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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梦

    刺目的红光打在老槐树的枝头,死气沉沉且扭曲的躯干仿佛面临末日而麻木的行尸走肉。

    噗叽噗叽~

    一阵声音突兀响起,在死寂的夜显得格外刺耳,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那身影就这么扑倒在老槐树前,脚上的破鞋由于吸满红色液体而发出细碎的声响。

    哗~

    红液猛然打起一个浪头卷向了那个身影,那人还未来得及哼一声便被打落至水底。

    在水面上,一只手无力地抓了几下,便沉入了这入目猩红的水底,再也激不起一朵微小的浪花。

    “我……死了吗?”

    许安鸣缓缓下沉,目光渐渐涣散,嘴巴也微微张开,肺里的空气早已被压榨的所剩无几,无数的红液疯狂向他嘴里漫去,窒息的感觉正缓缓爬上他的每一寸肌肤,而他的大脑却早已麻木。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却突然有一阵暖流流过,生前的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

    他看到了无数的画面,猛然定格在一幅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画面上:

    夕阳的余晖照在一道布满细小裂缝的木门上,三个小孩子正一手拿扫把,一起扭动着门上的黄铜把手,正要推开低矮的木门。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一切反而那么清晰,连黄铜把手上的微小铜锈都在许安鸣的记忆里映照的清清楚楚。

    许安鸣有些纳闷回光的记忆为什么会定格在这样的画面上。但他己经没有兴趣和机会去探究了。死神的镰刀已经触及到了他的脖子,只待下一个瞬间便刹那挥下,收走他的生命。

    他不甘心的念头随同着生命的流逝缓缓收回,目光也再也聚拢不住,愈加涣散了。

    不过,下一刻许安鸣便明白了那个画面的含义,并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淹没,要沉在疑问的深渊里。

    ——他涣散的目光努力地聚拢向一个方向,几个微小的气泡也从半闭的口中溢出。

    而顺着目光看去,老槐树错综盘曲的树根里,隐隐约约涌动着一个漩涡。

    一个漩涡!

    无论这诡异的红液与漩涡有多么浑浊,但在某种不知明因素下,许安鸣那涣散的目光却真真实实触及到了,并且转化为信号如利剑一般狠狠刺入他的脑海,一幅画面在一个刹那间铺展开来,无比清晰:

    盘根错节的腐烂树枝后面,就在那漩涡中,一扇布满微小裂缝的小门微微敞开,无尽的红液就从那道黑暗的裂缝中涌出,并缔造出这样一片红海!

    那画面渐渐与那许安鸣寻常的画面结合在一起。那一刻,许安鸣无比的确信,他曾在记忆中留下画面的烂木门就是这扇涌出无尽红液的极小木门。

    门?

    无尽的疑问顿时要淹没许安鸣,但他已经无暇理会了,他的意识突然快速模糊,红色渐渐从他的视界里消失不见,灰白色快速闪过,在下一个刹那,便被无尽的黑色取而代之。

    许安鸣感到一阵虚无,身体的所有感知通通消失不见,然后被同化,也没有了任何归宿。

    以及他的半个念头还未涌出,便消散了,什么都没剩下。

    “我……”

    “呼”

    许安鸣猛地坐起身,浑身上下惊出一身冷汗。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做噩梦被惊醒了,这真的很不寻常。继续下去,许安鸣真的感觉快要疯了。

    他按坐在床上愣神了好一会儿,突然惊叫了一声。

    “啊!”

    然后他便迅速把头伸下去,扒着宿舍的床栏,向床下喊道:

    “卧槽,鲁妈,快起来,今天他妈的高考啊!”

    “唔……嗯……噢噢噢,我去,真要吐了。飞哥人去哪了?”

    此时一个白花花的身体刚翻了一个身,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猛的坐起,睡眼惺忪的眼晴挤在一起,正在尝试睁开,而那双手正慌乱的抓向床上的衣服。

    “我不知道,卧槽啊,飞哥人呢?”

    许安鸣已经下床,正手忙脚乱的把一只运动鞋往脚上套。

    “唔,对啊,飞哥人呢?”

    鲁妈又反问了一句,两人顿时陷入了两两懵逼的状态。

    “今天几号啊?我记得昨天考的是英语对吧?”

    鲁煜海弱弱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对啊,昨天考的英语啊。许安鸣手拿着鞋还没回过神来。

    ……

    “傻*”

    鲁煜海迅速骂了一句,盖回薄被,遮住他那白花花的肚皮,又躺了下去,中途还不忘翻给许安鸣一个白眼。盖好被子后,又将右手平举,比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

    而许安鸣则颇为尴尬的愣在原地。

    正当许安鸣准备一个箭步冲上去教鲁妈做人时。

    “吱呀”

    门开了。

    从门的缝隙间闪进一张……颇为成熟的脸。

    那张脸下巴长了许多胡子,有些没刮干净,而嘴角上扬,吹着轻佻的口哨。两只眼晴透露着得意与一丝丝猥琐。

    没错,就是猥琐,呃,还有一种莫名的慈祥。

    ……

    那人伸出那骨节粗大的手,微扬了扬,手上盛豆腐脑与油条的塑料袋轻轻晃着,好似一个老父亲为儿子带早餐的样子。

    “啊,飞哥,我亲爱的飞哥,我爱死你了。”

    “对啊,对啊,飞哥,我也爱你的。”

    伴随着两声惊喜的声音,许安鸣猛地从马飞手中夺过塑料袋,而鲁煜海则迅速坐起来,双手在胸前比了个爱心。

    马飞明显略显得意的环视了一圈宿舍,左手不经意的摸了下头发,嘴中缓缓吐出三个字:“叫爸爸。”

    ……

    过了玩笑打闹的几分钟,许安鸣已坐在床前咬着油条感激生活了,而鲁煜海也已穿上了衣服,喝着豆腐脑与马飞和许安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今天是高考过后的第一天,他们昨天考完后就被要求收拾好东西,并在班里安排好事宜,第二天再回家,所以今天他们起得晚了一点儿,正等着家长接他们回家。

    至于考得怎样,呵呵,早已排除在脑外了,这是学生们心照不宣的事。

    “唔,今晚有个毕业会,设在了紫堂酒店,我们也要去凑凑热闹吗?”

    鲁煜海摆弄着手机,打开QQ看了看消息问道。

    手机在昨晚就发了,但他们今天才注意到群里的消息。

    “卧槽,哥们差点忘了。Tm手机还没还给老子呢!”

    而马飞则突然大叫起来,一幅恍然的样子。

    噢,对了,发手机只限于主动上交,而被查处没收了的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很显然,马飞就属于这种情况。

    鲁煜海与许安鸣则面面相觑,沉吟许久,许安鸣出声了。

    “那……这不好要吧。毕竟被老利给拿走的东西,我就没见有人能从他手上要下来过。”

    老利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不姓利,但以查收东西狠出名,而且整个学校被查收违禁品栽到他手上的超过七成,并且不会再还给学生。

    高考后很多人都想想算了,但明显我们的飞哥不是这种人。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飞哥将其视为教导主任对他的挑衅,发誓要报其终结高中以来从未被查处记录的深仇大恨。

    是的,飞哥就是这样一个……呃……天真的人,与其成熟的外表不是很搭。但丝毫不影响他在三人中扮演老大的角色。

    “他奶奶的,老子的手机,他不给,老子还不会偷吗?呃,不对,是要回来。那个,鸣子,鲁妈你们今晚与我学校东墙集合,哥们不秀他一手,哥们就不飞了。”

    马飞有些激动,不过,其实是因为他手机上存了大量学习资料,不拿回来他心难安啊,当然,这就是另外的事了。

    鲁煜海与许安鸣互望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抹了然,然后又看了看马飞,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同时严肃的点了点头。

    开玩笑,说出真相飞哥不得活剥了他俩,还是让这件事沉在肚子里吧。

    吃饭时,许安鸣提到了自己的噩梦,因为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他本就连续做了几天噩梦,正好高考结束了,就作为谈资谈谈好了。

    “真的恐怖,飞哥,我当时梦到……呃……,梦到……”

    卧槽,许安鸣突然发现,他不记得做的梦了。

    对!不记得了!

    他感到有点儿诧异,竟然记不起做的梦了,却只记得很恐怖。

    当然,说起这事也引起了鲁妈的一阵吐槽

    ——他还在为许安鸣吵醒他而感到气愤,以至于这场诉说最后演变成两人对许安鸣再次比了一个国际手势,也让许安鸣感到一阵无语。

    最终这件事也被许安鸣暂时扔到了脑后,仅留下那么一点儿小小的疑惑扎根在心里。

    ……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宁安中学很快就变得吵嚷起来,这是学校开放了,家长们纷纷来接孩子回家。而从离开校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将再也不属于这里。当然,也不会有那么伤感,仅仅流失在了十八岁以前的青春里罢了。

    许安鸣三人也是如此,没有任何伤感,正在同鲁妈与飞哥商量家长怎么接的事。

    他们三人在小学五年级就认识了,奇妙的是,上了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有那么几次不在一起,但这七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班,家长间自然也非常熟悉。

    “嗯,我刚问我爸了,他说马上就进校园。让我们先把行李放到学校那棵槐树下,他会过来搬的。”

    鲁妈拿着手机叫了起来。

    “槐树……”

    马飞听后,快步走到窗前看了看那棵标志性的槐树,似乎在思量如何搬行李。

    然而两人都没注意到许安鸣正咀嚼着这个词,脸上有着恍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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