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到凤凰村

    纽约布鲁克林区，傍晚，迪娜出来送厨房垃圾时，看到台阶边的树下站着一个人影。她提着黑垃圾袋走下台阶，把袋子丢进垃圾桶，斜眼看了一下树下的人。

    “秦祖警官，你在这里做什么？”迪娜认出那人，快步走到树下。

    许晨穿着黑色牛仔裤，一件黑色圆领衫，天边的余晖已消失，他几乎融在树影里，只能看清他高大挺拔的身姿。

    他把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显然，被认出来他有点不好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迪娜：“明天我要回中国，看我的母亲。想跟你们道个别。这一阵你们好吗？他们没再来吧？我最近经常开车经过，没看到有什么异样。”

    迪娜笑了：“祖警官，谢谢你经常来巡逻。他们没再来了。你不是要道别吗？到屋里来说吧。”

    许晨赶紧摇摇头：“跟你说一下就行了。你告诉你姐姐，你们俩要小心。本来我是要下个月才离开，可家族的人突然让我尽快回来，说有急事。我只能马上就走。”

    说完，他走向路边停着的警车，开车离开了。

    迪娜回到房子里。一抬眼，看到唐娜抱着臂，倚在窗户旁，她问妹妹：“许警官跟你说什么了？”

    “原来你都看到了。他说明天要回国，来道个别，让我们小心一些。”迪娜换上拖鞋，“你平时对他那么冷淡，他吓得不敢进屋了。”

    “刚才就看到那家伙一直站在树下，不知道在做什么。原来……”唐娜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姐，许警官人很好，长得又帅，他一直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呢？如果说几年前是因为女巫的身份而怕让他卷入，现在，你知道，他也是闪族，应该没事了。”迪娜倒了杯果汁，喝了一口，又走到电脑桌旁，打开电脑。

    “许晨是女娲族。”唐娜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没记错。女娲族跟我们女巫族一样，只有女人才能继承家族的能力。男人跟普通人一样，是没有高闪能的。”

    “咦？可上次的时间冻结是祖警官……”迪娜惊讶地说。

    “没错！作为女娲族的男人，许晨居然有闪能。安妮说过，她动了一点封印。可以想到，如果没有封印，他的闪能应该不低。”

    唐娜说着走进厨房，一边把锅里的炒面条倒入盘子，一边说，“我查过《闪之书》，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

    她放下锅，把盛着面条的盘子端到饭桌上。

    “什么可能性？”迪娜问。

    唐娜吐了口气：“那就是，许晨将会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是大敌。”

    “我们的‘敌人’？是指我们‘和派’？”

    “不是，也包括‘圣派’，是所有闪族的大敌。”唐娜低声回答，“这应该是就为什么他的母亲从小封印了他的能力。”

    “什么！”迪娜呆住了。

    许晨下了飞机后，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下了大巴，他又搭乘了一辆路边的敞篷摩托车。

    “师父，去梅山岭下的凤凰村。”他对摩托车师父说道。他只背了一个双肩包，显得很利落。

    车站等车的一群年轻女人一直盯着他看，许晨觉得头皮发麻。在纽约也是，他经常被一些女孩盯视，甚至搭话，每次都让他感觉又害羞又恼怒，很不自在。

    他不喜欢女人，觉得她们是另一个物种，又麻烦又娇气。除了唐娜……每次跟她在一起，都让他有放松欣喜的感觉。可她如今却十分冷淡。

    摩托车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往前走，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滚滚的大河，小路颠得很厉害。开摩托车的师父说：“小伙子，你也是凤凰村的人吗？看起来不像啊，那个小村子住得那么偏，平时都很少有人去。”

    “我是那里的人。”许晨笑着回答。马上就要见到母亲和家族的亲人们了，虽然一路很劳累，但他心情很好。算起来，也有四、五年没回来了。每次他想回来，母亲都不同意。说让他好好在外边工作，不要总想着回家。

    他是在凤凰村呆到十三、四岁的时候，被已在纽约唐人街工作的叔叔带出来的。当时，叔叔回村子探望家人，见到那时的少年许晨，见他长得高瘦挺拔，英气逼人，双目亮如星辰，眸子清澈，一股正直之气，马上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侄子。跟他的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带他去纽约读书。

    凤凰村是少有的还保留着母系氏族的村落，许多孩子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许晨也不例外。家里的长老也都是奶奶婆婆们，她们以女娲作为自己氏族的保护神。

    村里有女娲的祠堂，供着女娲娘娘的像，里面精雕细琢，是村里最华丽的房子。许晨记得那里总是烟雾缭绕的，大家经常去烧香。

    许晨小时候还和小伙伴偷过娘娘像案前的水果供品，后来被长辈们发现后痛揍。现在想来，他脸上还忍不住浮起笑容。

    凤凰村所在的梅山岭，地势险峻，草木郁郁葱葱。村子外有一条大河，夏天时，小许晨经常和小伙伴们在里面游泳。

    因为是母系社会，村子里大多是女人。男人们都以走婚的形式，暂时在村子里停留几晚，平时不在村里居住。女孩们一般会留在村里，而男孩们往往在二十岁之前，就会被家族的人派出去闯荡。上次叔叔回村，带走许晨，恐怕也有母亲的意思。

    许晨离开后一共回来两次，一次是二十出头刚当上警察的时候。另一次就是四、五年前。时间如梭，又过了这么多年，母亲鬓角的白发更多了吧？许晨坐在摩托车上，抱着背包，望着山下滚滚的江水想着。

    他是独子，母亲对他既严厉又慈爱。当时离开时，他十分不舍，第一次坐飞机，他并没有太多兴奋之感，反而因为思念母亲和家族的奶奶婆婆们而眼含热泪。

    他想起家族那些作为长老的奶奶们，平时总是给自己不停地塞好吃的。当她们收到礼物时，总给他留一份。

    在他生病时，那些婶婶婆婆们轮流给他打扇，喂水，直到他恢复。她们慈爱地抚养着他们这些孩子，就像村外流淌的母亲河。

    过了这么多年，村中木屋里那药草的清香，他似乎还能随时闻到。还有夜间点起的熏蚊子的袅袅青烟，混着草药的味道，让他永远难忘。

    在纽约这座繁华、热闹的大都市中，在警局重案组这么多年，他见过多少人性的黑暗、残酷，体会过多少人群中的浮躁、争斗、冷酷。

    可在他心底永远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净土——密林中，河岸边，那个傍晚升起炊烟的小村庄，那里有着慈爱、温暖笑脸的女性长辈们。那是他永远的家，是他一想到就感到心安的家。是他心底深处永恒的港湾。

    下了摩托车，已接近傍晚，天边红云一片，夕阳的光斜射过来，穿过树林的叶子，投下斑斑点点。许晨付给师父钱，因为心里高兴，他多付了一些。摩托车师父也很开心，道别后离去。

    许晨背着包，顺着熟悉的树林小路，走向村子，可突然间，一股冷冷的不详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起。空气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和气息。他的脸沉下来，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