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另类猜测
刘斯利再次抬手看了看手表，距离和池星星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他看着杯中已经见底的冰美式，正欲抬手让服务生续杯，便看见推门进来的池星星。
店面虽然宽敞明亮，但大概是为了提供舒适且具有一定私密性的空间，店家特意将每一桌的间隔距离拉开。即便是非休息日时间，店里不少桌子前也坐了人，大多是抱着笔记本电脑或书本在看的年轻人。偶尔有人低声交谈，声音也被淹没在店家精心挑选播放的轻爵士乐中。
池星星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位置的刘斯利，大步流星朝他走去。
“给我来一壶龙井茶，要热的。”池星星一坐下便招呼服务生点单。
刘斯利不禁惊叹，“这么热的天，还喝热茶啊。”
“唔，习惯了，总觉得喝冰的茶会闹肚子。”池星星摆摆手，表示无法接受。“刚刚路上遇到一个捡废品的老人闯红灯横穿马路，我差点把人给撞了，还好只是碰到他的小推车，我帮他捡纸皮和瓶子捡了半天。”解释完自己迟到的原因，他的表情看上去仍心有余悸，他伸手抽了几张纸巾，将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胡乱地擦了一把。
刘斯利豁然大悟，难怪池星星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湿透，他还纳闷外面的气温怎么会高到如此地步。其实他并不介怀池星星的迟到，他明白警察常常会遇到一些突发事件需要处理，因此也并未打电话催促。
不一会，服务生便将沏好的茶和两个小茶杯端上。
池星星给刘斯利也倒了一杯，示意他尝一下。刘斯利对冒着蒸汽的茶杯吹了半天才浅浅抿了一口，茶的清香顿时弥漫他的口中。这是与冰茶完全不一样的风味。
池星星直接将杯中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怎么样，我们中年人喜欢的东西，也不差吧？”
刘斯利忍俊不禁，但也只能坦白承认的确如此。
“池警官，我这么着急约你出来，是有新的思路跟你探讨一下。”刘斯利收起玩味的笑容，正襟危坐。
“你以后叫我星哥吧，叫警官太引人注目了。”池星星瞥了一眼四周，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桌也相隔甚远，一个男生头戴耳机，双手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看上去并无兴趣关注别人。
刘斯利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星哥，我怀疑……我怀疑张姨的死，是个意外。”
池星星拿起茶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你意思是，张莉不是被谋杀的？”
“不，是谋杀，但是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是被误杀的。”刘斯利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冒汗。
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一方面由于酒精的后劲让他感到有些意犹未尽的亢奋，另一方面陈书生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跳动，随后一个念头形成，并再也挥之不去。他花费了好些时间才将脑海中冒出来的那个念头消化。
“你还记得这个手表吗？”陈书生后来指着刘斯利左手上戴着的手表问他。
那只黑色手表设计独特，款式精美而富含低调气质，是他每天的随身物品之一，“你去年圣诞节去香江玩，给我带的手信，怎么了？”
“就是那一次去香江，我和思琦一起去的。那次我给我爸买鱼油，然后找了好多家店都没找到，当时思琦有点着急，应该是担心会赶不上轻轨。我就跟她解释了，这是我爸常吃的牌子，她才跟我继续找的。”陈书生皱了皱眉，“所以她也知道我爸有吃鱼油的习惯，当时她也买了两罐说要送给她姑姑的。”
陈书生见刘斯利不说话，又安慰自己一般自顾自地说道：“但是这也不代表什么吧。”
刘斯利伸手摸了摸手腕上黑色的表盘，从昨日的回忆中抽离。他向池星星大致叙述昨天与陈书生的谈话，池星星最开始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直到听到最后他才皱起眉头陷入思索中。
良久，池星星才开口，“没想到严思琦也知道。我们前几天问过陈可适，他说他并不知道张莉有服用鱼油的习惯，而他自己确实几乎每天都会吃一粒。张莉的女儿和好友也表示不清楚张莉是否有吃鱼油的习惯。”
“所以只有保姆莫姨一个人是隐约知道张姨每隔一个礼拜甚至更久才会服用一粒。”
“没错，这么说的话，如果凶手要毒杀的是张莉，那么首先凶手要知晓张莉会无规律服用鱼油，目前看来只有保姆隐约知道；而这样的话凶手又大概率是不知道陈可适也有服用鱼油习惯的，毕竟陈可适是几乎每天服用，然而这个习惯是陈家的人包括保姆以及严思琦都很清楚的。”
“如果凶手知道陈叔叔有每天服用鱼油这个习惯，那就不可能采取这种手法杀害张姨，目前来看并不存在只知道张姨而不知道陈叔叔习惯的这么一个人存在。所以说无论哪种情况，张姨都更像是被误杀的。”
刘斯利说完，两人陷入一片沉默。店里的音乐放了一首又一首，杯中的热茶渐凉，但谁都没有再喝。
直到隔壁桌的年轻男生戴着耳机离开，池星星才又开口。
“还有一种可能，陈可适对我们说了谎，他很清楚张莉也有这样的习惯，并且知道有毒的鱼油是哪粒或者在哪里，这样就可以避免自己服下，甚至于他可能直接就不吃房间的那罐鱼油。据我们所知，他的办公室里也放有一罐备用。而张莉总有一日会吃到那颗有毒的鱼油，他只需要耐心等到这一天。”
“动机呢？”
“确实还没有查到。不仅是陈可适，与张莉有关系的人当中，都还未找到有人有动机杀害她。”池星星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所以，我还是认为张姨被误杀的可能性很大。假设凶手原本要杀害的是陈叔叔，那么很多相悖的疑点就都能说得通了。”
池星星似乎还未完全接受这样的推论，望着天花板思考良久，“这样的话，我们就要重新调整调查方向喽。”
刘斯利明白他的苦恼，一旦接受“凶手目标原本是陈可适”这样的假设，就需要重新仔细排查陈可适的社会关系，那么之前围绕张莉做的所有调查甚至可能都是白费功夫。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怀疑严思琦？”池星星突然看着刘斯利问道。
刘斯利表情平静，语气平淡，“尽管我不愿意这样想，我的猜测也可能让人感到很另类。但事实上，她和这个案件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关联。”
池星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第一，案件发生在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而同学聚会是由陈书生组织的，陈书生可能是在严思琦暗示下产生的想法；第二，八年前的同学聚会之后，严思琦就离奇搬家，并谎称是因为姑姑姑父工作调动的原因；第三，严思琦曾受到时刻电子的资助，属于较为隐蔽的关系；第四，严思琦作为陈书生的女友，了解陈家的一些事情，比如对陈叔叔的服用鱼油习惯知情，要接触陈家也不无可能。我只是觉得，这么多的巧合碰到一起，严思琦跟这个案件应该或多或少是有些关联的。”
听完他分条析理的话，池星星简短地应了一声。“除了你的两个女同学严和林以外，其他同学我们也会安排调查是否还跟陈家有什么关联。”
包括我——刘斯利下意识地想道。尽管他认为必要性不大，但也觉得尽可能小心谨慎总归是没错的，便不再言语。
“那么，先说一下关于之前调查资助名单的进展吧。”池星星说着便坐直身体，从口袋掏出记事本，摊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看着杯中已经见底的冰美式，正欲抬手让服务生续杯，便看见推门进来的池星星。
店面虽然宽敞明亮，但大概是为了提供舒适且具有一定私密性的空间，店家特意将每一桌的间隔距离拉开。即便是非休息日时间，店里不少桌子前也坐了人，大多是抱着笔记本电脑或书本在看的年轻人。偶尔有人低声交谈，声音也被淹没在店家精心挑选播放的轻爵士乐中。
池星星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位置的刘斯利，大步流星朝他走去。
“给我来一壶龙井茶，要热的。”池星星一坐下便招呼服务生点单。
刘斯利不禁惊叹，“这么热的天，还喝热茶啊。”
“唔，习惯了，总觉得喝冰的茶会闹肚子。”池星星摆摆手，表示无法接受。“刚刚路上遇到一个捡废品的老人闯红灯横穿马路，我差点把人给撞了，还好只是碰到他的小推车，我帮他捡纸皮和瓶子捡了半天。”解释完自己迟到的原因，他的表情看上去仍心有余悸，他伸手抽了几张纸巾，将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胡乱地擦了一把。
刘斯利豁然大悟，难怪池星星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湿透，他还纳闷外面的气温怎么会高到如此地步。其实他并不介怀池星星的迟到，他明白警察常常会遇到一些突发事件需要处理，因此也并未打电话催促。
不一会，服务生便将沏好的茶和两个小茶杯端上。
池星星给刘斯利也倒了一杯，示意他尝一下。刘斯利对冒着蒸汽的茶杯吹了半天才浅浅抿了一口，茶的清香顿时弥漫他的口中。这是与冰茶完全不一样的风味。
池星星直接将杯中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怎么样，我们中年人喜欢的东西，也不差吧？”
刘斯利忍俊不禁，但也只能坦白承认的确如此。
“池警官，我这么着急约你出来，是有新的思路跟你探讨一下。”刘斯利收起玩味的笑容，正襟危坐。
“你以后叫我星哥吧，叫警官太引人注目了。”池星星瞥了一眼四周，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桌也相隔甚远，一个男生头戴耳机，双手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看上去并无兴趣关注别人。
刘斯利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星哥，我怀疑……我怀疑张姨的死，是个意外。”
池星星拿起茶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你意思是，张莉不是被谋杀的？”
“不，是谋杀，但是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是被误杀的。”刘斯利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冒汗。
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一方面由于酒精的后劲让他感到有些意犹未尽的亢奋，另一方面陈书生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跳动，随后一个念头形成，并再也挥之不去。他花费了好些时间才将脑海中冒出来的那个念头消化。
“你还记得这个手表吗？”陈书生后来指着刘斯利左手上戴着的手表问他。
那只黑色手表设计独特，款式精美而富含低调气质，是他每天的随身物品之一，“你去年圣诞节去香江玩，给我带的手信，怎么了？”
“就是那一次去香江，我和思琦一起去的。那次我给我爸买鱼油，然后找了好多家店都没找到，当时思琦有点着急，应该是担心会赶不上轻轨。我就跟她解释了，这是我爸常吃的牌子，她才跟我继续找的。”陈书生皱了皱眉，“所以她也知道我爸有吃鱼油的习惯，当时她也买了两罐说要送给她姑姑的。”
陈书生见刘斯利不说话，又安慰自己一般自顾自地说道：“但是这也不代表什么吧。”
刘斯利伸手摸了摸手腕上黑色的表盘，从昨日的回忆中抽离。他向池星星大致叙述昨天与陈书生的谈话，池星星最开始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直到听到最后他才皱起眉头陷入思索中。
良久，池星星才开口，“没想到严思琦也知道。我们前几天问过陈可适，他说他并不知道张莉有服用鱼油的习惯，而他自己确实几乎每天都会吃一粒。张莉的女儿和好友也表示不清楚张莉是否有吃鱼油的习惯。”
“所以只有保姆莫姨一个人是隐约知道张姨每隔一个礼拜甚至更久才会服用一粒。”
“没错，这么说的话，如果凶手要毒杀的是张莉，那么首先凶手要知晓张莉会无规律服用鱼油，目前看来只有保姆隐约知道；而这样的话凶手又大概率是不知道陈可适也有服用鱼油习惯的，毕竟陈可适是几乎每天服用，然而这个习惯是陈家的人包括保姆以及严思琦都很清楚的。”
“如果凶手知道陈叔叔有每天服用鱼油这个习惯，那就不可能采取这种手法杀害张姨，目前来看并不存在只知道张姨而不知道陈叔叔习惯的这么一个人存在。所以说无论哪种情况，张姨都更像是被误杀的。”
刘斯利说完，两人陷入一片沉默。店里的音乐放了一首又一首，杯中的热茶渐凉，但谁都没有再喝。
直到隔壁桌的年轻男生戴着耳机离开，池星星才又开口。
“还有一种可能，陈可适对我们说了谎，他很清楚张莉也有这样的习惯，并且知道有毒的鱼油是哪粒或者在哪里，这样就可以避免自己服下，甚至于他可能直接就不吃房间的那罐鱼油。据我们所知，他的办公室里也放有一罐备用。而张莉总有一日会吃到那颗有毒的鱼油，他只需要耐心等到这一天。”
“动机呢？”
“确实还没有查到。不仅是陈可适，与张莉有关系的人当中，都还未找到有人有动机杀害她。”池星星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所以，我还是认为张姨被误杀的可能性很大。假设凶手原本要杀害的是陈叔叔，那么很多相悖的疑点就都能说得通了。”
池星星似乎还未完全接受这样的推论，望着天花板思考良久，“这样的话，我们就要重新调整调查方向喽。”
刘斯利明白他的苦恼，一旦接受“凶手目标原本是陈可适”这样的假设，就需要重新仔细排查陈可适的社会关系，那么之前围绕张莉做的所有调查甚至可能都是白费功夫。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怀疑严思琦？”池星星突然看着刘斯利问道。
刘斯利表情平静，语气平淡，“尽管我不愿意这样想，我的猜测也可能让人感到很另类。但事实上，她和这个案件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关联。”
池星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第一，案件发生在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而同学聚会是由陈书生组织的，陈书生可能是在严思琦暗示下产生的想法；第二，八年前的同学聚会之后，严思琦就离奇搬家，并谎称是因为姑姑姑父工作调动的原因；第三，严思琦曾受到时刻电子的资助，属于较为隐蔽的关系；第四，严思琦作为陈书生的女友，了解陈家的一些事情，比如对陈叔叔的服用鱼油习惯知情，要接触陈家也不无可能。我只是觉得，这么多的巧合碰到一起，严思琦跟这个案件应该或多或少是有些关联的。”
听完他分条析理的话，池星星简短地应了一声。“除了你的两个女同学严和林以外，其他同学我们也会安排调查是否还跟陈家有什么关联。”
包括我——刘斯利下意识地想道。尽管他认为必要性不大，但也觉得尽可能小心谨慎总归是没错的，便不再言语。
“那么，先说一下关于之前调查资助名单的进展吧。”池星星说着便坐直身体，从口袋掏出记事本，摊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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