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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安新年

    林欢足足写了二十张对联后,府邸那边突然传来知府大人让林欢进殿的消息。

    虽说林欢回到礼州也已经有上半个多月了,但还没有见过父亲一面。

    倒不是林欢不想见,而是这几日来林知府就像闭关修炼一样,成日批阅着奏折,从未出过那府邸一步。

    进了府邸,林欢打量了四周。

    和一年前相比,并没什么变化,窗边摆放着一吊兰花,案上有一棋盘,和一些已经批阅好的折子整洁的放在一起。

    “欢儿回来了。”林安国的声音有几丝疲倦。

    林欢道:“儿子惭愧,未能第一时间见父亲。”

    林安国道:“这不怪你,我近些日子也不想见人。”

    林安国继续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问题吧?”

    林安国抬起头,平视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林欢道:“儿子只有一个问题。”

    林安国道:“但说无妨。”

    林欢道:“为何要入城门时,要设局杀我?”

    林安国顿了顿,他没想到他的儿子竟如此聪明,直接猜到了是他做的。

    林安国道:“我想你一定知道答案的?”

    林欢道:“你想试探张郁刀?”

    林安国脸上露出了欣慰之意,道:“没错。”

    林欢道:“可是…那日有无辜百姓因此身亡啊。”

    林安国道:“那天杀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那些被弩箭射死的人和那群死士,本就是礼州重犯,被我拿人给银子买通了。”

    林欢脸上终于露出喜色,道:“真是如此?”

    林安国道:“我虽说对你严厉无比,但我从未骗过你。”

    林欢本就不是一根筋的人,旋即问道:“父亲依旧担心张郁刀?”

    林安国叹了口气,道:“没错,铁驴,梁秋和蓝宇这三人都是我给你留好的后路,这三人忠于我,自然会顺从于你,但是这张郁刀并不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是当年被京城调过来的,我看不出他的深浅。”

    林欢笑道:“父亲大可放心,这张郁刀我压的住。”

    林安国道:“哦?”

    林欢道:“我被您费心费力培养了这么多年,假若还控不住一个人,那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林安国道:“好,我相信你,你和张郁刀的关系今后我就不会在插手了,便由你自己打理。”

    林欢道:“没问题。”

    林安国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听说你给礼州各官员都写了对联,那咱家的呢?”

    林欢实在没想到父亲竟会问这个问题,立即回答道:“爹,你放心,咱家的我早就写好了,等过了除夕,我一定给您贴好。”

    林安国笑着点了点头,送林欢出了府邸。

    其实林安国这一生很少笑的,哪怕他有一个无比优秀的儿子,他的脸上也从未露出过骄傲的表情,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他留给世人的永远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因为他在大安国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既然不笑,也就不会哭。

    倘若一个人能做到真正的不哭不笑,那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无敌的。

    月明的夜晚。

    林欢总是要出来走走。

    此时,寒风徐徐,夜深,雪寂寞,人更寂寞。

    林欢坐在高楼之上,披着一件裘衣,望着明月出神。

    其实大多时间里,林欢也是寂寞的,只是他藏的很深。

    林欢知道父亲给他的取名为欢的含义,便是希望他这一辈子开开心心的。

    可是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想要寻开心,自然会有很多办法。

    但身为一个背负着国运的年轻人,只要一想起身上的担子,便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想什么呢?”铁驴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林欢身边。

    林欢笑了笑,道:“没想什么,刚才回去看了眼爹,发现爹又老了。”

    铁驴道:“知府大人那也是敢老,因为他有你这么一个争气的孩子。”

    林欢道:“说实话我挺怕他老的。”

    林欢继续道:“我怕他老了,这天下便不记得南安三年那场的天字号大案了。”

    铁驴闭嘴不言。

    林欢道:“铁驴,我母亲当年的案子你还记得?”林欢的眼中已有了血丝。

    寒风似刀,斩断了梅花的香味。

    林欢似乎闻道了十几年前的血腥味。

    铁驴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少爷,这案件我怎能忘了呢?半个天下都知道你母亲是被冤枉的,可当初变法削蕃削的严重,为了安抚那些藩王,皇帝那边只好棒打出头鸟,来意思一下那群王爷了。”

    铁驴继续道:“当年知府大人还是翰林院学士,也是提倡变法削蕃的头号人士…所以…”

    林欢打断道:“好了,不必再讲了。”

    这段陈年往事,他已烂熟于心。

    当年林安国提出的变法政策,大大减少了那些藩王的利益,才导致引祸上身,母亲被冤枉致死。

    铁驴焦急道:“少爷你可千万不要怪罪你的父亲啊,他当年为了此事也是用尽了脑汁,也因此被贬到了礼州。”

    林欢叹了口气道:“我自然不会怪他。”

    因为林欢知道他父亲的心思。

    林安国为何当初没有陪母亲一同殉国,而是选择安心被贬至礼州呢?便是因为他想好了未来的计划。

    他要趁着自己还活着这几年,给自己的儿子林欢留出一手好牌。

    林安国希望他的儿子能打一场翻盘战,既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也是为了大安国的未来。

    尽管林安国对林欢的话很少,并且他也没有挑明过自己心里所想,但这两人毕竟是父子,聪明的林欢是知道父亲的心思的。

    林欢折断梅枝,深深的嗅了一口。

    过了今年,林欢就二十了。

    随着爆竹声的响起,南安十九年正式来临。

    此刻礼州的聚会堂倒是来了一场小型的“万朝来宗”,有美人红衣起舞,有侠客亮剑白光,有琴师胡笳十八拍,又有浪子吹箫诉志,还有文人提笔挥墨。

    不管未来的路是否好走,此刻的春宵绝不可荒废。

    林欢也喝的叮咛大醉,自从游学一年后,林欢也喜欢上了饮酒。

    酒满浪人心,月缺又如何?

    醉梦中,林欢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晚上,是铁驴背着喝的大醉的少爷,把他送回了寝室。

    路途中,少爷睡梦中所流的眼泪淌在了铁驴后背的衣裳上,铁驴心头一颤,小心翼翼擦去了。

    铁驴深深叹了口气,祈祷道:“希望少爷今晚做的是一个美梦。”

    希望是一个温馨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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