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好的慈悲呢
胡不弃已然晕死过去，身上伤痕累累，骨头也断了不少。小二将他抱进山洞，放在司马青衫旁边。再从怀里摸出已被挤压得粉碎的桂花糕，也放在了石床边。
“床脚还有两壶清水，你先照看着他。我回城探探消息，再寻点药，明晚再来看你们。”小二说道。
“还不知恩公名号？”司马青衫问道。
“我叫小二，王小二。”司马青衫一愣，如此身手高绝的少年，怎么起了这么土的名字？
见司马青衫神情，小二也料到他在想什么。“看，你也猜不到我这么厉害吧？名字普通活得长，我师父教的。看你和胡二少，名字这么好听，死得快，嘿嘿。”
“还是要谢谢恩公救命之恩。”司马青衫回道。
“还不一定能救得了你们呢，别恩公恩公的，别扭，以后就叫我小二。”说完，小二出了山洞，沿着崖底再次攀上悬崖。
回到城里，却发现四处都是巡逻搜查的甲士，想到胡不弃的下场，必定有大事发生。现在不是探查的时候，小二凭着对街巷的熟悉，避过几队甲士，悄悄回到酒楼。
这一天，过得真是精彩纷杂，也累得够呛。酒楼乃是曲家老三的产业，寻常人不敢造次，小二不担心安全问题，躺到床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真是荡气回肠。第二天，本该早开门的酒楼也没什么动静。直到午饭时，蔡掌柜才进到柴房，叫醒了小二。
“昨晚又去哪胡混了，不知道发生大事了么？”蔡掌柜说道。
“什么大事？”小二问道。
“胡家人都死了。”蔡掌柜心有余悸。
小二早料到胡家有事，却没想到如此惨烈。
蔡掌柜将一盒饭食放到桌上，对小二说：“今天起全城戒严，所有商铺都被勒令歇业。我也是仗着曲家家仆的身份，才得以出门，路上还被查问了好几次。这是我从家带来的饭菜，你吃完和我回家住去，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小二边起身边问道：“这胡家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什么人有本事将他们全都杀了？”
蔡掌柜四处张望一下，才小声说道：“听说现场留下了其他三大世家的兵刃，也只有同为世家的他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胡家满门。”
“四大世家虽然不合，好歹也算一大助力，何必要自断一臂呢？”小二问道。
“听说高阳国有一统天下的势头，大战将起。我烈山国却因家族体制，不能做到政令统一。”蔡掌柜分析道：“曲家兴许有了当皇帝的想法，胡家不愿称臣才遭了杀身之祸吧。”
小二又问：“姜家和曲家互为姻亲，联手还情有可原。这何家有什么底气？就不怕兔死狗烹，也落得胡家一样的下场吗？”
“何家向来是墙头草，再说他家不是还有个女儿是城主夫人嘛。”蔡掌柜说道。
“哎，这天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玩的。”小二叹息道。
“普通百姓自是吃饱穿暖，便算是活得快活了。但这人一旦得了权势，拥有越多，想要的也就更多。得不到，那就只好去抢去杀。”蔡掌柜也跟着叹息。
小二似懂非懂，他想着自己高高在上，下面一群人山呼老大的场景，便觉得烦恼丛生。赶紧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
“我还是当我的小二，自由自在挺好。”小二心想。
因为从小的经历，小二对所有事都抱着莫不关心的态度。包括村里人和老爹的仇，他也没觉得一定要报，碰到了能报，顺手就报，碰不到就拉倒，他来世间唯一的目的就是好奇。身上不背负责任，自然无欲无求，自然活得逍遥。
“刚才的话，出去可别乱说。”蔡掌柜叮嘱道。
“晓得啦。”小二说道。
话分两头，这边小二吃完饭，收拾点东西，便随着掌柜回家了。另一边的城主府议事厅，气氛却是紧张肃穆。
城主曲明轩坐在上首，眉头紧皱。姜家主姜山和何家主何不平分列两边，坐于下首。
“你们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曲明轩缓缓问道。
“大哥，这分明是栽赃嫁祸。”曲姜二家关系紧密，常以兄弟相称。
何不平瞅了下曲姜二人，阴阴地说道：“反正我何家，是没这个本事杀光胡家之人。”
何不平此话，表面上是为自家辩驳，暗里却在说，曲姜二家自是有这个本事的。
何家虽是墙头草，却也担心成为下一个覆灭对象，便大着胆子说出这话，存了试探之意。
曲明轩又何尝听不出何不平话里有话，直接回道：“我曲家若是想屠了胡家，又何必遮遮掩掩惹人怀疑，扔下兵器闹得人心惶惶，于我曲家又有何益？”
听闻此话，何不平稍微放下心来，“除了我们三家，那只有天下第一楼有此实力了。”
“不可能。”曲明轩说道：“两年前司马家灭门，我们便扫灭了天下第一楼在阳城的大多据点。这两年，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并未发现第一楼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
厅内安静了片刻，姜山突然开口问道：“大哥可曾听闻长生门？”
曲明轩回道：“略有耳闻，听说此门三年前在高阳国出现，宣称有长生功法传授，短短一年便成为高阳国第一大门派，其门主还被高阳国主拜为国师。贤弟有此一问，难道胡家灭门与这长生门有关？”
姜山回道：“我姜家经营着国内半数商队和车马行，打探消息方便。据我所知，这长生门似乎真有长生功法。有人在祭典中，见其门主捧出一本发光的书籍，说是千年前一仙人所留，只是能修成者寥寥，唯有大机缘者方能一窥法门。”
“仙人一说，我也有耳闻。”曲明轩道：“只是记载里从未有过长生者，就算那是仙法，看来也不适合此间之人。这与胡家案又有何关系？”
“大哥你继续听我说，”姜山道：“这长生门主被拜为国师后，高阳国便开始厉兵秣马，有了一吞天下之心，我怀疑就是这长生门鼓动。攻略他国，除了战场对决外，亦有使间暗杀等阴谋诡计。胡家被灭导致我烈山国人心惶惶，最终得利者其实只有高阳国。”
听闻此话，曲何二人沉思良久，略微点头。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便唯有真相了。
何不平道：“近来发生不少惨祸，凶手杀人后毁尸灭迹的手段，的确不像一般盗匪所为。”
“查！我们每家都派出探子，探查所有新出现的势力，还有陌生的江湖人士。”曲明轩厉声说道：“贤弟，你家消息灵通，尽量多探听一下长生门虚实。知己知彼，也好提前预防。”
“是，大哥。”姜山回道：“不过，国战随时可能开启。既然有传言说大哥想称帝，不妨做了又如何，这样也好聚拢力量，拼死一搏。”
何不平缩了缩身子，不愿触碰这个敏感话题。曲明轩撇了他一眼说道：“此事再议，当务之急是查出胡家灭门真相，平息国内谣言。否则外敌未至，内乱便可耗尽我们力量。”
曲明轩想了想，又吩咐姜山道：“姜家军也驻守西陵边境，你速派人通知他们，盯紧胡家军，若能收编最好，若有乱象，即刻剿灭，不可优柔寡断。据查，胡宅并未发现胡家二公子尸体。你派人守住去往西陵的各处要道。胡二公子死了也就罢了，没死便要阻止他与胡家军勾连。发现可就地击杀，消息不要外传。另外，再派人将高阳国情况告知西陵，做好联手准备。”
何不平听得内心巨震，这曲城主虽以大慈悲手扬名，可做起事来，却一点儿也不慈悲。为了何家的存亡，他突然显得恭敬起来。
瞅见何不平的小动作，曲明轩心底暗嘲，表面却温和地问道：“何家主可还有话说？”
何不平一拱手道：“城主思虑周全，何家必以城主马首是瞻。”
“好吧，今天暂议到此，散了。”曲明轩转身走入内堂，坐入太师椅，喝了一口茶，望向早已在座的三弟曲明飞：“三弟，刚才厅中所议之事，可曾听清？”
曲明飞懒懒回道：“二哥早知我对国事没有半分兴趣，又何苦叫我来旁听，徒增烦恼。”
曲明轩：“三弟不关心国事，对家族也毫不在意吗？我后继无人，百年之后，便只有侄儿能担起家族重任了。”
“二哥春秋鼎盛，又何愁将来无子。”曲明飞缓了缓，又叹道：“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我曲家百年大族，到我们这一辈，大哥枉死，就只剩你我二人。下一代，也仅有我儿一人。偏偏我家那小畜生顽劣不堪，难当大任。这不，前日我才派人，死拉硬拽将他送入山中，拜师学艺去了。也免得在家中惹是生非，叫人生厌。”
曲明轩眼神一寒，冷冷说道：“莫不是送去天下第一楼了？”
曲明飞内心一颤，继而又镇定下来：“原来二哥早就知道。”
“是啊，天下第一楼烈山分堂堂主就在面前，我要不小心一点，哪天脑袋搬家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曲明轩道。
曲明飞正色道：“二哥，你知道我从小闲散自由惯了，从不爱管家中事务，只对经商赚钱感兴趣。机缘巧合之下加入天下第一楼，也只起传递消息之用，又哪指挥得了那些亡命杀手。再说，天下第一楼暗桩遍布天下，消息灵通，我从中也能获益一二。至今，我也没做过任何对家族不利的事。”
“若你敢做出侵害家族之事，我哪还容你到今日。”曲明轩道。
“所以，两年前司马家被灭，你借机清扫天下第一楼据点，是给我个警告？”曲明飞问道。
曲明轩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以为我不知道，天地两级杀手才是天下第一楼的核心，下面的玄黄两级，只是掩人耳目的后备力量，没了也不伤根基。我且问你，你可知天下第一楼楼主是何身份？”
“我也从未见过楼主，”曲明飞说道：“他的命令，都由天级杀手传递。不过，前几日又传来消息，命各地分舵密切留意长生门动静，遇长生门人，可当场诛杀。”
曲明轩首次听到此消息，不由沉思起来。看来这天下第一楼与长生门早有仇怨，或可利用一下。
他对曲明飞说道：“三弟，如今天下将乱，我曲家前途难卜。天下第一楼当作一条退路也好，今后我不再过问你的事，但若有关乎我曲家存亡的大事，千万别瞒着我。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彼此最亲的人了，你好自为之。”
“知道了二哥，我好歹也是曲家人。你操心国事，多注意身体，我先回去了。”
看着曲明飞离去的背影，曲明轩突然有点看不清自家的这位三弟了。
三弟和大哥是一母所生，与他关系并不十分亲密。大哥死后，三弟更是与家里生出矛盾。除了祭祖等大事，三弟几乎与家里断绝了关系。
在外，三弟是个和气的富商，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生下一子后便安心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怎么看，都是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几年前，得知三弟加入天下第一楼，还成了烈山堂堂主，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位三弟来。世家里，真会有心思单纯之人吗？他会对自己造成危害吗？且走着看吧。
曲明轩离席而去，太师椅扶手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掌印。
“床脚还有两壶清水，你先照看着他。我回城探探消息，再寻点药，明晚再来看你们。”小二说道。
“还不知恩公名号？”司马青衫问道。
“我叫小二，王小二。”司马青衫一愣，如此身手高绝的少年，怎么起了这么土的名字？
见司马青衫神情，小二也料到他在想什么。“看，你也猜不到我这么厉害吧？名字普通活得长，我师父教的。看你和胡二少，名字这么好听，死得快，嘿嘿。”
“还是要谢谢恩公救命之恩。”司马青衫回道。
“还不一定能救得了你们呢，别恩公恩公的，别扭，以后就叫我小二。”说完，小二出了山洞，沿着崖底再次攀上悬崖。
回到城里，却发现四处都是巡逻搜查的甲士，想到胡不弃的下场，必定有大事发生。现在不是探查的时候，小二凭着对街巷的熟悉，避过几队甲士，悄悄回到酒楼。
这一天，过得真是精彩纷杂，也累得够呛。酒楼乃是曲家老三的产业，寻常人不敢造次，小二不担心安全问题，躺到床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真是荡气回肠。第二天，本该早开门的酒楼也没什么动静。直到午饭时，蔡掌柜才进到柴房，叫醒了小二。
“昨晚又去哪胡混了，不知道发生大事了么？”蔡掌柜说道。
“什么大事？”小二问道。
“胡家人都死了。”蔡掌柜心有余悸。
小二早料到胡家有事，却没想到如此惨烈。
蔡掌柜将一盒饭食放到桌上，对小二说：“今天起全城戒严，所有商铺都被勒令歇业。我也是仗着曲家家仆的身份，才得以出门，路上还被查问了好几次。这是我从家带来的饭菜，你吃完和我回家住去，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小二边起身边问道：“这胡家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什么人有本事将他们全都杀了？”
蔡掌柜四处张望一下，才小声说道：“听说现场留下了其他三大世家的兵刃，也只有同为世家的他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胡家满门。”
“四大世家虽然不合，好歹也算一大助力，何必要自断一臂呢？”小二问道。
“听说高阳国有一统天下的势头，大战将起。我烈山国却因家族体制，不能做到政令统一。”蔡掌柜分析道：“曲家兴许有了当皇帝的想法，胡家不愿称臣才遭了杀身之祸吧。”
小二又问：“姜家和曲家互为姻亲，联手还情有可原。这何家有什么底气？就不怕兔死狗烹，也落得胡家一样的下场吗？”
“何家向来是墙头草，再说他家不是还有个女儿是城主夫人嘛。”蔡掌柜说道。
“哎，这天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玩的。”小二叹息道。
“普通百姓自是吃饱穿暖，便算是活得快活了。但这人一旦得了权势，拥有越多，想要的也就更多。得不到，那就只好去抢去杀。”蔡掌柜也跟着叹息。
小二似懂非懂，他想着自己高高在上，下面一群人山呼老大的场景，便觉得烦恼丛生。赶紧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
“我还是当我的小二，自由自在挺好。”小二心想。
因为从小的经历，小二对所有事都抱着莫不关心的态度。包括村里人和老爹的仇，他也没觉得一定要报，碰到了能报，顺手就报，碰不到就拉倒，他来世间唯一的目的就是好奇。身上不背负责任，自然无欲无求，自然活得逍遥。
“刚才的话，出去可别乱说。”蔡掌柜叮嘱道。
“晓得啦。”小二说道。
话分两头，这边小二吃完饭，收拾点东西，便随着掌柜回家了。另一边的城主府议事厅，气氛却是紧张肃穆。
城主曲明轩坐在上首，眉头紧皱。姜家主姜山和何家主何不平分列两边，坐于下首。
“你们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曲明轩缓缓问道。
“大哥，这分明是栽赃嫁祸。”曲姜二家关系紧密，常以兄弟相称。
何不平瞅了下曲姜二人，阴阴地说道：“反正我何家，是没这个本事杀光胡家之人。”
何不平此话，表面上是为自家辩驳，暗里却在说，曲姜二家自是有这个本事的。
何家虽是墙头草，却也担心成为下一个覆灭对象，便大着胆子说出这话，存了试探之意。
曲明轩又何尝听不出何不平话里有话，直接回道：“我曲家若是想屠了胡家，又何必遮遮掩掩惹人怀疑，扔下兵器闹得人心惶惶，于我曲家又有何益？”
听闻此话，何不平稍微放下心来，“除了我们三家，那只有天下第一楼有此实力了。”
“不可能。”曲明轩说道：“两年前司马家灭门，我们便扫灭了天下第一楼在阳城的大多据点。这两年，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并未发现第一楼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
厅内安静了片刻，姜山突然开口问道：“大哥可曾听闻长生门？”
曲明轩回道：“略有耳闻，听说此门三年前在高阳国出现，宣称有长生功法传授，短短一年便成为高阳国第一大门派，其门主还被高阳国主拜为国师。贤弟有此一问，难道胡家灭门与这长生门有关？”
姜山回道：“我姜家经营着国内半数商队和车马行，打探消息方便。据我所知，这长生门似乎真有长生功法。有人在祭典中，见其门主捧出一本发光的书籍，说是千年前一仙人所留，只是能修成者寥寥，唯有大机缘者方能一窥法门。”
“仙人一说，我也有耳闻。”曲明轩道：“只是记载里从未有过长生者，就算那是仙法，看来也不适合此间之人。这与胡家案又有何关系？”
“大哥你继续听我说，”姜山道：“这长生门主被拜为国师后，高阳国便开始厉兵秣马，有了一吞天下之心，我怀疑就是这长生门鼓动。攻略他国，除了战场对决外，亦有使间暗杀等阴谋诡计。胡家被灭导致我烈山国人心惶惶，最终得利者其实只有高阳国。”
听闻此话，曲何二人沉思良久，略微点头。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便唯有真相了。
何不平道：“近来发生不少惨祸，凶手杀人后毁尸灭迹的手段，的确不像一般盗匪所为。”
“查！我们每家都派出探子，探查所有新出现的势力，还有陌生的江湖人士。”曲明轩厉声说道：“贤弟，你家消息灵通，尽量多探听一下长生门虚实。知己知彼，也好提前预防。”
“是，大哥。”姜山回道：“不过，国战随时可能开启。既然有传言说大哥想称帝，不妨做了又如何，这样也好聚拢力量，拼死一搏。”
何不平缩了缩身子，不愿触碰这个敏感话题。曲明轩撇了他一眼说道：“此事再议，当务之急是查出胡家灭门真相，平息国内谣言。否则外敌未至，内乱便可耗尽我们力量。”
曲明轩想了想，又吩咐姜山道：“姜家军也驻守西陵边境，你速派人通知他们，盯紧胡家军，若能收编最好，若有乱象，即刻剿灭，不可优柔寡断。据查，胡宅并未发现胡家二公子尸体。你派人守住去往西陵的各处要道。胡二公子死了也就罢了，没死便要阻止他与胡家军勾连。发现可就地击杀，消息不要外传。另外，再派人将高阳国情况告知西陵，做好联手准备。”
何不平听得内心巨震，这曲城主虽以大慈悲手扬名，可做起事来，却一点儿也不慈悲。为了何家的存亡，他突然显得恭敬起来。
瞅见何不平的小动作，曲明轩心底暗嘲，表面却温和地问道：“何家主可还有话说？”
何不平一拱手道：“城主思虑周全，何家必以城主马首是瞻。”
“好吧，今天暂议到此，散了。”曲明轩转身走入内堂，坐入太师椅，喝了一口茶，望向早已在座的三弟曲明飞：“三弟，刚才厅中所议之事，可曾听清？”
曲明飞懒懒回道：“二哥早知我对国事没有半分兴趣，又何苦叫我来旁听，徒增烦恼。”
曲明轩：“三弟不关心国事，对家族也毫不在意吗？我后继无人，百年之后，便只有侄儿能担起家族重任了。”
“二哥春秋鼎盛，又何愁将来无子。”曲明飞缓了缓，又叹道：“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我曲家百年大族，到我们这一辈，大哥枉死，就只剩你我二人。下一代，也仅有我儿一人。偏偏我家那小畜生顽劣不堪，难当大任。这不，前日我才派人，死拉硬拽将他送入山中，拜师学艺去了。也免得在家中惹是生非，叫人生厌。”
曲明轩眼神一寒，冷冷说道：“莫不是送去天下第一楼了？”
曲明飞内心一颤，继而又镇定下来：“原来二哥早就知道。”
“是啊，天下第一楼烈山分堂堂主就在面前，我要不小心一点，哪天脑袋搬家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曲明轩道。
曲明飞正色道：“二哥，你知道我从小闲散自由惯了，从不爱管家中事务，只对经商赚钱感兴趣。机缘巧合之下加入天下第一楼，也只起传递消息之用，又哪指挥得了那些亡命杀手。再说，天下第一楼暗桩遍布天下，消息灵通，我从中也能获益一二。至今，我也没做过任何对家族不利的事。”
“若你敢做出侵害家族之事，我哪还容你到今日。”曲明轩道。
“所以，两年前司马家被灭，你借机清扫天下第一楼据点，是给我个警告？”曲明飞问道。
曲明轩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以为我不知道，天地两级杀手才是天下第一楼的核心，下面的玄黄两级，只是掩人耳目的后备力量，没了也不伤根基。我且问你，你可知天下第一楼楼主是何身份？”
“我也从未见过楼主，”曲明飞说道：“他的命令，都由天级杀手传递。不过，前几日又传来消息，命各地分舵密切留意长生门动静，遇长生门人，可当场诛杀。”
曲明轩首次听到此消息，不由沉思起来。看来这天下第一楼与长生门早有仇怨，或可利用一下。
他对曲明飞说道：“三弟，如今天下将乱，我曲家前途难卜。天下第一楼当作一条退路也好，今后我不再过问你的事，但若有关乎我曲家存亡的大事，千万别瞒着我。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彼此最亲的人了，你好自为之。”
“知道了二哥，我好歹也是曲家人。你操心国事，多注意身体，我先回去了。”
看着曲明飞离去的背影，曲明轩突然有点看不清自家的这位三弟了。
三弟和大哥是一母所生，与他关系并不十分亲密。大哥死后，三弟更是与家里生出矛盾。除了祭祖等大事，三弟几乎与家里断绝了关系。
在外，三弟是个和气的富商，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生下一子后便安心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怎么看，都是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几年前，得知三弟加入天下第一楼，还成了烈山堂堂主，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位三弟来。世家里，真会有心思单纯之人吗？他会对自己造成危害吗？且走着看吧。
曲明轩离席而去，太师椅扶手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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