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江恂

    姚然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奇怪，见江恂已经走了，便又自顾自地荡秋千。不久，姚淇便回到了后花园。一旁早就候在那里的丫鬟忙将刚才姚然和江恂遇见的事情告诉了姚淇。“可曾听见她们说了什么？”姚淇问到。那丫鬟回道：“奴婢不曾，奴婢当时退避到了这里，不过大公子和三小姐并无逾矩之处，只是说了说话。”姚淇点头，直走到秋千处。

    “幺儿，你刚才可有见过大公子？”“见过。”姚然点头。“你们可有说了些什么？”姚然知道是大姐担心自己，便把刚才与江恂说的话和姚淇说了一遍。姚淇一拍额头，自己这个妹妹，怎么突然就敏锐起来了？她和江怜在闲聊时，小夫妻二人也曾聊过江恂。江怜当时就说过大哥身上背负的期望，或者说是自己施加给自己的期望过多。“大哥万事都力求尽善尽美，却让自己活的太累。”姚淇深以为然，总结道。长辈和外人往往只看到了他谦谦君子的一面，他也一直摆出做着那个听话、懂事、上进的靖远侯府的大公子。荡了一会儿秋千，姚淇便陪着姚然回了屋里。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将刚才的事告诉母亲李氏，姚淇留了李氏和姚然午饭，便将她们送出了府。

    晚上，江怜从军营回来，姚淇服侍他更衣。两个人用完晚饭后，姚淇便把今日姚然和江恂的对话说与江怜听。“这真是三妹说的？”江怜笑道。“这还有假？”姚淇笑了笑，听江怜又道：“许久不见，这小丫头长进了。”在江怜心里，姚然还是个小孩儿，虽然他也不比姚然大上几岁。“记得不到一年前，她还在晏华府门口对我拳脚相向呢。”姚淇想起往事，也轻笑了起来，她半倚在榻上，随手捡过了榻上的靠枕朝江怜扔了过去，道：“管谁叫小丫头呢？三妹也不小了，”她顿了顿，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啊，再过两年，三妹也要及笄了。”

    江恂回到自己的屋里后，便再不曾出去过。他手里的书摊在手里，迟迟不曾翻一页。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现自己手里的书拿倒了。他索性合上了书，随手将书扔到桌案上，靠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嘎吱—嘎吱—”随着太师椅的摇晃声，一件件往事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幼时的江恂也曾想要将来像祖父、父亲、叔父那样征战沙场，却被束缚于方寸之间，将自己困在书本里；他本不耐于世家之间的琐碎礼节，却成了世家子弟中的谦谦君子……母亲并不曾强求于他，只不过是他知道母亲希望他这样，他就努力成为母亲期望中的样子。午后的阳光从窗棂透了进来，他思绪乱乱的，竟迷迷糊糊地在太师椅上睡着了。

    晚上，他去母亲那里陪母亲一起用饭。张氏也知劝不动江恂，便也不再劝。母子两人一起用了饭，然后品茶聊天。临走前，江恂告退后回过头，张了张嘴，张氏问到：“怎么了？”江恂终究什么也没说，朝母亲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太荒谬了…”江恂心里想着，“我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他晃了晃头，想要把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赶出去，走进了这茫茫的洛阳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