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喜欢你这副爱搞事的样子
曲明飞来到倚翠楼时，已近黄昏。大红的灯笼，衬得晚霞都失去了颜色。他觉得自己就像这晚霞，被现实虐得体无完肤，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香禾依旧妖娆，曲明飞却提不起半点兴趣。在温暖的怀抱里，挫败感显得更强烈了。
看出曲明飞的神色不对，香禾轻轻靠在他胸前：“老爷又被城主刁难了？”
曲明飞回想一下那场交锋，叹了口气，“何止是刁难。司马家是被何家灭的，二哥要一统烈山，何家三子是长生门杀的，这些消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二哥却早有布局，在暗中掌控一切。和他比起来，我又谈什么运筹帷幄。稍有大意，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曲明飞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香禾接过酒杯，心底慢慢接受着这些惊人的消息。老爷不能倒下，否则她也犹如无根浮萍。
香禾想了想，轻声安慰道：“曲明轩是城主，手中权势滔天。老爷你却是白手起家，短短数年就有了天下第一楼和倚翠楼两股势力，又何必自怨自艾。若你就此认输，不正合了他的意，才真是死路一条。”
一语惊醒梦中人，曲明飞腾地一下坐直身子，冷汗都流了出来。经此一吓，他突然冷静下来，对香禾道：“二哥让我动用天下第一楼对付何家。”
香禾：“他是想借刀杀人？”
曲明飞阴笑一声：“他不仅想杀人，还想把这刀砍钝些。”
香禾有些惊慌：“那该如何是好？”
曲明飞重新倒在椅背上，眼神变得狠厉：“天下第一楼我很难调动，如今实力不如人，只有忍痛舍去明面上的力量。”
香禾：“老爷是说那些老兄弟？”
曲明飞点了下头：“其实这也是好事，如今各方势力都有损伤。我在明处的力量，反倒有些惹眼。大乱将至，我们不做这出头鸟，明哲保身为妙。”
香禾犹豫道：“那些，可是跟随老爷多年的忠勇之士。”
曲明飞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弃子，安抚道：“放心，你是我暗中的力量。不到功成那日，不会暴露于前。现在起，暂停一切行动，坐等良机。你吩咐所有密谍和暗卫，若无重大事宜，不要再联络，全部进入潜伏。”
说完，曲明飞起身，“今晚我得回去，和天下第一楼协商一下。”
回到家中，杜小玉做了宵夜，正等着他。
看着桌上那碗鱼羹，曲明飞还真有些饿了。他坐下，边吃边道：“夫人，早和你说过，我外出办事，不知何时能回来，以后不必劳心等我。”
杜小玉倒了一杯茶，坐在他旁边：“今日游园会发生这么大的事，二哥又在此时召见你，我如何睡得着。”
曲明飞拉起杜小玉的一只手：“放心，我已有了对策。”
曲明飞将今日与曲明轩的对话道出，又隐去香禾的事，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杜小玉问道：“真不用楼里出动人手帮忙？”
曲明飞：“不用，这次出动的人，估计都有去无回。楼里与何家并无瓜葛，想来也不愿参与。”
接下来，夫妻二人又商量了会第一楼的布置，才上床歇息。
这一夜，何府的哭嚎声，经口口相传，传遍了整个阳城。
次日，胡不弃照例前往曲大小姐处点卯，小二却接到了城主的传召。
小二不明所以，大抵还是昨日之事吧，也不知道城主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来到城主住处，并无他人。
曲明轩：“无忌贤侄，想必已听说何家三子被杀之事了吧。”
小二：“是啊，也不知谁与何家有这么大仇。”
曲明轩略显痛惜：“说起来，此事还与贤侄有点关系。”
“啊？”小二惊叫一声，“小侄昨日才第一次见何家三子，与我有何关系？”
曲明轩：“贤侄莫慌，且听我说，昨日凶手在墙上留下血字，自认是天下第一楼所为，目的是为司马家报仇。”
小二此前未深思这句话，此时一琢磨便觉得不对味：“灭司马家满门，不是天下第一楼干的吗？他们又怎会为司马家复仇？”
“哎，”曲明轩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也怪我当时没有细查，又信了何家的指认，才草草将此事认定为天下第一楼所为。”
小二依旧纳闷，就算他知道真相，能做些什么，曲明轩告诉他又有何目的。老狐狸真是挺难猜的，先应付着吧。
小二装作吃惊：“真凶莫非是何家？”
曲明轩：“昨日我又调查了一番，却发现不止是何家，我家灵儿也牵涉其中，是我曲家对不起司马家。”
小二糊涂了，这是要把自己女儿也拉下水，图个什么？再说，之前这么久都没查出真相。昨天满打满算就半天时间，你又查明了。骗谁呢？算了，继续看他表演。
小二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伯父，你别，别吓我。”
曲明轩的这番操作，小二不知全貌，看不懂也属正常。对曲明轩而言，何昭君与长生门的关系是个隐患。就像他不方便亲手对付何家一样，他也不能亲手对付自己的妻子。所以，必须布下一招制衡之棋。与司马家有关系的小二，恰是最好的棋子。
曲明轩很满意小二的表现，好拿捏：“贤侄，今日伯父就给你个交代。你先到后堂等候，别出声。”
“哦。”小二依言转进后堂，却听曲明轩对管事吩咐道：“叫灵儿进来吧。”
曲灵今早接到传召，内心也是忐忑不安，出门前还向母亲请教了一番。何昭君已经和曲明轩摊牌，所以并不担心，大不了就是问一些与曲灵有关的细节问题。她让女儿放心，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你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曲灵当然不能全放心，司马青衫和二姐的事，是她私下干的，何昭君都不知道。可曲明轩就算不全知道，也能猜到一二。两个人先后身亡，哪有那么巧的事。
紧张地进屋，拜见了父亲，曲灵便附手站在一旁。
因为身份卑微，曲明轩很看不上这个女儿，想着她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个不甘平凡的主，曲明轩也不知道该不该管，着实心烦。现在好了，她终于派上用场，能作为制约何昭君的一招棋。
曲明轩直接发问：“灵儿，何家为何灭了司马家，你可知情？”
曲灵刚要否认，突地想起母亲的话，一咬牙：“女儿知道。”
看来是得了她母亲指点，曲明轩放下心来：“你告诉父亲，当年你和你娘是如何谋划的？”
回忆过往，一丝酸楚再次涌上心头。那时候的曲灵，重见司马青衫，那股激动和开心，随之便被司马青衫讨好曲二小姐的一幕幕，击打得粉碎。
她一次次靠近，想要唤回曾经的青衫哥哥。得到的却是冷漠，以及二姐姐的鄙夷挖苦。终于忍不住，回家大哭一场，在母亲的逼问下，说出实情。
何昭君已不是任人欺凌却依旧忍气吞声的性子，这恰巧也能为她的复仇计划增添胜率。于是，在一次回门时，她不经意跟兄长感叹，女儿曲灵与司马青衫青梅竹马，有个好归宿，若是司马青衫能入赘就更好了。
何不平自然好奇追问为什么。何昭君便说道，夫君无子，若是司马青衫入赘产下一子，便有望继承城主之位。到时，女儿是城主夫人，自己是城主祖母，整个烈山国还有谁敢欺负她们母女。
此话说与其他人或许没什么效果，可何家一个墙头草，最爱干的事便是投机。四大家族里，何家不上不下，地位尴尬。他们也一直谋求一条上升之路，所以才把何昭君送入曲府。现在，又有一条捷径摆在眼前，贪婪的何家如何不上钩。何况，一个小小司马家，即便明火执仗打杀了，也不会对何家造成太大伤害。
何不平从未料到，最想找他们复仇的，不是司马家，而是一直像狗一般听话的何昭君。再加之曲家本就想吞并何家，司马家这块不算大的污点，之后竟会成为灭族的导火索。
听曲灵说完当年的这段经历，也都在曲明轩的意料之中。可二女儿和司马青衫之死，却让他升起一阵怒意。怒的不是子女之死，而是一个不入眼女儿的胆大妄为。
周无忌还在后堂旁听，曲明轩可不想再曝出更多丑事，目的已经达到，便借着这股怒气喝骂道：“够了，即便司马青衫弃了你，也不至于要杀光人家全家，这心思也太歹毒了。”
这话，自然是说给小二听的。曲灵却不知，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辩解道：“父亲息怒，我和娘当时也只想让舅舅吓吓他们，谁知道舅舅却下了死手。”
好吧，全推给何家更好，这出戏可以收场了。
曲明轩：“错已铸成，我如何苛责也都无用。便罚你和你母亲禁足一月，回去好好思过。”
曲灵不知自己成了工具人，之前刚因二姐的事被禁足，现在才放出来不到10日，又被禁足，找谁说理去。
看着女儿委屈地离开，曲明轩心底却轻松不少。何家将灭，天下第一楼和长生门也借由他人之手间接掌控，再把周无忌拉上战船，烈山国局势一目了然，又有何人能阻挡住他。
曲明轩：“无忌侄儿，你出来吧。”
小二心思乱转，已经明白曲明轩的用意。将女儿的丑事说给他听，自然不是让他去仇视、打击自己的女儿，而是将弱点捏在他这个工具人手里。一旦将来他要对付何昭君母女，帮一个活着的侄儿讨回公道，总比帮一群死人，要冠冕堂皇些。
所以啊，这些大人物为了脸面，心真是脏得像茅坑一般，令人恶心。
机智如小二，当然要顺着曲明轩的心意，出来第一句话便是：“想不到堂兄竟是如此不堪之人，负了三小姐一片真心。”
曲明轩一脑子问号，属实看不懂这逻辑，你堂兄全家人都死了，咋关心起这小儿女的情情爱爱来：“贤侄不怪小女行事狠毒？”
小二咳了一声，“伯父，说句不见外的话。司马家的人，我一个没见着，论起关系，还不如跟伯父你亲呢。他们欺负灵儿妹妹，就该报复回去。只是这何家做事太绝，不能全怪到灵儿和三夫人身上。”
曲明轩当然不会觉得小二傻，只是这不要脸的程度，和自己有得一拼。嗯，应该叫知情识趣，值得好好培养。
曲明轩面露笑容：“侄儿这份度量，着实胜过太多人。”
“哪里哪里，”小二谦虚道：“我一定向伯父好好学习。伯父待我如亲人一般，开诚布公，我当然站在曲家这边。”
曲明轩担心他又提起干爹那茬，连忙停下商业互吹，转移话题道：“好，好！贤侄，伯父现在有桩难办差事，不知你能否代劳？”
小二一拱手：“伯父尽管吩咐，小侄必当赴汤蹈火。”
曲明轩：“好，贤侄果然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也谈不上赴汤蹈火，何家三子新亡，是在我曲家别院出的事，我不便亲去吊唁。想来想去，倒是贤侄身份正好，那就由你代劳吧。把灵儿也带上，毕竟是她舅舅家，死去的人，她也叫声哥哥。”
身份正好个屁，小二心底暗骂，自己是司马家远亲，何家无论是心虚还是敌视，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小二自是不能拒绝，再说还有热闹可看：“是，伯父，小侄定代你尽到心意。”
辞别曲明轩，小二回屋换了身白色素衣，想了想，又去叫上司马青衫和胡不弃。先让司马青衫看看真正仇家的惨状，晚上告诉他真相时，兴许能好受点。
可胡不弃表示，他去不了，“要帮大小姐筹办施粥的事。”
小二白了他一眼，这是中了傻妞的毒，彻底没解了。也不管他，带上司马青衫，去找曲灵。
曲灵磨蹭一会，出来时内里穿着一件粉色长裙，外边罩着狐皮小袄，看着清雅秀丽，可这是吊唁该穿的？还嫌何家火气不够大是吧。小二无语，好吧，就喜欢你这副爱搞事的样子。
就这样，曲灵喧宾夺主，一脸趾高气扬，带着两个跟班直奔何府而去。
香禾依旧妖娆，曲明飞却提不起半点兴趣。在温暖的怀抱里，挫败感显得更强烈了。
看出曲明飞的神色不对，香禾轻轻靠在他胸前：“老爷又被城主刁难了？”
曲明飞回想一下那场交锋，叹了口气，“何止是刁难。司马家是被何家灭的，二哥要一统烈山，何家三子是长生门杀的，这些消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二哥却早有布局，在暗中掌控一切。和他比起来，我又谈什么运筹帷幄。稍有大意，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曲明飞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香禾接过酒杯，心底慢慢接受着这些惊人的消息。老爷不能倒下，否则她也犹如无根浮萍。
香禾想了想，轻声安慰道：“曲明轩是城主，手中权势滔天。老爷你却是白手起家，短短数年就有了天下第一楼和倚翠楼两股势力，又何必自怨自艾。若你就此认输，不正合了他的意，才真是死路一条。”
一语惊醒梦中人，曲明飞腾地一下坐直身子，冷汗都流了出来。经此一吓，他突然冷静下来，对香禾道：“二哥让我动用天下第一楼对付何家。”
香禾：“他是想借刀杀人？”
曲明飞阴笑一声：“他不仅想杀人，还想把这刀砍钝些。”
香禾有些惊慌：“那该如何是好？”
曲明飞重新倒在椅背上，眼神变得狠厉：“天下第一楼我很难调动，如今实力不如人，只有忍痛舍去明面上的力量。”
香禾：“老爷是说那些老兄弟？”
曲明飞点了下头：“其实这也是好事，如今各方势力都有损伤。我在明处的力量，反倒有些惹眼。大乱将至，我们不做这出头鸟，明哲保身为妙。”
香禾犹豫道：“那些，可是跟随老爷多年的忠勇之士。”
曲明飞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弃子，安抚道：“放心，你是我暗中的力量。不到功成那日，不会暴露于前。现在起，暂停一切行动，坐等良机。你吩咐所有密谍和暗卫，若无重大事宜，不要再联络，全部进入潜伏。”
说完，曲明飞起身，“今晚我得回去，和天下第一楼协商一下。”
回到家中，杜小玉做了宵夜，正等着他。
看着桌上那碗鱼羹，曲明飞还真有些饿了。他坐下，边吃边道：“夫人，早和你说过，我外出办事，不知何时能回来，以后不必劳心等我。”
杜小玉倒了一杯茶，坐在他旁边：“今日游园会发生这么大的事，二哥又在此时召见你，我如何睡得着。”
曲明飞拉起杜小玉的一只手：“放心，我已有了对策。”
曲明飞将今日与曲明轩的对话道出，又隐去香禾的事，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杜小玉问道：“真不用楼里出动人手帮忙？”
曲明飞：“不用，这次出动的人，估计都有去无回。楼里与何家并无瓜葛，想来也不愿参与。”
接下来，夫妻二人又商量了会第一楼的布置，才上床歇息。
这一夜，何府的哭嚎声，经口口相传，传遍了整个阳城。
次日，胡不弃照例前往曲大小姐处点卯，小二却接到了城主的传召。
小二不明所以，大抵还是昨日之事吧，也不知道城主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来到城主住处，并无他人。
曲明轩：“无忌贤侄，想必已听说何家三子被杀之事了吧。”
小二：“是啊，也不知谁与何家有这么大仇。”
曲明轩略显痛惜：“说起来，此事还与贤侄有点关系。”
“啊？”小二惊叫一声，“小侄昨日才第一次见何家三子，与我有何关系？”
曲明轩：“贤侄莫慌，且听我说，昨日凶手在墙上留下血字，自认是天下第一楼所为，目的是为司马家报仇。”
小二此前未深思这句话，此时一琢磨便觉得不对味：“灭司马家满门，不是天下第一楼干的吗？他们又怎会为司马家复仇？”
“哎，”曲明轩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也怪我当时没有细查，又信了何家的指认，才草草将此事认定为天下第一楼所为。”
小二依旧纳闷，就算他知道真相，能做些什么，曲明轩告诉他又有何目的。老狐狸真是挺难猜的，先应付着吧。
小二装作吃惊：“真凶莫非是何家？”
曲明轩：“昨日我又调查了一番，却发现不止是何家，我家灵儿也牵涉其中，是我曲家对不起司马家。”
小二糊涂了，这是要把自己女儿也拉下水，图个什么？再说，之前这么久都没查出真相。昨天满打满算就半天时间，你又查明了。骗谁呢？算了，继续看他表演。
小二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伯父，你别，别吓我。”
曲明轩的这番操作，小二不知全貌，看不懂也属正常。对曲明轩而言，何昭君与长生门的关系是个隐患。就像他不方便亲手对付何家一样，他也不能亲手对付自己的妻子。所以，必须布下一招制衡之棋。与司马家有关系的小二，恰是最好的棋子。
曲明轩很满意小二的表现，好拿捏：“贤侄，今日伯父就给你个交代。你先到后堂等候，别出声。”
“哦。”小二依言转进后堂，却听曲明轩对管事吩咐道：“叫灵儿进来吧。”
曲灵今早接到传召，内心也是忐忑不安，出门前还向母亲请教了一番。何昭君已经和曲明轩摊牌，所以并不担心，大不了就是问一些与曲灵有关的细节问题。她让女儿放心，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你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曲灵当然不能全放心，司马青衫和二姐的事，是她私下干的，何昭君都不知道。可曲明轩就算不全知道，也能猜到一二。两个人先后身亡，哪有那么巧的事。
紧张地进屋，拜见了父亲，曲灵便附手站在一旁。
因为身份卑微，曲明轩很看不上这个女儿，想着她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个不甘平凡的主，曲明轩也不知道该不该管，着实心烦。现在好了，她终于派上用场，能作为制约何昭君的一招棋。
曲明轩直接发问：“灵儿，何家为何灭了司马家，你可知情？”
曲灵刚要否认，突地想起母亲的话，一咬牙：“女儿知道。”
看来是得了她母亲指点，曲明轩放下心来：“你告诉父亲，当年你和你娘是如何谋划的？”
回忆过往，一丝酸楚再次涌上心头。那时候的曲灵，重见司马青衫，那股激动和开心，随之便被司马青衫讨好曲二小姐的一幕幕，击打得粉碎。
她一次次靠近，想要唤回曾经的青衫哥哥。得到的却是冷漠，以及二姐姐的鄙夷挖苦。终于忍不住，回家大哭一场，在母亲的逼问下，说出实情。
何昭君已不是任人欺凌却依旧忍气吞声的性子，这恰巧也能为她的复仇计划增添胜率。于是，在一次回门时，她不经意跟兄长感叹，女儿曲灵与司马青衫青梅竹马，有个好归宿，若是司马青衫能入赘就更好了。
何不平自然好奇追问为什么。何昭君便说道，夫君无子，若是司马青衫入赘产下一子，便有望继承城主之位。到时，女儿是城主夫人，自己是城主祖母，整个烈山国还有谁敢欺负她们母女。
此话说与其他人或许没什么效果，可何家一个墙头草，最爱干的事便是投机。四大家族里，何家不上不下，地位尴尬。他们也一直谋求一条上升之路，所以才把何昭君送入曲府。现在，又有一条捷径摆在眼前，贪婪的何家如何不上钩。何况，一个小小司马家，即便明火执仗打杀了，也不会对何家造成太大伤害。
何不平从未料到，最想找他们复仇的，不是司马家，而是一直像狗一般听话的何昭君。再加之曲家本就想吞并何家，司马家这块不算大的污点，之后竟会成为灭族的导火索。
听曲灵说完当年的这段经历，也都在曲明轩的意料之中。可二女儿和司马青衫之死，却让他升起一阵怒意。怒的不是子女之死，而是一个不入眼女儿的胆大妄为。
周无忌还在后堂旁听，曲明轩可不想再曝出更多丑事，目的已经达到，便借着这股怒气喝骂道：“够了，即便司马青衫弃了你，也不至于要杀光人家全家，这心思也太歹毒了。”
这话，自然是说给小二听的。曲灵却不知，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辩解道：“父亲息怒，我和娘当时也只想让舅舅吓吓他们，谁知道舅舅却下了死手。”
好吧，全推给何家更好，这出戏可以收场了。
曲明轩：“错已铸成，我如何苛责也都无用。便罚你和你母亲禁足一月，回去好好思过。”
曲灵不知自己成了工具人，之前刚因二姐的事被禁足，现在才放出来不到10日，又被禁足，找谁说理去。
看着女儿委屈地离开，曲明轩心底却轻松不少。何家将灭，天下第一楼和长生门也借由他人之手间接掌控，再把周无忌拉上战船，烈山国局势一目了然，又有何人能阻挡住他。
曲明轩：“无忌侄儿，你出来吧。”
小二心思乱转，已经明白曲明轩的用意。将女儿的丑事说给他听，自然不是让他去仇视、打击自己的女儿，而是将弱点捏在他这个工具人手里。一旦将来他要对付何昭君母女，帮一个活着的侄儿讨回公道，总比帮一群死人，要冠冕堂皇些。
所以啊，这些大人物为了脸面，心真是脏得像茅坑一般，令人恶心。
机智如小二，当然要顺着曲明轩的心意，出来第一句话便是：“想不到堂兄竟是如此不堪之人，负了三小姐一片真心。”
曲明轩一脑子问号，属实看不懂这逻辑，你堂兄全家人都死了，咋关心起这小儿女的情情爱爱来：“贤侄不怪小女行事狠毒？”
小二咳了一声，“伯父，说句不见外的话。司马家的人，我一个没见着，论起关系，还不如跟伯父你亲呢。他们欺负灵儿妹妹，就该报复回去。只是这何家做事太绝，不能全怪到灵儿和三夫人身上。”
曲明轩当然不会觉得小二傻，只是这不要脸的程度，和自己有得一拼。嗯，应该叫知情识趣，值得好好培养。
曲明轩面露笑容：“侄儿这份度量，着实胜过太多人。”
“哪里哪里，”小二谦虚道：“我一定向伯父好好学习。伯父待我如亲人一般，开诚布公，我当然站在曲家这边。”
曲明轩担心他又提起干爹那茬，连忙停下商业互吹，转移话题道：“好，好！贤侄，伯父现在有桩难办差事，不知你能否代劳？”
小二一拱手：“伯父尽管吩咐，小侄必当赴汤蹈火。”
曲明轩：“好，贤侄果然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也谈不上赴汤蹈火，何家三子新亡，是在我曲家别院出的事，我不便亲去吊唁。想来想去，倒是贤侄身份正好，那就由你代劳吧。把灵儿也带上，毕竟是她舅舅家，死去的人，她也叫声哥哥。”
身份正好个屁，小二心底暗骂，自己是司马家远亲，何家无论是心虚还是敌视，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小二自是不能拒绝，再说还有热闹可看：“是，伯父，小侄定代你尽到心意。”
辞别曲明轩，小二回屋换了身白色素衣，想了想，又去叫上司马青衫和胡不弃。先让司马青衫看看真正仇家的惨状，晚上告诉他真相时，兴许能好受点。
可胡不弃表示，他去不了，“要帮大小姐筹办施粥的事。”
小二白了他一眼，这是中了傻妞的毒，彻底没解了。也不管他，带上司马青衫，去找曲灵。
曲灵磨蹭一会，出来时内里穿着一件粉色长裙，外边罩着狐皮小袄，看着清雅秀丽，可这是吊唁该穿的？还嫌何家火气不够大是吧。小二无语，好吧，就喜欢你这副爱搞事的样子。
就这样，曲灵喧宾夺主，一脸趾高气扬，带着两个跟班直奔何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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