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众臣弹劾

    朱厚熜不假他人之手,抱着邵太贵妃一路小跑回到未央宫。

    这时候,他内心无比感激朱厚照。

    要不是皇兄对自己的一对一训练,他现在根本就抱不动祖母。

    这场感人至深的祖孙情深大戏,也就无法上演了。

    此等大事,自然惊动了乾清宫刚起来的朱厚照。

    他连早膳都没顾上吃,匆匆换了衣服,就去未央宫探望“刚醒”的邵太贵妃。

    朱厚熜啜泣着,端着刚熬好的深褐色药汁,哄着不愿吃药,声称要随宪庙而去的邵太贵妃。

    邵太贵妃仿佛年轻了二十岁,面色红润,嘴角带笑。

    “我贱命也!”

    “我当去地下,随侍宪庙和荣靖皇贵妃。”

    “若非我出身卑贱,孙儿今日也不会受此大辱。”

    朱厚熜捧着碗,当即跪在邵太贵妃的榻前,哭着求祖母服药。

    夏皇后见朱厚熜哭得伤心,也跟着劝。

    邵太贵妃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勉强”点头,把那碗补药给喝了。

    朱厚照侧坐于绣墩上,一脸的痛心疾首,不停拍着自己大腿。

    “朕无用,竟使皇考太妃受辱。王弟放心,此事皇兄必定给你个交待!”

    又对夏皇后道:“这几日,就辛苦皇后在未央宫侍疾了。王弟到底是男子,不如女子心细。”

    夏皇后小脸上满是肃然,“奴家明白,请陛下放心处理大事。奴家定会将太贵妃照顾地妥妥帖帖。”

    夏皇后照顾病人,是很有一手的。

    毕竟张太后就经常“生病”。

    三下五除二,就将诸多事宜安排妥当。

    引来邵太贵妃的夸赞:“陛下得皇后,如鱼得水。”

    夏皇后兴奋地小脸红扑扑。

    这还是头一回,自己因为努力而受到长辈赞扬。

    在仁寿宫时,她总是动辄得咎,也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博得婆母欢心。

    朱厚照朝夏皇后温和地笑了笑,领着朱厚熜出来。

    朱厚照吩咐道:“太贵妃病重,这几日,王弟留宿宫中侍疾。”

    随后朝朱厚熜歪歪头,示意他赶紧跟上。

    来之前,朱厚照已经下了旨意。

    今日,奉天门视朝。

    在朱厚照抵达未央宫时,锦衣卫和东厂就已经在皇城行动起来。

    官员们自住所前往皇宫。

    一路上,先是听说邵太贵妃被慈寿皇太后羞辱,于奉先殿哭庙。

    离皇宫近了些,就听说邵太贵妃不仅被羞辱,还让慈寿皇太后的近侍给打了。

    理由是邵太贵妃僭越。

    至于僭越的原因,众说纷纭,不一一足论。

    等到了宫门口,新的版本传了出来。

    邵太贵妃哭诉委屈,引起大明国列祖列宗的震怒,宪庙一气之下显灵,将孝庙的牌位给推倒了。

    挨了打的邵太贵妃已不能起身,面有死气,将不久于人世。

    随着距离皇宫越来越近,关于此事的版本迭代地也越快。

    这下把言官和风宪官们给急坏了。

    来的太匆忙,没时间写上疏!

    完蛋!

    扬名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却不能把握住。

    幸好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谁都没准备,不然真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今日在奉天门丹陛前守着的,是谷大用。

    在御道两旁站定的文武百官,顿时感觉到了天子今天对于视朝的重视性。

    趁着皇帝还没来,谷大带着高冷的表情,环视群臣。

    在其中几位身上略作停留,又挪开视线。

    待朱厚照在奉天门廊内正中的御门安坐,鸣鞭声响。

    鸿胪寺值守官员看了眼朱厚照,得了他的示意后,方才唱一声“入班”。

    文官于左,武官于右,左右两班进入,行一拜三叩头之礼。

    朱厚熜跪在中央,与左右官员显得格格不入。

    大家都知道,这是苦主来求公道来了。

    朱厚照叹了一声,“王弟快快起身,该朝议了。”

    朱厚熜朝朱厚照磕了个头,愤然道:“有道是天子无家事。今日臣弟便是要在朝议上将此事分说明白。”

    他抬高音量,高举手中奏疏。

    “臣,兴王世子,朱厚熜,有本奏。”

    “慈寿皇太后,陛下母。高居尊位,不思贤德,昨夜宫中家宴,恃宠而骄,羞辱宪庙太妃。致太贵妃病。”

    “臣请陛下清查,还太贵妃公道,以慰宪庙在天之灵。”

    “另,寿宁侯、建昌伯自恃皇舅,于京师为非作歹多年。其二人犯下之案罄竹难书,臣恳请陛下彻查,还京师一个朗朗乾坤!”

    群臣哗然。

    看得出,朱厚熜这次是气急了。

    不仅弹劾张太后,还要将张家的两位也捎带上,狠狠打一顿。

    朱厚照显得很是为难。

    “王弟啊,不是朕不想帮你……可一个是朕的母后,另外两个是朕的舅舅……这……唉!”

    朱厚照让苏进赶紧将朱厚熜扶起来。

    “朕今晨也听说此事,知道你和太贵妃委屈了。可是,朕也为难啊。这件事等下朝后,朕私下与你说……诸卿可还有本奏?”

    朱厚熜满脸委屈地垂手立在一旁,时不时用袖子擦着掉下来的眼泪。

    让人看得好不心疼。

    几个言官和风宪官的咳嗽声响起,自班末依次上前。

    “臣有本奏。弘治十年,寿宁侯在宫内戴御冠,孝庙仁慈,因慈寿皇太后之故不加罪。臣以为,陛下当责罚,否则法度何在?”

    “臣有本奏。弘治十八年,时任刑部侍郎李文正公上疏,列举寿宁、建昌诸多不法事。慈寿皇太后不忿,进谗于孝庙,欲除之。”

    “《皇明祖训》曰:‘凡皇后止许内治宫中诸等妇女人,宫门外一应事务,毋得干预。’请陛下明鉴。”

    大家仿佛约好了一样,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一股脑儿地抛出来。

    眼看今日朝议的画风,逐渐歪向对慈寿皇太后、寿宁侯及建昌伯的大声讨,半点正经国家大事都没提。

    杨廷和很不得劲,眉头皱得死死的。

    这些小事,岂能在朝议上商议?

    各自上疏,让天子定夺便是。

    又不是什么大事。

    梁储状若入定,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本质上,梁储和张太后没有区别,都很护短。

    随着弹劾一浪接着一浪,朱厚照的眉头也越皱越紧,悲伤之色,跃然于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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