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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鬣狗的诡计

    医院手术室门外的过道里,一群人焦急的等待着。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方明宇看着楚寻剑说道:“那把匕首明显是新埋在那儿的,伪装的好像谁刚巧遗失在那个地方的一样。还有那个驾驶员,两年前的事情,所有细节,甚至连时间节点都记得一清二楚,毫不含糊,像是背下来的一样。还有那五十六万八……”

    “够了!”楚寻剑埋着头,打断了方明宇,随即声音低沉地说道:“关存义的事情到此结束。”

    方明宇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寻剑,沉默良久,问道:“你……认输了?”

    “这两年,妮子什么都不说,但她没有一刻不想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楚寻剑抬头,伸手紧紧握住方明宇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恳求地接着说道:“徐世重都死了,后面的人有多狠,多不择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你也不想妮子为了这件事再涉险吧?更何况,查下去,她不知道还要背负多少个这样午夜梦回,哭着醒来的不眠夜。对于关心来说,关存义的事儿,到徐世重这儿就画个句号吧。李健也好,余琛也罢,我跟他们斗,放过妮子,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

    方明宇无奈地点点头,对着楚寻剑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徐世重死前是真疯了?”

    “装疯!”楚寻剑平静地说道:“兴许是想误导我,利用我给他报仇吧。”

    “啊?”方明宇有些不可思议,追问道:“他说什么了?”

    “刚刚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了吗?”楚寻剑不耐烦地说道:“无关紧要的话,以后有机会跟你说。”

    “关心家属。”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在门口喊道。

    “我是。”楚寻剑和方明宇起身,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瞄了一眼二人,医生悠悠地说道:“没有生命危险,额头缝了十四针,到病房等着吧,麻药过去了就能醒了。”

    走廊里的几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李老板好手段啊,连我都被你算进去了。”舞云河边,余琛生气地说道。

    “大哥,小弟不敢!”李健弯着腰,将打火机凑到余琛跟前说道:“一直没跟您说,是怕牵连到您。”

    余琛凑过脸来,将嘴里的香烟点燃,盯着李健的后脑勺说道:“那现在怎么又能跟我说了呢?”

    李健直起身,得意地说道:“现在雷已经有人扛了,并且扛得死无对证,北河矿的事儿再没有人能影响到咱们了,所以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还是有必要要向大哥您汇报一下的。”

    “你可知道我和徐世重是过命的交情?”余琛生气地问道,继而又面无表情地说道:“说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这位挚友的。”

    “也谈不上算计。”李健听到余琛说出挚友两个字,悄悄瞥了一眼余琛,接着说道:“只是事儿赶事儿,赶巧就到这儿了。”李健像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悠悠地说起了自己的阴谋往事。

    两年前,四月二十八日午夜,李健通知了在自己手底下开车的远方堂弟李子良,改填二号矿坑。

    “哥,你那么晚了还在矿上呢?”李子良接到李健的电话,问道。

    “嗯,你以为你们辛苦加班的时候你哥我就在家睡大觉呢?”李健说道。

    “我就在二号矿坑下料呢,你在哪儿?我找你说点事儿。”

    “我就在坑底下,你下完料过来。”

    货车的灯光悠悠地从矿山顶上下来,转到李健身边停稳,李健心有余悸地蹲在地上抽着烟,眼睛死死盯着矿坑深处出神。

    “哥,给你买的烟。”李子良从货车上下来,递过来两条中华烟。

    李健回头看了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懂事儿!”

    “哥,我想……”李子良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有话就说。”李健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想管你借点钱。”李子良憋红了脸,终于吐出几个字:“我妈的病……”

    “你真当我是银行呢?”李健听到是借钱,不耐烦地说道:“其他驾驶员的工资都是押一付一,你的每个月都是预支,上次你问我拿的三万都还没还,这又要借?”

    “我妈这个月手术……”李子良还想争取一下,却看到李健蹲在地上头也不回地摆手示意自己离开,话没说完,垂头丧气地朝货车走去。

    李健眼睛仍旧盯着矿坑深处,脑海里飞速闪过自己深陷囹圄,徐世重在外面莺歌燕舞的画面,脸上写满了不甘。正在心里抱怨着生不逢时,忽然有了主意,站起身喊住李子良道:“小良,你回来。”

    李子良听到李健喊自己,以为是借钱的事儿有了转机,屁颠屁颠地跑回到李健身旁。

    “你妈的病还要多少钱?”李健装出一脸关切地问道。

    “三十万。”李子良高兴地说道:“不过哥,这次你就借我十五万就够了,我跟朋友那儿凑了十万,我再把家里的几条牛……”

    “说什么呢?”李健仗义地说道:“咱们是亲戚,是一家人,你妈病了你管外人借钱,要是传出去,那不是让人笑话你哥吗?哥这两天手头紧,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心烦得很,所以刚才没细听你说的话就回绝了你,你别往心里去。还有半个月就拨付第一期工程款的运费了,到时候我先安排一部分给你。”

    “谢谢哥,谢谢哥。”李子良连连作揖道谢。

    “一家人,说什么谢。”李健拍拍李子良的肩膀道:“去吧,夜里开车小心点儿,我一个人在这儿想点事儿。”

    “诶!”李子良高兴的转身就要去开车努力拉料。

    “唉!烦得脑仁儿疼!”

    一个声音从李子良身后传来,回头看到李健又蹲在地上抽着烟,刚要上车的李子良略一思索,又回身跑回李健身旁。

    “哥,咋了嘛?”李子良关切地问道:“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这种担风险的事儿咱们一家人有我一个人扛就行了。”李健摆摆手说道:“你好好开你的车,如果哪天我出事儿了,你帮哥哥立个碑,我身边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别让哥哥在下面也过的被人呼来喝去的,出事儿了还得帮人顶罪。”

    “哥,到底什么事儿嘛,你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李子良拉着李健的胳膊说道:“有什么事儿,咱们一起扛!”

    李健看着李子良,犹豫再三,说道:“叫其他车子接着倒一号坑,你跟我来。”

    老实巴交的李子良看到李健从刚刚自己倒下来的磷石膏里刨出来的尸体,吓了一跳,声音颤抖着问道:“哥,这是咋回事儿?”

    “旁边的村民,大半夜不睡觉跑到矿上瞎溜达,失足摔死了。”

    “那赶紧报警啊,这不关咱们的事儿啊!”

    “我也是这么跟老板说的,但老板说会影响下周拨款。”李健揉着脑门说道:“下周要是拨不了款,咱们车队那么多驾驶员可都等着拿这个钱吃饭呢,还有,六姨娘的手术……”

    “那老板的意思是?”

    “老板让我当做没看到,就地埋了。”李健边说着,竟抽泣起来,接着说道:“他说的倒简单,但要是以后东窗事发,跟他一点关系没有,我可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用手底下兄弟的饭碗要挟你,这徐总可真不是东西。”李子良愤愤地说道:“哥,你说咋办?我来弄!”

    “把尸体先换个地方埋了,以后没事儿就算了,有事儿了,咱们也有个后手。”

    “嗯,就这么办!”

    一周后,北河矿坑回填项目第一期工程款如约转入昌隆公司账户。

    两周后,徐世重办公室。

    “干爹,我的运费是一百五十八万六,您就给我一百五就行。”李健喝了一口茶,声音谄媚地说道。

    “诶!一码归一码。”徐世重今天性情格外的好,笑嘻嘻地接着说道:“昨晚余县长跟你开玩笑的,不必当真。”

    “那怎么能行,你对我的恩情,那比我亲爹还亲啊,你不把我当儿子,我也得把你当爹孝顺。”李健陪着笑,竟真的像儿子跟老子一样撒娇地说道:“不过干爹,我还有个事情得麻烦你,这一百五十八万能不能一百万走对公付给四通运输公司,五十八万付私人卡上,手底下一个驾驶员,干活还不错,家里遇到点难事儿,我想帮帮他。”

    “哟!看不出来,你对手底下的兄弟还挺仗义,不是什么大事儿,待会我跟财务说一声。”徐世重笑逐颜开地说道。

    两年后,北河矿坑回填项目市级验收现场。

    李健看着台上楚寻剑,方明宇与徐世重的对峙,缓缓退出人群,拨通电话说道:“小良,按之前我教你说的,到北河派出所自首,去之前先到那个地方附近埋把刀给他,老东西性子躁,受不得冤枉,别让他到时候想以死明志都无从下手。”

    故事讲完,余琛拍拍手说道:“都说你小子贼眉鼠眼,干不了大事儿,我看是他们有眼不识千里马,论脑筋,你不输徐世重,但论狠劲儿,一百个徐世重也赶不上你。”

    “大哥过奖了。”李健说着,忽然转身跪在余琛面前说道:“但不管怎么说,牵连到了大哥,都是因为我大理那次失手了,还请大哥降罪。”

    “诶!这不能怪你。”余琛伸手扶住李健说道:“老马还有失蹄的时候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现在事情抖出来了,以后大家都不必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我也不过是对昌隆公司隐瞒矿山事故失察,挨了两句批评,没多少实质影响,比起楚寻剑要捅破天的阵势,你已经把影响降到最低了。对了,之前徐世重没舍得给你的星光夜市的酒店必然是要走司法拍卖这一步的,你早做准备,我帮你从中斡旋看看能不能直接给你。”

    “谢主隆恩!”李健听到余琛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抛出了奖励,投其所好,再次跪下喊道。

    余琛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扶起李健哈哈大笑着上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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