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梅园闲话
那一刻的震撼不是只有惊吓可以形容的。但是之后怎么样我已经模糊了，据说是我当场就魔怔了，站都站不稳扶都扶不不走，还是管事姑姑传唤了暖轿才把我送回来。最终还是惊动了德母妃，她次日一早就来看我，满是爱怜地说:“你这孩子可真是，怎么就偏偏在那里撞上了，那贱婢还没等我审问，就一头撞死在我长寿宫，那死相惨的连积年的老婢都不敢看。可是把你吓着了，要找太医好好治治。”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脸色有多么不好看，只是用沙哑的声音问:“她是撞柱自尽的。”
德母妃叹息了一声，说话间却没带什么感情“她已经被发现了，若不自绝，她背后的人会放过她和她的家人吗？宫中人命贱如草芥，安分守己尚不能保证善终，何况她是犯了忌讳的，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不要为此事伤神了。”
“佩儿，妹妹，你在想什么呢？”灵犀轻轻叫着我的小名，关心的探问将我从思绪中拔出来。我连忙道:“许是昨日没有睡好吧，精神头有些不济。这些日子不见，姐姐的气色倒是越发的好了。”
灵犀温婉一笑，未置可否，倒是柔和地说:“我是个不中用的，生生只会连累亲人为我操心，妹妹自己才出了不小的事，心里肯定不好受，何苦在我面前还要强作欢颜。你实在不必担心我，我反而担心你。”她顿了一顿，沉声道:“我们这些皇家女儿，从小虽然也知道宫里头见不得人的地方多，可是锦衣玉食养着，骤然接触血淋淋的肮脏，别说妹妹你还没成年，换了谁怎么受得了？”
我听后心中温暖，眼里却酸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原来宫里最了解我心情的，不是母妃，不是德母妃，而是姐姐灵犀，我感激的看着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高高在上，不顾胡贤妃势大，执意抱我上暖轿的灵犀姐姐。纵然我为她做的再多，又怎么及得上她对我的毫无私心利用，小心周全我的自尊。想到这里，我更加为她不甘，为她绝望，扬声道:“姐姐，几日之前，太后已经下旨命沈修尚九王之女合馨帝姬了。”
灵犀一怔，旋及微微颌首，语意平静，道:“雪魄已经告诉我了，是母后的意思。”
看她如此淡然，我倒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可是姐姐待字至今，虽然大家畏于皇室尊严不敢多加议论，心里必然是犯嘀咕的，现下从小的订婚对象又已经别尚佳人。她以后就是想开了愿意走出来，只怕也难找如意郎了。
灵犀似乎是看出我的忧心，道:“我受母后生养疼爱之恩，不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已经十分惭愧，怎么还能要她为我为难，好与坏都是我一人选的。这些年来，我也想明白了，人生无常，许多事情毫无预兆，随遇而安就好。佩儿，你实在不必为我担心。”
我没在说话，默默地饮完了手中的牛乳，这些年我也是看着姐姐自苦地一路走来，限于见识，就算是知道她心里的结在哪里，也没有办法为她排忧解难。看着她能慢慢淡然视之，我总是欣慰的。
她又道:“雪魄还说，你今年生日不办及笈礼了，可是真的？”
说起来我也有几分遗憾，毕竟母妃为此准备了大半年，她的浮财又不多，为了那些锦衣钗环，耗费了多少心力可想而知。但是面对着善意的灵犀姐姐，我只能道:“是有此事，毕竟国家事多，合馨帝姬又出降在即，现在办也不会体面，母后的意思定亲之后在补办，也是正理。”
灵犀取笑道:“可是大了，定亲出降都挂在嘴边，也不知道害羞。”
从飞霜殿告辞的时候已经午后了，雪停放晴，也没那么冷了，我于是不肯再坐暖轿，道:“在屋里闷了好几天，难得有个好天气，你等陪孤走一走吧。”
小芸笑着劝道:“帝姬，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现在觉不着，过不一会可就冷的厉害了，您千金贵体，可折腾不起。”
我道:“正因为如此，才需要趁现在走走，不然这两天肯定冷冰冰出不了门。”
小芸见我坚持，不敢深劝，只等在我身后跟着。飞霜殿往左，踏过一跳零零碎碎的石子路，就能看见一个大花园，里面种植的上千株玉蕊檀心梅，一到寒冬凌雪而开，香飘兰馥，我小时候就曾见到过这令人迷醉的美丽，震撼至今。
但是自从正章朝开始之后，这个曾经”踏雪倚梅”的风雅地，渐渐人烟冷落了起来。冬天宫里有小宴，太后也从来不来这里举办，据说，这里是太后与先帝的定情之处，可惜被一个低俗的宫女冒名顶替，一段佳话差点被坏了。
我提着厚重的绒裙，轻曼的走在高低错落的梅树之间，闻着淡雅绵长的幽香，心情有一从未有过的喜悦。但是很快的，我就听到一阵“熙熙舒舒”的扫地声，仿佛是有洒扫宫人在扫雪。
我不想和生人说话，是以没出声叫她们来见礼，反而悄悄给不远处的小芸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过来叫其他扫地宫女发现。自己也打算慢慢离开，不想这个时候。背后却传来了那几个宫女的说话声:
“唉，这大冷的天儿，在这里扫雪冻得成冰棍似的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小芳娘也不来给我们送些甜汤，还说什么一世的姐妹。”
“这倒不能怪她，咱们这些奴才，命都是主子的，芳娘跟着平阳王妃，平日里没少借便看我们，可如今王府嫁女儿，王妃哪里还顾地上太后姐姐。”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沈驸马开始可不是配给合馨帝姬的，其中有个大大的缘故。”突然有人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我听后微感不悦，就算灵犀姐姐听不见，她们也不能在背后如此放肆，果然那最先开口的宫女道:“嗨，你这不是孤陋寡闻，谁不知道太后原本想将灵犀帝姬嫁给他，可是那位的身体性子咱们都知道，没奈何只好拿外甥女充数。哼哼，还说什么姐妹情深，到底是亲生母女最重。”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脸色有多么不好看，只是用沙哑的声音问:“她是撞柱自尽的。”
德母妃叹息了一声，说话间却没带什么感情“她已经被发现了，若不自绝，她背后的人会放过她和她的家人吗？宫中人命贱如草芥，安分守己尚不能保证善终，何况她是犯了忌讳的，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不要为此事伤神了。”
“佩儿，妹妹，你在想什么呢？”灵犀轻轻叫着我的小名，关心的探问将我从思绪中拔出来。我连忙道:“许是昨日没有睡好吧，精神头有些不济。这些日子不见，姐姐的气色倒是越发的好了。”
灵犀温婉一笑，未置可否，倒是柔和地说:“我是个不中用的，生生只会连累亲人为我操心，妹妹自己才出了不小的事，心里肯定不好受，何苦在我面前还要强作欢颜。你实在不必担心我，我反而担心你。”她顿了一顿，沉声道:“我们这些皇家女儿，从小虽然也知道宫里头见不得人的地方多，可是锦衣玉食养着，骤然接触血淋淋的肮脏，别说妹妹你还没成年，换了谁怎么受得了？”
我听后心中温暖，眼里却酸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原来宫里最了解我心情的，不是母妃，不是德母妃，而是姐姐灵犀，我感激的看着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高高在上，不顾胡贤妃势大，执意抱我上暖轿的灵犀姐姐。纵然我为她做的再多，又怎么及得上她对我的毫无私心利用，小心周全我的自尊。想到这里，我更加为她不甘，为她绝望，扬声道:“姐姐，几日之前，太后已经下旨命沈修尚九王之女合馨帝姬了。”
灵犀一怔，旋及微微颌首，语意平静，道:“雪魄已经告诉我了，是母后的意思。”
看她如此淡然，我倒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可是姐姐待字至今，虽然大家畏于皇室尊严不敢多加议论，心里必然是犯嘀咕的，现下从小的订婚对象又已经别尚佳人。她以后就是想开了愿意走出来，只怕也难找如意郎了。
灵犀似乎是看出我的忧心，道:“我受母后生养疼爱之恩，不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已经十分惭愧，怎么还能要她为我为难，好与坏都是我一人选的。这些年来，我也想明白了，人生无常，许多事情毫无预兆，随遇而安就好。佩儿，你实在不必为我担心。”
我没在说话，默默地饮完了手中的牛乳，这些年我也是看着姐姐自苦地一路走来，限于见识，就算是知道她心里的结在哪里，也没有办法为她排忧解难。看着她能慢慢淡然视之，我总是欣慰的。
她又道:“雪魄还说，你今年生日不办及笈礼了，可是真的？”
说起来我也有几分遗憾，毕竟母妃为此准备了大半年，她的浮财又不多，为了那些锦衣钗环，耗费了多少心力可想而知。但是面对着善意的灵犀姐姐，我只能道:“是有此事，毕竟国家事多，合馨帝姬又出降在即，现在办也不会体面，母后的意思定亲之后在补办，也是正理。”
灵犀取笑道:“可是大了，定亲出降都挂在嘴边，也不知道害羞。”
从飞霜殿告辞的时候已经午后了，雪停放晴，也没那么冷了，我于是不肯再坐暖轿，道:“在屋里闷了好几天，难得有个好天气，你等陪孤走一走吧。”
小芸笑着劝道:“帝姬，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现在觉不着，过不一会可就冷的厉害了，您千金贵体，可折腾不起。”
我道:“正因为如此，才需要趁现在走走，不然这两天肯定冷冰冰出不了门。”
小芸见我坚持，不敢深劝，只等在我身后跟着。飞霜殿往左，踏过一跳零零碎碎的石子路，就能看见一个大花园，里面种植的上千株玉蕊檀心梅，一到寒冬凌雪而开，香飘兰馥，我小时候就曾见到过这令人迷醉的美丽，震撼至今。
但是自从正章朝开始之后，这个曾经”踏雪倚梅”的风雅地，渐渐人烟冷落了起来。冬天宫里有小宴，太后也从来不来这里举办，据说，这里是太后与先帝的定情之处，可惜被一个低俗的宫女冒名顶替，一段佳话差点被坏了。
我提着厚重的绒裙，轻曼的走在高低错落的梅树之间，闻着淡雅绵长的幽香，心情有一从未有过的喜悦。但是很快的，我就听到一阵“熙熙舒舒”的扫地声，仿佛是有洒扫宫人在扫雪。
我不想和生人说话，是以没出声叫她们来见礼，反而悄悄给不远处的小芸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过来叫其他扫地宫女发现。自己也打算慢慢离开，不想这个时候。背后却传来了那几个宫女的说话声:
“唉，这大冷的天儿，在这里扫雪冻得成冰棍似的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小芳娘也不来给我们送些甜汤，还说什么一世的姐妹。”
“这倒不能怪她，咱们这些奴才，命都是主子的，芳娘跟着平阳王妃，平日里没少借便看我们，可如今王府嫁女儿，王妃哪里还顾地上太后姐姐。”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沈驸马开始可不是配给合馨帝姬的，其中有个大大的缘故。”突然有人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我听后微感不悦，就算灵犀姐姐听不见，她们也不能在背后如此放肆，果然那最先开口的宫女道:“嗨，你这不是孤陋寡闻，谁不知道太后原本想将灵犀帝姬嫁给他，可是那位的身体性子咱们都知道，没奈何只好拿外甥女充数。哼哼，还说什么姐妹情深，到底是亲生母女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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