供她们吃供她们喝，帮我铺子里捡几个鸡蛋贴一副春联还不行了！？
这段时间以来，顾酩与那位张家娘子倒是打得火热。还得是阅人无数的老人才懂得如何欲拒还迎，相比于此人，那位姓朱名青衣的小姑娘则是内敛得多。花差花差为二人分别建了两所临时的茅屋，也没多伤心，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家里人来领走了呢？
就在顾酩与张家娘子还在你侬我侬、眉目传情之际，人就找上门来了。
前来之人看其装束称得上一位如意小郎君，骑得是高头大马，腰间跨狭刀。面容丰神俊朗、仪表相貌堂堂，顾酩如何都是比不上的，前者不开口还真不知道他是来替张家娘子打抱不平的。
“就是你把我家娘子拐来此处成天欺侮？”抽出狭刀的小倌人更是多了点脂粉气，原因是他那把狭刀竟是一柄木刀。
顾酩扭头看向花差花差，后者两手一张示意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作为二品武夫的顾酩向面前这位娘娘腔从头到尾诉说了一番，还声称自己并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
“这点我作证，你家娘子上来一问三不知。更别说提及过你这个现在才到的丈夫了。”
“果真？”
“果真。”
“当然？”
“当然。”
小倌人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刚欲转身便走，却突然大喝一声“来人”。一时之间，铁匠铺被人团团围住。奇怪的是，花差花差对于这些人的突然出现没有一点点的疑惑。
铺子的动静引来了后院的稽狸与朱青衣，顾酩则被花差花差拦住，后者看似小心翼翼地问道：“看来也是位有权有势的小大人，不知现在如何是好啊。”
“我不相信此人的一面之词，我要亲自进去搜一艘这登徒子的房屋，看看到底有什么。”顾酩自然是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一旁木讷许久的张家娘子却突然发疯似的拦起了进院搜查之人的衣袍，明眼人一看就问题。
花差花差留意到了这位小大人脸上稍纵即逝的笑意，可顾酩的神情确实看不出来他与这位张家娘子发生了什么苟且之事。花差花差忍住心中怒火让这群人进去搜查都是花慈暗中授意，他倒要看看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张家娘子能掀起什么妖风。
搜索之人从顾酩茅屋中拿出的几件事物将张家娘子吓摊在了地上，乃是冬日贴身所穿用来御寒的亵衣亵裤。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小大人愤恨说道，“我家娘子于多日前失踪，多方探查无果。我才找到这素有‘四百八十寺’之称的佛门圣地聚山湖来，想不到果真再次。要不是我家娘子托那小沙弥通风报信，我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花差花差理都不理喋喋不休的对方，只是看着顾酩，淡淡说道：“你只需要跟我说，做了还是没做。”得来的是摇头，那么事态就很明朗了。
既然她沈绾柠敢将顾酩光明正大地安插在自己身边当半个心腹，自然是信得过的有野心之人。一见钟情的话语花差花差也信，顾酩怎么会对其一见钟情之人做如此越轨之事。
“那您现在还想如何？”花差花差一步上前，将双眼通红的顾酩拦在身后。刚出秋叶斋之时，沈绾柠就让其对以后不可能一帆风顺的生活做好心理准备，只不过顾酩没想到会以如此下作的方式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开头罢了。
说话之间，那位小倌人就飞了出去。小沙弥和老和尚刚从山下化得缘来，看见这一幕，不禁拉着老和尚喊道：
“师父师父，那位施主飞起来了。”
“小官帽莫要多说，山下尘缘俗事你沾不得。”一边说，老和尚一边将仍想看热闹的小沙弥狠狠拽走。
老和尚和小沙弥这一对寒山寺的师徒俩躲过一个又一个从铁匠铺飞出的施主，朝山上的怒目金刚求平安去了。
“罪过罪过，怎可伤人。”
“可是他们能飞起来，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
老和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弟子也算是一朵奇葩。
就在花差花差和顾酩打得尽兴之时，却没有发现张家娘子去了哪里。稽狸与朱青衣躲在母鸡窝旁怯生生地看着这场景，前者照顾后者居多。
“少爷，打得累了。我回去喝完水。”顾酩说罢便回了屋，再出来之时已然泪如泉涌。追出铁匠铺寻起了那站得远远的小倌人。
花差花差眼神示意稽狸进去探查一番，自己则跟着顾酩跑了出去，以防他有什么闪失。虽说有主仆之分，但人嘛都是讲感情的。
就在顾酩逮住小倌人，照着其面门一拳一拳狂轰之时，稽狸的一句话使得顾酩刚抬起的手又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
“张家娘子上吊自尽了。”顾酩刚刚进屋之时已然晚了，现在想起没能抱她下来更是后悔。这悔意却是都展现在了小倌人的脸上。
花差花差一把推开顾酩，将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倌人翻了个身，一脚踩住了他的后脖颈，看着面前蠢蠢欲动的扈从，脚上微微用力，小倌人的口中渗出鲜血。
“想让这位爷死的快一点，你们就赶紧上。”花差花差大口喘着气，被当作木棍敲人的手中长剑再一次与铁匠铺门口的泥地亲密接触。
众人作鸟兽散，花差花差抽起一旁的树枝，戳了戳地上之人：“还有气儿不，现在能聊聊是谁让你来的吗？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狻猊卫的指挥佥事老爷！是他，是他让小的来的。这些人也是他找的！”
“目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花差花差脚下用力，迫得小倌人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张家娘子真是你夫人？”早已冷静下来的顾酩轻声问道，好像地府爬上来的恶鬼。
“不是，是那位佥事老爷在教坊司随手找的人，喂她吃了药，她什么都不……”话音未落，镔铁长棍砸下，死透了。
花差花差叹了口气，爷的话还没问完，你倒是打死得畅快了。
当天夜里，铁匠铺的顾不夜上一里外的棺材铺打了口上号的金丝楠木棺，这是他这些年在秋叶斋全部的家当。
雪更大了。
见其提着一笼小鸡仔，花差花差揉了揉眼睛说道：“倒是小瞧了你们这些奸商，原来也讲信用二字。”铁匠认出这个小不点正是当日陪在老者身旁的“孙子”。
“什么奸商，我是寒山寺的小和尚。这是我师父还给你的鸡！师父说的做生意讲诚信可是上乘佛法。施主你得空还是多去寒山寺进进香吧。”不等花差花差开口，小沙弥就一路小跑离开了，只留给他一个屁股的影子。
聚山湖的寒山寺确实有些意思，毕竟兼职卖鸡的老和尚已经不多见了。
小沙弥前脚刚走，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就策马赶来，丢下一句话和一袋子钱就又匆匆离去，许是总理衙门一大早就有事做。
“我们家三头目说谢过你的沉香木盒，那把剑打得不错。”
在一句“大人喜欢就好”中，马蹄带起尘土消失在了视野中。在聚山湖周围的人家并不多，刨去号称“四百八十寺”的十八家寺庙中的和尚，剩下不过区区五十户。铁匠铺的选址就在这些乡下人家的中心，谁家来打东西都方面。
“哥，没钱了。”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花差花差领着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鸡回了后院时，稽狸向其汇报了财政问题。
原来花差花差离开贸掠港时所带的钱财本就不多，盘下这间铁匠铺所剩无几；稽狸带来的钱则是用来养活后院的鸡鸭猪羊。不久前，花差花差为了给沈绾柠打了一口上号的宝剑自己又贴了不少，如今自然捉襟见肘。
还好正四品的大人不差钱。
花差花差将还没在手中捂热的钱袋子扔给了稽狸，后者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心中盘算着又能买些什么活物养养。
是夜大雪，铁匠铺在一群鸡鸭畜生进了院子之后关了铺门。稽狸居住的屋子还未吹去蜡烛，烛影中姑娘正在看书。原来在诺大冷清的蒺藜府事无俱细都得经她的手，等到顾酩入府之后才稍微有了自己的时间。花差花差看着窗边的声音，想起了花慈对其身世的猜测，许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奈何家道中落吧。
自从花差花差打定主意要踏足大唐江湖后，他就对其作了不少功课。以他刚触及到武道七品的气力在那座江湖实在不够看，挑拣兵器也没名家大师指点，入门太难。要是使把砍柴斧子，往后见了花蒺藜，未免太丢脸了些。
学武大不易，兵器更是如此。
就在此时，飘着大雪的夜里响起了轻微的叩门声。秋叶斋出身的顾酩已经第一时间爬起身出得屋来，手中提着一根花差花差打的镔铁长棍。
这倒是定居聚山湖后头一次被人深夜叩门，花差花差细细思索却没有结果，这事还得那位还在跟他置气的人想得周到。
“顾不夜，去开门。”三人踏足中山国的那一刻起，改头换面后真名自然也是用不上了，一切都得做得小心细致些。
花差花差气定神闲地坐在石头凳子上，浑然不觉雪夜的刺骨。顾酩不久便从打铁铺子返回后院在花差花差的耳畔说了些话。听到内容后，花差花差头更大了起来。
有两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倒在了铁匠铺门口的雪地中，不省人事。
“拖进来。”
花差花差茅草屋内的蜡烛直到四更才熄灭。第二天醒来，耳中传来了屋外的莺莺燕燕。推门望去，稽狸已然与昨夜倒在雪中的两位女子打成一片。一人为少女，清丽甜美；一人为徐娘，风韵犹存。看到三人齐齐蹲在地上看着母鸡，花差花差只感觉天旋地转。
上前盘问一番，均是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花差花差刚欲将其纷纷扫地出门，豆大的珠子就掉将下来，惹得我见犹怜。
花差花差只得一边在炉子前打着铁一边皱着眉与顾酩说道着此事。
“少爷，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看上那个小的了？”
顾酩摇了摇头，花差花差只觉世界崩塌一般。你顾酩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竟然看上了一个半老徐娘？
“少爷你不懂。姐姐才是知冷暖的体几人。”但凡沈绾柠听到顾酩的这句话，是决计不会将他从秋叶斋捞出来的，这种人活该屈居于幕后一辈子。
这哪是姐姐，分明得喊婶子了罢。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铁匠铺的年味在三个女人的操持中渐渐上升。期间，沈绾柠又经过了铁匠铺门口一次。看到了仍旧是那个姿势的花差花差身旁蹲了三个女子，好不该死。只听得沈绾柠一手执鞭，抽得马儿“希律律”直叫才罢休。从三品的姑娘一路冲上山顶的寒山寺，提了两笼鸡仔就下得山来。
再经过铁匠铺时，那两个从路边雪地里捡来的姐姐妹妹正在贴春联，而那男人还是躺在藤榻上享他的清福，“嗯嗯哈哈”哼着小曲好不自在，倒是苦了这些女人。
沈绾柠想至于此，一解腰间新置办的佩剑，“哐当”一声摔在了铺子上，还留下了一句话。
“你这种人居然能打出这种剑！”
就在沈绾柠消失在乡间小路的那一瞬间，花差花差整个人立刻从藤榻上弹了起来，冲出铺子将那口宝剑拾了起来。拍落其剑鞘的点点泥土，暗道可惜。
想小爷我这么多天，供她们吃供她们喝，帮我铺子里捡几个鸡蛋贴一副春联还不行了！？
这段时间以来，顾酩与那位张家娘子倒是打得火热。还得是阅人无数的老人才懂得如何欲拒还迎，相比于此人，那位姓朱名青衣的小姑娘则是内敛得多。花差花差为二人分别建了两所临时的茅屋，也没多伤心，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家里人来领走了呢？
就在顾酩与张家娘子还在你侬我侬、眉目传情之际，人就找上门来了。
前来之人看其装束称得上一位如意小郎君，骑得是高头大马，腰间跨狭刀。面容丰神俊朗、仪表相貌堂堂，顾酩如何都是比不上的，前者不开口还真不知道他是来替张家娘子打抱不平的。
“就是你把我家娘子拐来此处成天欺侮？”抽出狭刀的小倌人更是多了点脂粉气，原因是他那把狭刀竟是一柄木刀。
顾酩扭头看向花差花差，后者两手一张示意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作为二品武夫的顾酩向面前这位娘娘腔从头到尾诉说了一番，还声称自己并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
“这点我作证，你家娘子上来一问三不知。更别说提及过你这个现在才到的丈夫了。”
“果真？”
“果真。”
“当然？”
“当然。”
小倌人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刚欲转身便走，却突然大喝一声“来人”。一时之间，铁匠铺被人团团围住。奇怪的是，花差花差对于这些人的突然出现没有一点点的疑惑。
铺子的动静引来了后院的稽狸与朱青衣，顾酩则被花差花差拦住，后者看似小心翼翼地问道：“看来也是位有权有势的小大人，不知现在如何是好啊。”
“我不相信此人的一面之词，我要亲自进去搜一艘这登徒子的房屋，看看到底有什么。”顾酩自然是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一旁木讷许久的张家娘子却突然发疯似的拦起了进院搜查之人的衣袍，明眼人一看就问题。
花差花差留意到了这位小大人脸上稍纵即逝的笑意，可顾酩的神情确实看不出来他与这位张家娘子发生了什么苟且之事。花差花差忍住心中怒火让这群人进去搜查都是花慈暗中授意，他倒要看看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张家娘子能掀起什么妖风。
搜索之人从顾酩茅屋中拿出的几件事物将张家娘子吓摊在了地上，乃是冬日贴身所穿用来御寒的亵衣亵裤。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小大人愤恨说道，“我家娘子于多日前失踪，多方探查无果。我才找到这素有‘四百八十寺’之称的佛门圣地聚山湖来，想不到果真再次。要不是我家娘子托那小沙弥通风报信，我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花差花差理都不理喋喋不休的对方，只是看着顾酩，淡淡说道：“你只需要跟我说，做了还是没做。”得来的是摇头，那么事态就很明朗了。
既然她沈绾柠敢将顾酩光明正大地安插在自己身边当半个心腹，自然是信得过的有野心之人。一见钟情的话语花差花差也信，顾酩怎么会对其一见钟情之人做如此越轨之事。
“那您现在还想如何？”花差花差一步上前，将双眼通红的顾酩拦在身后。刚出秋叶斋之时，沈绾柠就让其对以后不可能一帆风顺的生活做好心理准备，只不过顾酩没想到会以如此下作的方式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开头罢了。
说话之间，那位小倌人就飞了出去。小沙弥和老和尚刚从山下化得缘来，看见这一幕，不禁拉着老和尚喊道：
“师父师父，那位施主飞起来了。”
“小官帽莫要多说，山下尘缘俗事你沾不得。”一边说，老和尚一边将仍想看热闹的小沙弥狠狠拽走。
老和尚和小沙弥这一对寒山寺的师徒俩躲过一个又一个从铁匠铺飞出的施主，朝山上的怒目金刚求平安去了。
“罪过罪过，怎可伤人。”
“可是他们能飞起来，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
老和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弟子也算是一朵奇葩。
就在花差花差和顾酩打得尽兴之时，却没有发现张家娘子去了哪里。稽狸与朱青衣躲在母鸡窝旁怯生生地看着这场景，前者照顾后者居多。
“少爷，打得累了。我回去喝完水。”顾酩说罢便回了屋，再出来之时已然泪如泉涌。追出铁匠铺寻起了那站得远远的小倌人。
花差花差眼神示意稽狸进去探查一番，自己则跟着顾酩跑了出去，以防他有什么闪失。虽说有主仆之分，但人嘛都是讲感情的。
就在顾酩逮住小倌人，照着其面门一拳一拳狂轰之时，稽狸的一句话使得顾酩刚抬起的手又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
“张家娘子上吊自尽了。”顾酩刚刚进屋之时已然晚了，现在想起没能抱她下来更是后悔。这悔意却是都展现在了小倌人的脸上。
花差花差一把推开顾酩，将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倌人翻了个身，一脚踩住了他的后脖颈，看着面前蠢蠢欲动的扈从，脚上微微用力，小倌人的口中渗出鲜血。
“想让这位爷死的快一点，你们就赶紧上。”花差花差大口喘着气，被当作木棍敲人的手中长剑再一次与铁匠铺门口的泥地亲密接触。
众人作鸟兽散，花差花差抽起一旁的树枝，戳了戳地上之人：“还有气儿不，现在能聊聊是谁让你来的吗？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狻猊卫的指挥佥事老爷！是他，是他让小的来的。这些人也是他找的！”
“目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花差花差脚下用力，迫得小倌人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张家娘子真是你夫人？”早已冷静下来的顾酩轻声问道，好像地府爬上来的恶鬼。
“不是，是那位佥事老爷在教坊司随手找的人，喂她吃了药，她什么都不……”话音未落，镔铁长棍砸下，死透了。
花差花差叹了口气，爷的话还没问完，你倒是打死得畅快了。
当天夜里，铁匠铺的顾不夜上一里外的棺材铺打了口上号的金丝楠木棺，这是他这些年在秋叶斋全部的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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