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某参谋部的晚宴
两条并列的线一路延伸，底下垫上一根根枕木，简单的构图，翠绿色的旷野，这就是柏林——基尔铁路线。
纳尔的思绪随着汽笛声，沉入记忆的海洋里。
到了基尔城，该要换乘了。守门的两个大兵在划水，他也不以为然，只要不是海军的兵，他看都不看，三军评比海军能第一，说一句“我海军的”，这不香吗？
只是，自十七世纪以来陆军的光荣传统，现在只保留在一个军团里，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十四年，半代人的功夫，一个民族的传统就丢了大半。也许，这是塞壬的过错之一吧。
铁血这已经还算好的了。据小道消息称，隔壁北方联盟都发不起陆军士兵的工资——可能因为战损舰船数量庞大吧，陆军开支低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士兵开小差去打临时工的工资比军饷多很多。
众所周知，军人的工资要比普通人高，否则谁给你捍卫国家。但是北盟的陆军士兵，他们的工资换算马克，连铁血统一最低标准的一半都不到。成如此过分的差距，这个国家的陆军能有怎样的军纪？还好北盟的烈酒一向以价格低廉，口感劣质著称，否则他们绝对会挥舞着铲子掀了政府的天花板。
嗯，铁血军纪相对于世界，当之无愧第一。
谁知道呢。
纳尔踏上军列，一路哐当哐当到了基尔军港。
写着“欢迎新人”四字的横幅在大门上挂着，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斜靠着墙站着，和卫兵一起吞云吐雾。纳尔往回走几步，叫住一个后勤兵，指着那个门问：“朋友，那边是基尔军港吗？”
“对，是基尔。今天好像有个柏林军校的出名家伙过来了，挂了个横幅。”
“谢谢，你忙吧。”
……有点超乎想象。这种地方，就是他启航的港口，梦开始的地方？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他走向那扇门，和门口的军官打招呼，递上自己的任命书。“你好，我是从柏林来的，纳尔·菲力克。”
军官掐灭烟头，看了一眼任命书上印的章，“……哟，你来啦，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菲力克啊，我是人事部的，汉斯。”
“你好，我是纳尔·菲力克。”他觉得汉斯先生过于热情，一定有什么隐情。
“别那么见外，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请多多关照。”汉斯带着他一路走，一路介绍，就像一个称职的导游，让他感觉很无奈。也许因为汉斯想抱住自己这条未来大腿，所以讲解得格外得劲。
食堂、小卖部、大讲堂、展览馆、港口船坞什么东西都有，功能齐全的基地。唯一缺少的，是港口随处可见的少女。没办法，这里是量产舰队驻地，人形战舰什么的不存在好吧。好不容易保住了重要的东西，认清现状，认清现状。
铁血海军主要敌人是北海的塞壬，所以主力和正规舰队都部署在日德兰半岛以西，半岛以东都是一些半报废维修中战舰，和针对北盟的“警戒舰队”。
即使如此，基尔港也是战略要地，只不过目前对塞壬战争没有什么作用。波罗的海没有什么塞壬活动，就算有，也被对面丹麦、瑞典、北盟承包了。身为自由航线协定的成员国，总不能啥事不做光享受安全的航线吧。
为了对塞壬战舰形成压倒性优势，海军总参部调动了一名人形战舰部署在东普鲁士。她和她下属的铁、丹、瑞联合舰队与北盟波罗的海舰队配合作战，几度肃清了波罗的海的塞壬。但是因为北盟为了维持“北冰洋航线”，不能抽调力量封锁入海口，人类迟迟无法收复这片海域。
世界上主要舰队都在维护“沿岸航线”的安全，也需要联合出击打击塞壬，自然没有人注意这条航线。
这片海域已经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海了，自然没必要再派舰队来。事实上，联合舰队本部曾有过“收复人类第一片海域——波罗的海”的提案，但因种种利益问题，被无限期搁置。所以嘛，这里是“没有战争的战争区域”。
被派到这来的军人，晋升机会小的可怜，属于养老首选地点。不少北欧国家的军人以外派军官的名义前来混吃混喝。这种风气，纳尔可忍受不了。幸运的是，听汉斯说，他要待的参谋部的风气还不错。
“诶诶，纳尔，你知道吗？我们的参谋长就是调动来的那位舰娘啊。她兼任两个港口的职位，最近没有军事行动，就过来了。”汉斯站在参谋部门口，笑嘻嘻地对纳尔说。
纳尔收回前言。
“那挺好。”
汉斯推开门，“要是你敢打她的主意，保证两个港口的人会联合起来爆掉你，记得警醒点，小伙子。”
“嗯嗯，会的会的。她看不看的上我还说不定呢……不用这么打趣我哈。”纳尔耸耸肩。
他心里还是漫不经心的，直到见到参谋长，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呐呐，大家，这是我们的新人！纳尔先生！芳龄十八的棒小伙！”
纳尔很确定他和参谋长只见过一次，只握过一次手，关系只称得上点头之交。可参谋长见到他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又是拍肩膀又是拥抱，不过飞机场有些遗憾。
这完全是个自来熟的上司；至于她是把纳尔当成姐妹看，还是把自己当成纳尔的兄弟，这点只有她自己心里有数。至于港口会不会联合起来消灭这个公敌……不在考虑范围内好吧？认清现状。
而且这种人怎么当上参谋长了？纳尔心里吐槽。
然后，纳尔就看到：她就从裙底——那身特供舰娘的时髦定制军装裙——抽出一把手枪？不，不是手枪，因为它的枪管是双联装的，纳尔只用半秒钟就认出了它。37毫米双联装手拉机枪。对的，就是莱茵金属的产品，数据优秀，但实战评价不怎么样。
回忆一下司令嘴漏说的那句：“除了吃饭睡觉打塞壬什么都不会”，估计这就是检测能力不小心遗漏掉的舰娘吧。也许，是走后门来镀金的呢？不对，她是调动来胖揍塞壬的“专员”，不存在镀金什么的；只能说，她当上参谋长，是因为联合舰队人手不够了……
而参谋长手上举着的，就是这款防空炮的缩小版。“啪、啪”两声脆响，天花板毫无疑问出现了两个洞，顺便撒下一片灰尘。“欢迎加入基尔军港大家庭！大家，动起来！迎新晚宴就在这里开啦！”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参谋长，看上去就是个见到隔壁小哥哥的少女，她与军人形象的差距甚至比人类科技与塞壬科技的差距还大。
这里……真的没问题吗？往左看去，是一张大大的波罗的海海图，和长长的会议桌；往右看去，文件倚叠如山，办公桌们整齐地横在大厅中间。在这里开晚会，别说跳舞了，就连吃饭都没地方摆桌子好吗？
事实证明，纳尔低估了铁血人民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桌子居然都装着有小滑轮，无论是办公桌，还是会议桌，轻轻松松就可以推动。海图后面是一块活动板，一推，后面的图案转到前面来了。“欢迎”，很真实的万金油用语。
不止这样，参谋部的大家还表演了一个绝活。会议桌上摆着十分钟前还在无止境扯皮的文案，乱七八糟，收拾一定要很久。他们也不收，从桌底翻开一块板，支架撑开，直接扣在上边，换了个新桌面。
仅仅十分钟，一个中规中矩的参谋部就变成了聚会场所！夕阳挂在窗边，昏黄的光线透过玻璃照进这里，让灰黑装潢的大厅染上一抹橘黄色。简朴的样式，洁白的桌布，在这个场景下别有一番风味。
参谋长蹦蹦跳跳地往门外跑了，纳尔留在这里不知道该干什么，连那个汉斯都去后厨帮倒忙顾不上他。这么大一个海军基地，没有一个熟人，却还得在晚会上强颜欢笑。也许，可以交到新朋友吧。朋友……呢。不少人围在他身边，像是想结交的样子。嗯……下定决心了。
“小姐，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啊？”
纳尔的思绪随着汽笛声，沉入记忆的海洋里。
到了基尔城，该要换乘了。守门的两个大兵在划水，他也不以为然，只要不是海军的兵，他看都不看，三军评比海军能第一，说一句“我海军的”，这不香吗？
只是，自十七世纪以来陆军的光荣传统，现在只保留在一个军团里，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十四年，半代人的功夫，一个民族的传统就丢了大半。也许，这是塞壬的过错之一吧。
铁血这已经还算好的了。据小道消息称，隔壁北方联盟都发不起陆军士兵的工资——可能因为战损舰船数量庞大吧，陆军开支低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士兵开小差去打临时工的工资比军饷多很多。
众所周知，军人的工资要比普通人高，否则谁给你捍卫国家。但是北盟的陆军士兵，他们的工资换算马克，连铁血统一最低标准的一半都不到。成如此过分的差距，这个国家的陆军能有怎样的军纪？还好北盟的烈酒一向以价格低廉，口感劣质著称，否则他们绝对会挥舞着铲子掀了政府的天花板。
嗯，铁血军纪相对于世界，当之无愧第一。
谁知道呢。
纳尔踏上军列，一路哐当哐当到了基尔军港。
写着“欢迎新人”四字的横幅在大门上挂着，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斜靠着墙站着，和卫兵一起吞云吐雾。纳尔往回走几步，叫住一个后勤兵，指着那个门问：“朋友，那边是基尔军港吗？”
“对，是基尔。今天好像有个柏林军校的出名家伙过来了，挂了个横幅。”
“谢谢，你忙吧。”
……有点超乎想象。这种地方，就是他启航的港口，梦开始的地方？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他走向那扇门，和门口的军官打招呼，递上自己的任命书。“你好，我是从柏林来的，纳尔·菲力克。”
军官掐灭烟头，看了一眼任命书上印的章，“……哟，你来啦，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菲力克啊，我是人事部的，汉斯。”
“你好，我是纳尔·菲力克。”他觉得汉斯先生过于热情，一定有什么隐情。
“别那么见外，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请多多关照。”汉斯带着他一路走，一路介绍，就像一个称职的导游，让他感觉很无奈。也许因为汉斯想抱住自己这条未来大腿，所以讲解得格外得劲。
食堂、小卖部、大讲堂、展览馆、港口船坞什么东西都有，功能齐全的基地。唯一缺少的，是港口随处可见的少女。没办法，这里是量产舰队驻地，人形战舰什么的不存在好吧。好不容易保住了重要的东西，认清现状，认清现状。
铁血海军主要敌人是北海的塞壬，所以主力和正规舰队都部署在日德兰半岛以西，半岛以东都是一些半报废维修中战舰，和针对北盟的“警戒舰队”。
即使如此，基尔港也是战略要地，只不过目前对塞壬战争没有什么作用。波罗的海没有什么塞壬活动，就算有，也被对面丹麦、瑞典、北盟承包了。身为自由航线协定的成员国，总不能啥事不做光享受安全的航线吧。
为了对塞壬战舰形成压倒性优势，海军总参部调动了一名人形战舰部署在东普鲁士。她和她下属的铁、丹、瑞联合舰队与北盟波罗的海舰队配合作战，几度肃清了波罗的海的塞壬。但是因为北盟为了维持“北冰洋航线”，不能抽调力量封锁入海口，人类迟迟无法收复这片海域。
世界上主要舰队都在维护“沿岸航线”的安全，也需要联合出击打击塞壬，自然没有人注意这条航线。
这片海域已经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海了，自然没必要再派舰队来。事实上，联合舰队本部曾有过“收复人类第一片海域——波罗的海”的提案，但因种种利益问题，被无限期搁置。所以嘛，这里是“没有战争的战争区域”。
被派到这来的军人，晋升机会小的可怜，属于养老首选地点。不少北欧国家的军人以外派军官的名义前来混吃混喝。这种风气，纳尔可忍受不了。幸运的是，听汉斯说，他要待的参谋部的风气还不错。
“诶诶，纳尔，你知道吗？我们的参谋长就是调动来的那位舰娘啊。她兼任两个港口的职位，最近没有军事行动，就过来了。”汉斯站在参谋部门口，笑嘻嘻地对纳尔说。
纳尔收回前言。
“那挺好。”
汉斯推开门，“要是你敢打她的主意，保证两个港口的人会联合起来爆掉你，记得警醒点，小伙子。”
“嗯嗯，会的会的。她看不看的上我还说不定呢……不用这么打趣我哈。”纳尔耸耸肩。
他心里还是漫不经心的，直到见到参谋长，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呐呐，大家，这是我们的新人！纳尔先生！芳龄十八的棒小伙！”
纳尔很确定他和参谋长只见过一次，只握过一次手，关系只称得上点头之交。可参谋长见到他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又是拍肩膀又是拥抱，不过飞机场有些遗憾。
这完全是个自来熟的上司；至于她是把纳尔当成姐妹看，还是把自己当成纳尔的兄弟，这点只有她自己心里有数。至于港口会不会联合起来消灭这个公敌……不在考虑范围内好吧？认清现状。
而且这种人怎么当上参谋长了？纳尔心里吐槽。
然后，纳尔就看到：她就从裙底——那身特供舰娘的时髦定制军装裙——抽出一把手枪？不，不是手枪，因为它的枪管是双联装的，纳尔只用半秒钟就认出了它。37毫米双联装手拉机枪。对的，就是莱茵金属的产品，数据优秀，但实战评价不怎么样。
回忆一下司令嘴漏说的那句：“除了吃饭睡觉打塞壬什么都不会”，估计这就是检测能力不小心遗漏掉的舰娘吧。也许，是走后门来镀金的呢？不对，她是调动来胖揍塞壬的“专员”，不存在镀金什么的；只能说，她当上参谋长，是因为联合舰队人手不够了……
而参谋长手上举着的，就是这款防空炮的缩小版。“啪、啪”两声脆响，天花板毫无疑问出现了两个洞，顺便撒下一片灰尘。“欢迎加入基尔军港大家庭！大家，动起来！迎新晚宴就在这里开啦！”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参谋长，看上去就是个见到隔壁小哥哥的少女，她与军人形象的差距甚至比人类科技与塞壬科技的差距还大。
这里……真的没问题吗？往左看去，是一张大大的波罗的海海图，和长长的会议桌；往右看去，文件倚叠如山，办公桌们整齐地横在大厅中间。在这里开晚会，别说跳舞了，就连吃饭都没地方摆桌子好吗？
事实证明，纳尔低估了铁血人民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桌子居然都装着有小滑轮，无论是办公桌，还是会议桌，轻轻松松就可以推动。海图后面是一块活动板，一推，后面的图案转到前面来了。“欢迎”，很真实的万金油用语。
不止这样，参谋部的大家还表演了一个绝活。会议桌上摆着十分钟前还在无止境扯皮的文案，乱七八糟，收拾一定要很久。他们也不收，从桌底翻开一块板，支架撑开，直接扣在上边，换了个新桌面。
仅仅十分钟，一个中规中矩的参谋部就变成了聚会场所！夕阳挂在窗边，昏黄的光线透过玻璃照进这里，让灰黑装潢的大厅染上一抹橘黄色。简朴的样式，洁白的桌布，在这个场景下别有一番风味。
参谋长蹦蹦跳跳地往门外跑了，纳尔留在这里不知道该干什么，连那个汉斯都去后厨帮倒忙顾不上他。这么大一个海军基地，没有一个熟人，却还得在晚会上强颜欢笑。也许，可以交到新朋友吧。朋友……呢。不少人围在他身边，像是想结交的样子。嗯……下定决心了。
“小姐，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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