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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阴谋和阳谋

    万江波浪涌起,暗流涌动,绝不像岸上看去那般的平静。

    万江有多深,没人能够下到江底。

    水部曾做过统计,以绳系铁牛沉入江底,测绳长度,竟然有百丈之深。

    再加上江底暗礁林立,潜流纵横,实在是危险之至。

    北大营水师一艘潜艇正在江中游弋巡逻,水军就发现了暗流中一人沉沉浮浮,皮肤已被江水浸泡发胀,但肌肉又被冰寒冻结,就像一个吹大的皮球。

    万江中常有浮尸,却是再正常不过。

    但今日光弼将军下了军令,所有江中巡游的战舰,一旦发现浮尸,全部捞起。

    一个中午,水军就捞起来十三具尸体,全被冰冷的江水浸泡和冻结,所以面相并没有改变多少。

    尸体摆放在甲板上,成一排。大头唐湜正在一一验明正身。

    “应该就是他了。”唐湜干完了活,指着梅垄说。

    光弼将军阴沉沉的脸不比天空明朗多少,他阴险地点头,命令水军用粘布裹好梅垄尸体。

    “运回北门水道口,将尸体交给接收的人,记住暗号不要对错。”唐湜叮嘱道。

    他不喜欢光弼将军那张脸,总觉得过于阴沉且阴险。

    黄昏时,一条小船摇进了北门。

    山江郡北门连着水道,山江郡四门开放后,北门的水道也正常通行了。

    但来往的船不多,偶尔一两条渔船归来,船舱里也没几条鱼。

    寒冬腊月,北风凛冽,江水冰冷,鱼儿也都沉到了江底。

    经过了北门守军检查,小船靠上码头,码头上有一个钓鱼人,披蓑戴笠,鱼线垂入江水里。

    “可有鱼上钩?”小船上的人没下船,当然也没上岸。

    “鱼儿怕冷,都躲着不出门。”钓鱼人答道。

    “既然无鱼可钓,何必在这里吹西北风?难道没看见千山鸟飞绝?”

    “一江雪,美景在,独钓寒江雪也不错。”钓鱼人确有闲情逸致。

    “得,这是你要的粘布,给你捎来了。”

    “千山鸟飞绝”、“独钓寒江雪”正是暗号。小船上的人就不再言语,动作迅捷,麻利地将一捆粘布抬上码头。

    钓鱼人收起鱼线,可巧,鱼钩正钩着一条白鲢鱼,鱼儿溅起水花,一路提到岸上。

    除了小船和钓鱼人,码头上几乎没人。钓鱼人吹了一句口哨,又一个人推着一辆板车过来,收了那捆粘布。

    小船重新启航,快如战艇。于茫茫江雪中,消失在万江波浪里。

    钓鱼人和板车离开码头,慢慢地融入风雪中。

    没有人去留意这两个人,很平常的行为吧。

    板车在小巷里左拐右拐,最后进了一户人家院子。

    那户人家也很普通,就是山江郡里最常见的民宅。

    钓鱼人摘下斗笠,露出小四爷那张老成的脸。

    拉车的人搬下粘布,将粘布放在院子里。

    院子已经铲去积雪,可这一阵子飞雪下来,地面上又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

    若是这场雪一直不停,到了明天,保准又是厚雪盖地。

    铁重从屋里走出来,示意打开粘布。

    拉车的将粘布一层一层滚开,最后就是像一根粗大冰棍的梅垄。

    一种熟悉的气息就此扑出,别人可能并未察觉,但铁重的敏感性实在太强。

    因为这股气息,他愤而怒起,单挑云袖阁中那些隐藏身份的京兆衙门捕快,直至最后将云袖阁掀翻,将京兆衙门那些捕快赶出枣子坡。

    那害人不浅的邪恶东西就是~神仙乐。

    毋庸置疑,梅垄并不是失足跌落江水里,而是他早已中毒,中的是神仙乐的毒。

    这种毒不是一下子将人至死的毒药,而是麻痹人的神经,摧毁人的意志,使人神志不清而陷入幻觉之中。

    这种毒,连砚台手镯都不收。

    铁重的脸慢慢地凝重起来。

    梅垄是被谋杀的,而谋杀他的人正是拥有神仙乐的人。

    神仙乐不会立马让人中毒,而是有一个由浅入深的过程,是在不知不觉中被神仙乐所控制,最后在幻觉中迷失自我。

    显然,那个假皇帝不具备这个条件,而能让梅垄中毒的只有一个人~司图正央。

    下一个问题就是:司图正央为何要谋杀梅垄?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是因为梅垄知道是假皇帝杀了锦云儿并将这消息透露给史大姐?那么又是谁看见杀手走进郡府内院并将这消息泄露给梅垄?

    最有嫌疑的当然是司图正央。

    司图正央杀梅垄是因为梅垄发现了他和锦云儿的关系,还是他认为梅垄在泄露消息之后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而杀人灭口?

    结论是,司图正央故意将杀手的消息透露给梅垄,梅垄在史大姐面前因窘迫而无意透露了这个消息。

    司图正央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将铁重引向郡府中的假皇帝。

    铁重豁然开朗。

    他在心里冷笑,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阴谋者,但他并不反对使用阴谋。

    然而,假皇帝和司图丞相这对君臣,却令他无比反感。

    先是假皇帝利用他一举摧毁了权相府势力,接着司图正央又想利用他对抗假皇帝。

    他被利用过一次,但他不后悔,也不觉得被利用,那一夜他杀了很多人,他觉得那就是他应该去做的,无关利用之说。

    但现在不同,司图正央用如此低劣无耻的手段想再次利用他,那么,司图正央就不怕被他铁重反利用?

    阴谋谁都会玩,只是有些人不屑去玩。

    再过几天就是腊月初八了。

    帝国风俗,腊月初八是祭祀日,也就是腊祭,腊祭即“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喝腊八粥,以祈求平安健康。

    “你是用什么方式联系唐湜?”

    “我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别天恩的无皮手指轻轻敲击。

    “人送过来了,那是一条线索,也是一个阴谋。”铁重说,“我想知道路口在哪里。”

    “腊月初八,路口启门。只是门虽启,若无九叠篆章,也是无法开。”裹在大氅里的别天恩不再隐藏秘密。

    “九叠篆在我手里。”铁重淡定地说。

    “我早就应该想到小府主会有九叠篆,白清清不会轻易将九叠篆交给别人,除非那个人是你。”别天恩也随从大流称呼铁重小府主。

    “我想进去,门在哪?”铁重还有许多疑问,他不亲口向石塔里的那个真皇帝问清楚,心里实在难受。

    “这忘情楼就是门。”

    别天恩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可是他不能笑,因为没脸皮,那一笑扯动脸上的肌肉,呈现出可怕而丑陋的扭曲。

    “如何开启?”

    铁重不感到奇怪,实际上他也猜到了,否则公丑大家、金掌柜他们也不会守着忘情楼,一呆就是十六年。

    “腊月初八,子时,天狗吃月,门启,以九叠篆为匙,开门筑路。”

    别天恩说的简明,然后他有些迷惘,抱歉。

    “只是传说,我没有亲眼所见。”

    “从来就不曾有人进去过?”铁重追问。

    “从来没有。”

    文宗宗主文晴,也就是真皇帝进入石塔十六年,别天恩也守了十六年。

    这十六年门虽开启过,可因为没有九叠篆,所以根本无路可通石塔。

    “他的身份就从来没人怀疑过?”铁重问道。

    “文宗宗主文晴从来都是以风流俊雅面貌出现,而陛下则是威武严明形象,两个相貌差异很大,气质更是天壤之别,所以朝廷内外,倒是没人会去怀疑。其实我也奇怪,到底陛下是真实面目,还是文晴宗主是真实面目。”

    别天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谜,若是哪一天谜底揭开,不知道会不会很有趣,或是令人吃惊。

    “郡府中迟迟不动手,应该是查到了什么。”铁重想了想说,“京兆衙门的捕快不知去了枣子坡多少次,每次都不敢真正用强,那自然是害怕白老夫子破釜沉舟,毁了九叠篆。”

    “京兆衙门也不都是酒囊饭袋,至少还有几个可用的人。”别天恩似乎赞同铁重的判断。

    “宫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东魆岛想必是要皇帝死,那样趁天下大乱,可图谋不轨。”

    “未必如此简单。”铁重考虑到更远一些,“我总有一种预感,宫玖的目的好像也在石塔,杀皇帝不过是顺手而为。”

    “这样吗…”别天恩不敢断定,他那无法闭上的眼睛充满了血丝。

    “既然都是为了石塔中人,我有一个想法。”

    铁重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就像调皮的孩子幻想着一个恶作剧,不由自主地陶醉其中。

    这是一个阳谋。

    别天恩吃了一惊,他想阻止,可他又能做什么?他在心里幽幽地叹口气。他知道铁重要结束今天的对话了。

    果然,铁重问道:“你决定不出去了?”

    这里是墨玉枕头,四周是黑暗的空间,空间并不广阔,却适合他,他也适应了黑暗。

    画眉僧实在是个天才,制造和锻炼小千世界的天才。

    他的时间磨盘被铁重破了,墨玉枕头也算是被破了,但比起苦石僧的五彩石,画眉僧一点都不遑多让。

    “不出去了。”别天恩的回答很小声,也很气弱。

    “其实不必。”铁重说道,“哪天你要出去,可让他带你出去。”

    他当然是指杨一摸,杨一摸也不出去,但性质不同,他在这里揣摩铁重的心法,换句话说,他在闭关修炼。

    别天恩不语。

    他知道铁重那句话的含义,他也想振作。

    但每当他的脑海闪现出床上淫秽放荡的画面,他就无地自容且无法忍受。强烈的自卑加上强烈的仇恨,使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无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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