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师大迷云（四）
翌日天微亮，池星星和陆垚便各自找了一辆共享单车，前往师大校园。
按照池星星的意思，开车进入校园调查的话太引人注目，而且需要各种登记手续，不便行动。骑单车进去，不仅便捷，还能被当作学生隐于校园中。
陆垚忍不住打趣，“星哥，我刚毕业五年，还有那么一点大学生的样子，至于你嘛，可能会被人误以为是博导。”欠揍的模样惹得池星星臭骂一句。
与昨天一样，根据严思琦在校园内大致的活动轨迹，两人兵分二路，池星星前往化工学院，陆垚去宿舍和食堂所在的生活区。
池星星与严思琦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约在化工学院实验楼的一间办公室见面，不过时间尚早，他打算先在实验楼附近转悠。
大清早的教学区空无一人，实验楼旁边有一小片茂密的树林，从里面传来知了震耳欲聋、不知疲倦的叫声。
忽然一道黑影掠过，把他吓了一激灵，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全身黑色的小猫，小猫似乎不怕生，在距离几米开外的地方用它金黄色的瞳孔直勾勾看着他，还冲他“喵喵”地叫了几声。
这时候池星星才发现，在实验楼一楼架空层的角落里，有好几只猫慵懒地躺在低矮的围墙上，即使听到有不速之客的脚步声，它们也只是懒洋洋抬头看一眼，便悠然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他忍不住嘀咕道：“这学校的流浪猫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肚大腰圆的，那些学生肯定没少投喂。”这让他想起已经大学毕业的妹妹，也是个“嗜猫如命”的年轻人。
快要到八点钟的时候，他提前走到约定的办公室门口等候，不久一个头发有些稀疏的男子拿着钥匙出现了，手里还提着一袋包子。那便是他约见的吴教授。
池星星客气地和教授打招呼，亮明证件。教授朝他点点头，领着他走进办公室。
“您昨天在电话里说需要了解一下关于我的学生的事情，对吧？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是哪一位了吧。”教授说话的语气平和，用水壶在饮水机处接了一些水，然后放到水壶底座上。
“不好意思，昨晚不方便告诉您。我知道除了本科生，您还带了很多研究生，那么想请问您对严思琦这个学生熟悉吗？我是来了解关于她的事情的，当然了，也是属于循例调查的一部分。”
教授用左手手掌摩挲一下光秃秃的头顶中央，“哦，小严，我记得她，在本科生当中，我对她算是稍微熟悉一点的吧。”
“那您对她的印象是什么？”
“这个……印象中她是不太活跃，但是做事比较认真负责人，我听两三个研究生在我面前夸过她勤奋又能吃苦，做实验写报告的时候也很认真严谨，基本不太需要他们操心。不过我跟她平时接触不多，就是开题和最后修改论文的那段时间交流比较多，平时做实验什么的，遇到困难的话她会先去找研究生师兄师姐们解决，如果研究生也解决不了的话，才会来找我。”
教授看了看手表，“其实带小严的研究生小方应该比我更了解她，这会小方应该差不多到实验室了，我呆会打电话问问他，让他过来。”
池星星点头致谢，“那就麻烦您了，非常感谢。另外请问严思琦的毕业论文课题是什么？”
“哦，是做一种植物提取物对小鼠肾脏影响的实验，从我这里一个大课题中分出去的一个小分支。您稍等，我打开电脑看看。”
“小严的毕业论文题目是这个，您过来看看。”教授招呼池星星到他的电脑屏幕前。
“基于B化学试剂的A植物提取物对小鼠肾脏的影响”——池星星默念。
“教授，做这个论文，需要做不少实验吧？”
“没错，小严这篇论文的原始实验数据也在我这，我一看就知道是费了不少功夫，本科生里面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很可惜，我听我的一个研究生说，小严不打算继续读研，否则我也是可以考虑培养她的。”
“教授，这篇论文可以让我拷回去吗？我们会严格保密，只用于案件调查的。”
教授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又开始摩挲他的头顶，思索片刻后说道：“这倒也无妨，不过说实话，本科生做的论文大都没什么研究价值，小严做的这个分支涉及的内容倒是有那么一点作用……”
池星星生怕教授反悔，赶紧拉开拉链，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黑色的U盘递过去。
“您不要着急，我们的电脑要求不能接外来的U盘，我得先用我的U盘把资料拷到那台公用电脑上，然后您再用您的U盘拷走。”教授说着就拉开旁边的抽屉翻找。
池星星先是有点惊讶，随后又理解地应了声，走到教授刚刚手指的公用电脑旁边坐下等候。这时，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
教授头也不抬地说道：“请进。”
来人是一个体格较瘦的男生，戴着一副无镜框的厚眼镜。他先看了一眼陌生的面孔，微微点头，然后走到教授的办公桌前打招呼。
“小方啊，这位是警察同志，有点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教授为小方简单介绍了一下。
小方有点局促地又看了池星星一眼，教授也察觉到他学生的不安情绪，“小方，你不用紧张，警察不是来查你的，是来了解关于严思琦的事情的，你知道什么就直接告诉警察。哦对了，这件事不必跟其他人提起，他们只是照例做一些调查。”
小方这才放松下来，边点头边“噢”地应了一声。
池星星一边操作电脑将论文拷贝到U盘中，一边说道：“小方同学是吧，我想请你稍后带我去严思琦之前做实验的实验室看看。”他扭头看向教授，“可以吗？教授。”
教授应允，冲小方点点头。
小方沉默地走在前面带路。尽管警察不是来调查他的，但池星星能感觉到这个年轻的学生仍有些惴惴不安。
小方带着他走进一间实验室，里面空无一人。似乎是觉察到他的疑惑，小方开口解释道：“今天礼拜天，实验室大部分同学都会选择不来或者晚点来实验室。”
“噢，那你很勤快嘛。”
小方难为情地搔了搔后脑勺的头发，没有说话。
池星星环顾了一下偌大的实验室，贴墙的位置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仪器设备，中间是实验台，台面上的架子中整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试剂，试剂瓶身上贴着清晰的标签。
“你们就这一间实验室吗？”池星星问道。
“不是，这间是专属我们吴教授的，主要是供我们做提取纯化和分析的；隔壁还有一间是和另一个教授共用的，主要用来做一些仿真实验。然后还有一些是公用的，如果我们需要使用的话就必须先跟院里申请。”
“那严思琦同学之前做实验是在哪里？可以给我大概介绍一下她都做些什么吗？”池星星语气温和，眼神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唔，思琦学妹……严思琦的话，她大部分时间是在这个实验室，这里可以供她完成从提取纯化和分析相关的实验。其次就是在毒理实验室，也就是做动物实验的地方。”
池星星走到一台设备前，目光落在设备的铭牌上，上面写着“萃取罐”，“我看严思琦的毕业论文是与一种植物提取物有关，除了她做的那个，其他的植物在这里也可以做提取纯化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起码绝大部分都是可以的，只是不一定能达到预想的纯度。”
池星星点点头，“那严思琦经常都呆在实验室吗？”
“确实比一般的本科生多一些，基本上开题之后她就长时间呆在实验室，当然也不是全部时间都在做实验，我们还需要看很多论文、写报告什么的。她也是本科生当中少有的会为了做实验通宵的，不过最后出来的数据确实非常不错。”
“哦？通宵？什么时候？”
小方推了一下眼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上一个寒假的时候，我也是听我另一个同学说的。”
于是小方就告诉池星星他一个同实验室的同学，因为实验数据有点问题而提前回校，结果发现严思琦连寒假期间都每天泡在实验室。
有天晚上那个同学因为忘记关闭一台仪器而不得不在凌晨一点前往实验室，没想到看到严思琦还在实验室做实验，不过当时那个同学的突然出现把严思琦吓了一跳。
那个同学将此事告知小方，对小方表达了无比的赞赏和羡慕之情。
池星星应了一声，拿起实验台边上用红色绳子吊着的一个笔记簿，翻开浏览。
笔记簿上按照日期，记录了关于实验室的卫生、仪器设备维护、耗材损坏和更换等内容，每一条记录后面有相关人员的签字。
忽然，字迹工整清秀的三个字抓住了他的眼球——“严思琦”。
随后他又从后往前逐页翻看，有时翻到某一页，会在上面停留一会，思忖半晌。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小方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只能耐心地等他看完。
之后小方又带着池星星前往另一栋楼，那是之前严思琦做毒理实验所在的实验楼。他们到达实验室门口的时候，里面已有几个学生在忙活。
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小方只好压低声音，向池星星介绍关于严思琦的动物实验及后续指标检测大概是如何进行的。
池星星一边认真听小方的讲解，一边透过窗户看着那些正在做实验的学生，陷入沉思。
按照池星星的意思，开车进入校园调查的话太引人注目，而且需要各种登记手续，不便行动。骑单车进去，不仅便捷，还能被当作学生隐于校园中。
陆垚忍不住打趣，“星哥，我刚毕业五年，还有那么一点大学生的样子，至于你嘛，可能会被人误以为是博导。”欠揍的模样惹得池星星臭骂一句。
与昨天一样，根据严思琦在校园内大致的活动轨迹，两人兵分二路，池星星前往化工学院，陆垚去宿舍和食堂所在的生活区。
池星星与严思琦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约在化工学院实验楼的一间办公室见面，不过时间尚早，他打算先在实验楼附近转悠。
大清早的教学区空无一人，实验楼旁边有一小片茂密的树林，从里面传来知了震耳欲聋、不知疲倦的叫声。
忽然一道黑影掠过，把他吓了一激灵，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全身黑色的小猫，小猫似乎不怕生，在距离几米开外的地方用它金黄色的瞳孔直勾勾看着他，还冲他“喵喵”地叫了几声。
这时候池星星才发现，在实验楼一楼架空层的角落里，有好几只猫慵懒地躺在低矮的围墙上，即使听到有不速之客的脚步声，它们也只是懒洋洋抬头看一眼，便悠然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他忍不住嘀咕道：“这学校的流浪猫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肚大腰圆的，那些学生肯定没少投喂。”这让他想起已经大学毕业的妹妹，也是个“嗜猫如命”的年轻人。
快要到八点钟的时候，他提前走到约定的办公室门口等候，不久一个头发有些稀疏的男子拿着钥匙出现了，手里还提着一袋包子。那便是他约见的吴教授。
池星星客气地和教授打招呼，亮明证件。教授朝他点点头，领着他走进办公室。
“您昨天在电话里说需要了解一下关于我的学生的事情，对吧？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是哪一位了吧。”教授说话的语气平和，用水壶在饮水机处接了一些水，然后放到水壶底座上。
“不好意思，昨晚不方便告诉您。我知道除了本科生，您还带了很多研究生，那么想请问您对严思琦这个学生熟悉吗？我是来了解关于她的事情的，当然了，也是属于循例调查的一部分。”
教授用左手手掌摩挲一下光秃秃的头顶中央，“哦，小严，我记得她，在本科生当中，我对她算是稍微熟悉一点的吧。”
“那您对她的印象是什么？”
“这个……印象中她是不太活跃，但是做事比较认真负责人，我听两三个研究生在我面前夸过她勤奋又能吃苦，做实验写报告的时候也很认真严谨，基本不太需要他们操心。不过我跟她平时接触不多，就是开题和最后修改论文的那段时间交流比较多，平时做实验什么的，遇到困难的话她会先去找研究生师兄师姐们解决，如果研究生也解决不了的话，才会来找我。”
教授看了看手表，“其实带小严的研究生小方应该比我更了解她，这会小方应该差不多到实验室了，我呆会打电话问问他，让他过来。”
池星星点头致谢，“那就麻烦您了，非常感谢。另外请问严思琦的毕业论文课题是什么？”
“哦，是做一种植物提取物对小鼠肾脏影响的实验，从我这里一个大课题中分出去的一个小分支。您稍等，我打开电脑看看。”
“小严的毕业论文题目是这个，您过来看看。”教授招呼池星星到他的电脑屏幕前。
“基于B化学试剂的A植物提取物对小鼠肾脏的影响”——池星星默念。
“教授，做这个论文，需要做不少实验吧？”
“没错，小严这篇论文的原始实验数据也在我这，我一看就知道是费了不少功夫，本科生里面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很可惜，我听我的一个研究生说，小严不打算继续读研，否则我也是可以考虑培养她的。”
“教授，这篇论文可以让我拷回去吗？我们会严格保密，只用于案件调查的。”
教授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又开始摩挲他的头顶，思索片刻后说道：“这倒也无妨，不过说实话，本科生做的论文大都没什么研究价值，小严做的这个分支涉及的内容倒是有那么一点作用……”
池星星生怕教授反悔，赶紧拉开拉链，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黑色的U盘递过去。
“您不要着急，我们的电脑要求不能接外来的U盘，我得先用我的U盘把资料拷到那台公用电脑上，然后您再用您的U盘拷走。”教授说着就拉开旁边的抽屉翻找。
池星星先是有点惊讶，随后又理解地应了声，走到教授刚刚手指的公用电脑旁边坐下等候。这时，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
教授头也不抬地说道：“请进。”
来人是一个体格较瘦的男生，戴着一副无镜框的厚眼镜。他先看了一眼陌生的面孔，微微点头，然后走到教授的办公桌前打招呼。
“小方啊，这位是警察同志，有点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教授为小方简单介绍了一下。
小方有点局促地又看了池星星一眼，教授也察觉到他学生的不安情绪，“小方，你不用紧张，警察不是来查你的，是来了解关于严思琦的事情的，你知道什么就直接告诉警察。哦对了，这件事不必跟其他人提起，他们只是照例做一些调查。”
小方这才放松下来，边点头边“噢”地应了一声。
池星星一边操作电脑将论文拷贝到U盘中，一边说道：“小方同学是吧，我想请你稍后带我去严思琦之前做实验的实验室看看。”他扭头看向教授，“可以吗？教授。”
教授应允，冲小方点点头。
小方沉默地走在前面带路。尽管警察不是来调查他的，但池星星能感觉到这个年轻的学生仍有些惴惴不安。
小方带着他走进一间实验室，里面空无一人。似乎是觉察到他的疑惑，小方开口解释道：“今天礼拜天，实验室大部分同学都会选择不来或者晚点来实验室。”
“噢，那你很勤快嘛。”
小方难为情地搔了搔后脑勺的头发，没有说话。
池星星环顾了一下偌大的实验室，贴墙的位置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仪器设备，中间是实验台，台面上的架子中整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试剂，试剂瓶身上贴着清晰的标签。
“你们就这一间实验室吗？”池星星问道。
“不是，这间是专属我们吴教授的，主要是供我们做提取纯化和分析的；隔壁还有一间是和另一个教授共用的，主要用来做一些仿真实验。然后还有一些是公用的，如果我们需要使用的话就必须先跟院里申请。”
“那严思琦同学之前做实验是在哪里？可以给我大概介绍一下她都做些什么吗？”池星星语气温和，眼神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唔，思琦学妹……严思琦的话，她大部分时间是在这个实验室，这里可以供她完成从提取纯化和分析相关的实验。其次就是在毒理实验室，也就是做动物实验的地方。”
池星星走到一台设备前，目光落在设备的铭牌上，上面写着“萃取罐”，“我看严思琦的毕业论文是与一种植物提取物有关，除了她做的那个，其他的植物在这里也可以做提取纯化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起码绝大部分都是可以的，只是不一定能达到预想的纯度。”
池星星点点头，“那严思琦经常都呆在实验室吗？”
“确实比一般的本科生多一些，基本上开题之后她就长时间呆在实验室，当然也不是全部时间都在做实验，我们还需要看很多论文、写报告什么的。她也是本科生当中少有的会为了做实验通宵的，不过最后出来的数据确实非常不错。”
“哦？通宵？什么时候？”
小方推了一下眼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上一个寒假的时候，我也是听我另一个同学说的。”
于是小方就告诉池星星他一个同实验室的同学，因为实验数据有点问题而提前回校，结果发现严思琦连寒假期间都每天泡在实验室。
有天晚上那个同学因为忘记关闭一台仪器而不得不在凌晨一点前往实验室，没想到看到严思琦还在实验室做实验，不过当时那个同学的突然出现把严思琦吓了一跳。
那个同学将此事告知小方，对小方表达了无比的赞赏和羡慕之情。
池星星应了一声，拿起实验台边上用红色绳子吊着的一个笔记簿，翻开浏览。
笔记簿上按照日期，记录了关于实验室的卫生、仪器设备维护、耗材损坏和更换等内容，每一条记录后面有相关人员的签字。
忽然，字迹工整清秀的三个字抓住了他的眼球——“严思琦”。
随后他又从后往前逐页翻看，有时翻到某一页，会在上面停留一会，思忖半晌。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小方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只能耐心地等他看完。
之后小方又带着池星星前往另一栋楼，那是之前严思琦做毒理实验所在的实验楼。他们到达实验室门口的时候，里面已有几个学生在忙活。
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小方只好压低声音，向池星星介绍关于严思琦的动物实验及后续指标检测大概是如何进行的。
池星星一边认真听小方的讲解，一边透过窗户看着那些正在做实验的学生，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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