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浇冷水的大当家

    赵桓终究是选择了留下。

    现在，是他做选择题的时候了，是战还是和？

    战，怎么战？

    和，金人答应不？

    汴京城兴建于唐中期及北周世宗这一段时间。

    据说赵匡胤得天下后，曾对城池做过修改，设计方案由赵普制订。

    可当赵普将横平竖直的方案提交给赵匡胤时，却被打了板子，发回来重做。

    原因是整齐划一的城墙，再受到投石车的攻击时，会发生大面积的坍塌。

    所以，修改后的城墙是扭曲的。

    然而，艺术家赵佶为了美观，又重新投资将城墙改成直的，并且拆除了一些楼橹和防御设施。

    现在的城墙，其军事价值已经排在了第二。

    另外，在汴京外城的西北角，有一片高地叫樊家冈，因为种种原因，这里的护城河比其他地方浅一些，并且窄一些，这些都是防御的薄弱点。

    怎么办？

    现在想这个问题显然是有些迟了。

    几日后，斡离不率领的东路军兵临城下了。

    金兵首先攻击的是位西外城西面的水门。

    这是汴河道通往城内的水道，在城墙处安着铁闸，当船只需要进城，只需要将铁闸提起来。

    金军使用火船，顺河而下，想将水门烧毁。

    守军则在河中放入木材或石头，阻止火船，让他们在中途就燃烧怠尽。

    第一回合：宋军胜。

    金兵开始强攻，虽然汴京外城的城墙有缺陷，但对于守城的一方而言，还是占了地利上的优势。

    宋军利用滚木、擂石、弓、弩、以及大型的弩床，对远、中、近的金兵展开无差别消灭，战役进行到黄昏，以金兵丢下几千具尸体结束。

    第二回合：宋军胜。

    这一轮的攻防战，打得宋军士气高涨，李纲也相信，只要坚守，等勤王的人马一到，金兵粮草告急，必会不战而退。

    然而有的人却不这样想，关键是这群人之中就有赵桓。

    他们不在乎战争进行的如何，他们只想金人快点离开，不要再对他们弱小的心灵带来一丝丝恐吓与伤害，哪怕……花点钱也行。

    看宋史，尤其宣和与靖康年间，你会发现，这两个皇帝都是墙头草的性格，他们一会主战，一会又主和，过几天会主战，基本上就是把人逼疯的节奏。

    当晚，他们派了两名使者，出使金营，一来提出议和的方案，二来探一探金兵的虚实。

    李纲对议和的态度是不反对，他需要时间来进行布署，也需要时间等待勤王的兵马，自己的腰杆子硬了，就算金兵不和，也无所畏惧。

    出乎意料的是：东路军的主帅斡离不，也同意议和。

    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斡离不挥师南下，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今日的战果，有些出人意料。

    第二，粘罕的西路军现在还在太原那里耗着呢，东路军孤军深入，一旦不能快速的拿下汴京，很快就会陷入供给不足的被动。

    第三，赵佶退位的时候，曾派过使者找过斡离不，意思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看我现在也辞职了，也发了罪己诏承认错误了，咱们干脆别打了，我们赔钱。

    第四，就算拿下汴京，东路军可能也伤亡惨重，到时候赔钱也好，割地也罢，都落入金国的国库了，他得不到什么好处，与其那样，还不如议和，既可保存实力，又能得些现实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知道，太原一直在抵抗，对整个国家来说，意义是多么重大了吧。

    就这样，双方开始了谈判。

    当然，谈判就是讨价还价，而讨价还价是需要时间的。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在这些见缝插针的光阴里，攻守双方还是打了几仗，但没有大规模的进攻。

    也就是说，边打边谈，边谈边打。

    谈判桌上你来我往，但因为宋钦宗赵桓议和的欲望非常强烈，最终达成的协议是这样的：

    第一，割地。把太原、中山、河间这三个地方割给金国。

    第二，赔偿。按金人的算法，东路军30万人，西路军20万人，共50万人。（这个数字肯定是虚报，绝对是想吃空饷）。每人要10两黄金，100两白银，总共就是500万两黄金，5000万两白银。还有牲畜一万头，绢，缎又是一大批。

    现在，大家可以重新去看一看本书的第三章，当年北宋付给辽国的岁币是多少？

    白银10万两，绢20万匹。

    第三，鉴于宋朝总是不讲信用，这次还要送两名人质去。

    一名必须是亲王级别的，另一名必须是宰相级别的。

    就是这样一份协议，赵桓居然同意了。

    现在，咱们暂且不怪他，因为他也刚当家不久，家底有多厚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过几天，他就会明白，500万两黄金和5000万两白银，究竟是什么概念。

    为了表示诚意，协议上的墨迹未干，赵桓就一丝不苟的开始执行了。

    首先，从最简单的干起，送人质。

    亲王送谁去呢？大家这里要画个重点了。

    康王赵构。赵佶的第九个儿子，赵桓的异母弟弟，南宋王朝的第一个皇帝，杀岳飞的凶手……

    宰相级别的人是少宰张邦昌。

    第二步，筹钱。当赵桓发现国库的钱跟金人索要的钱相差十万八千里时，他开始想办法了。

    这些办法包括但不限于：

    一，摊派，按官员级别摊到你头上，不管你想什么法子。

    二，治贪，抓贪官，抄家，把银子都拿走。反腐力度空前高涨。

    三，收缴，把以前皇帝赏赐出去的宝物，钱财都要回来。

    四，征收，主要是向一些特殊的群体征收，主要包括：僧、道、尼、金银制作者和妓女。

    据说，他爹八卦传闻中的相好李师师，首当其冲。

    五，卖官，按级别和职位来，运气好的可以打折。

    看得出，赵桓是真急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依然杯水车薪。

    赵桓开始向汴京的百姓伸手了。

    他下了一份诏书，内容大致如下：

    “大金为见其数未足，复遣使臣谕意，难为退军，兼恐兵众犒赏不均，必至怨怒，却来攻城，男子尽杀，妇人驱虏，屋宇焚烧，金银钱物，竭底将去。

    这份诏书什么意思？翻译过来就是：金国见给的钱不够，又派人来传话了，说如果这样，退军是不可能的，而且钱不够分，有人分到了，有人没分到，肯定会把他们惹毛的，如果打进城来，会把男人都杀光，女人都抢走，房子都烧光，钱都抢光。

    赵桓为了钱，已经开始恐吓老百姓了。

    第三步，向太原、中山、河间三地下命令，让他们放弃抵抗，迎接和平。

    所幸的是，这一道命令被李纲压了下来。

    民众刚刚燃起来的抗金热情，又被赵桓兜头一盆冷水浇得烟熄火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