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景致的亲姑姑

    谁知道妈妈和爸爸商量之后，爸爸竟觉得可以。于是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又来到镇上，找到景致看到安装电话广告的那个店。

    “来了，看看需要什么？”一个和景致年纪相仿的女孩热情的上来打招呼。

    “你们这儿是不是免费安电话？”妈妈环视了一圈店里问。

    “可以安的，不过可能要过两天了，大概排到30上午了，你们看可以吗？”女孩一直彬彬有礼。

    “现在安电话有什么优惠吗”景致问了一下。

    “现在只要每个月的座机费10元就可以了，然后就是打多少钱掏多少钱，不打不收费的”女孩熟练的介绍到。

    “那接电话呢，要钱吗”？景致又问。

    “不用的，现在还是很划算的呢”女孩笑了笑，很是甜美。

    景致爸爸看了看景致妈妈，点了点头。

    “30才能安啊？”妈妈迟疑了一下。

    “安电话很快的，要不了一个上午就可以的”女孩看见他们的迟疑赶快解释。

    “你们觉得呢？”妈妈转过头看了看爸爸和景致。

    “可以，也就等两天的时间”爸爸笑着说。

    爸爸这么一说，妈妈安心交了100元的定金，挑了一个一家人都很喜欢的号码，填了一张表格，算是定了下来，只等着年三十工人师傅上门安装了。

    既然来了，一家人又逛了一会街，买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然后骑着自行车开开心心的回到了家中。

    安电话的师傅还是很敬业的，年三十一大早就来了，只用了两个多小时电话就安上了。弟弟景观开心的拍着手又蹦又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感觉家里添了一个大物件，一家人无一不开心不高兴的。

    “先给你外婆、舅舅们和姨们打个电话吧”，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的全是电话号码。外婆和舅舅们也很开心，说有了电话以后就方便了，妈妈像小孩子一样抑制不住的开心。

    这一刻，景致妈妈好像把打电话要钱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景致只是笑着，心想:放心打吧，我会把这个月的电话费交了的。

    “我给文秀打个电话吧，问问妈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去接她”爸爸看妈妈打完就急不可耐的挤到电话旁。

    景文秀，爸爸的妹妹，景致唯一的亲姑姑，比爸爸小3岁。小学毕业，就被奶奶安排跟着亲戚学织地毯，心灵手巧的姑姑一学就会，还眼疾手快，被亲戚爱的不得了，一直把着不肯放人。姑姑也很谦虚，总怕自己的技术不够成熟，所以一直待到了自己独立完成了10块地毯，才辞了亲戚。

    回到家中的姑姑立刻动身去地毯厂领了一块最大的回家织，姑姑没日没夜的，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和地毯一块儿呆着。别人一块儿大的地毯都要两三个月完成，而姑姑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把厂里最大的那块完成的精致又漂亮。

    景致记得奶奶说过姑姑去交地毯的情景，一群领导和老员工围着姑姑和地毯，啧啧的惊讶赞叹声飘满屋子。那块地毯为全家挣来了280元。在那个时代，280元简直是一个神奇又庞大的数字。

    地毯厂的厂长亲自出面，让姑姑留厂里干活，管吃，工资一个月120元。在当时120元的工资是寥寥无几的，奶奶说当时是心动的，但是姑姑特别有主见。她拒绝厂长说自己的技术还需要再磨练磨练，等自己织够5块了再来上岗。姑姑只是客套的说一下，厂长当真的不得了。后来才知道，姑姑有自己的小算盘，她决心一个半月织成一大块地毯，这样算来一年织七块，一块儿280元，七块就是1960元。如果去厂里上班，一个月就120，一年才1440元，足足差了520元。何况去厂里的路上会浪费很多时间。

    跟奶奶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奶奶就不再勉强姑姑。姑姑更是勤奋，几乎每次都是一个半月就织成别人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成的一大块地毯。

    那个时候，这样的家庭在别人眼里是优渥无比的，在爸爸不到20岁的年纪都有很多人上门说亲，乐的奶奶合不拢嘴。因为爷爷的身体不太好，爸爸就成了家里做地里活的顶梁柱。只要有爸爸在，他都不会让姑姑下地干活的。他说:“女孩子细皮嫩肉的，不合适干地里活”。也可能会相互体恤，所以姑姑和爸爸的关系处的特别好。

    等姑姑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时候，提亲的人已经踏破家门槛了。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里，很多人是连对方一面都没见过就结婚的。但是在景致家，爷爷奶奶似乎更为开明，不逼姑姑和爸爸，他们愿意让他们挑选自己中意的人。

    说来好笑，景致爸妈的婚事更像一桩奇谈。景致妈妈兄弟姐妹6人，她排老五。最初给景致爸爸介绍的媒人是说的景致妈妈的三姐，就是景致的三姨，和爸爸年纪相当。谁知相亲那天，爸爸偏偏看上一直忙前忙后的妈妈。外婆是一眼相中了景致爸爸这个“女婿”，至于是那个女儿嫁给他，她完全不介意的。

    刚开始妈妈碍于三姨的面子，说啥也不同意的，后来经不住爸爸的坚持，还有外婆和媒人的劝说，也同意了，俩人认识一年后才结了婚。

    就因为这事儿，三姨很多年都不和景致家来往。尤其现在，景致爸爸对妈妈好的不得了，而三姨夫就是一堆烂泥，每天酒罐子不离身，醉生梦死，俩人又吵又打的不得安生，于是更惹的三姨和景致家断绝了来往。

    景致姑姑则因为拒绝了村长的儿子，村长便怀恨在心，不停的针对景致家，不停的给景家穿小鞋使绊子。又加上景致爷爷的过世，使那些恶隶乡绅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这一家孤儿寡母，有两三年的时间里，一家人过的着实煎熬。

    直到又一次村长的欺负惹恼了景致爸爸，他拎着菜刀，红着眼睛，恶狠狠的说:“今天，我砍死一个，够本，砍死两个，赚一个，不要命的，尽管来”。

    那群无赖们一看爸爸的架势，吓得拔腿就跑。等他们一走，奶奶和姑姑“哇”的哭出了声，景致妈妈则抱着景致在屋里偷偷的抹眼泪，景致爸爸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也就是这次震慑，使得那群无赖消停了不少时日。

    就在这个时候，姑姑也觅得良婿，在镇上小有名气的姑父家，给了景致一家十足的底气。姑姑和姑父订婚一年后就结婚了，姑姑说当时并没有看中姑父，他不思进取，放荡不羁，但是她看中了他们家可以保护景致家，所以咬着牙嫁了。自此景致一家在庄子上的日子不再委屈难熬，走路也不用再避讳着某些人，腰杆子挺的直直的，奶奶的笑容也多了。

    等到景致7岁可以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姑姑就在离自己家不远的地方给奶奶租了房，让奶奶过去帮忙带他们刚3岁的女儿，爸爸妈妈没有任何阻拦和怨言，因为结婚后的姑姑实在是帮家里太多了，爸爸妈妈不知道怎样回报姑姑。

    后来奶奶的身体不好，姑姑就干脆让奶奶住进了家里，说是为了方便照顾。其实爸爸心里明白，姑姑是不想让景致家里负担更重。不过隔一段时间妈妈就会给姑姑家送一些地里产的农产品:糁子、面、豆子还有应季的蔬菜，全是纯天然的。

    景致妈妈很是勤劳，菜园里一年四季总有吃不完的有机蔬菜。爸爸回家就去接奶奶，奶奶说等过完年了再回。姑姑悄悄告诉爸爸，奶奶学会打麻将了，有几个牌友天天约她。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她在这儿开心就好，你们不用操心，等她想回去了，我就送她回去住几天。”

    爸爸不好意思极了“小舟他……”

    “放心吧哥，妈一直住这儿没事的，是你们的亲妈也是我的”小舟是景致的姑父，刚好从厨房出来。

    论起姑父一家人，景致爸妈真是挑不出他们任何的不是，对奶奶孝顺的好像他才是亲生的一样。对景致一家更是照顾有加，除了接爸妈拿过去的农作物，很少接爸妈送过去的钱的。

    “哥，你们挣钱不容易，咱妈啥也不缺，钱你们攒着，等在镇上遇到合适的房子，你们也搬过来住，咱们离得近了，好相互帮衬”。姑姑一直希望景致她家可以在镇上买房子，最好离他们家近一点，这样她们方便互帮互助。

    “哪有那么容易的，房子太贵了，买不起”爸爸搔搔头讪讪的说。

    “不是还有我吗”！姑父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等姑姑嫁给姑父以后公婆就把一家女装店给姑姑经营。因为是老店，所以生意相对来说还不错。以前景致上学的时候，一放假姑姑就会让景致过来帮忙，开学后姑姑就会给景致发够一个学期用的工资。现在想来之所以景致能很快在服装厂做的得心应手，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卖过女装吧。

    再说姑父的爸妈，还有一个鞋店，老两口就专心经营鞋店，加上还有退休金，过的衣食无忧。结婚后，姑父买了一部大货车，帮人拉货。那个时候，姑父家不能只用万元户来形容了。

    景致在心里也默默的攒了一把劲，要努力挣钱，在镇上买一套房子给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