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门庭闹市
却说这日，清晨李好刚从洞府走出，就被候着的房里礼拽了出去。
房里礼一边步履如飞，一边念叨着：“李好你可快点儿，我想要一把灵级法器许久了，从前用的凡级早不顺手了，只是去金华堂要的功绩又太多，我打听到今日是草门市，说不定能淘到一把好的。”
修真界的物品大体分为灵宝真三级，每级九品，灵级一品的法器连金丹真人都使得，他们这些刚筑基的弟子，大多都用不入品的从灵级法器或灵级低品法器。
草门市是碧涯弟子设立的一季一度的交易集市，弟子凡外出历练所得皆可在此处交易，或是以物易物，或是以宗门功绩、灵石相换，宗门并不限制，反而拨出人手维护秩序。
入宗三月，房里礼见识到不少天才人物，方知自己在翠微中的佼然名头并不算如何，也生出了不少奋进心思。
李好也有意见识见识，于是笑了笑，自己使出步法来，反倒比房里礼快了三分，让房里礼目泛光芒羡慕非常，上次竹阁一番顿悟，刚突破的李好直接晋到了筑基中期，在刚入门的弟子中，乃是遥遥领先。
修士脚程快，奈何碧涯亦是庞然大物，极尽脚力，到达半山腰处的草门市也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这是一大片空地，草坪上并无人径，只铺开一卷卷草席作为集市，入口一处怪石上镌刻了草门市三个字，实是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唯有石上三字风流写意，力透筋骨，似有草莽江湖一意，合了草门市深意，为陋市添了三分光彩。
这字笔触风格无端让李好想起一人来，突破后他忙着稳固修为，还未再去竹阁，也不知程姝白还授不授课，应该不会顽耍丢开此间事......吧。
他不禁走近细瞧，只见匾字右下小小地刻着一字“姝”，暗道果真如此。
房里礼未有心思欣赏字迹，早就迫不及待去席上把玩好物了，李好也慢慢跟在后面，随意寻找有无自己所需。
他信步走着，还未曾下手，直到路过一处席位，丹田内的番红莘莘炎突然动了动，火焰明亮了一瞬。
李好一顿，在此处停下。
番红莘莘炎是天地灵物，灵性非常，天然对灵气饱满的物事亲近，此番异动，许是有好东西。
他舔了舔唇角，蹲下挑拣这一席的东西。
物主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年纪轻轻，气息绵长，待宗内大比后许也有望从普通弟子成为记名弟子，若是合了某位长老的眼缘，成为入室亲传弟子也未尝没有可能。
见李好来，他笑笑，互相介绍一番后言：“这是从一处秘境得来的，我先前接了探查洞府的任务，只怕过段时间，宗门便会组织弟子去其内探索一番了。”
李好不禁侧目，探查任务可不是普通弟子在有容堂能接到的，这师兄必然是掌管宗门管理事务、发布任务的有容堂的核心人物，身份背景，应是不凡。
“我观师兄这里有灵阶、从灵阶法器，必然不是寻常洞府，我等寻常弟子恐怕不得前去。”
宋之景沉吟些许，还是告诉李好：“实告诉你，那大能洞府破碎大半，威压极重，还有遏制修为的阵法，只能元婴以下修士进入，所以也不是没有机会。”
李好听罢，连连道喏，另一半心思却还在探查到底是哪物让番红莘莘炎躁动。
他正摸索着，远远地却传来一阵喧哗，那人群就像潮水般一波波涌动起来。
听及细微传来的几声“少君”，李好不禁回头看去，果然是她。
碧涯修士以青碧为崇，宗服亦是青碧色道袍，寻常修士穿着大多做道士普通打扮，素净为主，贴合道训，只是每次见程姝白，她却从来是穿红着绿，鲜艳招展。
今次她穿着一身鹅黄落英叠绉纱大摆裙，同色上衣的袖摆别有巧思，从手肘处裁开，若形状规整的花瓣般舒展，露出黄玉腕带，连着芊芊的涂了红蔻丹的手指，好不可怜可爱。
她将一络沾到唇上的头发拨到身后，手指拂过脸颊时，那唇色正如指尖蔻朱，粉润菡萏，惹人目光流连。
虽然修士们少有丑的，也可寻药物改变皮相，但程姝白应当得上一句“尽善尽美”。
只见程姝白自寻了一处席位，倒是摆了好些阵盘符篆售卖，那些东西气息强大，显见不是凡阶，俱是灵阶以上的好东西。
李好看到符篆上的篆字和阵盘的笔触，不由得大震，这是程姝白的手笔，她竟有灵识，而且灵识还不弱，虽然还是凡人，但也跻身从灵级阵师符师一列了。
那是为何......不能修炼？
直教人更慨叹她是凡人。
“呀，瞧瞧这是谁？少君前儿个不是还说要去寻藏红花做胭脂吗，怎么今日有兴致跑下来参加这不堪风雅的草市了？”
程姝白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来人，“芙元师侄，”她是黎元独女，身份甚至比一些长老都高，自是叫得起这句师侄的。
“你怎么如此揣测师叔？是谁让你心里不舒服了？说出来师叔也可帮你调解一二。”
“只是芙元你日日生气，易碎是你的天性吗？”
她是不知道崔芙元为何恼恨她的，不过这人一直看她不顺眼，找她麻烦是常态，不找才是稀奇。
崔芙元听到程姝白的挖苦，不觉大怒，“我们修士要静心顺气，谁说我生气了。”
旁边有个随行的男修连忙帮腔，“不错，芙元师妹是修士，向来恪守本心，只怕是有一等不识眼色的人......”人群中传来一阵附和，嬉笑喧嚷之声不绝。
程姝白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也不吊儿郎当了。
四处一看，全是瞧热闹的，她就如那海中浮舟一般，凡人身在修士堆，倒显得是她的不合群了。
所幸她与旁人性子不同，此刻全无自怨自艾之心情，反倒必要争个高低。
程姝白掩着口轻笑：“若说不识眼色，我尚不如你，崔芙元是清夷道人的女儿，你羡慕了？你跟着芙元师侄献殷勤有什么用呀，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折磨道人她老人家本人呀，怎的？怕不是知道自己没个好脸皮，顶着碧涯祖训——“人常清静，天地悉归”，你也敢说自己道心清静？羞也不羞！”
那男修没想到程姝白竟是个寸不肯让的性子，要知道修士从来是享受凡人的顶礼膜拜的，此刻他被好一顿骂，登时怒上心头，“说你你还急了，不愧是你啊程少君。”
程姝白笑将起来，清水瞳仁黑白分明，如光滑镜面，清清楚楚的映出男修额角的青筋来，“知道我是少君就乖乖受着，你都说了我是少君，我急什么啊，不知道是谁急了，你知道吗？”
他蹭得往前一步，灵气光芒随情绪变化，笼罩上他右拳，“你**说谁呢？老子——”
这下围观的人也不好再干看着了，程姝白出了事，他们少不了一顿重罚的，连忙有几个修士把男修捂了嘴拉了下去。
程姝白占了上风，大为得意，心道她得赶在执法弟子赶来前吵个痛快，于是转而攻击崔芙元：“也不知道你从哪儿看出自己道心清静了，既然清心，怎么和别人争执这么久，完了还要拉上同好一起骂一骂我呢，隔着老远我都能听到你小心眼的碎碎念，你还说什么你要清静我要胭脂，我看清静这句话才是你的胭脂吧，装点门面，熏不可闻。”
崔芙元发现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吵不过程姝白，直教她发狠咬紧了一口银牙，被激得红晕上脸，嗓门大开。
程姝白知道崔芙元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偏偏她心思敏捷，嘴皮子又毒又快，崔芙元一句，她能用十句来堵，到最后，崔芙元额上汗都出来了，程姝白却越来越松快自然，谈笑连连。
吵到最后，不知哪一句挑动到了崔芙元的神经，她口干舌燥，一时不知如何发作，气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笑什么！”
却不想程姝白理直气壮回道：“爱笑是我的天性。”
又添上一句：“笑一笑十年少，你方才不也笑得挺开心的嘛，怎么，你现在不开心吗？”
崔芙元开心得脸都青了。
旁边宋之景手握成拳掩在唇边，仿佛这样就可以遮住控制不住的笑声，“她搞心态一向可以的。”
这下火上浇油，崔芙元一甩衣袖，生生被气跑了。
程姝白把崔芙元气走，很是得意洋洋，还未抬脚开溜，就被一只手一把揪住后颈衣领。
程姝白哎呦一声，迫不得已登登后退几步。
只见她那二师姐柳眉倒竖俯视着她，旁边站着李好。
“扰乱秩序，行为无状，违反宗规一二八条，去松风堂那领罚去！”
程姝白拉下嘴角：“呵呵，芙元师侄得罚得比我重。”
掌门亲传弟子次席，碧涯所有小一辈弟子的二师姐温酒深感自己的无力，正要呵斥，旁边的李好却插上一句，“师姐，我记得草门市这天是可以破例宽松点的。”
道家静地，有言不可喧语、妄语、嗔语、怮语，不可吁、惊、失、惭，不过这对年轻弟子约束不大，草门市因人流混杂常有嫌隙，所以是默许可以有一些小摩擦发生的。
所谓渴时一滴如甘露，醉后添杯不如无，程姝白心想这小子可真会为人之道啊，只是他若叫来的不是温酒师姐，她会更开心的。
程姝白于是睁大了一双眼，也不把脸抬起来，就这么从下往上、可怜兮兮地盯着温酒，那双形状优美的猫儿眼大而圆，盛满星光细碎，清澈纯美，若是能让这双眼只装着自己，想来是极美的。
“师姐......”
那尾音就像情哥哥唱的山歌歌，余韵悠长地可以拐十八个山头。
温酒败退。
“虽......虽然松风堂管不了，但大师兄已经知道了，也是要责罚你的！”
宋之景看着温酒那略显仓皇的背影，啧啧出声：“我敢打赌，温师姐回过神来，肯定要加倍地找你谈心。”
程姝白心说是啊，这几天要到处避避，但正巧她心气还未平复下来，宋之景那幸灾乐祸的样子也太不顺眼了。
她眼神虚浮，四下飘飞，恰巧看到旁边的李好，又回头眼神微妙地看了眼宋之景，突然抿嘴一笑，那微微歪头的动作，很难不让人怀疑带有恶意。
她迅速地从宋之景席上捡起一样东西，手内随意掂了掂塞到李好手里。
“来，夫子给你的见面礼。”
李好看着她充满恶趣味的笑颜，感受到番红莘莘炎在丹田内光华大放，不及细看这枚触之升温的浅红玉佩，只愣愣地看着她潇洒离去，扬起一片花朵般的裙摆，心里对这少女充满了惊异。
她，她莫不是知道自己的奇物？不可能，元婴修士才有手段探查丹田，她怎么可能做到？
一定是巧合。
房里礼一边步履如飞，一边念叨着：“李好你可快点儿，我想要一把灵级法器许久了，从前用的凡级早不顺手了，只是去金华堂要的功绩又太多，我打听到今日是草门市，说不定能淘到一把好的。”
修真界的物品大体分为灵宝真三级，每级九品，灵级一品的法器连金丹真人都使得，他们这些刚筑基的弟子，大多都用不入品的从灵级法器或灵级低品法器。
草门市是碧涯弟子设立的一季一度的交易集市，弟子凡外出历练所得皆可在此处交易，或是以物易物，或是以宗门功绩、灵石相换，宗门并不限制，反而拨出人手维护秩序。
入宗三月，房里礼见识到不少天才人物，方知自己在翠微中的佼然名头并不算如何，也生出了不少奋进心思。
李好也有意见识见识，于是笑了笑，自己使出步法来，反倒比房里礼快了三分，让房里礼目泛光芒羡慕非常，上次竹阁一番顿悟，刚突破的李好直接晋到了筑基中期，在刚入门的弟子中，乃是遥遥领先。
修士脚程快，奈何碧涯亦是庞然大物，极尽脚力，到达半山腰处的草门市也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这是一大片空地，草坪上并无人径，只铺开一卷卷草席作为集市，入口一处怪石上镌刻了草门市三个字，实是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唯有石上三字风流写意，力透筋骨，似有草莽江湖一意，合了草门市深意，为陋市添了三分光彩。
这字笔触风格无端让李好想起一人来，突破后他忙着稳固修为，还未再去竹阁，也不知程姝白还授不授课，应该不会顽耍丢开此间事......吧。
他不禁走近细瞧，只见匾字右下小小地刻着一字“姝”，暗道果真如此。
房里礼未有心思欣赏字迹，早就迫不及待去席上把玩好物了，李好也慢慢跟在后面，随意寻找有无自己所需。
他信步走着，还未曾下手，直到路过一处席位，丹田内的番红莘莘炎突然动了动，火焰明亮了一瞬。
李好一顿，在此处停下。
番红莘莘炎是天地灵物，灵性非常，天然对灵气饱满的物事亲近，此番异动，许是有好东西。
他舔了舔唇角，蹲下挑拣这一席的东西。
物主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年纪轻轻，气息绵长，待宗内大比后许也有望从普通弟子成为记名弟子，若是合了某位长老的眼缘，成为入室亲传弟子也未尝没有可能。
见李好来，他笑笑，互相介绍一番后言：“这是从一处秘境得来的，我先前接了探查洞府的任务，只怕过段时间，宗门便会组织弟子去其内探索一番了。”
李好不禁侧目，探查任务可不是普通弟子在有容堂能接到的，这师兄必然是掌管宗门管理事务、发布任务的有容堂的核心人物，身份背景，应是不凡。
“我观师兄这里有灵阶、从灵阶法器，必然不是寻常洞府，我等寻常弟子恐怕不得前去。”
宋之景沉吟些许，还是告诉李好：“实告诉你，那大能洞府破碎大半，威压极重，还有遏制修为的阵法，只能元婴以下修士进入，所以也不是没有机会。”
李好听罢，连连道喏，另一半心思却还在探查到底是哪物让番红莘莘炎躁动。
他正摸索着，远远地却传来一阵喧哗，那人群就像潮水般一波波涌动起来。
听及细微传来的几声“少君”，李好不禁回头看去，果然是她。
碧涯修士以青碧为崇，宗服亦是青碧色道袍，寻常修士穿着大多做道士普通打扮，素净为主，贴合道训，只是每次见程姝白，她却从来是穿红着绿，鲜艳招展。
今次她穿着一身鹅黄落英叠绉纱大摆裙，同色上衣的袖摆别有巧思，从手肘处裁开，若形状规整的花瓣般舒展，露出黄玉腕带，连着芊芊的涂了红蔻丹的手指，好不可怜可爱。
她将一络沾到唇上的头发拨到身后，手指拂过脸颊时，那唇色正如指尖蔻朱，粉润菡萏，惹人目光流连。
虽然修士们少有丑的，也可寻药物改变皮相，但程姝白应当得上一句“尽善尽美”。
只见程姝白自寻了一处席位，倒是摆了好些阵盘符篆售卖，那些东西气息强大，显见不是凡阶，俱是灵阶以上的好东西。
李好看到符篆上的篆字和阵盘的笔触，不由得大震，这是程姝白的手笔，她竟有灵识，而且灵识还不弱，虽然还是凡人，但也跻身从灵级阵师符师一列了。
那是为何......不能修炼？
直教人更慨叹她是凡人。
“呀，瞧瞧这是谁？少君前儿个不是还说要去寻藏红花做胭脂吗，怎么今日有兴致跑下来参加这不堪风雅的草市了？”
程姝白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来人，“芙元师侄，”她是黎元独女，身份甚至比一些长老都高，自是叫得起这句师侄的。
“你怎么如此揣测师叔？是谁让你心里不舒服了？说出来师叔也可帮你调解一二。”
“只是芙元你日日生气，易碎是你的天性吗？”
她是不知道崔芙元为何恼恨她的，不过这人一直看她不顺眼，找她麻烦是常态，不找才是稀奇。
崔芙元听到程姝白的挖苦，不觉大怒，“我们修士要静心顺气，谁说我生气了。”
旁边有个随行的男修连忙帮腔，“不错，芙元师妹是修士，向来恪守本心，只怕是有一等不识眼色的人......”人群中传来一阵附和，嬉笑喧嚷之声不绝。
程姝白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也不吊儿郎当了。
四处一看，全是瞧热闹的，她就如那海中浮舟一般，凡人身在修士堆，倒显得是她的不合群了。
所幸她与旁人性子不同，此刻全无自怨自艾之心情，反倒必要争个高低。
程姝白掩着口轻笑：“若说不识眼色，我尚不如你，崔芙元是清夷道人的女儿，你羡慕了？你跟着芙元师侄献殷勤有什么用呀，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折磨道人她老人家本人呀，怎的？怕不是知道自己没个好脸皮，顶着碧涯祖训——“人常清静，天地悉归”，你也敢说自己道心清静？羞也不羞！”
那男修没想到程姝白竟是个寸不肯让的性子，要知道修士从来是享受凡人的顶礼膜拜的，此刻他被好一顿骂，登时怒上心头，“说你你还急了，不愧是你啊程少君。”
程姝白笑将起来，清水瞳仁黑白分明，如光滑镜面，清清楚楚的映出男修额角的青筋来，“知道我是少君就乖乖受着，你都说了我是少君，我急什么啊，不知道是谁急了，你知道吗？”
他蹭得往前一步，灵气光芒随情绪变化，笼罩上他右拳，“你**说谁呢？老子——”
这下围观的人也不好再干看着了，程姝白出了事，他们少不了一顿重罚的，连忙有几个修士把男修捂了嘴拉了下去。
程姝白占了上风，大为得意，心道她得赶在执法弟子赶来前吵个痛快，于是转而攻击崔芙元：“也不知道你从哪儿看出自己道心清静了，既然清心，怎么和别人争执这么久，完了还要拉上同好一起骂一骂我呢，隔着老远我都能听到你小心眼的碎碎念，你还说什么你要清静我要胭脂，我看清静这句话才是你的胭脂吧，装点门面，熏不可闻。”
崔芙元发现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吵不过程姝白，直教她发狠咬紧了一口银牙，被激得红晕上脸，嗓门大开。
程姝白知道崔芙元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偏偏她心思敏捷，嘴皮子又毒又快，崔芙元一句，她能用十句来堵，到最后，崔芙元额上汗都出来了，程姝白却越来越松快自然，谈笑连连。
吵到最后，不知哪一句挑动到了崔芙元的神经，她口干舌燥，一时不知如何发作，气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笑什么！”
却不想程姝白理直气壮回道：“爱笑是我的天性。”
又添上一句：“笑一笑十年少，你方才不也笑得挺开心的嘛，怎么，你现在不开心吗？”
崔芙元开心得脸都青了。
旁边宋之景手握成拳掩在唇边，仿佛这样就可以遮住控制不住的笑声，“她搞心态一向可以的。”
这下火上浇油，崔芙元一甩衣袖，生生被气跑了。
程姝白把崔芙元气走，很是得意洋洋，还未抬脚开溜，就被一只手一把揪住后颈衣领。
程姝白哎呦一声，迫不得已登登后退几步。
只见她那二师姐柳眉倒竖俯视着她，旁边站着李好。
“扰乱秩序，行为无状，违反宗规一二八条，去松风堂那领罚去！”
程姝白拉下嘴角：“呵呵，芙元师侄得罚得比我重。”
掌门亲传弟子次席，碧涯所有小一辈弟子的二师姐温酒深感自己的无力，正要呵斥，旁边的李好却插上一句，“师姐，我记得草门市这天是可以破例宽松点的。”
道家静地，有言不可喧语、妄语、嗔语、怮语，不可吁、惊、失、惭，不过这对年轻弟子约束不大，草门市因人流混杂常有嫌隙，所以是默许可以有一些小摩擦发生的。
所谓渴时一滴如甘露，醉后添杯不如无，程姝白心想这小子可真会为人之道啊，只是他若叫来的不是温酒师姐，她会更开心的。
程姝白于是睁大了一双眼，也不把脸抬起来，就这么从下往上、可怜兮兮地盯着温酒，那双形状优美的猫儿眼大而圆，盛满星光细碎，清澈纯美，若是能让这双眼只装着自己，想来是极美的。
“师姐......”
那尾音就像情哥哥唱的山歌歌，余韵悠长地可以拐十八个山头。
温酒败退。
“虽......虽然松风堂管不了，但大师兄已经知道了，也是要责罚你的！”
宋之景看着温酒那略显仓皇的背影，啧啧出声：“我敢打赌，温师姐回过神来，肯定要加倍地找你谈心。”
程姝白心说是啊，这几天要到处避避，但正巧她心气还未平复下来，宋之景那幸灾乐祸的样子也太不顺眼了。
她眼神虚浮，四下飘飞，恰巧看到旁边的李好，又回头眼神微妙地看了眼宋之景，突然抿嘴一笑，那微微歪头的动作，很难不让人怀疑带有恶意。
她迅速地从宋之景席上捡起一样东西，手内随意掂了掂塞到李好手里。
“来，夫子给你的见面礼。”
李好看着她充满恶趣味的笑颜，感受到番红莘莘炎在丹田内光华大放，不及细看这枚触之升温的浅红玉佩，只愣愣地看着她潇洒离去，扬起一片花朵般的裙摆，心里对这少女充满了惊异。
她，她莫不是知道自己的奇物？不可能，元婴修士才有手段探查丹田，她怎么可能做到？
一定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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