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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击溃

    这时候又是整齐的一声呼喝:“呼!”千百名长枪手出动攻击了,在长牌狼筅留下的空隙中,数千长枪手马步蹲下,用力向外刺出长枪,外面的敌人千千万万,挤成一团,不用眼睛看,也能刺中敌人。但这些长枪手还是按着平时的训练,刺出的长枪向四面倾斜,以求刺中最大范围的敌人,像忽然开放的诡异的刺花,又像猛然张开的利爪,无数金属枪尖深深刺入柔软的肉体之中,再倏的收回到盾牌狼筅之后,动作迅捷有力,好像眼镜蛇攻击时忽伸忽缩的蛇头一般。

    瞬间,对面的义军又是一片惨叫声音,那些还保持救助同伴的教众,自己身上猛然出现好几个深深的血洞,直入胸口小腹。简单的甲胄,甚至布衣没有一点防护力量,这些长枪手将枪头刺入敌人身体,都按着平时训练扭动枪头,轻轻一搅,再收回长枪,只这轻轻的一转枪头,是最为残忍要命的了,枪头上的铁刺把肠子心肺各种内脏全部搅碎。这些中枪的士兵即便当成伤员抬回去,也没法医治,只能痛苦的死去,这就是最残忍的战争。

    对义军的打击不止如此,在后面的车阵上,偏厢之上是数百鸟铳兵,他们站在大车上,居高临下,将铅弹不停的撒向密集的义军人群。每个车厢中都站立着十几名鸟铳兵,人数虽少,却依然是保持三段射击的节奏,铅弹洒落,仿佛收割人命的冰雹一般,从来没有停止过。

    长枪手快速击刺,他们有狼筅手和长牌手的防护,完全不用担心敌人冲到他们面前,所以每个人都是双手握枪,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刺杀,威力十分恐怖,甚至有长枪手,一枪刺穿一人胸膛,连带着刺杀了后面一人。藤牌手也十分厉害,他们大多是身材矮小,动作灵活之人,在长牌手和狼筅手的空隙中穿梭,专门刺杀敌人下盘,阻挡漏网之鱼冲入己方战阵。他们用的戚氏军刀十分精良锋锐,敌人的简陋武器在军刀面前不堪一击,常常有连人带武器都被劈成两半的。

    正面的步兵战阵看起来好像在僵持一般,其实是辛家军在不停的绞杀冲过来的义军,辛家军的伤亡没超过两位数,而义军的伤亡则以论千计算,很快在战阵之前出现一片血红的尸墙,不计其数的尸体在倒在辛家军的黑色防线之前,鲜血浸透地面泥土,踩上去异常泥泞,血腥味道冲鼻欲呕。

    义军像海浪拍打在礁石上一般,一次次的冲击过来,可是每次都是礁石凝立,海浪碎成无数的水滴,每一个长枪手都重复了几百次的刺杀的动作,死在长枪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前排的狼筅和盾牌都被染满鲜血,顺着武器流到地面,最前排的武器一片血红。

    城墙上观看的各级官员没有不瑟瑟发抖的,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战争的惨酷,从来只是听说和在史书上看到,现在有幸亲眼目睹,简直是凶残血腥到无法形容,甚至有文官因为害怕而晕倒。杨国栋和廖栋都面色惨白,无话可说,他们前些日子败给辛家军,总觉得憋屈,觉得自己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现在看辛家军的战斗,才发现,原来当时辛家军对他们也没用全力,否则当时只要这些鸟铳兵和步兵稍作配合,歼灭他们京营易如反掌。

    无休止的绞杀消磨掉了义军的锐气,已经有五六千人倒在这片狭窄的坡道上了,虽然这人数不过是总人数的十分之一,可是对义军心理上的打击是极大的。

    “我们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打破前面那条黑色战线。”每一个教众都这么想的时候,距离一场溃败也就不远了。

    站在高台上观战的徐鸿儒敏锐的发现了己方士气正在低落,他猛地跳下高台,喝道:“让孩儿们猛攻,他们人数有限,力量总有用尽的时候。”说完一脚踢开一个正在擂鼓的教众,抢过来鼓槌,亲自将一面皮鼓擂的轰轰作响。

    大营内外一起呼喊“弥勒降世,教主无敌。”十几面皮鼓的响声惊天动地,登时义军的气势稍长。

    但不论对手的气势阵形人数怎样变化,辛家军依然是冷静沉默,表情好似用岩石雕刻成的雕塑,好似一群冷血无情的杀手,每一名兵士都变成了没有思维的机器,他们抛掉各种情绪,脑海中只有平时训练的各种条例,眼睛只看令旗,耳朵只听己方号角声音,这是戚家军推崇的步兵在战斗时候的最好状态——只想着怎么杀人。

    忽然,辛家军中营吹响了几声号角,接着一直矗立不动,死都不退后一步的黑色阵线,忽然整齐的向后退,一直缩回到车营之后。

    拼命进攻却全无效果的义军兵士正觉的沮丧,忽见对手退缩,以为对手顶不住了,登时大喜,向前猛冲。忽然,咔咔咔,整齐的车厢放落声音,一片黑洞洞的炮口绵延,整齐对着密集冲过来的义军。原来两侧进攻的义军已经被击溃,虎蹲炮又都被调集到了正面,被放置在板车上,同上次被击溃前一模一样的场景,数百门虎蹲炮的药捻都已经点燃。

    所有前排三十步内的义军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但他们没法回头,没法退缩,后面是黑压压向前汹涌的同伴,推着他们身不由己的进入大炮射程。

    “轰轰轰!”又是一片惊天动地的炮响,地面一阵晃动,连城墙上的守军都能感觉的到。火药爆炸的烟雾升起,一片呛人的烟尘。

    对面的惨状和第一次攻击如出一辙,数千义军倒在血泊中翻滚惨叫,在前排的义军被打成筛子一命呜呼,反倒免除了痛苦折磨,可怕的是远一点的伤者,断手断脚,肠子内脏从身体里翻出来,一片血腥场面,所有受重伤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备受折磨后死去。

    大炮的恐怖彻底打垮了义军的信心,再多的人也不可能低档住大炮的威力,当面对人力不可能战胜的情况时候,恐惧会紧紧攫住你的心。

    不知谁恐惧的叫喊起来,向后逃去,虽然有义军的护法和将军压阵,但也阻止不了数万人的溃退。每个人都好像疯子一般向后逃命,每个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命,更有许多人被眼前的惨状和大炮的恐怖吓得哭泣奔逃,甚至匍匐在地上。漫山遍野全是逃跑的义军。

    这时候,曹斌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势头的转变,敌人溃败了,骑兵应该出场了。

    一千多鸟铳兵先骑上马,狂奔而出,追击敌人,他们都是轻骑兵。随后还有一部分炮兵和步兵也上马追击,其中还有数百重骑兵是刚才辛苦作战的步兵。没办法!辛明的兵少,只能兼职。

    这些轻骑兵一律举着三眼铳,这是辛明改装过的三眼铳,铁铳前端镶嵌了一截锋锐的刀锋,有点像现代的刺刀。追到敌人身后,先发射三次火铳,然后再用铳刀砍杀,只见漫山遍野的义军好像一群任人宰割的牛羊,完全不敢反抗。古代战争就是这样,一旦信心被击垮,失去战斗的队形,就是一场溃败,跟人数多少完全没有关系。

    城墙上,辛明微笑对全部目瞪口呆,石化成雕塑一般的众官员道:“各位,现在敌人败了,你们不打算派兵追击吗?”

    杨国栋这才想到城墙上还有数万己方人马呢!正面打不过敌人,难道追杀落水狗也不成么!于是赶忙下去安排,只片刻功夫,城门大开,上万明军冲出城门,追杀流寇,此时这些明军都变得勇猛了,毕竟战功也是赏钱啊,拣便宜的事情谁会不愿意做呢!

    山坡上徐鸿儒一脸绝望的看着溃败的属下,完了,全完了,大营中还有数万老弱妇孺,那有什么用!一名护法大叫,“教主先撤,我率领中营教众断后。”

    徐鸿儒沮丧的摇头,“让这些老弱妇孺断后,其实就是让他们用性命拖延片刻时间。自己已经败了,何必再让这些可怜人白白送死。”

    “传令,全营撤退。”徐鸿儒艰难的说出来这几个字,实际上就是各自逃命的意思。

    此刻辛家军的轻骑兵已经追上了逃命的义军,砰砰的三眼铳放个不停,对受伤倒地的义军兵丁,骑兵们并不浪费时间去击杀,而是直接纵马践踏而过,有的人被踩的筋折骨断,在地上惨叫翻滚,有的侥幸逃过骑兵践踏,但被随后赶上来兵丁俘获。

    骑兵追击的是还在奔逃的义军,他们残忍的举起手中铳刀,刀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奔驰到正在逃走的义军身后,刀尖放下,借助马匹的冲力,刀尖从柔软的后颈掠过,并不需要太大力气,也不需要割下整个头颅,只需轻轻一划,刀尖就会切断脖子上的动脉,这时候,这名义军就会捂着脖子在地上翻滚,血如泉涌,口中只能发出嗬嗬声音,因为他们的声带已经被切断。

    战争是如此残忍,一年之前他们都是淳朴的庄家青年,也许在田地垄沟里相见,也只会憨厚的一笑,一年之后,却要在同样的土地上,心中不带一丝感情的杀死对方。

    “士兵是不需要感情和思想的。”这也是辛明常常对部下说的一句话。

    隆隆震响,地面上也在轻轻震动,这是辛家军的重骑兵,是辛家军的王牌军队,虽然只有五百人,却大多都是参加过辽东血战的老兵。

    骑士们带着双层链甲,铁甲覆面,马匹是清一色的蒙古战马,身高体壮,嘶吼如龙,亦覆着一层链甲,马头上带着一个独角的铁盔,浑身银光闪闪,好像传说中的独角兽一般。

    重骑兵手中举着长达四米的龙枪,好像竖立的一片钢铁丛林。这是冷兵器中发展到极致的产物,是速度、力量,防御、攻击力达到极致的产物,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但重骑兵也是在热武器发展之后,第一个被淘汰的兵种。不能长距离奔驰,铁甲虽厚却挡不住子弹和大炮,很容器成为鸟铳兵的活靶子。一个重骑兵武装起来需要几百两银子,但却往往被一发只值几分银子的铅弹给干掉。

    辛明之所以保留,是因为重骑兵对付这种没有一点火器的义军,还有关外落后的女真人,还是有效果的,同时重骑兵也是每一个古代军事爱好者的梦想,这也是一种情怀。

    此时重骑兵已经冲到了义军中营之前,中营里的老弱残兵还没来得及撤完,只剩下唯一的大护法孟先汉大吼,“教主先走,我带人断后。”

    说完带着数百人,举着长枪冲到中营门口,这些长枪兵都是义军中武艺精良的教众,平时充当教主的近卫,如果单打独斗都是以一当十的角色。可惜,这是战争,不是比试武艺。他们引以为傲的各种武技都成了戚将军所说的“花法”。

    只见,迎面而来的是一群骑着健马,全身包裹铁甲的怪物,仿佛一条钢铁洪流一般,势不可挡的涌入营地,四米上的长枪平放在马头上,带着狂暴的威势冲击过来。所向披靡,踏平一切障碍,刺穿一切胆敢阻挡的敌人,不需要武技,不需要战法,碾压一切,踏平一切。这些义军近卫不是被长枪刺穿,就是被战马撞到,踏成肉泥,他们临死前才明白,战争不是炫技,而是如何有效的杀人。

    重骑兵毫无阻碍的冲破防卫,在中营中追上那些老弱兵丁。当然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冲过去,碾压,将带哭喊声音的老弱撞倒,然后用马蹄踩成肉泥。重骑兵直接在中营的兵丁中冲出一条血淋淋的通道。这下子,义军真的彻底乱了,没有规矩,没有方向,漫山遍野都是无头苍蝇一般逃跑的兵丁。许多人失去最后的信念,跪在地上举起武器投降,辛家军的军令——不杀投降的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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