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家
赵琢影在颠簸的公交车上，重新睁开眼睛。
对于不爱做梦的他来说，漫长的梦境令他心悸，仿佛无数的生活碎片，在一瞬间冲破他的脑袋。
加之颠簸的路途，他感受到一阵反胃，肚里的酸水直往上涌，即便是窗外的风景如何动人，他也无心留恋。
直到下车，他点燃一支红双喜，昏沉的头脑这才迎得一丝曙光。
他仍然记不清自己的梦境，不过，对于得过且过的生活而言，已然不需要点缀。
他顶着彻骨的寒风，在晌午的阳光中走进单位。沏上一壶茶，与闲坐的同事对话，出门抓拍两张工作照，便是他的工作内容。
除此之外，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出面协调一下新人的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作为辖区里的老油子，他跟商户们都打过交道，只要他一露面，便代表着工作的保障。
一位同事披着制服，懒散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的制服上没有安装配饰，兴许是不愿彰显自己的身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听说中队要改组了，不再统归区执法局，而是划分到具体的街道里。”他打着呵欠，缓慢地说道。
“我不清楚。不过，既然消息是这么传的，至少说明一点，以后开展的工作要做两手准备。”赵琢影说道。
“一手抓这个，一手抓那个，你的手倒腾得过来吗？”他打趣道。
“不可能兼顾着区执法局和街道，至少，谁大，就抓谁的。大小当然试得出来，要么说咱就适合干这行啊。”赵琢影笑嘻嘻地说道，顺便推搡着面前的胸肌。
“不如叫个街管。低调奢华，有内涵，还不至于那么树敌，外传出去，朋友都没处交。”同事无奈地说道。
赵琢影挂起招牌笑容，一边品着绿茶，一边含糊不明地点点头。
办公室的门重新开启。一个脏兮兮的脑袋探了进来，面容憔悴，不知所措地缩了回去。
他的同事拉开屋门，拍了拍来人的肩膀，然后错身溜出门外。
“领导。别人叫我过来的，手续都在兜里。”来人捂着衣兜，唯唯诺诺地说道。
“那么，知道叫你过来是什么情况吧。”赵琢影头也不抬地说道。
“知道。不知道。他们说，来了以后找你。”那人说道。
赵琢影抬起头来，盯着这个邋里邋遢的民工。这种人散发着精明的气息，表面上普普通通，兜里却揣着大笔的现金。伪装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
他打开抽屉，将空白的案卷推至民工的眼前，指着当事人一栏，不由分说地让其签下名字。
“对待违法行为，我们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你的违法行为表现得过于夸张，引起了上面的重视，这就意味着没得商量，严格依照法规，对你处以罚金。”赵琢影煞有介事地说道。
民工面露难色，紧紧地捂住口袋，向着赵琢影求情道：“领导，我是做小本生意的，冬天一到，更是没有什么顾客。您看看，能不能减轻处罚，我不需要收据的。”
“这叫什么话。你做的这门生意，本身就是违法的。”赵琢影突然一愣，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同样的一句话，只不过从不同的人口中而出。
“领导，照顾一下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整个家庭都靠我一人撑着。”他恳切地说道。
“你已经签下名字，就等同于立案。案子都在系统里留存，我们没有权利进行更改，更没有权利以公谋私。”赵琢影指着签名处说道。
“我不知道签名，影响着这么多事儿啊。再说，我是为了配合工作，要不然怎么会过来的。”民工一腔委屈，语速极快地说道。
“不用兜圈子。你就说说，自己有没有违反法规吧。”赵琢影斩钉截铁地说道。
民工一时语塞。他在赵琢影冰冷的注视下，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掺杂汗臭味和油烟，不舍地递了过来。
“这里不是菜市场，没人听你讨价还价。”赵琢影把钱收到腰包，继续说道。
“这钱交了，下回不罚咱家了吧。”民工低声说道。
赵琢影不置可否，熟练地将钱分为两拨，一拨收进腰包，另一拨揣进上衣口袋。民工忍无可忍，转身离去，在关门的碰撞声中，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马上就会再见到的，嘻嘻。”
赵琢影端茶的手，僵在半空之中，竭力回想着笑声的来由，却一无所获。
一天当中，难免有几回多愁善感的情况，他转头便忘，刷起来了短视频。短视频中，一位播主痛击着自己的脸皮，啪啪作响，丝毫没有底线和尊严。
人，就是如此矛盾的存在，厌弃自己，践踏自己，又笑嘻嘻地接纳自己。
播主的下一个视频里，坐在奥迪的驾驶位上风光无限，摆出另外一副面孔。
短视频的来回切换，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调动着他的好奇心，让他犹如一头蒙眼的驴，贪婪地嗅着稻草香味，从而疲惫地踏步。
黄昏悄然将至。他收拾行囊，点燃一支解闷的烟，踏上了回家之路。
路边的落叶窸窸窣窣地响动，寒风一吹，便衰弱而无力地飘了起来，随后重归原样。
他站在熟悉的老式居民楼前，推开厚重的单元门。由于线路老化，许多灯泡没有完全通电，噼里啪啦地闪着微光。
楼道里堆积着酒瓶和废纸箱，散发着腐臭的气味，犹如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张开大嘴，朝着他的鼻孔出气。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他喘着粗气，慢慢地爬楼。
随着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清晰的呼吸声，愈发地凌乱，仿佛有人在不被注意的时刻，悄悄趴在他的肩上，共同喘息。
当他刻意屏住呼吸的时候，那人同样止住声响，来无影，去无踪，抑或是未曾出现。
赵琢影卸下平日里的防备，将钥匙插入锁芯，迅速地钻入家门。灯光犹如全新的一天，笼罩在他耷拉的眼皮上。
“影儿，你回家了。”母亲细微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赵琢影应了一声。
“饭在厨房里，你自个加热一下，把微波炉的按钮调到一百秒，记得拔掉电源，端出来的时候小心烫手，乖啊，妈妈的身体不舒服。”母亲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怎么了？”赵琢影扯着嗓子，向着里屋问道。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向来精神充沛，身体硬朗，经常起个大早出门，吹吹海风，喂喂海鸥。
他隐隐地产生担忧。碍于她的年龄，迟早会有那一天的来临，步了父亲的后尘。
“不用担心妈妈。只要你顾好自己，没病没灾，妈妈就放心了。”他的母亲说道。
赵琢影站在明暗交际的门口，朝着屋内看去。里屋没有开灯。母亲将被子拉到额头，苍老的皱纹和白发犹如荒山野岭的枯木，起伏不定。他坐到母亲的床边，聆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教诲。
“求求你了，影儿，别抽烟了，身上都是烟味，有买烟的钱，自个去买点好吃的，你爸爸当时生那么重的病，都舍不得打车。”母亲言语恳切，犹如交钱的那个民工，茫然无措。
赵琢影的耳边，浮现出父亲虚弱的话语：“求求你了，我不要氧气罩。戴得难受。”
“好，我明白了。”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反驳，乖顺地说道。
“影儿真乖，嘻嘻。”母亲从被单下发出一阵笑声。
赵琢影愣在原地。家中的一切事物温馨如常，使得这阵嬉笑声显得如此突兀。他只是抽出时间，偶尔才选择回家看看。逐渐陌生的屋内，涌现越来越多的怪异之处。
衣柜里的杂物散落一地，柜门大敞。依照母亲整洁的性格，早就跳下床来，戴上口罩，开始着手收拾。
一枚红苹果摆在床头柜上，散发着腐臭的气味，遍布密密麻麻的斑点。迷失的记忆，逐步解开了束缚。他的心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小丑。
他强忍着心中的忧虑，伸出双手，轻轻拉开母亲的被单。
一双惨白的大眼睛，犹如针尖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那颗鲜艳的红鼻子，顿时，让他陷入无穷无尽的回忆中。
他将后背贴在门板上，不断地吞咽口水，发出清晰的声响。
“影儿，睡一觉吧，嘻嘻。睡一觉就轻松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现在就去吧，我帮你把床头灯关上。”小丑诡异而机械地模仿着母亲的絮叨，嘻嘻哈哈地冲着他笑。
赵琢影的意识，犹如拔掉电源一样，干净利落地在此刻停滞。一团幽暗黏稠的迷雾，包裹住了全身的各个细胞。他在迷雾中迟缓地行走，无知无觉。直到一面温暖大床的出现，让他毫不犹豫地扑倒在上面。
他再度睁开眼睛，是被闹钟吵醒的。
母亲没有叫醒他，他不得不捂紧疼痛麻木的脑袋，穿上衣服，纽扣漏掉数颗，便急匆匆地出门赶公交车。
等车的时候，他徘徊不定，点燃一支解闷的红双喜。伸出自己的右臂时，他发觉着上面刻画着模糊的字迹。
“小丑在你的身旁。”
字迹犹如密密麻麻的线团，缝合着他的伤口，更多的记忆随之涌入脑海。
对于不爱做梦的他来说，漫长的梦境令他心悸，仿佛无数的生活碎片，在一瞬间冲破他的脑袋。
加之颠簸的路途，他感受到一阵反胃，肚里的酸水直往上涌，即便是窗外的风景如何动人，他也无心留恋。
直到下车，他点燃一支红双喜，昏沉的头脑这才迎得一丝曙光。
他仍然记不清自己的梦境，不过，对于得过且过的生活而言，已然不需要点缀。
他顶着彻骨的寒风，在晌午的阳光中走进单位。沏上一壶茶，与闲坐的同事对话，出门抓拍两张工作照，便是他的工作内容。
除此之外，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出面协调一下新人的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作为辖区里的老油子，他跟商户们都打过交道，只要他一露面，便代表着工作的保障。
一位同事披着制服，懒散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的制服上没有安装配饰，兴许是不愿彰显自己的身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听说中队要改组了，不再统归区执法局，而是划分到具体的街道里。”他打着呵欠，缓慢地说道。
“我不清楚。不过，既然消息是这么传的，至少说明一点，以后开展的工作要做两手准备。”赵琢影说道。
“一手抓这个，一手抓那个，你的手倒腾得过来吗？”他打趣道。
“不可能兼顾着区执法局和街道，至少，谁大，就抓谁的。大小当然试得出来，要么说咱就适合干这行啊。”赵琢影笑嘻嘻地说道，顺便推搡着面前的胸肌。
“不如叫个街管。低调奢华，有内涵，还不至于那么树敌，外传出去，朋友都没处交。”同事无奈地说道。
赵琢影挂起招牌笑容，一边品着绿茶，一边含糊不明地点点头。
办公室的门重新开启。一个脏兮兮的脑袋探了进来，面容憔悴，不知所措地缩了回去。
他的同事拉开屋门，拍了拍来人的肩膀，然后错身溜出门外。
“领导。别人叫我过来的，手续都在兜里。”来人捂着衣兜，唯唯诺诺地说道。
“那么，知道叫你过来是什么情况吧。”赵琢影头也不抬地说道。
“知道。不知道。他们说，来了以后找你。”那人说道。
赵琢影抬起头来，盯着这个邋里邋遢的民工。这种人散发着精明的气息，表面上普普通通，兜里却揣着大笔的现金。伪装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
他打开抽屉，将空白的案卷推至民工的眼前，指着当事人一栏，不由分说地让其签下名字。
“对待违法行为，我们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你的违法行为表现得过于夸张，引起了上面的重视，这就意味着没得商量，严格依照法规，对你处以罚金。”赵琢影煞有介事地说道。
民工面露难色，紧紧地捂住口袋，向着赵琢影求情道：“领导，我是做小本生意的，冬天一到，更是没有什么顾客。您看看，能不能减轻处罚，我不需要收据的。”
“这叫什么话。你做的这门生意，本身就是违法的。”赵琢影突然一愣，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同样的一句话，只不过从不同的人口中而出。
“领导，照顾一下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整个家庭都靠我一人撑着。”他恳切地说道。
“你已经签下名字，就等同于立案。案子都在系统里留存，我们没有权利进行更改，更没有权利以公谋私。”赵琢影指着签名处说道。
“我不知道签名，影响着这么多事儿啊。再说，我是为了配合工作，要不然怎么会过来的。”民工一腔委屈，语速极快地说道。
“不用兜圈子。你就说说，自己有没有违反法规吧。”赵琢影斩钉截铁地说道。
民工一时语塞。他在赵琢影冰冷的注视下，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掺杂汗臭味和油烟，不舍地递了过来。
“这里不是菜市场，没人听你讨价还价。”赵琢影把钱收到腰包，继续说道。
“这钱交了，下回不罚咱家了吧。”民工低声说道。
赵琢影不置可否，熟练地将钱分为两拨，一拨收进腰包，另一拨揣进上衣口袋。民工忍无可忍，转身离去，在关门的碰撞声中，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马上就会再见到的，嘻嘻。”
赵琢影端茶的手，僵在半空之中，竭力回想着笑声的来由，却一无所获。
一天当中，难免有几回多愁善感的情况，他转头便忘，刷起来了短视频。短视频中，一位播主痛击着自己的脸皮，啪啪作响，丝毫没有底线和尊严。
人，就是如此矛盾的存在，厌弃自己，践踏自己，又笑嘻嘻地接纳自己。
播主的下一个视频里，坐在奥迪的驾驶位上风光无限，摆出另外一副面孔。
短视频的来回切换，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调动着他的好奇心，让他犹如一头蒙眼的驴，贪婪地嗅着稻草香味，从而疲惫地踏步。
黄昏悄然将至。他收拾行囊，点燃一支解闷的烟，踏上了回家之路。
路边的落叶窸窸窣窣地响动，寒风一吹，便衰弱而无力地飘了起来，随后重归原样。
他站在熟悉的老式居民楼前，推开厚重的单元门。由于线路老化，许多灯泡没有完全通电，噼里啪啦地闪着微光。
楼道里堆积着酒瓶和废纸箱，散发着腐臭的气味，犹如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张开大嘴，朝着他的鼻孔出气。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他喘着粗气，慢慢地爬楼。
随着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清晰的呼吸声，愈发地凌乱，仿佛有人在不被注意的时刻，悄悄趴在他的肩上，共同喘息。
当他刻意屏住呼吸的时候，那人同样止住声响，来无影，去无踪，抑或是未曾出现。
赵琢影卸下平日里的防备，将钥匙插入锁芯，迅速地钻入家门。灯光犹如全新的一天，笼罩在他耷拉的眼皮上。
“影儿，你回家了。”母亲细微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赵琢影应了一声。
“饭在厨房里，你自个加热一下，把微波炉的按钮调到一百秒，记得拔掉电源，端出来的时候小心烫手，乖啊，妈妈的身体不舒服。”母亲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怎么了？”赵琢影扯着嗓子，向着里屋问道。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向来精神充沛，身体硬朗，经常起个大早出门，吹吹海风，喂喂海鸥。
他隐隐地产生担忧。碍于她的年龄，迟早会有那一天的来临，步了父亲的后尘。
“不用担心妈妈。只要你顾好自己，没病没灾，妈妈就放心了。”他的母亲说道。
赵琢影站在明暗交际的门口，朝着屋内看去。里屋没有开灯。母亲将被子拉到额头，苍老的皱纹和白发犹如荒山野岭的枯木，起伏不定。他坐到母亲的床边，聆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教诲。
“求求你了，影儿，别抽烟了，身上都是烟味，有买烟的钱，自个去买点好吃的，你爸爸当时生那么重的病，都舍不得打车。”母亲言语恳切，犹如交钱的那个民工，茫然无措。
赵琢影的耳边，浮现出父亲虚弱的话语：“求求你了，我不要氧气罩。戴得难受。”
“好，我明白了。”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反驳，乖顺地说道。
“影儿真乖，嘻嘻。”母亲从被单下发出一阵笑声。
赵琢影愣在原地。家中的一切事物温馨如常，使得这阵嬉笑声显得如此突兀。他只是抽出时间，偶尔才选择回家看看。逐渐陌生的屋内，涌现越来越多的怪异之处。
衣柜里的杂物散落一地，柜门大敞。依照母亲整洁的性格，早就跳下床来，戴上口罩，开始着手收拾。
一枚红苹果摆在床头柜上，散发着腐臭的气味，遍布密密麻麻的斑点。迷失的记忆，逐步解开了束缚。他的心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小丑。
他强忍着心中的忧虑，伸出双手，轻轻拉开母亲的被单。
一双惨白的大眼睛，犹如针尖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那颗鲜艳的红鼻子，顿时，让他陷入无穷无尽的回忆中。
他将后背贴在门板上，不断地吞咽口水，发出清晰的声响。
“影儿，睡一觉吧，嘻嘻。睡一觉就轻松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现在就去吧，我帮你把床头灯关上。”小丑诡异而机械地模仿着母亲的絮叨，嘻嘻哈哈地冲着他笑。
赵琢影的意识，犹如拔掉电源一样，干净利落地在此刻停滞。一团幽暗黏稠的迷雾，包裹住了全身的各个细胞。他在迷雾中迟缓地行走，无知无觉。直到一面温暖大床的出现，让他毫不犹豫地扑倒在上面。
他再度睁开眼睛，是被闹钟吵醒的。
母亲没有叫醒他，他不得不捂紧疼痛麻木的脑袋，穿上衣服，纽扣漏掉数颗，便急匆匆地出门赶公交车。
等车的时候，他徘徊不定，点燃一支解闷的红双喜。伸出自己的右臂时，他发觉着上面刻画着模糊的字迹。
“小丑在你的身旁。”
字迹犹如密密麻麻的线团，缝合着他的伤口，更多的记忆随之涌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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